年轻有为读书郎(家有读书郎)(1)

以现行评价标准,我儿子是标准的学渣一枚,不要说小学阶段常见的“双百”从没见过,就是“单百”也没见过。大多数时候,能有七八十分就不错了。

好在他还比较乐观,虽然有一点儿厌烦写作业,但对学习并不抵触。而且,总能找到开心的理由。那天,我看单元百词测验上错了四、五个,其实,说是百词,实际上也就是四五十个词语而已,我就批评他错得太多了,非常不应该。

没想到他居然说:“爸爸,我特别开心,上次测验我错了十个,这次只错了五个,难道这不是很大的进步吗?”好吧,虽然我有点儿无奈,不过人家说的毕竟也不无道理。

唯一让我觉得欣慰的是,虽然考试成绩不大好,但是,他酷爱读书。这一点也算是完美地践行了他们学校的校训。

还在上幼儿园时,除了白天不停的要求爸爸妈妈给他读书之外,晚上睡觉之前,也要拿一摞书放到床边。他自己不识字,不会读,就要求父母给他读,大多数时候是他妈妈给他读。

“今晚我要听十本书再睡觉。”

“不行,太多了,三本吧。妈妈实在太累了,读不动那么多。”

“不!不!至少五本。”

这是每晚为了读书必然要上演的讨价还价的戏码。常常是读着读着妈妈先睡着了,他还清醒着,推醒了妈妈,要求继续读给他听。

一年级一上学,就遇到了一些麻烦。因为上学之前没教过他识字。识字量很小,一上学,还依赖父母给他读书。开学第一课的“我是中国人”,《上学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带着读了十几二十遍,依然磕磕绊绊,不能顺畅完整地读下来。和很多已经认识好几百字的同学一比,在起跑线上就已经大大地落后了。

就这样,磕磕绊绊,一边努力教他识字,一边鼓励他自主读书。到二年级下学期,利用寒假时间,我带着他彻底把前三册语文书通读了两遍,从课文到练习,每个字都不落下。他忽然开窍,开始能独立读书了。从此,不再让我们读给他听了。

年轻有为读书郎(家有读书郎)(2)

这样一读,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原来不停地要求父母给他读书,现在反而是你想给他读,他也不用了,非要自己来读不可。大约是自己读能够比较方便的控制速度,想怎么读就怎么读。而且,求人不如求己,想啥时候读啥时候读,反正家里的书多得是。

虽然爱读书,但是读错字别字的毛病,却一直存在。比如,读《水浒传》故事时,把“花荣”读成“花宋”,把“扈三娘”读成“巴三娘”,读《西游记》时,把“僧人”读成“zēng人”,读《哈利波特》时,把“霍格沃茨”读成了“崔格沃茨”。把作家冯骥才读成了“马翼才”。

他平时读书都是默读的,不出声。你问我怎么知道他读了错别字?因为日常交流,你让他讲讲读到了什么,一张嘴说出来,我就知道错了。所以,常常是一边听他讲,一边随时纠正一些错别字。

一天,我和他妈妈在聊起“名”和“字”的关系时,他也在旁边听着。我临时起意,对他说,你以后可以起一个字叫“少白”,因为你的名字是“点”,点的繁体字是“點”,“点”的本义就是“黑”。所以,字和名相关,就叫“少白”。就像孔子的弟子“曾点”字“皙”一样,“皙”也是白。

他听了很开心,觉得又长了知识。而且,他说他将来要自我介绍是“姓于名点字少白号黑占”。顿了一顿,我告诉他,其实给你起字作“少白”,不是因为你名“点”,这个“少白”是“从小就是白字大王”的简称。

虽然被开了玩笑,但他依然挺喜欢“少白”这个字,而且,一如既往地读书,不太在意读出白字来,还常常振振有词地辩解,那不就是个什么人名,地名吗,我知道是人名、地名之类的就行了,管它读啥呢。

年轻有为读书郎(家有读书郎)(3)

就这样,他只管一直不停地读下去,读下去。平日上学,因为距离学校较远,早晚堵车又比较厉害,所以通常早上6点钟不到就要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迷迷糊糊地带着他吃过早饭,七点多到校,开始一天的学习。下午四点左右接回来,然后等我下班之后带他回来。回到家通常要接近晚上七点了,再急急忙忙完成当天的作业,到晚上九点多,就已经累得不行上床睡觉了。儿子最大的抱怨就是没有时间读自己喜欢读的书。

疫情期间,免除了从家到学校的来回奔波,学校的作业大幅减少,学习任务相对来说比较轻松。所以就有了大块儿的读书时间。这大半年以来,平均每天要读至少六七万字的内容。阅读范围也比较广泛,既有文学类的小说作品,也有历史地理类的知识短文,还有一些自然科技类的普及性图书。

以《哈利波特》为例,从“哈一”到“哈七”,一共有近300万字。买回来之后,拿到手就放不下了,然后用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就读完了。代价是这两周基本上没有做学校线上课程作业,被老师专门电话沟通批评了一通。终于读完了,再乖乖地把之前落下的作业都一一补上。

《义务教育阶段语文课程标准》2011版,关于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课外阅读有一个明确的数量规定,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三,课外阅读总量要不少于400万字。如果以这样一个标准来衡量,我儿子的阅读量是远远地超出了。即使是上学期间,也要每天读一两万字,平均每年读四、五百万字,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估计。

阅读是最好的学习方式,虽然他现在所读的内容,并不是现在考试要考的内容,两者不同步,所以直观感觉上学业上落下一大截。但实际上这应该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我相信他现在的阅读势必会为将来能力的提升打下一个更为宽厚的基础。

如今,我儿子四年级了。再回过头来看一、二年级时被困扰的识字问题。我有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早识字、晚识字都没有关系,识字只是手段,阅读才是目的。如果早早认识了一两千汉字,但是仍然没有养成爱读书的习惯,那么这个识字教育就是失败的。

年轻有为读书郎(家有读书郎)(4)

随着阅读的不断扩展和深入,我在儿子身上观察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现象。

他的感受变得更敏锐了,更有想象力了。他在描述读《海鸥乔纳森》时,他说当他看到那海鸥猛地从高处高速扎向海面,感觉自己好像也长了翅膀,身上也长了羽毛一般,头也感觉忽然一晕。读金庸的小说,他常常幻想自己拥有什么样的独门绝技,如果有了欧阳锋那样的蛤蟆功,不就可以远距离移动物件或者无接触按动电梯按钮,那就可以不用怕沾染新冠病毒了。

他更热爱思考了,常常对一些大多数人熟视无睹的问题,提出自己的疑问。吃饭时,他忽然问我,“爸爸,古代的人为什么说起时间,总是说一顿饭的工夫呢?”我对他说,“你想象一下,如果郭靖和黄蓉一起吃饭,吃着吃着,忽然郭靖一撸袖子,看看腕子上的手表说,快点儿吃,你爸爸要求我们十五分钟后去见他,这样行吗?”

他在完成作业时,更愿意独出心裁,不走寻常路。比如,要求用“练”组词,可能通常要组成“练习”,他非要组词“团练”,用“家”组词,他不组“家庭”,非要组“家丁”,问他这些词是什么意思,他居然都还知道,还都能讲得头头是道。他说家丁就是看家护院的那些小喽啰。而且,组“家丁”这个“丁”写起来最简单啊。为什么不写“家人”呢,因为“家人”这个词太常见,没新意,不具有挑战性。当然,他读的白字也随着阅读量的不断加大,水平的不断提高而越来越少了。

他更有能力温故而知新,用已知解决未知。我说起给学生讲“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如何讲“仞”这个字,会引用到“一片孤城万仞山”,“五千仞岳上摩天”等小学曾经学过的诗句,还会扩展“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等。他就说金庸的小说中有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大哥是裘千丈,妹妹是裘千尺。我问他能不能让大哥叫裘千仞或者裘千尺呢?他就说不行,因为“丈”比“仞”长,“仞”比“尺”长。

随着读书水平不断提升,他开始对书的水平层次有了自己的评价。二、三年级时,最初读什么《米小圈》,读沈石溪的各种动物小说,但自从把金庸的十来部武侠小说差不多刷了两遍之后,他觉得那些小书有一点儿太LOW了。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一边评价哪个哪个同学读的书太LOW,一边把人家读的四格小漫画借来,边看边咯咯地笑个不停。我通常也不大强行阻止他。毕竟,这种对书的好与坏,高与低的鉴别能力,不是别人说说就能具有的,还需要自己实践才行,阅读是实践活动,任何人代替不了。

不但对书有评价,对作家也有评价,他读了很多曹文轩(部编教材小学语文的主编)的小说,但读完了之后,他会和我一本正经地探讨说曹文轩算不算是一流作家,他觉得不算,因为觉得有一些悲悲切切的,有一些假。他还关心写《俗世奇人》的冯骥才是一流作家还是二流作家。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但是他能尝试着去讨论,我就觉得很开心。

我也不太担心他会像现在的某些孩子那样,沉迷于网络游戏而不能自拔。他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做作业,也不是要玩游戏,而是要抓起书来看,每每催促着他完成作业,他总是央求说,再让我看一会儿不行吗?就五分钟,定一个五分钟的闹铃。到了五分钟,还是舍不得把书放下。虽然偶尔也玩游戏,但是,远没有读书这么上瘾,他从书中获得的快乐远比从游戏中获得的快乐多得多。

不过,我很担心他的眼睛。因为经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一两个小时,不专门提醒他,他是不会站起来活动一下的。尤其是疫情期间,看书太疯狂,最终眼睛近视了。

上周六下午,我带他去散瞳。散瞳之后要有至少七、八个小时不能看书。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干什么才好,五脊六兽的,过不一会儿,就想抓起书来看,几次被我喝止了。周日一大早不到六点钟,我醒来,看到他的屋子里的灯亮着,走过去一看,原来他又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地读书呢。

这就是我家的小小读书郎,他长大了也一定会变成“书痴”。我是该担心呢,还是该开心呢?也许,为人父母,注定一生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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