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2月,在美国的曼哈顿一位百岁老人在家中与世长辞,她与顾维钧36年的恩恩怨怨随着她的离去徜徉在历史长河中,正如她所写的自传《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位百岁老人就是“民国第一外交家”顾维钧的第三任妻子黄蕙兰。
黄蕙兰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是“爪哇糖王”南洋富商黄仲涵的女儿,她出生于印度尼西亚,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过着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作为富家千金她在家中可是有求必应。黄蕙兰不到三岁的时候母亲魏明娘就送给她一条带有一颗80克拉钻石的金项链,而她住的地方是占地二百多亩的黄家府邸,内装饰得富丽堂皇,还带后花园,家中有佣人、司机、保姆等。这大概就是梦幻中的白雪公主的生活吧。
黄蕙兰虽然生于巨富之家,但她却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父亲专门请了家庭教师一对一给她上课,得益于优越的家庭环境,她擅长跳舞、会骑马、能开车,还精通多国语言,琴棋书画更是必修之课。在她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青春活力的千金小姐,仰慕她的富家子弟不在少数,可是她高傲的个性以及当时她并没有心思放在爱情上面,所以都将这些男子拒之门外。
在这样的富裕家庭出身,父亲作为一名富商,姨太太可不在少数,况且母亲魏明娘又没能生出个儿子,母亲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两个女儿身上。在父亲娶了姨太太后,母亲魏明娘对丈夫极度失望,便带着黄蕙兰、黄琮兰去了英国伦敦。
在伦敦生活的黄蕙兰很快融入西方文化中,在社交场合上表现得游刃有余。而此时,正直青春年少的她属于她的爱情也即将到来。她遇到了她的白马王子——顾维钧。顾维钧是“民国第一外交家”,是一个才貌双全的有为青年。
一次,黄蕙兰的姐姐黄琮兰邀请中国代表团到巴黎家中做客。当时顾维钧见到主人家钢琴上陈列着一张黄蕙兰的美照,便对她产生仰慕之情,于是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黄琮兰夫妇。
在黄琮兰看来,妹妹能够攀上顾维钧这样有才貌、有地位的人那可是三生有幸呀。于是黄琮兰从中搭桥牵线。在姐姐、姐夫特意安排的晚宴上,黄蕙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到了与她比肩而坐的顾维钧。
但是眼前这个不会跳舞、不会骑马、不会开车的顾维钧根本不是黄蕙兰最佳男友标准。黄蕙兰并不知道顾维钧是一名优秀的外交官,顾维钧也没有将自己的外交才能展现出来,但顾维钧可不是等闲之辈,宴会上的人对他非常敬重。他也极懂得讨女孩子开心,处处体现出对黄蕙兰的关爱体贴,春心萌动的黄蕙兰也觉得他不简单,对他开始蠢蠢欲动。
似乎顾维钧想尽快拿下这段感情。接下来便开始对黄蕙兰展开猛烈的追求。
顾维钧的追求方式让这个富家小姐黄蕙兰大开眼界。当黄蕙兰坐在由法国政府专为顾维钧提供的配有司机的轿车里,她心生羡慕,这是像顾维钧这样有身份的人才能有的待遇呀,可不是用钱能买来的。接下来,顾维钧又带她去看歌剧,坐的是由政府保留的国事包厢,黄蕙兰内心更是激动得不行,她深知,虽然自己享有很多财富但却不贵,但是眼前这一切是父亲用钱买不到的殊荣,这才是“贵”。她知道自己需要的不仅是富还要贵。
顾维钧还跟黄蕙兰聊起了英国白金汉宫、法国爱丽舍宫和美国白宫时的工作环境,黄蕙兰内心更是一阵激动,那种地方可不是有钱就可以随便进出的呀。她对顾维钧产生了仰慕之情,但更看中的是他的身份地位。
这段恋情似乎发展得也太快了。两人还没有深入了解,顾维钧便试探性的跟黄蕙兰说:“我的两个孩子需要一位母亲。”这个问题即委婉又可进可退,他不知道黄蕙兰如何想的?但难道婚姻不应该是建立在爱情基础上吗,怎么能是给孩子找母亲而已。
黄蕙兰立马跳进顾维钧挖的坑里,她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娶我?”顾维钧回答是肯定的。但这段感情让黄蕙兰不由得有所顾虑,一来顾维钧没有显赫的家境,二来他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婚后黄蕙兰不就立马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吗?她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心理准备。
顾维钧是个有才有貌有地位的人,也绝对是魏明娘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人员,况且他还爱自己女儿。
黄蕙兰的顾虑很快被打消了,母亲对黄蕙兰说她会负责照顾顾维钧的两个孩子,会安排保姆照料好他们。姐姐更是怂恿妹妹别像她一样嫁给平庸之辈,如果嫁给顾维钧,那么她就是外交官第一夫人了,这个身份是何等高贵呀。已经拥有很多财富的她们,在权贵面前还是无法抵抗诱惑。
黄蕙兰再三考虑后,决定嫁给顾维钧。
1920年10月2日,黄蕙兰与顾维钧在布鲁塞尔中国使馆举行一场隆重的婚礼。当时很多外交使节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黄蕙兰完全没有感受到新婚夫妻的甜蜜。两人的新婚之夜是在当晚开往日内瓦的卧车上度过的。因为国联大会翌日召开,身为中国代表团团长的顾维钧必须出席。
虽然黄蕙兰不懂政治,对外交礼仪了解甚少,但是以她对西方社交界那种天然的适应能力,加上父亲的财富。外交官第一夫人这个岗位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借助娘家的财力,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婚后的黄蕙兰穿着浑身珠光宝气,经常随同丈夫一起出现于各种正式场合,周旋于王公伯爵之间,参加白金汉宫战后首次宫廷舞会,与英国大使和英王握手,出席杜鲁门总统就职典礼。以她精通6国语言的优势,以及对西方文化的了解,这些对她而言轻松自如。
但是问题来了,时间久了,顾维钧强烈的自尊心因妻子挥金如土受到了伤害。黄蕙兰总是打扮得一身珠光宝气,穿得非常时髦,衣服是名设计师设计的,就连当年的宋美龄都经常模仿她的穿着。
顾维钧当时的收入根本提供不了她这档消费,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顾维钧的工资可以买得起的。在顾维钧心里他其实还是一个传统的中国男人,有强烈的大男子主义心理。顾维钧向黄蕙兰提出:我希望你除了我买给你的饰物外什么也不戴。
当然黄蕙兰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她不仅为了显示自己的光彩夺目,也有一份在西人面前不甘示贫示弱的爱国热心,而且自己用的钱是自己父亲赚来了,为何不能用。两人观念上的差异,让两人的情感也逐渐出现裂痕,再加顾维钧沉迷于工作,又缺乏跟妻子感情交流。
顾维钧与黄蕙兰的这段婚姻里面似乎欠缺点啥?没错,那就是“爱情”。顾维钧很有才华,但他缺少温柔和亲切的天赋,在没有深厚感情基础上两人就闪婚了。在外人看来不得不怀疑顾维钧结婚的动机。难道他真是想借助黄蕙兰娘家的财力来助力自己的事业吗?
在顾维钧出任驻法大使前一年,由于原中国公使馆已破旧得不成样子,不得不重建。黄蕙兰更是自告奋勇,多有建议,并专程回国采购家具陈设,然后负责使馆装饰工作。黄蕙兰还用自己的私房钱在大使馆里面添置大量名贵物品。
1941—1946年期间,顾维钧担任驻英大使,夫妻两几乎天天都参加各种外交活动或社交活动。当然黄蕙兰还要设宴招待或是拜访客人,而这其中很大的资金都是来源黄蕙兰父亲的财力支持。黄蕙兰甚至还将父亲给的钱都给顾维钧,需要用的时候再向顾维钧要。顾维钧国际声望的提高,开妻子黄蕙兰的招待方式及中国使馆的装潢修饰。
频繁的社交生活,虽然有时让黄蕙兰不免产生厌倦之感,但黄蕙兰总是尽力做好外交家第一夫人的工作,协助丈夫的事业。
顾维钧事业平步青云离不开黄蕙兰的支持。但顾维钧一心执着于工作,加上对妻子的不满,两个人交流越来越少。这对看上去富贵结好、相得益彰的夫妇,没想到在人前表现得很和睦,人后顾维钧对黄蕙兰极为冷落。
在顾维钧眼里黄蕙兰太过于娇惯了。
黄蕙兰习惯了西方生活,回到国内她却不适应了。1922年顾维钧带着妻子黄蕙兰以及三个孩子回国,期间顾维钧已经7年没有回上海看望亲人,其哥哥特意在上海租了一处还算不错的住宅给顾维钧夫妇,但是对于从小娇生惯养的黄蕙兰来说条件实在太差了,她一天也不想住,在夫兄们离去后黄蕙兰便带上孩子去了一家高档旅馆。黄蕙兰没想到这大大伤了顾维钧的自尊心。
黄蕙兰对于居住环境很是讲究,毕竟她有的是钱,绝不能委屈自己。在顾维钧去北京任职期间,他租住了一处房子,黄蕙兰听说是租的,觉得住得难惬其意,于是便用父亲给的25万美元买了下来并装修了一番。这出手也太阔卓了吧。虽然黄蕙兰有钱,但是顾维钧却不喜欢她奢靡的生活方式。
挟慈父之豪富,依丈夫之显贵,黄蕙兰过着纸贵金迷的生活,但是这种生活背后却有难以诉说的苦涩。因为跟丈夫顾维钧缺乏情感交流,两人观念差异太大,于是关系也渐行渐远。黄蕙兰我行我素的生活让顾维钧逐渐心生厌恶。
一直到黄蕙兰发现顾维钧移情别恋,黄蕙兰与顾维钧的婚姻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1956年,黄蕙兰与顾维钧正式离婚,结束了长达36年的婚姻生活。同年,71岁的顾维钧便娶了54岁的严幼韵为妻。
晚年的黄蕙兰定居在美国曼哈顿,由于娘家败落,靠父亲留给她50万美元的利息养老。
晚年的她写了一本自传,《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本书名犹如她与顾维钧的感情走向一样。
追忆和顾维钧的姻缘,黄蕙兰感慨,如果自己不是大富翁的继承人,可能婚姻会好很多。但是众所周知,钱不是万能的,不能支配一切,尤其是感情。
1993年12月,黄蕙兰在百岁生日那天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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