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沙特记者被分尸的新闻登上世界各大媒体版面,其死亡手段之凶残令人始料未及。

在21世纪,一个记者被残忍杀害分尸、尸体被烧毁(另一说法为溶尸排入下水道)的手法过于惊悚,完全是恐怖片里面的剧情。

而这起凶案嫌疑最大的幕后黑手则是权势滔天、尊贵无比的沙特阿拉伯王储、首相————穆罕默德·本·萨勒曼。

此案的发生,一下子又大大加深了人们对沙特阿拉伯这个一只脚进入现代社会、一只脚又停留在中世纪国家的强烈刻板印象。

人们在它身上看到了种种矛盾集于一身。

沙特既拥有由海量石油财富聚积起来的摩天高楼、琳琅满目的奢侈豪车,又是一个维持着三妻四妾、女性地位低下的前现代国家。

它既坚持狂热的宗教信仰、固守政教合一的制度,又和世界上自诩为民主自由捍卫者的美国打得火热,结成了牢固的盟友关系。

为什么沙特这个国家身上会有如此矛盾的地方?为什么沙特这些落后的风俗能延续如此之久?

沙特真的是一个现代国家吗?

沙特皇室统治了多少年:国王带头娶妻38个(1)

(沙特首都利雅得)

(一)首任国王带头娶了38个老婆,5000王子争一个王位,沙特是中世纪的活化石?

国王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在古代是在正常不过的现象,可是到了一夫一妻已经成为绝大多数国家人民共识的20世纪,这样妻妾成群的现象却在中东的沙特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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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开国君主伊本·沙特)

以沙特的开国君主伊本·沙特为例,这位雄才大略、创立现代沙特国家的君主,一生光是记录在案的妻子数量就有38个,至于其他私底下的情人更是不计其数。

据统计,这位国王的妻子为其生下了58个儿子、69个女儿,这些王室子女如遍地开花一般继续疯狂繁育。

不过90年的时间,沙特王室目前就有高达5000多数量的王子,理论上说,这些王子都具有继承王位的可能性,当然实际操作中上远非如此。

由于沙特采取了兄终弟及的传统,所以第二任国王到现如今台面上的第七任国王——萨勒曼全部都是伊本·沙特的儿子。

第二任国王沙特曾经打算废除这一制度,改由让儿子掌控大权,没想到遭到了内部贵族强有力的反对,他本人在执政第11年时即遭到废黜,王位落到了自己的弟弟费萨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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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国王萨勒曼·本·阿卜杜勒-阿齐兹·阿勒沙特)

由于开国国王子嗣众多,沙特医疗条件又十分优越,所以往往此后数任国王上台时候已经垂垂老矣,如今第七任国王本身就是在省长的位置上做起,直到77岁那年才当上了王储,并于3年后登上了王位。

近年来,沙特兄终弟及的传统出现了松动,现任王储不再由国王弟弟担任,而是由他的儿子继承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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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王朝谱系)

需要指出的是,君主制在当今世界并不算特别罕见,在西欧一干发达国家中君主的存在是维系国家认同的重要象征,沙特真正为人所指责的地方在于沙特政教合一的体制、狂热的宗教信仰、低下的女性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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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妇女)

在沙特,宗教是这个国家最不可被侵犯的存在,让全世界世俗国家困扰不已的瓦哈比主义就是从这里蔓延开来的。

以瓦哈比为核心的宗教生活方式,是沙特与其他世俗国家格格不入的最大原因所在。

在国家的对内统治上,沙特虽然也模仿了西方国家建立了一套世俗的政府部长、议会等架构,但其内核却是一套政教合一的体制。

沙特国王既是世俗的国王,又兼任着国家教长的职位,并且需要指出的是,沙特国王认为教长的身份远高于其国王的分量。

第三任国王曾公开说:人民拥戴我做伊玛目(教长)先于拥戴我做国王。

第五任沙特国王在对外介绍自己身份时,总是首先把“圣地麦加和麦地那守护者”的身份放在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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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加)

在国内,宗教被渗透到政府执政内容、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使是相对开明的领袖也不得不遵奉沙里亚法行事,在宗教的框架下谨慎小心行使自己的权力。

由此使得国家相当多习俗法律与现代社会显得格格不入,其中与妇女权益、地位相关的一系列内容尤为扎眼。

根据伊斯兰教教义,只要丈夫保证能平等对待妻子,那么就算娶四个妻子也是被允许的。所以在沙特法律并不禁止一夫多妻,妻妾成群、子嗣环绕毫不奇怪。

同时,女人的地位远远低于男人。

在沙特,女性完全从属于男人,在结婚之前,女人的监护人是父亲,结婚之后,丈夫成了妻子的监护人。

女人到街上必须身穿一身从头到脚的黑袍,身边还必须有男监护人陪同,无法私自外出,在必要情况下,男监护人甚至可以对女人动用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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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一夫多妻)

在离婚方面,男人只需要连续说三次我要和妻子离婚就可以让婚约荡然无存,女人则必须要通过一连串几乎难以完成的法律程序才可以达成目标。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沙特女人的婚姻无法自由自主,一旦想自由恋爱甚至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例如沙特在上世纪70年代有位高贵的公主就是因为私自背弃父亲定下的婚约而惨遭处死。

当时,一位名为米莎尔的公主抗拒父亲强加到她身上的一纸婚约:嫁给比自己年纪大得多的亲戚。

于是毅然决然和一位自己中意的男子私奔出逃,可惜的是半路上被认出抓回王宫。不肯屈服于威权的她最后被以通奸罪处死,和自己“通奸”的男子则被公开斩首。

妇女在社会中参与的职业受处处限制,只能寻求与女性服务相关的职位,例如专门为女人服务的医生、教师,为了解决一些特定女性职业(如空姐)的需求,沙特宁可让本国女性遵守沙里亚法也要让引进外国女性来规避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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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妇女的石刑)

在这种窒息的社会氛围当中,沙特立国至今已然接近百年,稳如泰山,挺过了阿拉伯之春带来的骚乱,战胜了一波波地颜色革命,稳稳地占据了中东逊尼派国家中当仁不让的一把手位置。

俗话说世界潮流,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为什么如此逆反世界现代化潮流的沙特能在如今的世界政坛上屹立不倒?政教合一的体制为什么如此地坚固?

(二)沙特稳定三大原因:宗教立国、福利赎买、外交亲美

一说起现代化这个三个字,人们第一眼想到的就是法兰西大革命所掀起的民族主义、自由主义、世俗主义色彩浓厚的一系列革命改革,像土耳其国父凯末尔那样打击宗教、推崇世俗的做法被认为是一个旧国家走向工业文明的标准做法。

但回顾阿拉伯半岛国家兴起历史就会发现,保守的宗教势力才是帮助沙特建立起现代国家的最关键因素。

17世纪到20世纪初很长一段时间内,阿拉伯半岛被诸多势力占据,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当中,直到瓦哈比主义思潮兴起并与当地部落融合后才得以发生改变。

所谓瓦哈比,即号召回归到古兰经、恢复伊斯兰教兴起之初那种淳朴风尚的一股思潮,这股思潮一经推出即得到了半岛人民的广泛欢迎。

沙特开国君主伊本·沙特正是借助于与瓦哈比教派结成联盟才使得自身实力不断发展壮大,狂热的信仰为伊本·沙特所在的集团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士气高昂的士兵,在三十年的军事斗争中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阿拉伯半岛的辽阔土地得以在其手中完成基本统一。

没有宗教信仰,沙特能否维系为一个统一的国家都是未知数,所以与其他模仿西方现代化的后发国家相反,沙特是借助于“反现代化”的方式来建构现代国家。

历代沙特国王将宗教视为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域,自身严格遵奉教义,即使是王室成员违反教义也严惩不贷,并对国民时时刻刻注重灌输浓厚的宗教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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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加)

尤其是沙特王室十分重视麦加麦地那两地保护,将自己打扮为两处圣地虔诚保护者,在阿拉伯民众面前树立起了无可置疑的伟大形象,使得无论外界如何动荡,沙特绝大部分人民都能够根据信仰团结在君主周围。

其次,高福利换取民众的忠诚。

阿拉伯之春之所以蔓延多国的主要原因便在于突尼斯、利比亚、叙利亚等国多年来经济增长缓慢,贫富差距严重,青年失业率高涨,在极端宗教思想的点引下一下就形成燎原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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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之春浪潮)

沙特王室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多年来一直努力把手中的石油美元慷慨地分配给自己的民众,以高福利换取民众对政权的忠诚度。

例如在阿拉伯之春中面对国内零星的抗议风潮,沙特政府果断出手,毫不吝啬手中的美元,立即抛出了1000多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向全社会公民拨发现金、增加失业补助、为无房民众增建住房、为公务员和军人增加薪水等,马上就将一丁点的反抗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再者,沙特在外交上坚定走亲美路线,背靠大树好乘凉,让沙特得以不用担心强敌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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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本·沙特与罗斯福会面)

沙特立国之初,没有石油,没有资源,没有像样的产业,国家因为长期的统一战争而欠下了一屁股债,公务员的工资都时常发不出来。

正是美国人的到来为处在困境中的沙特带来了发展机遇,通过签署石油勘测合作协议,沙特得以在国土上开采出震惊世界的巨额石油和一系列急需的贷款以缓解财政困境。

冷战以后,一神教的沙特与无神论的苏联之间水火不容,故而跟美国的外交关系又进一步拉近。

双方在对抗苏联及其中东盟友的议题上取得了广泛的合作共识,因而多年来无论沙特和美国如何在人权议题上产生矛盾,两边始终处在一种斗而不破的局面。

沙特尽管自身军事实力无法与伊朗土耳其等国相提并论,但有了美国提供的保护伞,却也不必过于忧虑外敌入侵。

例如在海湾战争时期,北边强大的伊拉克吞并完科威特后一度打算入侵沙特,却被美国为首的多国联军干净利落地击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设想一下,一旦美国不复存在,在强敌环绕的中东,军事实力一般的沙特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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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与沙特王储)

结语

《旧制度与大革命》一书中曾有这样一句论断:“对于一个政府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就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

沙特身上这些矛盾的地方恰恰是其能够在中东立足的关键所在,大多数沙特民众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够进步”的生活方式,任何想要以西方人观念改造沙特的做法都将会令这个国家陷入到巨大的动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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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国王)

沙特人从其他陷入到动乱的世俗化国家中吸取教训,复古尊古或许才是这个国家赖以为生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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