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回来的第二天,朗结就变得阴阳怪气的,连扎西跟他说话也是爱搭不理的,也不再帮着干活。有时我叫他干个啥,他还说“叫你的扎西吧!”然后翻着白眼转身就走。

开始一两次我还以为是扎西惹着他了,没当回事。可是接下来好几次都这样,这才感觉有些不对。朗结是在吃醋,在吃扎西的醋。开始自醒,自己这几天是不是做得有些不公?因为扎西从拉萨回来,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一些,是不是有些忽略朗结的感受?像刚才,我和扎西从山上下来,见朗结在院门口,明明看到他在向山上张望,看到扎西拉着我的手下来,反而扭头走了。

结婚十七年感情好(藏婚都是我的男人)(1)

我有义务不能让自己的男人们心底滋生出相互仇视的情绪。兄弟间的仇恨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最大的破坏。男人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支撑起这个家庭的大厦,让它更加稳固。所以,下午拾牛粪,我没让扎西去,而是叫上了朗结。看见扎西眼里的失望,我也有些心疼,平时都是他跟我一起上山的。我也很乐意跟他一起干活,他会帮着我,不让我太累着。

对于朗结,更多的时候我像姐姐,而不是像他的女人。我无需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他。“怎么回事?你疯了吗?一天到晚找麻烦?”当我们到了山顶,再也看不见人烟的地方,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你心里只有扎西,哪里有我了?”朗结也坐下来,把拾粪的夹子扔出去好远,像个没要到糖的小孩子噘起了嘴,呈大字躺在地上。

“他走了那么久才回来,我就不能多陪陪人家。你不讲道理。”我捡起石头打了一下他。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你和他在一起,根本就不理我。”

“一人一晚,难道少了你的吗?”

“那白天呢?你们时时都在一起,我算什么?”朗结把头偏向一边,看来还真生气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行了吧?现在不是跟你在一起了吗?”我凑过去,用手划他的脸。“别生气了好不好?扎西也不容易的,一天到晚忙进忙出,看看你和嘉措,各有各的事,根本帮不上我!”

“我不是生他的气,就是心里不舒服!”我这么一说,他总算是转过头来,脸上虽说还是气鼓鼓的,眼睛里已没了怒意。

“好了嘛,这样才对。”我靠了过去,躺在他左肩上,亲热地说:“你跟扎西不一样,你比扎西活泼、爱说爱笑的,我也喜欢跟你在一起。你们各有各的好!他才回来,可能我多注意了他一些,马上改正。今天晚上好好陪你,好吗?别生气了!你不知道,见你跟我们闹别扭,我心里有多难过,扎西也是,他跟我说一定要多关心你,说你比他小,从来没干过活,怕你累着,叫我多教教你呢!”

结婚十七年感情好(藏婚都是我的男人)(2)

“二哥真这么说?”朗结偷觑我一眼,有些迟疑。

“当然,扎西你还不了解吗?木纳一些,不会说话,心却是好的。他可关心你这弟弟了,只是你不在意人家而已!”我胡编了一套瞎话,只要能让他们兄弟们不起间隙,说几句谎,佛祖想来也不会怪罪吧。

“谁说我不在意?”朗结驳斥。“扎西是我们几兄弟中最能干的一个,他不上学,回家干活,我们几个才有学上。我知道他当初是非常想留在学校,只是家里必须要有人干活。大哥是家长,父亲不让他退学,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会干,只能是二哥了。其实,二哥是为了我们几个才留在家里的。”

“你明白就好!别再乱想了啊,你们几兄弟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重要,咱们都得为这个家着想!”我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的爱抚。

他好一会儿不说话,我也没逼他,这种事得让他自己想明白,否则今后还会发生的。终于,他转过身来,涎着脸笑。“那你今晚得好好陪我!”

终于放心了,点了点头。

然而,这样的事谁敢保证今后不再发生?想起中午出门时,扎西忧郁的眼神,想必他心里也在难过吧?他从没问过我关于朗结的事,只是约定俗成的遵守着兄弟共妻家庭该有的规矩。然而,每每轮到朗结进我房间时,总能感觉背后有一双无奈的眼睛在盯着,转回头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婚姻,放在大环境里,是遵守传统,而具体到个人,是不是一种伤害呢?我的心与身体,在三个男人身上游历着,徘徊着,不敢停留,也不允许自己停留!

结婚十七年感情好(藏婚都是我的男人)(3)

冰雹师是下午从另一个村请来的。来年是否风调雨顺,就看他今年的祈祷了,我们信这个。在靠天吃饭的大山里,自然界的一切变化都在天老爷的掌控下,人是无力更改的。所以,对上天的崇拜和信服,自小就扎根在我们的骨子里。敬天敬地敬鬼神,成了生命的一部份,跟穿衣吃饭一样自然。

冰雹师住在村委会的房子里。听公公说,冰雹师是世袭的,他们家祖上就从事这一行。在文革时还被打成了四旧,销声匿迹了好多年。只是近年,宗教开始重新走入老百姓的生活,冰雹师也重新找回了尊严。

村长通知各位家长下午去村委会的坝子集中,在冰雹师的带领下去田地里转圈。公公不愿去,嘉措又不在,当然只有扎西去了。其实在公公这个年龄,儿女都已长大成人。由长子代表自己出席村上一些重要的活动,那是一种很有面子的事,遗憾嘉措并不在。

吃过午饭,男人们穿上最好的氆氇,去了村委会。他们随身揣着自己的杯子,是不带酒的,酒要由自己的女人或是孩子随后送过去,这也是一种面子,告诉其它男人,自己有妻有子,日子过得很乐活。

我背着酒,对每一个碰面的女人都笑脸相迎。这样的日子,女人们都打扮得格外漂亮,脸上抹了不轻易用的珍珠霜,有的还在脸上贴上三块菱形的胶布作为装饰。绚丽的裙,长及地,多姿多彩。行走之间,轻扭腰肢,婀娜摇弋,一点不像平时风风火火的主妇,说话也放低了声音,尽可能的婉约。节日总是让女人变得娇媚起来。我们只有在这样的日子里,才能记起自己的美丽,再尽可能的渲染它,完完全全的释放出那个忘记了的自我。

村委会在一个小院里。三间土房子,算是村委会的保管室,也实在没什么可保管的。房间里有张一碰就晃悠的破桌子,土石垒成的凳上的两张破损的卡垫外,空无一物。

望果节这天,家家户户都要集中把青稞洒送到村委会去。村中为望果节专门准备了装酒的大桶,每户送来的酒集中装入桶里,专门供望果节的。村中还专门抽出六个男人组成了品酒组。他们负责品出每个家庭青稞酒的优劣,最后评出一个冠军。

说起青稞酒,我想起拉萨近年出的一种拉罐的青稞酒,喝起来甜丝丝的,有些像内地的米酒味,其实地道的青稞酒味道不是那样的,有点酸、有点涩,回味带着青稞的清香。特别是头一遍酒,颜色清亮,入口甘醇!

把村人所有的酒装在一起,到望果节结束时,酒味全变了,稠稠的,又苦又涩,颜色也变得浑浊不堪。这样的酒我不爱喝,容易醉。

男人们围坐在一起,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了。见我过去,齐唰唰的盯着我,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故意怪叫。我没理他们,把酒壶放在扎西身边,什么都没说走了。

旁边的小屋门口聚了一群女人,我挤过去看了看,原来是冰雹师在念经,摇头晃脑的,还不时敲一下旁边的鼓。具体念些什么,我们也不懂。不过那抑仰顿挫的经声,伴着鼓点,如唱歌一样,很是悦耳。我从小就喜欢听这样的声音,小的时候,奶奶哄我睡觉,不是唱催眠曲,而是念经。她说我一听经声就安宁,不哭不闹的。

那些经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就跟天书一样苦涩难懂。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叮当作响的法器、分不清音节的经文是我们心灵的一种安慰。听着那如梦如氲的声音,总能神清气爽,这便足够了。

结婚十七年感情好(藏婚都是我的男人)(4)

转田地时,各位家长们约定俗成的穿上白色的氆氇。白色的氆氇是氆氇中最高档的料子。从最初的羊毛选择到捻线、织成布,都需特别考究。因为不用染色,纯白的颜色一目了然,一点点的暇疵都清清楚楚。羊绒的选择首先要一个颜色,不能有一点色差,还得粗细一致,至少三十头羊才能出一件袍子的原料。捻线也是至关重要的,得又细又均匀。

在我们这儿有句俗话:“女人能不能干,看男人穿的什么就知道!”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现在虽说衣服到处都能买到,但在隆重的节日里,我们仍然愿穿藏装。虽说现在汉装穿起来很方便,但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有些别扭。

我站着山头上,山脚下金黄色的田地里,男人们走成了一根蜿蜒的白线。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柱香,烟气弥漫,前头一人扛着一杆新经幡,鲜艳的色彩,在山间跳跃。

男人们一边走,一边应和着冰雹师,吆喝之声不绝于耳。

一圈转下来,时间并不长,等重新回到村委会时,刚刚点灯。

当祭祀活动结束后,狂欢才真正开始,带着酒意跳果谐是件很爽的事!

果谐是一种手拉手的圆圈舞蹈,也有站成一排或面对面而站的。广泛流行于西藏的农牧区。男女手拉着手,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可以一唱一合,也可以齐唱,以四分之二拍或四分之四拍的节奏,从左往右起舞,重拍时,膝盖以下用力踏地,表达舞者的热烈心情。在一只曲子里,舞蹈的动作没有多余的变化,只要跳舞的人步伐有力,歌声齐整嘹亮即可。因为一只曲子的动作是固定的,极容易学会。然而,每年都会有新的曲子和舞步出来,只要是他们跳新舞步,跟在不会跳的人的右边就要倒霉,因为会不断地被踩到脚。不过无论踩到谁,他们都不会计较,当然更没人笑话。在这种集体舞中,舞步统一是第一重要的,中间如果有个人停下来,后面的人就没法跳了。所以即使不会跳,也不要站着不动,只管跟着前面的人有样学样。

结婚十七年感情好(藏婚都是我的男人)(5)

每只曲子跳完,大伙会停下来歇一会,周围没有跳舞的人便会端上青稞酒,每人敬一大杯。别看平时滴酒不沾,此时也会一杯一杯来者不拒。喝完酒,便会有人提出下只曲子跳什么,同时起一个头,其它人便会跟上节奏。夜色渐深,场面开始狂野起来,小伙子的动作越发粗犷豪迈,姑娘们的身段也扭得越发柔美;有的跳着跳着便放开左右的手,自个随着节奏舞到中央去了。

跳果谐是我们很喜欢的一种娱乐,甚至可以说是年轻人交友的一种方式。无论是田间地头还是农家院坝里,随时都能看到人们手拉手一边唱一边跳,人数不定,有的三五个人,有的二三十人。小孩上山放牧时,把牲畜赶到地方以后,周围的放牛娃便会找一块草地,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都会聚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跳舞。果谐舞步虽然变化不大,歌词内容却是多种多样:既有反应日常生活状态的,也有歌颂宗教寺庙的,还有讽刺挖苦某些社会现象的……

有一种果谐我至今也没学会,不只我不会,村里其它年轻人也同样不会,那就是尼姑寺的果谐。每次活动最高潮时,阿尼们会跳起这种果谐。就像现在,一曲跳完,其它人都去找酒喝了,阿尼们手挽着手跳了起来。说是果谐,实际上她们在果谐的基础上加进了许多复杂的舞蹈动作,特别是手上的变化,看得我眼花缭乱。旁边的阿佳告诉我,这个果谐是她们在寺里念完经后没事可干集体编的,必须十个阿尼互相配合才能跳完。

在这样的夜晚是不分出家人和俗家人的,青稞酒成了激情的催化剂,快乐洋溢在每一个人脸上。此时,醉兮兮的家长们也忍不住加进跳舞的圈子,带头跳了起来,歌词和舞步都带有明显的即兴色彩,而这种即兴的舞步让后面的人很难跟上,于是便有几个老大爷离开大圈,在中间重新组成一个小圈;带着酒意的“家长们”,即兴发挥出来的舞蹈动作浑然天成。外面手拉手年轻人,在“家长们”跳出一个高难度动作时,会和着节拍拉手向前,同时踏地应和。此时,敬酒的女人们在外面又形成了一个圈,她们跟着“家长们”的调子,一唱一和,此起彼伏;兴奋的小孩子们则在三个圈之间窜来窜去,打闹追逐。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青稞酒味,果谐的圈子越来越大,歌声也越来越响亮,脚步顿地时尘土飞扬……

在没结婚前,望果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节日。那时的我,会成为节日的中心,成为所有男人注视的目标。不仅仅是因为我美丽,还因为我会唱歌,我的歌声总能让所有人痴迷;我会跳舞,我的舞步飞扬时,所有人都会陶醉。但今年的望果,我很少放开嗓子、很少姿意挥洒舞步。不是不愿,是没有心情。

这段时间,田间地头总能看见姑娘小伙子聚在一起,研究些新的步伐和新的曲子。见我路过,他们会邀请我参加,但总是无一例外的走开了。这样的天地是属于年轻人的,属于恋人们的。我仿佛已经不再年轻了,仿佛已经老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老人,谁信啊?但我确实是老了。看到那些携着手,偷偷避开人,往树林里钻的男男女女,感觉是那么可笑。曾几何时,我也有过这样的日子,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十年、二十年,仰或......上辈子?

结婚十七年感情好(藏婚都是我的男人)(6)

我的身体日甚一日的不舒服,小腹明显的变化既让我高兴,也让我忧伤。这个过早到来的孩子,在我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就突然来了。我没告诉任何人,把它遮掩在心的深处。每晚,我接受着扎西和朗结的冲击,有时会下意识的护住小腹。我不知道孩子会是哪个丈夫的,我也不在乎这个。不仅我如此,就是扎西和朗结也不会在乎的。他们是叔叔,从出生就注定了的身份。嘉措呢?他会在乎吗?想来是会的。我清楚地记得他那晚看我的眼神,那种独占的欲望那么赤祼裸地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这个下午,我跟所有的下午一样,避开了那些欢乐的人群,独自一人在森林里穿行,想找些能吃的蘑菇。最近味觉变得特别,总是想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两天发疯一样的想吃野菌,便上山来找。所幸,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没有现代化温室培育出来蔬菜瓜果,自然长出的能吃的东西却是不少,味道也不错。山林里,厚厚的落叶之间,各种各样的菌子到处都是。我用了不到半小时,就捡了一大堆松茸。听说,松茸是抗癌的良药,我们每年会捡来买给汉人,他们又会拿去买给日本人。我常想,日本人得癌症的很多吗?怎么需要那么多松茸呢?

我没有身体上的癌,但心灵上有:那个癌症的细胞就是嘉措!他是唯一让我流泪,也让我牵挂的男人。不会故意想他,那会让我难受好久。但常常,心里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他的影子。

我在森林里到处走着,消磨着时间。到最后与其说是捡菌子,到不如说逃避回家来得直接些。我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扎西忧伤的眼,不想面对朗结赤祼祼的欲望。

望果望果,我望的结果在哪里?

我找了个隐蔽的坑,把周围的松针抱来铺上。柔柔软软的一层,很舒适。我脱掉氆氇,赤脚进去,卧在绵软的松针上,头顶洒下些斑驳陆离的光。

很静谧、也很安稳的一个小空间。

结婚十七年感情好(藏婚都是我的男人)(7)

“别再想他了,我会对你好的!”“卓嘎,你是我的女神,永远供在我的心里!”这是扎西昨晚对我说的话。扎西,那么一个粗犷中带着细致的男人。他跟朗结不同,跟嘉措也不同,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他都小心翼翼的捧着我,以我的愉悦为愉悦。朗结和嘉措不会,他们只是无休止的索取,只顾满足自己的欲望。

我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了生命,一个用我的精血养育出来的生命。它会像谁,嘉措还是扎西?当然不会是朗结,因为朗结进入我身体时,它就已经在那里了。但是,我仍然不敢保证这个生命的本体来自于我的哪个男人。尽管那两个男人都不会在乎这个,但我想知道,我生命里的男人是谁首先在我身体里发芽生根,继而开花结果!

我眯缝着眼,慢慢拉开腰带,让自己祼露在树影斑驳之间。能看见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有几块阳光留下的阴影。看着那几块阴影,突然想起新婚之夜后身上的瘀青,很像,不是吗?那晚的狂野现在想来心里还一阵悸动。

“燕子......”我念着这两个不明所以的汉字。那会是什么呢?

突然的,没来由的,我流泪了。泪水越来越多,止都止不住!我开始想家,想我从小生活的那个家。如果在家,阿妈知道我怀孕了,会是怎样的惊喜啊?她唯一的女儿要当母亲了,她将升级为奶奶,奶奶将升级为祖母,这将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蜕变过程:女孩——妻子——母亲——奶奶——祖母。

眼看回娘家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越来越空落,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去面对那个日子。我想回家,迫切的想见到阿爸阿妈,但我又害怕,害怕他们问询,那怕是不说出来,就那带着问号的目光我也受不了。女儿第一次回娘家,陪在身边的不是“家长”,而是“叔叔”,这样的尴尬,我和家人都将无力承受。

结婚十七年感情好(藏婚都是我的男人)(8)

我的忧虑日盛一日,扎西的忧伤也日盛一日。他在担心吧?每次看我的眼神,那么忧郁,不像朗结。朗结是不会考虑这些的,他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只为晚上无休止的寻欢。

公公婆婆也在担心吧?好几次,我都听见他们俩在悄悄谈论什么,隐隐约约提到了“拉萨”、“嘉措”这些字眼。每次谈后,都见公婆忧郁的脸。似乎,那是个很让他们为难的话题。

仁软要回去了。公公磨了两袋新糌粑让他带上,一袋是送给他家的,另外一袋请他带给我的父母。

走之前一晚,我们俩坐在门前的草地上闲聊。

“卓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吧,跟扎西一起,我邀请了他。”

“谢谢,仁软,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你的理解!”仁软的婚礼就定在他们的望果节。这么多天,他想来已经了解到了我目前的难处,所以从没问我望果回不回去的话。现在他说要我和扎西去参加他的婚礼,其实就是借他的婚礼给我一个名正言顺回娘家的机会。出嫁的姑娘不可能一个人回去,也不能让“叔叔”扎西陪着回去。如果扎西受邀去参加他的婚礼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同学,趁参加婚礼的机会,顺道跟我一起回家是说得过去的。如此的迂回求则,也真是难为了他。

“别太在意了。毕意扎西对你不错,还有朗结。”他拔拉着地上的青草,说。

“我知道,这都是命。仁钦你说,这种命怎么就降到我头上了呢?我并没做错什么啊?我孝敬他的父母,勤勤恳恳的干活,把牲畜也管理得很好,为什么他就是不满意呢?就是不回来呢?甚至连第一次陪我回娘家都不肯?”我还从来没跟人说起这事,就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是压在自己心里,表面上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现在,仁钦,我童年的伙伴,这个我曾经想嫁的男人突然提起这事,让我再也抑制不住辛酸,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卓嘎,这不是你的错,相信我,这是男人自己的问题。我这些时间在拉萨,接触了很多汉人和老外,他们的生活和观念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家庭是一夫一妻,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自己抚养小孩,不用其它兄弟帮忙。而且,他们结婚前先谈恋爱,俩人觉得合适了才会结婚,父母不会干涉儿女的婚事!”

结婚十七年感情好(藏婚都是我的男人)(9)

“恋爱?那父母干什么?”我抬起泪眼看着仁软。一夫一妻?自由恋爱?……太不可思异了!

“父母有工作啊,管好他们自己的事就行了。儿女的婚事都是自己作主的,反正我那些汉族朋友是这么说的。”仁钦好像也没太弄明白,但脸上却是一副向往的表情。

“你是不是也想过那样生活?”我抹了一把泪,看着他,若有所思。

“卓嘎,我现在还不知道两个人一起生活好呢还是几兄弟一起生活好,但我想,如果当初娶了你,我肯定也不想让你跟我弟弟们在一起的。这种感觉我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愿让别人分享我跟你的感情,哪怕是兄弟也不愿意!”

“仁钦,别说那个,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结婚?”

“所以我说我还没想好嘛。不知道两个人一生活好呢还是几兄弟一起生活好,再说,父母催得紧,根本就不给我考虑的时间。”

“唉,仁软,你说嘉措他……他是不是跟你刚才的想法一样呢?”

“我问过扎西,觉得应该是的。你想,他在拉萨好几年了,接触的都是汉族和老外,思想肯定受他们的影响比较大。卓嘎,我感觉嘉措不是不爱你,而是他接受不了这种几兄弟一起生活的婚姻方式。如果当初只是他娶了你,肯定就不会变成这样。”

那晚跟仁钦谈话后,我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嘉措至少不是因为我不好而不要我,他只是想要独占我而无法如愿才逃避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作者简介:一个会玩相机,会玩文字、喜欢户外的懒女人。

拙作:《藏婚》《西藏生死恋》《玛尼石上》《金城公主》《不迟》《驴子爱上拉萨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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