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谭丰华

  一别家乡多年,时常在梦中回到故乡。“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生我养我的小村庄,有我逝去的童年和青春岁月,连同我的记忆,盘根错节交织在一起,经过时光的打磨,非但没有模糊,反而愈加清晰。小时候喜欢村旁的泇河大堤,更喜欢大堤上的洋槐树。农历四月是洋槐花盛开的季节。这时长长的大堤上,洋槐树开满了一簇簇雪白的小花。黄昏时分,夕阳似碗里搅拌的蛋黄,浓浓地涂抹在洋槐花上,一串串花朵像晶莹剔透的珍珠,总能勾起人的幻想。

青山水秀故乡情(泇河水故乡情)(1)

当年,洋槐树曾经是家乡的指示物种和地标,荫庇村子多年。村里人敬畏泇河,把泇河当作母亲。泇河的水是甜的,喝过泇河水的人,都有甜蜜的记忆。我儿时经常喝泇河水,泇河水的味道,也是我一生中挥之不去的乡愁。夏季黄昏时,泇河渡口成了天然浴场,劳累一天的男人会纷纷来这里洗澡。上游的另一个渡口,则是女人的领地。遗憾的是,姑娘媳妇到河里洗澡,是一件敏感的事,招致村里一些老年人的奚落,认为这是伤风败俗,有辱门风。女人晓得了,渐渐有所收敛,最后洗澡的事就没了续集。

青山水秀故乡情(泇河水故乡情)(2)

  六月的梅雨,年年会如期而至。连日的暴雨,浇灌了农田,惹恼了泇河,泇河这时一改平日的温柔恬静,变得躁动不安,隔三差五发大水。洪水裹挟着泥沙和枯枝败叶,打着旋涡滚滚而下。这时,观潮的人群成为大堤上的一道风景线。泇河的冬天异常寒冷,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贪玩的孩子,早已忘记了刺骨的寒风,纷纷跑到河面上去滑冰,滚铁圈,放陀螺,砸冰捉鱼,那种欢乐的场面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中。十七岁那年,我报名参军离开了家乡。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离开家,走这么远这么久。军营生活的紧张无处不在,但没有淡化我的思乡之情。白天盼望着家中的书信,夜晚,军营里传来均匀的鼾声,一缕月光投进窗台,这是我想家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在我梦中一次又一次萦回。梦中常常回到泇河边,回到小村里。十多年前,是我人生第二次离开家乡。飘到上海执起了教鞭。初到大都市,内心极具孤独。有时徜徉在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与身边的陌生人擦肩而过,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和广告牌一起向我涌来,真惊讶这里的繁华。

  我知道,这里的一切不属于我,我的内心反而变得有点脆弱。工作之余总想给家人打电话说说心里话。而每次打完电话以后,心头总会泛起淡淡的惆怅。村里老一辈人恋土、惜土,生生死死离不开这块土地。田野里,每一年都会增加几个坟头。正是这些荒坟的缘故,使现在的许多人在传统节日与农事节气到来之际,游走于城市和乡村之间。虽然他们在城里买了房,有了自己的归宿,但是乡村还有自己的先人安息在这里,老家依旧是他们灵魂中拔不掉的根。这几年不知是年龄增长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我发觉自己骨子里的故乡情结,掠夺了自己的灵魂,愈发思念这个村子,总想找个理由回去看看。偶尔回乡,和老人拉起手,还亲切地叫我的乳名。在她们的心目中,我依然是当年的孩子。对于我而言,最能勾起乡愁的依然是浓浓的乡音。

青山水秀故乡情(泇河水故乡情)(3)

  村里的青年人,叙事的主题明显变了,他们向往城市,不再羡慕清灵灵的泇河水。如今泇河边长满了野草和芦苇,通往水边的几条小径已被荆棘野草覆盖,河边一片芦苇占据了渡口,水鸟成了王者,渡船没了,昔日热闹的地方现在人迹罕至。这次回来正值初夏,繁花谢尽,布谷声声。村头石碾旁,少了村妇的身影,村子显得非常宁静,静得让我感到陌生,村巷,石碾,以及村头的小拱桥都还在,只是少了当年熟悉的景象和声音。

青山水秀故乡情(泇河水故乡情)(4)

《邳州文化》第3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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