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大学八、第四学期第60节：当今诗人
（内容提要：四川成都的一个著名诗人，应邀来川师院讲学，应该说讲得很有水平。他因为领袖的亲笔批示而成名！都江堰市杨柳河边，至今还有诗人题词“柳河坊”的牌坊。青城外山普照寺，有诗人留下“山外红尘，山中古寺……”的石碑。乃至有人在网络、在报刊杂志上评论说，太成全此人了！但诗人因此1957年打成右派，1967年被判刑12年，1979年接近刑满才无罪释放！诗人经历20多年的折腾，这种成全的代价也是否有些分量？）
1984年的“五•四”青年节，有活动在成都市人民南路举行。省市领导要在展览馆前，主席台检阅青年游行队伍，川师院即时也将派队参加。听许小亚说各系、班都是抽调帅哥、靓妹，每天下午在操场训练走步。外语系的校花、政教系的系花小袁、历史系的系花小叶都抽调去了。抽调最多的还是中文系、数学系，这两个是川师院的大系。
成都人民南路主席台图片
我因为忙于看书、看笔记、上自习，没有去操场看过。只是上下课、往返学生食堂、进出学生二舍，远远观望过几眼。“五•四”这天我们寝室的老邵，骑自行车回崇庆县，路过时在人民南路看到了。听他说川师院游行队伍棒极了，100人的队列男女各50个，男的着西装、女的穿裙子。男的手持《教师守则》，女的手棒花束；男女两个一组，5组一排刚好10排。
最前面的横幅标语上白底红字，“人民教师的摇篮——四川师范学院”，然后是外语系的校花和一个男生领队。经过人民南路展览馆主席台的时候，广播里介绍领队的校花，是全省运动会跳高第三名，博得包括省市领导在内的全场喝彩！
听老邵这么说我心里想，要是尹运鸿领队，然后广播介绍她是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女子百米短跑第二名——亚军。那么满街的成都人，还有主席台上的领导们，都不知会高兴激动来什么样子？！
……。
这天下午川师院学术报告厅（简称学术厅下同）又有讲座，主讲是四川一位很有名气的诗人。此人时年50多岁已经半生坎坷，他上过大学、当过四川某著名诗刊的编辑。1957年反右运动被下放劳动10年，文化大革命又判重刑12年。
党的十一届三全会后，诗人平反恢复名誉，电视曾经报道他下放劳动的经历。1984年这时的诗人，又以那家诗刊的主编的身份，来川师院给我们讲学。这次文学讲座有中文系全体、政教系部分，中文、政教两个干专班全体参加。1000个座位的学术厅，又被大学生生听众们坐得满满的。关于这位诗人有很多传闻，我听到知道的有这样一些：
说是他成都附近县人，20世纪40年代末川大学生；因文化建设需要，肄业当诗刊编辑。还有的旁观者说，诗人曾经在诗刊上，发表过几首接吻的诗。有四川省领导打招呼，要求他不要那样写？他发牢骚说连吻都不懂，老子偏要写给你看！于是他发表了一首，有10多个吻字的诗。
1957年他顶着反右风浪，又发表带牢骚的诗。领袖偶然在自己的书桌上看到，提笔在旁边批注：“大毒草”……。于是他被赶出诗刊编辑部。下放到家乡所在地，一家木材加工厂；拉解木头的大锯，看守厂房劳动等等。
川师大学术报告厅主席台图片
大致10年后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第二年造反派们在省文联查抄档案，找到领袖当年的批示（复印件）。为了标榜自己革命！造反派们认为是走资派捣乱，不执行最高指示包庇坏分子。他们把诗人抓起来判刑12年，诗人1979年平反出狱时已经刑满。他办的第一件事是请求组织上，把这时同样关在狱中的爱人释放出来。其爱人1977年“两打两整”，因与诗人无关的事，被所在县公安、法院抓起来判刑8年。
诗人说过一句很动听的话：文化大革命刘少奇国家主席都保不住，我们两口子岂能保住？他还写给爱人一首感人至深的长诗，在四川文学界流传甚广。我也看过这诗的手抄件，诗里有很多比兴赋手法，谈他对爱人的情感。如：天上的星星月亮，地上的窗户灯光；人们的言语思想，都成为他（她）们爱情的象征。
1980年诗人刚从监狱出来不久，即到灌县文化馆讲学扶持文学新人。诗人要大家提问之时，我曾向他请教过一个，关于新旧诗体的问题。1919年“五•四”运动后，中国流行新诗即长短句诗。同时也有人写旧的格律诗词等，如毛泽东主席就写了一首又一首；在文学艺术上树立起，一座又一座新高峰和丰碑。
当时四川大学一姓唐的讲师出了本书，里面谈他对“五•四”以来的诗作的看法。唐讲师认为新诗成果不大，还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旧体诗成效显著。既然如此那么现时的年青人，究竟应该写新诗还是旧诗？当天来听讲的人多，提问的人也多。诗人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旧布中山装，烟熏发黄的手指夹着香烟沉思一会儿，然后先就我提的问题讲了自己的见解。
他说诗是文学桂冠上的明珠，新诗出现不是偶然的。“五•四”时期的王国维、胡适、鲁迅等人都主张写新诗。新中国建立后毛泽东主席，也主张年青人写新诗。诗的体裁从西周时期，就已经开始有了。
大家知道的《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开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诗歌，共311篇。
《诗经》时候的诗是长短句式，汉赋时期的作品不讲句式只用排比；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骈四俪六，即4个或6个字一句；到唐朝的5言7律，宋朝元朝的长短词曲；发展到“五四”时期，再到现在就是新诗。
现在的川师大，也有高楼大厦林立。
至于有人说新诗成效不如旧诗，这是时间问题不是方向问题。因为旧体诗如果从《诗经》算起，搞了两、三千年，由于历史的惯性取得成果相对容易。我们不能因此否定新诗的方向，大家一起努力再过几十上百年，相信新诗也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另外新诗也并非没有成就，诗人举了田汉的《义勇军进行曲》；凯丰为抗大谱写新的校歌，公木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陈毅的《新四军军歌》，麻扶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等等。这些肯定都是新诗、好诗、最好的诗。灾难深重的国家，英勇奋斗的民族；革故鼎新的时代，飞速前进的历史。在中共党的领导下，产生了世界上最好的国歌、校歌、军歌和战歌！实际上这些都是新诗。
上述作品反映的内容，如果用旧体诗来写？无论如何达不到这种境界。诗人还动情地讲他看过那时代，用旧体诗写的另外一些歌词。虽然也是感人、动人、醒人！但是读的时候、读过之后，感觉上都不如上述新诗写得那么贴切。所以新诗有广大的前程，其内在能量还远远没有发挥出来。
田汉和公木可以说是知识分子，麻扶摇只是我军基层的指战员。麻职务最高时为少校，可能还算不上知识分子，但是他写出了“打败美帝野心狼”！抗美援朝时代的最强音。可以说旧体诗无论怎样？任谁也写不出来。这正是新诗远远地，优越于旧体诗的地方。用新诗这种艺术形式，人民群众可以直接，呼喊出自己的最大的心声。毛泽东主席也主张年青人学写新诗，认为旧体诗容易束缚人。
诗人又列举了同为四川人的，陈毅元帅《梅岭三章》和《新四军军歌》。
《梅岭三章》：
〔一〕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
旌旗十万斩阎罗。
〔二〕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后死诸君多努力，
捷报飞来当纸钱。
〔三〕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
人间遍种自由花。
川师大图书馆图片
新四军军歌：
光荣北伐武昌城下，血染着我们的姓名；孤军奋斗罗霄山上，继承了先烈的殊勋。千百次抗争，风雪饥寒；千万里转战，穷山野营。获得丰富的战争经验，锻炼艰苦的牺牲精神，为了社会幸福，为了民族生存，一贯坚持我们的斗争！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扬子江头淮河之滨，任我们纵横的驰骋；深入敌后百战百胜，汹涌着杀敌的呼声。要英勇冲锋，歼灭敌寇；要大声呐喊，唤起人民。发挥革命的优良传统，创造现代的革命新军，为了社会幸福，为了民族生存，巩固团结坚决的斗争！抗战建国高举独立自由的旗帜，抗战建国高举独立自由的旗帜。前进，前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前进，前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前进，前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诗人说前者是旧体诗，后者是新诗；两首都好得很，都是上上品。
那年他在灌县的讲话博得满堂喝彩，今天川师院的讲学，他又能带给我们什么呢？
坐在学术厅的座位上，我看到时年50多岁的诗人还年轻。和他一起坐讲台的，还有四川其他一些作家。其中一位30多岁的女同志，被诗人介绍为新兴的农民诗人！这年头农民就象百宝箱一样，有画家、歌唱家、作家、企事业家等，如果说来自农村，不少也会被冠上“农民”字样。因为中国农民，曾经是、现在也是，最大的社会群体。
2008年5月初（刚好在“5.12”之前）笔者曾在，江苏省苏州金鸡湖工业园区。听到有负责人在介绍讲解中，提出了取消农民的说法！因为30万人的金鸡湖园区，已经创造出就业岗位50万个；人均年收入城镇职工3.3万元，农民1.35万元。科技园率先实现全面小康，农民正在转化为园区职员、工人。很可能全国到金鸡湖的这时候，“农民”怎么的社会现象，才可能不再存在了。
川师院学术厅讲坛上，诗人他主要讲前不久随团，去欧洲南期拉夫访问讲学的过程。诗人这次川师院讲学后形成的文章，我在一刊物上看到过。里面说他如何乘座飞机，如何绕过这时候两伊战争的战区。如何在南斯拉夫参观，以及有些什么体会等，诗人有些见解至今感人至深。
当时改革开放初期，人们对新冒出的东西好奇，一些带色情的小报等非法印刷品充斥街头。诗人批评说两性关系是人的自然属性，当然也属于社会生活的组成部分。但一味地追求就不对了！南斯拉夫比我们发达得多，街头报摊也有不少色情书刊。但满是灰尘也无人问津，不象我们成都的人都挤着看！
这类东西作为文学描写意境很浅，因为只能是从属于主流的部分，绝不可能是生活的主流。如《红楼梦》和《金瓶梅》比较，两者都写了性；但《红楼梦》隐晦，《金瓶梅》写得赤裸裸的。两部书都产生几百年了，看《红楼梦》和《金瓶梅》的哪个多？肯定是看《红楼梦》的多！看《金瓶梅》的少。我们中国的美感，即东方美很讲究隐晦，这点连外国人也着迷！现在不少外国人到中国来找对象，应该说他们追求的，就是那种隐晦含蓄的东方美。
诗人还讲了则他自认为发现，但在大学生们看来是笑话的经历。诗人和他团队参观途中，突然自己走来一个，曾留学过中国的青年女子。她主动为诗人和参观团导游解说，沿途很受大家的欢迎。因为女青年的成功，她被南斯拉夫任命为，派驻中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诗人坚持说姑娘是偶然来的，但所有听讲的大学生都认为，是南斯拉夫方面事先策划好了的。因为外事无小事，国与国之间任何事都是大事，无论如何没有哪个敢开玩笑。
由此看来诗人还有天真的一面！他只相信眼见为实，那知世界上有的东西，眼睛看到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十几年后南斯拉夫被解体，美国飞机轰炸南联盟，连我们的大使馆一块儿炸。全中国人民都起来抗议！许多成都人也走上街头游行示威。笔者女儿所在的四川音乐学院，老师、学生们游行时，有的也用吹奏器乐，演奏着《义勇军进行曲》，去美国驻成都领事馆前抗议示威。诗人在讲学中没有一点觉察，当然这不可能是写诗人能看得出来的。
川师大新校门图片
诗人的讲学受到大学生们的热烈欢迎，又是几十年过去听说诗人在研究庄子，在刊物上发表一些有关方面的文章。我也看过其中部分，总之意义和兴趣都不大。他与原来的爱人分手，和另一个女的结婚；不知是不是川师院那天，他带到学术厅台上的那位？时到当下诗人已经去世，上述文字也算上对他的纪念。（文庙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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