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容山明嘉靖年间,杭州出了件大事西湖畔,朝暾渐煦时,行人大恐,尖叫连连垂柳依依的苏堤上,有尸曝于断桥桥头桥头上很快被围聚得水泼不进,连杭州府的衙役挤进去都费了一番气力,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聊斋妖物的故事?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聊斋妖物的故事(聊斋故事淫疮散)

聊斋妖物的故事

作者:容山

断桥残尸

明嘉靖年间,杭州出了件大事。西湖畔,朝暾渐煦时,行人大恐,尖叫连连。垂柳依依的苏堤上,有尸曝于断桥桥头。桥头上很快被围聚得水泼不进,连杭州府的衙役挤进去都费了一番气力。

那是具乞丐的尸体,有着杂草似枯槁的乱发,腌臜油腻的缁衣袍子上补丁摞补丁,胸襟处被硬撕扯开,五脏庙被掏地空空如也,一尊佛像也没留下。

小乞丐安东儿双手举着破碗,挤透人海,将小脑瓜探进去看了眼,被唬地手中破碗险些坠地。他脖颈儿耸动,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小脑瓜想到,这不是老乞丐洪老六么,昨日还抢我的半个馒头,今日怎地就横尸断桥,这五脏庙该不会被妖怪掏了吧?

杭州知府马元没着官服,两只官靴也是张冠李戴,急匆匆赶了过来,见了这般惨相,连连作呕,差些将早上才吃入腹中的小笼包呕他几个出来。

西湖断桥桥头

“手段真是狠辣,从死者脸上惊恐的表情可判断,他还活着呢就被....”马元搓着手,连连摇头。

仵作在验查尸体,见知府来了,躬身施礼,回禀道:“大人所言极是,凶手真是穷凶极恶。并且除了断桥桥头这具尸体外,杭州城内今早还发现两具乞丐尸体,死相相似啊。”

三名死者全是乞丐?知府马元眉头紧皱,心中暗暗思忖,这凶手真乃狡猾,乞丐居无定所,又无家人,半夜不归定无人深究。

衙门问询现场百姓昨日谁曾到过死者。

死的是个乞丐,寻常百姓谁会留意乞丐与乞丐间的区别呢?

或许只有乞丐才能分清楚吧。

“死的叫洪老六,是西湖边的老乞丐,昨日还抢我半个馒头,可昨儿日头落山时,他却还了我一整个馒头,说他马上就能吃上山珍海味了,不稀罕我的馊馒头。”安东儿见无人应答马元的询问,便端着破碗上前回应。

马元识得安东儿,知道他机敏聪慧,从小混迹在西湖畔,识得西湖边五行八作各色人等,如果断案起来,是个很好的帮手。

听了安东儿的话,马元轻抚颌下短须,心中灵机一动,看来凶手杀洪老六前,还送了他一顿断头饭。那这顿断头饭可就成了唯一线索了,可洪老六有没有吃到呢?不过,即使吃了,现在腹开肠空,断头饭也难寻踪迹。

紫云泥金鸡

此时安东儿指着洪老六的尸身说:“洪老六怕是真吃了好东西哩,你看他手上油亮亮的,嘴角的油渍也冒光呢,说不定嘴巴里还有没下咽的吃食。”

听闻此话,仵作上前掰开洪老六的嘴巴,果真从中找到些还未来得及下咽肉丝,用油纸裹着递给马元看。

那肉丝,乱糟糟的一坨,散发着烤肉的香味和难以言明的恶臭纠缠难分的一股怪异气息。马元再也难以压制腹内剧烈的抗议,伏在断桥边哇哇吐了起来。

断桥下瞬时聚过来大小不一的数十条鱼儿。

“这怕是山外山的紫云泥金鸡,鸡在烤制时要先裹上细细的金箔,再裹上青泥,等吃的时候,剥离青泥,整只鸡是紫金闪闪,那金箔也能入口,所以你看鸡丝之间还掺着点点金星呢。”

说话者是新冒出来小乞儿,个子瘦矮,尖嘴猴腮,正是安东的朋友小猴子。小猴子最是贪嘴,对杭州美食了如指掌。

仵作捏着鼻子,靠近那坨乱糟糟的肉细看,果真看到几点金星在朝晖下熠熠生辉。

安东拍了拍小猴子的肩膀,脸上浮出一丝得意,朝着知府马元说道:“大人,小猴子对吃得最擅长不过,他不会看错的,您派人去山外山酒楼查下昨日谁买过紫云泥金鸡,那不就能查到谁是凶手了吗?”

“可我总觉得不是人杀了乞丐,而是山精水怪!”马元扭过头,一脸严肃。

桥下聚集的鱼儿并不吃马元的残羹剩饭,巡游几匝后纷纷离去。西湖的鱼儿有自己的高蹈和坚持。

现场百姓、衙役、小乞儿们听了马元的话都吓一跳,知府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马元蹲在尸体前,指着伤口说:“你看,若是人杀了乞丐,取走五脏,那伤口不会这般杂乱不堪。这伤口倒像是被野兽乱爪撕开的。”

安东再看洪老六的伤口,果真如马元所说,心中升起了忌惮,他天天在西湖边乞讨,若真有山精水怪,说不定那日自己也会和洪老六一样,失了盛汤存饭的五脏庙。

此时山外山酒楼的掌柜和伙计被提调到桥头,但山外山酒楼生意兴楼,每日售出的紫云泥金鸡多达百只,那里记得住所有客人的面貌。

看来洪老六等三个乞丐注定枉死,案子八成也就成了无头案。

淫疮散

可谁也没料到,三个乞丐的死只是个开端,接下来隔三差五就有个乞丐横死街头,死相凄惨,和洪老六的死如出一辙,具是五脏六腑被掏空。衙门不得已加强巡视,从此后,乞丐横死街头的不多了,但失踪的却越来越常见。

马元焦头烂额

让马元头疼的还不仅是乞丐连环谋杀案,目下城中盛行一种怪异的病,得病之人先是形销骨立,接着肌肤寸寸溃烂,如同一个脆生生鲜嫩的果子忽得腐朽,最后由内而外淌溢恶臭的黑汁,烂成一坨,失去生机。

据坊间传闻,得这种病的人无不光顾过绛竹轩。绛竹轩是杭州数一数二的妓馆,扬州瘦马,苏杭一品,无不云集于此。

很不幸,马元的儿子马不离便患上此病,肌肤已显现黑斑,浑身散发出恶臭。

看到儿子患上如此恶疾,马夫人急得花容失色,日日啼哭,四处寻医问药。

据传杭州城中仅有胡风仁堂有淫疮散可对症,虽不能愈根,却可减轻病症。奈何此药价格不菲,断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

近日城中乞丐横死失踪比比皆是,儿子又遭厄,马元难免焦头烂额,正在烦闷中,宋捕头带来一人,正是安东。

安东脸色苍白无血,眼中红丝遍布,落步有声,身上竟带着一丝决然。

马元道:“安东,你来何事?”

安东跪倒,哽咽道:“求马大人放了小猴子,他还小...不懂事...那日在断桥上胡言乱语。”

“什么?”马元挠了挠头,不解安东所言。

安东盯着马元同样布满血丝的双目,隔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小猴子后来和我说,洪老六死前那日,他在山外山酒楼前乞讨,见有个蒙面黑袍妇人买了三只紫云泥金鸡。那烤鸡价格高昂,一次买三只必是有钱之人,小猴子便一路尾随,想趁机讨些钱,妇人不搭理他,只顾赶路,后来......”

“后来怎样?”马元直起身子,眼中满是期待。

安东儿来求马元

“后来她进了马府.....”安东低着头嗫喏,声音细弱蚊鸣。

马元眼神凌乱起来,重重坐到圈椅中,心中思绪乱成一锅粥。蒙面穿黑袍?这着衣习惯倒是符合她,那日死的三个乞丐死前都吃过紫云泥金鸡,而她却恰巧一次买入三只,我却没在家中见过紫云泥金鸡,难不成......

安东偷偷瞟望,继续说道:“小猴子我和住在岳飞庙,昨夜没回,我怕是被拿进了马府。”

“难道真是她?”马元抬起头,目光远眺,跃过安东等人,穿过楼宇亭台,似乎落入了马府,“宋捕头,传令给巡检司,带兵围了...我家...”

风婉韵

杭州城上阴云密布,渐有惊雷滚动。巡检司的兵如一片红云涌入凤起路,围在一处白墙黛瓦的宅子前,马元沉着脸,横着眉,喊道:“风婉韵,你给我出来!”

安东心中想到,原来马夫人姓风。

连喊数声后,黑漆宅门咯吱吱打开,丫鬟扶着一位白衣少年缓缓走了出来。少年脸色晦暗,还有淤青斑块,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

“爹,我娘不在家,可能去了胡风仁堂,她最近常去那买药。”少年见如此多官兵,说话的声音都颤颤微微的。

巡检司将马府搜索一通,却未发现任何异常。

马元一挥手喊道:“走,去胡风仁堂”。

众人又赶到胡风仁堂,哗啦啦布开阵仗,弩箭上弦,刀兵出鞘。

小安子挺着腰板,喊:“胡掌柜,你快把小猴子放出来。”安东心思缜密,乞丐失踪和淫疮散搅集起来,背后肯定有胡风仁堂在作怪。这个唯利是图的药铺卖的药奇贵,早引起百姓的不满了。

药铺中却始终无人出来,马元一挥手,兵丁如潮水般涌了进去。

令人奇怪的是药铺中空无一人,待到了后院,见后院雨棚下摆着一溜齐齐整整的厚木铁钉囚笼,每个笼中都悬着一个乞丐,乞丐裸着上身,腹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白布,有根细细竹管从腹前白布中探出,滴滴墨绿色汁液顺着竹管落在下方的小竹筒中。小猴子也悬在其中一个囚笼中,面如黑铁,奄奄一息。

这帮乞丐居然在被人活取胆汁。

见好友如此凄惨,安东抢上前去,要解救小猴子。

忽然一声长啸响起,身着黑袍的风婉韵蓦然挺立于庭。但见她生得腰身纤细,肌肤如雪,双眉入鬓,英姿飒飒不凡。她手中还拎着一女子,女子身着湖蓝色襦袄,生得妩媚娇弱。

风婉韵

马元担心的事终是发生了,他脸色铁青,喝道:“那些乞丐是被你杀的吧,夫人呐,你这是何苦呢?怎么还抓了个女子?”

风婉韵厉声道:“我查明了,城内得淫疮的源头就是这个妓子夏凝,取了她的胆入药,儿子的病就能好了。”

“糊涂啊!”马元顿足捶胸,“莫要再听信庸医的话,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啊。”

“杀人取胆做淫疮散的罪我一人承担!”风婉韵抬起头,美目中已浸满热泪,“但你要答应救我儿子,是我太溺爱他了,管教不严,都是我的错。”

马元望着爱妻,肩头耸动,颔首用力点了两点。

风婉韵眉目舒展,居然笑了,她松开夏凝,尽去黑袍,昂首长啸,变了另一副样子,筋骨盘蹙,齿如戟刃,目如闪电,浑身尽青,化形成了活生生的夜叉鬼。

巡检司的兵吓得纷纷后退,体如筛糠。

夜叉突然跳将起来,扑向马元。

“不要......”马元话喊出一半,巡检司的弩箭括机咔哒声响成一片,刹那万箭齐发,将夜叉射做一团刺猬。

夜叉死了。

马元跌坐庭中,木然不动,只余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涌个不停,良久后轻轻叹息:“明明你可以逃走的,这一切就让我承担不好么?”

杭州乞丐连坏谋杀案告破了,因城中淫疮肆虐,胡风仁堂出了个偏方淫疮散,却要用人胆做药引子,风婉韵救子心切,连续击杀数名乞丐,取胆做药,但后来官兵巡查得紧,她便掳走乞丐,放到胡风仁堂,活取胆汁。

胡风仁堂的掌柜也被寻到了,五花大绑押入衙门。但马元一颗心还是提着,城中怪病依旧肆虐,爱妻死了,儿子病危,他的承诺也无力完成。

一念动,荼毗生

安东又来了。

“夏凝说她曾接待过一个奇怪的客人,从那以后,淫疮这个怪病就出来,所以要清除此病的关键就是寻到那个奇怪的客人。”安东小心翼翼说,眼睛偷偷瞄着马元。

马元打起精神,说:“你查到那个奇怪的客人了?”

“还没,但有了眉目,那客人居然是个和尚,还有两条长眉!他用布包着头,但却瞒不过夏凝。当下之际,肯请大人派兵稽查灵隐寺、栖霞寺、金竹寺等等杭州附近所有的寺,只要找到长眉和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马元摇了摇头,道:“发动大批官兵找个和尚?真能管用吗?”

此时宋捕头急匆匆闯了进来,说道:“大人,衙门外有个长眉和尚求见!”

那是个高大的和尚,面皮白净,两道长眉拢在耳后,垂到脖颈。和尚进来后,盘膝而坐,幽幽叹息,连说罪过。

和尚唤作窥明,来自淮镇,挂单金竹寺,他本是个的得道高僧,自恃清高,可一日在灵山禅坐静修,恰巧遇到一群踏青的女子,其中一位即是夏凝。夏凝那日身着水蓝色轻衫,墨髻高耸,云鬓如云,美若仙子。窥明见了凡心招摇,不能自持。

入夜,银月悬于湛蓝天幕,稀疏星辰缒于林间树梢,窥明抬头却见白日间夏凝款款而至,软语轻声道:“小女子今日借宿寺中,想寻得大师指点迷津。”

夏凝

窥明心喜,起身随着夏凝出了林子。可两人始终相距百步,穿林度涧,辗转驰骋,终不能及。待到天明,窥明再也见不到夏凝,薄雾氤氲中只见地下鞋履印记纵横交错。原是他自己整夜在林中徘徊。窥明自知是菩萨在惩罚他,忙禅坐于林,收敛心性,口念心经。

原本以为夏凝如夏日凝于叶尖的清露,见晨曦而去,可不成想,那滴清露却避过朝暾,躲入窥明心扉。

窥明终夜辗转反复,一念成魔。在冷夜清露渐凝时,包上光头,褪下僧衣,踱入万丈红尘。

自此后,杭州迎来大难。

窥明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

“那你如何救赎!”马元怒起,抽出宋捕头的绣春刀要冲向窥明,却被小安子拦住了。

窥明起身,道:“大错铸成,我当荼毗,以我之余入淫疮散,即可解当下大厄。”

说完这番话,窥明走了出去。

府衙外早就堆积了柴台,窥明坐上柴台,闭上眸子,两条长眉垂在脸颊上,随风鼓荡。

百姓得知高僧坐化于府衙前,纷纷赶了过来,将府衙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窥明口中吟咏:“世人切记,万恶淫为首。”

一句话后,也不再言。

小沙弥举着火把将柴台点燃,易燃的松木衫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金黄橙红的火舌凌空翻滚。

马元和安东站在衙门口相视无语,心中都想着,窥明和尚真能烧结而出舍利子吗?

荼毗事了,小沙弥收拾残余,果真在灰烬中寻得的一百零八颗七彩舍利子。

安东接过舍利子,喃喃自语:“看来放下恶念,真能立地成佛啊。”

那些舍利子砸碎碾烂,替代人胆入药淫疮散,果真有效,将那帮即将就木的登徒子救了回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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