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故乡
文:王文云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八十多岁的父亲又给他打来电话说:"儿呀,城市里实在混不下去,就回来吧!乡下虽穷,至少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父亲总是那么牵肠挂肚,杞人忧天。偌大的城市,因为新冠肺炎(奥密克戎)卷土重来,城市停摆,已封控隔离一个月了。社区通知每户只需储备一个星期的生活物资,现在冰箱里能吃的食物所剩无几。米面油盐告急,蔬菜调料告急,明天社区再不提供生活物资,就该断炊,挨饿,无法生存了。儿子、儿媳每天都在网上抢购生活用品,老婆子难做无米之炊,只是在厨房里叹息,一向偏食的孙子嗷嗷乱叫,"吵着闹着,要回老家去。"小孩子总是没有大人那么安分,一家人,都在为生计发愁。
站在小区11层的楼房里,他看着窗外,夜幕降临,霓虹灯把整个小区都折射出黄昏的颜色,小区公园里,一棵棵香樟树、石榴,白玉兰、樱花、桃花、杏花树都静静的垂着头,仿佛看不到暧春的喜悦。所有健身设备伴着绿色的草坪,都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整个小区静悄悄的,没有往日的喧闹,一片宁静。他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已融进了自己的血液里。他沉思凝视着前方,思絮已飞向那个久违的远方。
上世纪60年代,他出生在江汉平原一个农村,父母生养了他们兄弟5个。在那个物资匮乏,生产落后,十年九淹,家大口阔,生活无着,学业无望,靠天吃饭的年代,能填饱肚子,都成了一种奢望。自己受穷,不能看着孩子也跟着受穷吧;他觉得自己不能一辈子生活在这穷窝里,穷则思变。改革开放后,随着国家政策的改变,祖国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把才几岁大的儿子,还几亩责任田留给了妻子经营,自己外出务工。他就像乡村田埂上蹦哒的土青蛙样,从这个城市蹦哒到那个城市打拼。
最后漂泊流落到遍地是黄金的魔都。他本是瓦工,几十年来,为这个城市赶走荒凉,留下繁华,建起了一幢幢高楼大厦。也能得到相应的报酬。供儿子读书,拿出所有积蓄给儿子娶妻生子,如今儿子、儿媳已分期付款在城里买房,他们每月还要还几千元的房贷。儿子、儿媳都找到不算体面的工作。社保、医保都交在城市里。孙子也上学了,一切都井然有序,真的把他们都融入城市。变成了城里的一份子。
每年,也只有过年,才有时间风尘仆仆回到生他养他的家乡,陪陪父母,给祖先上坟、祭祀。乡邻间还是那么热情,东家拿来白菜萝卜,西家送来蒜苗菠菜。想吃什么?可以到田园里随意采摘。一张张笑脸还是那么亲切。只是越来越少见了看着他长大的那些长辈们,而取而代之是很多陌生小字辈,新面孔。故乡真的让人留念。只有坐到父母身边,这一年的喜怒哀乐、早出晚归、忍辱负重、争多得少,才能统统抛到脑后。那时那刻,天地间只有泛黄的泥土香,绿油油的禾苗味,才让他心旷神怡,令人释怀。
生活总是奇怪?世事无常,并不随人意,一半是甜蜜,一半是苦涩,一半是希望,一半又是无奈。一场疫情,打破了所有人的梦想。那头是生他养他,几间老房,几亩薄田,赖以生存,渐行渐远的根源;这正是他用青春、热血、汗水铸造出的繁华。凝固成情与爱,他乡已变故乡。他目之茫然,听之愕然,
闻之肃然,观之坦然。有家的地方难挣钱,挣钱的地方难生存。回不去的农村,容不进的城市。所有的思念愁绪涌上心头。
故乡,让人难舍难分,血脉贲张,魂牵梦萦,剪不断,理还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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