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极目新闻
极目新闻记者 姚赟
“孩子想活,不想死,还想去旅游。”1月5日,北京解放军总医院第八医学中心住院部楼下,高俊娟想到病床上的孩子,哽咽了。
一个月前,高俊娟的二女儿萌萌上吐下泻,后被查出百草枯中毒,全身多器官损伤,急需百万元换肺。投毒的,却是萌萌的姐夫。
高俊娟所在的河北邢台威县的小村庄,人们议论纷纷。她和丈夫马东涛将小儿子和老母亲送到了亲戚家,锁了家里的门,边筹钱边照顾女儿。
5日上午,萌萌因病情恶化从河北转院至北京治疗。因为还未等到那颗匹配的肺,萌萌只能终日躺在ICU病房里,依靠呼吸机供氧。
只有小部分肺是好的
1月5日下午,太阳快落山,北京室外已接近零摄氏度。解放军总医院第八医学中心第二住院部门口,高俊娟一行五人坐在水池边的台阶上。丈夫马东涛出门时没来得及换衣服,只穿着一件薄棉袄,一根接一根抽烟。
女儿出事后,马东涛没睡好过。他眼窝凹陷,眼圈泛黑,戴着口罩也能依稀看到面部干瘦的轮廓。有人给他打电话关心萌萌的情况,他便操持着一口厚重的河北口音,不停重复着,“孩子一定要救,感谢好心人。”
马东涛回忆,2021年12月6日,萌萌突然上吐下泻,家里人以为孩子感冒了,在村里的卫生所抓了点药。没见好,便又在村里输了两天液,病情却开始恶化。马东涛心里觉得不对劲,便带着女儿去了威县人民医院。
几经折腾,可萌萌的病情却一直没见好,家里人只好寄希望于河北省人民医院。经过多次检查,医生于12月18日在萌萌尿液里检查出百草枯中毒。“没有人能想到会是农药中毒。”马东涛说,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务农半辈子的他,比谁都清楚百草枯的可怕。
从中毒到被检查出来,前后花了十多天,萌萌的病情也不断恶化,全身多器官损伤,肺部严重纤维化。马东涛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说,女儿的肺坏死了,只有一小部分还是好的。他皱了皱眉头,嘀咕一声,“要是早点查出来就好了。”
投毒者父亲都说要救人
萌萌被查出中毒那天,马东涛报了案。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给萌萌投毒百草枯的,正是萌萌的姐夫陈华(化名)。
高俊娟还记得,出事前两天,上高三的萌萌总提起学习压力大。她心疼孩子,便让萌萌在家放松两天,调整状态。12月5日当天,萌萌白天在家学习,傍晚时被姐姐叫到家里去帮忙带小孩。
出门时,萌萌书桌上的书还翻开着。“谁能想到会出事呢?”高俊娟说,她印象里那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以至于回想不起更多的细节。
据警方调查结果,陈华自感家庭经济条件差,觉得岳父一家人“瞧不起自己”,遂产生报复念头。他于12月5日,将家中剩余的除草剂用水稀释后,分两次让萌萌服用,造成萌萌中毒。
对于女婿的说法,马东涛认为都是“借口”。他说,大女儿与女婿结婚四五年,育有一子,两人平时感情很好。他们一家对女婿也不赖,逢年过节都会走动,根本不存在瞧不起一说。“他父亲都说一定要救救萌萌。”马东涛认为,从亲家公的反应来看,女婿的说法并不可信。
事情发生后,马东涛所在的小村庄一时间流言四起,网上也有人拼凑出各种版本的故事。马东涛一家将12岁的小儿子和老母亲送到了亲戚家,锁了家里的门。他在外四处奔波筹钱,妻子留在医院照顾女儿。
病好了还想去旅游
女儿住进河北省人民医院后,高俊娟一直在病房里陪护。
每天清晨,高俊娟会看着医护人员将一根长长的管子,从萌萌的口腔放置进食道中,通过人工加压将食物送到胃里。高俊娟看着女儿遭着罪,心里不是滋味。她守在女儿身边时,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可以,让我来替妮儿受这罪吧。”
病床上的萌萌意识是清醒的,起初的日子里,也还能说话。高俊娟回忆,家里人告诉萌萌发生的一切后,萌萌曾说,“俺不想死,我想活,我还想去旅游,看看雪,看看水。”
在病房陪护时,高俊娟的心就没踏实过。她担心女儿心理状态不好,趁着女儿清醒的时候,讲点有趣的事。她凑到萌萌耳边说,“妮儿,等你好了,就去旅游去。”这大半个月,高俊娟困了就在椅子上休息会儿,饿了就随便吃口饭,她说自己不敢离开半步,“担心出事。”
对于后续的治疗和恢复,她心里也没底。“哪有人敢保证百分之百。”高俊娟一想到随时有可能会失去女儿,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还未等到肺源
病床上的萌萌急需100万元换肺,这笔钱压得马东涛喘不过气来。家里微薄的积蓄被掏空,周围的亲戚也借了个遍,他实在想不出办法了.
有人建议他们上网筹钱,可他们夫妻两人一辈子务农,连办个住院手续都“脑袋疼”,智能手机也用得不太利索,马东涛只好托付给萌萌的婶婶郭素芬来操持。5日下午,记者见到郭素芬时,她不停拨弄着手机,很忙。
郭素芬帮助马东涛在筹款平台上开了账号,筹集医药费,一时间获得了不少关注。有人通过微信直接给她转钱,也有人打电话来关心萌萌的情况。
前几日,萌萌病情再度恶化,急需进行肺移植手术。因河北省人民医院不具备相关条件,萌萌于5日上午转院至北京解放军总医院第八医学中心治疗,等待进行肺移植手术。
高俊娟说,萌萌转院后一直躺在ICU病房,要靠呼吸机供氧,一天就的医药费高达2万元。此前筹集的一些钱,也用了大半,一家人也不敢再有开销。
她指了指身后的住院楼说,“晚上就在楼道里随便凑合一下,大人苦点没事儿。”她只盼着能早日筹到医药费,萌萌也能早点等到那颗匹配的肺。
1月6日,极目新闻记者从医院获悉,目前萌萌正在ICU治疗,还未等到肺源。医院一名工作人员称,肺移植手术难度大,风险也大。即便等到了肺源做了手术,后续还需要进行康复治疗,很多事情都是未知,“前期手术可能差不多三四十万,家属还需要准备更多资金用于患者后期康复。”
(附:萌萌受捐支付宝账号:18830923288 婶婶郭素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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