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族蒲氏

天空再次亮起闪电,紧接着一声炸雷响起。雷声滚滚,震得屋顶上飘下一片烟尘。床上有一位妇人正在生产,撕心裂肺的叫声誓与这雷声媲美。陇西的雨已经连绵了数日,一刻也不曾停歇,巷间都在传唱“雨若不止,洪水必起。”

“真的要发洪水吗?”蒲怀归想着,作为氐族部落的一个首领,他不得不考虑洪水会给部落带来的灾难,不过眼下的他没有时间细想这件事情。又一个闪电亮起,照亮了妻子脸上的汗珠,她的表情显示着此刻的痛苦。已经两个时辰了,孩子还没有生下来,这不能不让人心急。哗哗的雨滴拍打着家中的水池,池中的蒲草随风狂舞着,有几株已被折断。听爷爷说,这池中原先长着一株五丈长的蒲草,其中有五节长得像竹子一般。乡里的人看到都很惊讶,开始以蒲家称呼他们,家中祖先也索性以蒲为氏,自此他们这一支就称为略阳蒲氏。

蒲怀归的思绪随意地飞转着,直到被一声啼哭打断。“首领,生了个带把的!”接生婆的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声音已经传入了厅堂,“看,带把的!呵呵,首领,快起个名字吧!”蒲怀归双手接过孩子,仿佛被接生婆传染了似的,也禁不住地咯咯笑起来,“是,是该起个名字,让我想想……”蒲怀归望着外面的大雨,略一思索道:“这孩子应雨而生,干脆就叫‘洪儿’吧。蒲洪,怎么样?”接生婆连连说好,蒲怀归抱着孩子,一遍一遍地叫着“洪儿,洪儿……”

西晋末年,贾后弄权,司马伦借机篡权,导致八王之乱、朝局动荡。晋怀帝永嘉五年,匈奴人刘渊之子刘聪攻陷洛阳,大肆抢掠杀戮,人们纷纷开始逃亡。在这些逃亡的人中,有一部分就聚集到蒲洪所在的部落。蒲洪为人豪爽,乐善好施,常常将财物分给流亡过来的贫民,部落的族人和流民都很敬重他。随着部落进一步地壮大,蒲洪被同族的蒲光和蒲突推举为部落的首领。

公元318年七月,刘聪因为纵欲过度,染病身亡。刘聪死后,太子刘粲继位。大将靳准利用刘粲的荒淫好色起兵造反,幸亏刘渊的侄子刘曜击败了靳准,挽救了刘氏王朝。刘曜在长安称帝,将国号改为了赵。蒲洪也随之投降了赵国,被封为氐王。

羯族人石勒同样以赵为国号,与刘曜的赵国展开了对峙,最终石虎率军击败前赵,蒲洪顺势投降了石虎。石虎篡权后,听从蒲洪的建议,将氐族、羌族的十多万户居民迁入关东,蒲洪被石虎封为流民都督,驻守枋头。此后梁犊起义,蒲洪和姚弋仲一起围攻梁犊,立下功劳被石虎封为都督雍州和秦州诸军事、雍州刺史,负责镇守关中。

秦末汉初势力分布图(五胡十六国前秦连载)(1)

石虎在位时对蒲洪还是很器重的,但是石虎死后,蒲洪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一天,蒲洪在军帐中大发雷霆,口中骂道:“好他个石遵,我为赵国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先皇在位时都对我礼让三分,如今竟要免除我都督之职,真是忘恩负义。”蒲光显得比蒲洪还要生气,“就是,忘恩负义!将军,朝廷这样对您,您如何打算?”蒲光的问题让蒲洪愣了一下,消息来得突然,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该好好打算打算,如此想着,蒲洪陷入了思考。片刻之后,蒲洪说道:“如今之计,只好暂避枋头了,我们的族人都在那里。况且枋头乃交通要道,进可攻、退可守,赵国也不能奈何我们。”顿了顿,蒲洪继续说:“我们还要找个靠山,你马上派人,前往晋国称臣,让晋国在我们与赵国交战的时候支援我们。”

蒲洪正式与后赵决裂了,但蒲洪不知道的是,石遵是受到冉闵的挑唆才免去他的都督之位的。冉闵向石遵进言说:“蒲洪乃当世豪杰,让他镇守关中,恐怕秦州、雍州之地就不再是赵国的了。让蒲洪镇守关中虽然是先帝临终前的旨意,然而如今陛下登位,自然应当审时度势,改变策略。”石遵听从了冉闵的建议,但是冉闵自己也同样受到石遵的猜忌。后来石遵召集石氏兄弟密谋除掉冉闵,此事遭到了太后的反对,参加密谋的石鉴又将此事告诉了冉闵。愤怒的冉闵起兵叛乱,准备除掉石遵立石鉴为帝。战火蔓延到了赵国全境,关陇地区的流民为了躲避灾祸一起前往关中逃命,在路经枋头的时候纷纷投靠了蒲洪。

流民越聚越多,蒲洪良好的威望又让他成为了流民的首领。蒲洪的势力越发地壮大,手下将士已达十余万。蒲洪被推举为首领之后,一条谶语在人们口中流传开了。

“将军!” 蒲光径直闯入大堂,蒲光平时大大咧咧、行为鲁莽,一进门就不客气地坐在了胡床上,“听说了吗?最近大家都传诵着一句谶语,叫‘草付应称王’。世子坚出生时背后就有“草付”二字,是不是预示着蒲坚日后必会称王?”蒲洪早已习惯了他这大大咧咧的样子,也不甚恼怒。“草付应成王”蒲洪重复着谶语,“苻,蒲,我明白了!蒲光,叫其他人过来,我有事情要宣布。”“好来。”蒲光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其他的一些族人就聚集到了大堂之中。

蒲洪望着大家,朗声道:“各位族人都听说了那句谶语了吧,‘草付应称王’,这草付加一起就是个‘苻’字,而我们姓蒲。如果真的有人要称王,也该是我们姓蒲的称王。‘苻’和‘蒲’发音相近,我想这条谶语其实是说‘蒲姓应称王’,这是上天的启示。既然天意已经下达,为了顺承天意,我决定从今天起以‘苻’为氏。各位意下如何?”其他人被蒲洪这一番言论说得热血沸腾,纷纷赞同。

此后蒲洪就变成了苻洪,苻洪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宣告了政权的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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