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中黄蓉受伤,郭靖带着黄蓉去找一灯大师治病。见一灯前,被“渔樵耕读”四人拦阻。武侠小说嘛,其中的招式对打,内力比拼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几段黄蓉的幽默对答,尤其是和“书生”的相互诘问,实在让人既捧腹又钦佩。

83版射雕黄蓉邪性眼神(射雕中黄蓉与书生智斗)(1)

后来才知道,写好这段,金大侠着实花了功夫,天南地北古往今来,正经请了不少能人相助。难得的是金大侠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各种素材往来搬运,却是毫无痕迹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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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黄二人初见书生,书生不理他们,自读《论语》。为激他开口,黄蓉说他“不明夫子微言大义,纵读千遍论语也枉然”。书生不服,于是黄蓉问他,孔子弟子七十二,弱冠多少,少年几人?书生不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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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梦家是我国近代著名的古文学和考古领域的大家。同时也是著名诗人,与闻一多、徐志摩、朱湘并称新月派四大诗人。他在大学讲课,经常给学生们讲论语。又一次就读到这段“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下面就有同学在问:孔子弟子七十二贤人,有多少是结婚的,有多少是没结婚的?陈梦家开始没理他,可那学生还问,陈梦家也没生气,笑着和那同学说:“你的数学要补课了。古时冠者代表成人,也就是结婚的,童子是没结婚的。论语里说了,冠者五六人,五六得三十;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三十加四十二刚好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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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课堂玩笑,但学生们对陈梦家的博学睿智仍然钦佩不已。没想到若干年后,这段轶事被金大侠请来帮忙。陈梦家初学写诗先学的徐志摩,而徐志摩是金大侠的表哥,说起来都不是外人,正好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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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考黄蓉,第一题是谜语:六经蕴籍胸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一点累累大如斗,却掩半床无所有。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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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南宋后期辛未年间科考,众举子相携进京。江阴有个叫袁舜臣的,出门前工工整整的写了这么一首诗,所有人都看不懂,只有苏州的举人刘王咸看了后非常钦佩,说他是志在必得啊。众人问原因,刘王咸帮忙解释:第一句六字加一字和十字,是个辛字;第二句杏字头上加一横,去掉下面的口字,是个未字。第三句床(按繁体字)字的半边加个大字和一点,是个状字;最后一句完字去掉宝盖头,是个元字。四个字刚好是辛未状元!

金大侠借来这条谜语用在书生身上,虽不是说他却也非常匹配。这个故事的出处是明代小说家王同轨的《耳谈》,著名的《唐伯虎点秋香》故事的原型也是出自这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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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考黄蓉第二题是对联:风摆棕榈,千手佛摇折叠扇;黄蓉依景对的下联:霜凋荷叶,独角鬼戴逍遥巾。

这幅对联出自明代冯梦龙的《古今谈概》(也叫《古今笑》),这是一部幽默讽刺故事集。书中的原文是“江西有提学出对云:风摆棕榈,千手佛摇折叠扇。诸生不能对,乃相与祈鸾仙。降书自称李太白,对云:“霜凋荷叶,独脚鬼戴逍遥巾。”果然是神仙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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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考黄蓉第三题还是对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黄蓉对下联: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这幅对联对的热闹,取自明代张谊所著的《宦游纪闻》。这也是一部专记各种奇闻异事的书。书中载这幅对联原本是安南(越南)来朝贡的使者出的,本意是逞威刁难,却没想到被一位中国几岁的小朋友对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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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幅对联还有个变化的故事,说的是八国联军侵华时一位“中国通”在谈判桌上出了上联,有些变动:张长弓,骑奇马,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单戈独战;中国人对的下联是:伪为人,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合手即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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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书生认输时还用孟子“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来笑话黄蓉,黄蓉干脆拿了一首黄药师写的诗,连带孟子一起骂了: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有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这首诗其实也是出自冯梦龙的《古今谈概》,说有个人不喜欢孟子也不喜欢佛教。于是就有人写诗骂孟子。他一高兴,就请该人喝酒。后来那人又想喝酒,就写贬低佛教的诗送给他。结果他苦笑:你的文采是厉害,可是酒量也厉害。上次你骂孟子把我的酒都喝光了,这次诗再好我也没法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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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侠选的这首就是故事中骂孟子的两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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