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级海军水下航行学校学习的五年,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他决心在那里学习不是争取及格,而是要出人头地因此这五年对他就更为重要在班上他每年获得各科成绩的第一名,他写的关于苏联海军力量的政治意义一文被送到了当时的波罗的海舰队总司令谢尔盖?格奥尔基耶维奇.戈尔什科夫那里,他显然是苏联海军中未来的重要人物戈尔什科夫把文章送给苏联海军最重要的刊物《海军文集》发表了文章中有六处引用了列宁的语录,成为宣传党的进步思想的典范,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猎杀红色十月4k版?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猎杀红色十月4k版(猎杀红十月2)

猎杀红色十月4k版

在高级海军水下航行学校学习的五年,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他决心在那里学习不是争取及格,而是要出人头地。因此这五年对他就更为重要。在班上他每年获得各科成绩的第一名,他写的关于苏联海军力量的政治意义一文被送到了当时的波罗的海舰队总司令谢尔盖?格奥尔基耶维奇.戈尔什科夫那里,他显然是苏联海军中未来的重要人物。戈尔什科夫把文章送给苏联海军最重要的刊物《海军文集》发表了。文章中有六处引用了列宁的语录,成为宣传党的进步思想的典范。

马科的父亲这时已成为当时的主席团(即现在的政治局)候补委员,他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非常骄傲。老拉米乌斯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他终于意识到,“红色舰队”是一个正在成长的骄子,有朝一日他的儿子将会在那里占据一个要职。他于是利用自己的影响把儿子的事业迅速地向前推进。

马科三十岁时当上了舰长,并结了婚。妻子娜塔莉娅.波格达诺娃的父亲也是一位主席团成员,他的外交职业使他和全家游遍了全世界。娜塔莉娅一直身体不好,三次怀孕都流产了,最后一次还差点要了她的命。因此,多年来夫妻俩一直膝下无子女。娜塔莉娅是一个身材纤细的漂亮姑娘,在俄国算是一位很有见识的女性,她找来许多美国和英国的书籍,把丈夫勉强过关的英文水平提高了一大步。这些书籍当然政治上都没有问题,大部分是西方左派人士的思想,但也有少量海明威、马克吐温和厄普顿.辛克莱等人的纯文学作品。娜塔莉娅和海军职业成了他生活的中心。他们婚后的生活包含着多次长期分离的痛苦和久别重逢的欢乐,使他们之间的爱情变得更为珍贵。

苏联开始建造第一流核动力潜艇时,马科也在造船厂学习设计和建造这种钢铁巨鲨。工人们很快发现这位年轻的质量监查员很难对付。他心里明白,这些总是酗酒的焊工和装配工的工作质量与自己的前途休戚相关。他成了一名核工程方面的专家,当了两年副舰长,后来首次出任核潜艇的舰长。那是一艘N级攻击潜艇,是苏联第一次赤裸裸地企图为威胁西方海军和运输线而建造的远程作战攻击潜艇。此后不到一个月,一艘姊妹潜艇的反应堆在挪威海岸外受到严重损坏,马科第一个赶到了出事地点。他按照命令成功地救出了全部水兵,并将潜艇沉到了海底,使西方海军无法得到船上的任何秘密。这两项任务都完成得非常干净利落。从此,这个年轻舰长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马科始终认为,给表现突出的部下以奖励是非常重要的,而当时的舰队司令也持这种看法。

不久,马科被调到了一艘新式的CI级潜艇上任职。同美国人和英国人抗衡就得要拉米乌斯这样的人。但是,马科对自己并不抱幻想。他知道,美国人在海战方面积累了长期的经验,美国最杰出的勇士琼斯曾在女皇叶卡特琳娜的俄国海军中服过役。他们的潜艇兵有着传奇般的高超技术,而拉米乌斯的这些对手又是最后一批经过战争考验的美国人,他们在惊心动魄的海底战斗中流过汗水,彻底地打败过一支现代化的海军。同这些人玩危险的捉迷藏绝不是儿戏,更何况他们拥有比苏联先进好多年的潜艇。当然,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苏联人满盘皆输的地步。

拉米乌斯渐渐学会了美国人的办法,以关怀爱护之心来训练官兵。他的部下很少能达到他的要求,这也是苏联海军中一直存在的最大问题。但是别的舰长只知一味地责骂士兵的过失,马科却教他们如何改正。他指挥的第一艘C级核潜艇被称做“维尔纽斯学院”。这个名字对他的半立陶宛血缘多少具有一点污辱的意味。(由于拉米乌斯出生在大俄罗斯的列宁格勒,因此他的内部证件上就把他写成是大俄罗斯族。)

但人们还是承认,经过初步训练的军官到他手下干一阵子,出来后,都会有资格晋升上去,并最终当上舰长,刚入伍的新兵也是这样。拉米乌斯不允许苏联军界普遍存在的那种捉弄人的低级恐怖作法在自己的军舰上出现。他认为自己的任务是造就杰出的水兵,所以愿意再到他手下服役的水兵人数比到其他舰长那里的要多。北方舰队的潜艇部队中90%的准尉都是拉米乌斯训练出来的专业水兵,兄弟潜艇的舰长都愿意接受他训练过的军士,一些人还被选送到军官学院进一步深造。

科和他的“维尔纽斯学院”经过了18个月的艰苦训练以后,已能够出海进行猎狗追狐狸的行动。他在挪威海域碰上了一艘美国“海神”号核潜艇,于是便毫不留情地追逐了12个小时。不久以后,他会同样满意地看到,这种潜艇就会跟着退役,因为据说由于它体形过于庞大,证明难以对付苏联的新型潜艇。他有时在使用通气管潜航时同英国或挪威的柴油动力潜艇不期而遇,他也死死地咬住不放,甚至还常常用声纳猛击对方。有一次他甚至咬上了一艘美国的导弹潜艇,悄悄地跟踪了近两个小时。直到这艘潜艇幽灵似地消失在深黑的海底。

在拉米乌斯的潜艇生涯初期,由于苏联海军迅速发展,需要大批有能力的指挥官,因此他失去了到伏龙芝军事学院深造的机会。如果要在苏联各种武装部队中青云直上,这通常是必备的资历。这所学院是以一位革命英雄伏龙芝的名字命名的,位于莫斯科的新圣母修道院附近,是专门培养高级指挥官的地方。虽然拉米乌斯未能在这里学习,但因他具有杰出的军事指挥才能,故而获聘在该院任教官。这一殊荣完全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同他身居高位的父亲毫不相干。这点对拉米乌斯说来是十分重要的。

伏龙芝军事学院海军系主任向学生介绍马科时,总称他是“我们的潜艇试航员”。他关于海军史和海战战略的讲课,不仅对该院的海军军官具有莫大的吸引力,而且对其他许多来听课的军官也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国家为他父亲在“茹科娃-1”村里提供了一幢别墅,他常常在那里过周末,撰写潜艇操作指南、潜艇兵训练手册以及理想的攻击潜艇应具有的各种技术条件计划书。他的某些观点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使他原来的推荐人、现任苏联海军总司令戈尔什科夫感到不安,但是这位老将军倒并没有真正因此而感到不悦。

拉米乌斯建议潜艇军官应该连续多年在同级潜艇上、最好是在同一艘潜艇上任职,这有利于他们熟悉本职工作、掌握所在潜艇的性能。他还提出不应该把精通技术的舰长强行调离,提升他们去干蹲办公室的高级职务。他赞扬红军时代的传统,只要野战指挥官愿意,就让他们留在自己的岗位上,他还有意拿帝国主义海军的作法来同他就此问题所持的观点作对比。他还强调有必要延长水兵在军舰上的训练期和服役期、改善潜艇上的生活条件。他的某些观点在高级司令部中赢得好感,但其他一些观点则不然,因而他认为,他注定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海军将官旗。现在,他对此毫不介意。他太热爱自己的潜艇了,要他离开她们去当中队司令甚至舰队司令他也不会愿意的。

离开伏龙芝军事学院以后,他真的成了一名潜艇试航员。现在,马科?拉米乌斯是一级舰长,他指挥着每种级别的第一艘潜艇出海试航,写优劣鉴定报告,总结操作规程和训练指南。苏联的第一艘A级、D级和“台风”级潜艇都是由他试航的。除了一艘A级潜艇上出了一点意外事故意外,他一直成绩斐然。

与此同时,他成了许多青年军官的良师。当他向几十个求知若渴的年轻人教授精密的潜艇操作技艺时,常常会揣度萨夏的想法。许多年轻人当上了指挥官,更多的人未能如愿。拉米乌斯对他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人都一视同仁,他之所以永远当不了海军将官,还因为他不愿提拨那些父亲很有权力(象他的父亲一样)而本人并无真才实学的军官。在工作问题上他从来不任人唯亲,有五六个党的高级官员的儿子,虽然在每周党的讨论会上表现积极,但他仍然在报告中写上了“不合格”的字样。后来这些人大多当上了政治委员。他的正直赢得了舰队司令部的信任。每当要完成一项真正艰苦的工作时,拉米乌斯通常总是他们考虑的第一人选。

此外,在这同一时期,他把一批青年军官聚集到了自己身边。这些人实际上成了他和娜塔莉娅的养子;马科夫妇的家庭里没有孩子,这些年轻人填补了这个缺陷。拉米乌斯发现他培养的这些人都象他自己,长期以来,对国家的领导心里都隐藏着怀疑。他平易近人,乐于同任何人交谈。找他谈话的人,无论是政治上有疑虑,还是仅仅心中不快,他都建议他们“加入党吧”。当然,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共青团员,马科鼓励他们再往前迈一步。这是从事海上事业的代价,大多数渴望冒险生涯的军官都付出了这个代价。拉米乌斯得益于父亲具有的影响,在刚刚达到入党的员小年龄——十八岁时就成了党员。

在每周的党员会议上,他的发言总能头头是道地阐述党的路线。他耐心地开导下级军官说,这并非难事,不过是重复一下党的话,略微换一种说法而已。同航海相比这要容易得多,你只要听听政治委员的话就明白了!拉米乌斯手下的军官,既是精通技术的尖子又是坚持政治的模范,他很快因此就成了有名的舰长。他还是海军中最优秀的入党介绍人之一。

后来,他的妻子去世了。当时他正在港口,这对一个导弹潜艇舰长来说并不稀奇。那时,他在波利亚尔内以西的森林里有自己的别墅,有自己的“日古利”牌轿车,指挥所里还有一辆公车和专门的司机;有随着他的职位和门第而来的其他许多生活奢侈品。他是党的要员之一,所以当娜塔莉娅开始腹痛时,她去只对特权人物开放的四局医院是自然的,但却是个错误,因为在苏联有种说法:“镶木的地板,平庸的医生。”她躺在手推车上微笑着,被推进手术室,拉米乌斯见到了,这是他见到妻子生前的最后一面。

值班的外科医生姗姗来迟,还喝醉了酒,赶到医院后又花了很长时间吸纯氧解酒,清醒过来后才开始进行简单的阑尾切除手术。当他切开组织、准备切除时,肿胀的阑尾破裂了。随即又出现了腹膜炎,这位外科医生手忙脚乱地修补伤口,又造成了肠穿孔,情况越来越严重。

娜塔莉娅需要接受抗菌治疗,但是又没有药品。四局医院使用的都是外国药品,特别是法国药品,这些抗菌药品已经用完了,只能代之以苏联计划生产的抗菌素。苏联工业中普遍实行定额生产制度,超额才能得到奖金,产品逃避质量检查的情况在苏联工业中也普遍存在。这一批药品根本没有经过检验,药瓶里很可能装的是蒸馏水而不是抗菌素。马科第二天才知道这一情况。然而娜塔莉娅已经完全陷人休克,医生还没有来得及纠正他的一连串错误,她就死了。

拉米乌斯痛苦地记得那个肃穆的追悼会。他手下的军官和其他多年来结下友谊的一百多个海军士兵、娜塔莉娅的亲属,以及当地党委会的代表参加了葬礼。马科的父亲去世时,他正在海上,但是他深知亚历山大所犯下的罪恶。他的死对他没有影响。然而,妻子的死却是他的一场灾难。他们结婚后不入娜塔莉娅就笑着对他说过,海员需要回到妻子身边,女人需要等待丈夫回来。说起来就这么简单。而实际上却要比这复杂千百倍!这是两个有才华的人的结合,十五余年相濡以沫的恩爱生活,使他们彼此更加了解,使两颗心贴得更紧了。

在沉重的哀乐声中,马科.拉米乌斯看着灵枢推进了火化室。他多么希望自己能为娜塔莉娅的灵魂祈祷,希望希尔达祖母没有说错,希望除了烈焰和钢门之外还存在着某种别的东西。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一件事对他的巨大打击:国家不仅夺走了他的妻子,而且剥夺了他为减轻悲痛而祈祷的权利,剥夺了他同妻子重逢的机会——那怕这只是幻想。自从很久以前他在波罗的海度过的那个夏天以来,温柔、善良的娜塔莉娅就是他唯一的幸福。现在,幸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虽然周复一周、月复一月,但是对娜塔莉娅的怀念始终忻磨着他:每当他在街头漫步或在摩尔曼斯克的商店里买东西时,常常触景生情,人们的发型、步态或笑声,都会勾起他对娜塔莉娅的清晰回忆。一想到自己失去的妻子,他就完全变了样,不象个职业海军军官。

娜塔莉娅.波格达诺娃.拉米乌斯的生命,葬送在一个值班时喝酒的外科医生手里,这样的渎职罪在苏联海军中是要受军事法庭审判的,但是马科却无法对这个医生绳之以法。外科医生的父亲是一位党的高级官员,他的地位自然会得到他的保护人的庇护。如果有适用的药品,她也许可以得救,但是外国药品缺乏,苏联药品又不可靠。医生不能承担这个责任,药厂工人也不能承担这个责任,拉米乌斯前思后想,怒火中烧。最后他认定,国家应当承担责任。

几个星期之后,一个周密的计划形成了:他一直担任训练和制订应急计划的工作,这促成了这项计划的产生。当建造“红十月”号的工作在中断了两年之后重新开始时,拉米乌斯就知道这艘潜艇将由他来指挥。他帮助设计了艇上经过大改革的拖动系统,并对在里海进行了数年绝密航行的模型艇进行了审查。他请求调离原来的舰长岗位,以便集中精力投入“红十月”号的建造和装配工作,预先挑选和训练该艇的军官,这样就可以使这艘导弹潜艇及早进入全面作战状态。红旗北方舰队的司令宫是一个易动感情的人,在娜塔莉娅的追悼会上还掉过泪。他同意了拉米乌斯的请求。

拉米乌斯对军官的人选早就有了安排,他们都是“维尔纽斯学院”的毕业生。许多人还是马科和娜塔莉娅的“义子”,他们的地位和军衔都是拉米乌斯提拔的,他们自己的国家生产不出能让他们有用武之地的潜艇,他们都接受了马科的劝告加入了共产党,而当他们意识到晋升的代价就是出卖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时,他们对祖国的不满就更加强烈了:他们要变成一只身着水兵服的领高工资的鹦鹉,控制自己,忍着痛苦,重复党的教导,这样才能得到提拨。这些人虽然迈出了这卑贱的第一步,却基本上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在苏联海军中有三种渠道可以平步青云:一是当政治委员,成为孤家寡人;二是当海军军官,最后挣一个舰长的职位;三是成为某一方面的专家,高级别高薪金,但是永远当不了领导。例如,在苏联舰艇上总工程师的级别可能高于舰长,但是他仍然是下级。

拉米乌斯环视着坐在桌旁的全部军官,他们大多数精通业务,又都是党员,但是在事业上都未能如愿以偿。其中两人因青少年时代犯过小错误,其中一个仅仅是因为八岁时有过越轨行为,从此便得不到信任。导弹军官是个犹太人,虽然他的父母都是忘我而坚定的共产主义者,但是他们和他们的儿子仍然得不到信任。另一位军官的哥哥曾表示反对1968年人侵捷克斯洛伐克的行动,因而全家蒙受了耻辱。而级别同拉米乌斯完全相同的米烈克辛总工程师,他之所以当不上舰长,只是因为他的上级要他当一名工程师。鲍罗丁已经具备了舰长的所有条件,但他曾揭发一个政治委员搞同性恋,而被告人却是北方舰队政治部主任的儿子。谋反可以有多种办法。

“要是被他们找到怎么办?”卡马罗夫若有所思地问道。

“用‘毛虫’航行,我怀疑美国人能不能发现我们。同志们,这艘潜艇是我帮助设计的,我敢肯定我们自己的潜艇绝不会找到她。”拉米乌斯说。

“我们怎么办?”导弹军官低声问道。

“首先完成现在的任务。一个军官如果看的太远,眼下就会摔跤。”

“他们会搜寻我们的。”鲍罗丁说。

“那毫无疑问,”拉米乌斯含笑说道,“当他们知道在哪儿才能找到我们时,已经来不及了。同志们,我们的任务是避免被人发现。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第四天 12月6日星期一

中央情报局总部

在弗吉尼亚州的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瑞安沿着兰利大楼最高一层的走廊向前走去。他已经通过了三道安全检查,谁也没有要求他打开挂在浅黄色皇家海军大衣夹层下的那个上了锁的公文包。这件大衣是一位皇家海军军官送给他的礼物。

他穿着一套在萨维尔街上买的昂贵西装,英国款式,既不保守也不时髦。这种打扮主要得怨他的妻子。他的衣橱里还按颜色深浅整整齐齐地挂着好多套这类西装,穿时喜欢配以白衬衣和条纹领带。他身上仅有的饰物包括一枚结婚戒指和一枚大学纪念戒指,再加上一只价廉的但是相当准确的数字表,金表带比较值钱。瑞安是一个不重外表装饰的人,而他的工作性质正是要透过这一层外表探求内在的实际。

他的体形一般,身高六英尺一英寸,属平均身高,但是,平时缺乏锻炼,再加上英国糟糕的天气,腰部略粗了一点。他那双蓝眼睛总是显得无神,但深不可测,他很容易陷入沉思。他目前正在写书,当他思考如何利用资料和研究材料时,他的脸就象自动驾驶仪。他只重视自己认识的人,对别的人一概不感兴趣。他不想出风头,扬名四海。他觉得他的生活已经够复杂的了,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有一个可爱的妻子和两个宠惯了的孩子,一份颇费心计的工作,经济上也很富裕,自己完全可以决定自己的道路。杰克?瑞安选择的道路是到中央情报局工作。情报局的官方格言是:“真理使你自由。”他每天至少要警告自己一次:难就难在找到真理。他虽然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达到这一崇高的完美境界,但同时又为自己挖掘真理的能力感到十分自豪,一点一滴,积少成多。

主管情报的副局长办公室占据了最高一层楼的整整一角。从那里可以俯瞰绿树成荫的波托马克河谷。瑞安还要通过一道安全检查。

“早上好,瑞安博士。”

“你好,南希,”瑞安冲着她微微一笑。南希.卡明斯担任秘书工作已经有20个年头了,先后在八个情报局副局长手下干过。如果说有人知道真理,那么在情报这个行当里,她的感觉恐怕同隔壁办公室那些被任命的政治官员同样敏锐。这种情况在各种庞大机构中屡见不鲜:头头换了一茬又一茬,能干的行政秘书却永远不变。

“家里好吗,博士?想过圣诞节了吧,”

“让你猜着了。只是我的萨利还有点不放心,怕圣诞老人不知道我们搬了家,怕他不到英国去看她。他会去的。”瑞安泄露了秘密。

“孩子们小的时候最可爱。”她揿了一下装在暗处的按钮,说:“你可以直接进去了,瑞安博士。”

“谢谢,南希。”瑞安拧动电子保险门把,走进了副局长的办公室。

詹姆斯?格里尔中将正斜躺在高背法官椅上,在翻阅文件。巨大的红木书桌上堆放着整整齐齐的红边文件夹。封面上印着各不相同的代号。

“哎呀,杰克,你好!”他在桌子后面大声叫起来。“来点咖啡?”

“好的,谢谢,先生。”

詹姆斯?格里尔是一个已过退休年龄的海军军官,66岁,但是他还凭着匹夫之余热在继续工作,象海曼.里科弗,不同的是在格里尔手下工作要顺当得多。他是一个海员出身的海军军官,加入海军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凭本事进了海军军官学院,经过四十年的艰苦奋斗,终于当上了中将。最初他指挥潜艇,后来成为职业情报专家。格里尔是个很精明的上司,但谁能讨他喜欢,他就另眼相看。端安就是其中之一。

格里尔有个使南希多少感到懊恼的习惯,他喜欢在书桌后面的餐具柜上用一只“西曲”渗漏咖啡壶自己煮咖啡,他一转身就能够得着。瑞安用海军式的无柄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这是传统的海军咖啡,熬得很浓,还加了一点盐。

“饿了吧,杰克。”格里尔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糕点盒子。“这儿有一些不太好的小面包。”

“哟,多谢,先生。在飞机上我吃得不多。”瑞安取出一个面包和一张纸餐巾。

“还是讨厌乘飞机吗?”格里尔心头乐了。

瑞安在上司对面坐下来,“说起来也该适应了。我喜欢‘协和’式飞机,不喜欢宽体飞机。乘‘协和’式担惊受怕的时间要少一半。”

“家里怎么样?”

“很好,谢谢,先生。萨利上一年级了——很喜欢。小杰克也开始摇摇晃晃地满屋乱跑了。这面包相当不错。”

“是从刚开张的面包店里买来的,离这儿几个街区。我每天早晨上班都经过那里。”中将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好吧,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苏联的新型导弹潜艇‘红十月’号的照片。”瑞安一边喝咖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哦,英国兄弟要什么作为交换?”格里尔警惕地问道。

“他们想看看巴里?萨默斯的新型增强装置。先不看机器本身,只看看它的产品,我看这笔交易合适,先生。”瑞安知道中央情报局手里还没有这艘新潜艇的照片,因为作战处在北德文斯克的造船厂里没有内线,在波利亚尔内潜艇基地也没有可靠的人,更糟糕的是,苏联模仿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德国潜艇棚的样子修起了一排排遮盖导弹潜艇的”船库”,使卫星无法拍照。“我们可以得到十张小倾斜度拍摄的照片,舰头舰尾各五张,而且每个角度还有一个镜头尚未冲洗出来,萨默斯可以自己冲洗,得到最清楚的影像。我们并没有成交,先生,不过,我对巴兹尔爵士说你会考虑的。”

中将哼了一声。巴兹尔?查尔斯顿爵士是英国秘密情报部的头子,一个擅长搞交换的老手。他不时会向较富有的美国兄弟提供一些情报,一个月以后再提出回报要求。情报这一行常常象是原始市场。“为了能使用这个新装置,杰克,我们需要拍下这些照片的相机。”

“我知道。”瑞安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部相机,“这是经过改装的柯达机盘照相机。巴兹尔爵士说这是间谍相机中的后起之秀,性能好,体积扁平。他说这玩艺儿本来是藏在烟袋里的。”

“你怎么知道我、我们需要这个相机?”

“你是说萨默斯用激光……”

“瑞安!”格里尔猛地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知道多少?”

“别着急,先生。还记得今年2月我来这儿和你讨论苏联在中国边境附近修建新的SS-20导弹发射场的问题吗?当时萨默斯也在场,后来你让我开车送他到机场,一出门,他就开始唠唠叨叨地说他要到西部去研究一个伟大的新计划,一直讲到我们到达杜勒斯机场为止。我根据自己的那点理解估计,他是用激光束穿过像机的镜头来作出镜头的数学模型,从这个模型上他就能得到已经曝光的底片,再将图象分解后送入原来射入的光束之中。按我的猜测,再用计算机把它输入一个由计算机产生的理论镜头之中,就能制作出一张完美的图片。也许我理解错了。”但是,从格里尔的脸上不难看出他没有错。

“萨默斯说得也他妈的太多了。”

“我说过他,先生。可是这家伙一旦说起来,谁还能挡得住呢?”

“那么英国佬知道多少?”格里尔问道。

“你我都猜得不错,先生。巴兹尔爵士问过我,我告诉他问错人了——我是说我拿的是经济学和历史学的学位,而不是物理学。我说我们需要这部相机,但是他已经知道了,而且马上就从书桌里拿出来扔给了我。关于这件事,我一个字也没有泄露出去,先生。”

“天知道他还向多少人吐露过!这些天才,总是在自己稀奇古怪的小天地里活动。萨默斯有时就象一个小孩子。你知道‘安全条例’第一条是,泄密的可能性相当于从事该项秘密的人数的平方。”这是格里尔惯用的一句格言。

他的电话响了。“我是格里尔……好的。”他挂上电话,说,“查利?达文波特上楼来了。就照你的建议办,杰克。他迟到了半个小时,肯定是因为下雪。”中将随手指了指窗外,地上的雪已经积了两英寸,预计今晚还会增加一英寸。“在这个城市,一片雪花落地,人间万物遭殃。”

瑞安被他的话逗乐了。这就是格里尔,一个从缅因州来的东部沿海人,一个似乎永远无法理解的人。

“杰克,这么说你认为值得咯?”

“先生,我们早就想弄到这些照片了,那是因为我们手里关于这艘潜艇的资料彼此矛盾。这件事得由你和法官定夺,不过,我确实认为这笔生意值得。这些照片很有意思。”

“我们应该在那个他妈的造船厂里有自己的人,”格里尔怨气未消。瑞安并不知道作战部把这件事搞糟的原因。他对实地活动没有兴趣,他是一个分析专家,桌上的资料怎么来的,他并不关心,而且他还尽量不去涉及资料的来源问题,“我想巴兹尔不会向你透露过他们那个人的情况?”

瑞安笑着摇摇头。“没有,先生,我也没有问。”格里尔点点头表示赞赏。

“早上好,詹姆斯!”

瑞安一转身看到了海军情报部部长查理?达文波特少将,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舰长。

“你好,查利。认识杰克.瑞安吗,嗯?”

“你好,瑞安,”

“我们见过面,”瑞安说。

“这位是卡西米尔舰长。”

瑞安同两人握手致意。几年前,他到罗得岛新港海军学院宣读论文时曾见过达文波特,答辩时达文波特还刁难过他。一般人认为在这个家伙手下工作很难。他原来是一名飞行员,后来在一次降落时撞击了跑道终端的阻拦网,因此失去了飞行资格。据说,至今他对此还耿耿于怀。对谁不满呢?谁也说不清楚。

“英国的天气大概同这儿一样糟糕,瑞安。”达文波特脱下外套扔到瑞安的大衣上。“看来你偷了一件皇家海军的大衣。”

瑞安很喜欢这件大衣。“是礼物,先生,很暖和。”

“天啊,你说话都象个英国佬了。詹姆斯,我们得把这小子弄回国了。”

“对他要客气些,查利。他给你送礼物来了。自己倒点咖啡喝吧。”

卡西米尔迅速上前为上司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在他右边坐下来。瑞安等了一会才把公文包打开,拿出四个文件夹,自己留下一个,将另外三个递给他们。

“都说你一直干得很出色,瑞安,”达文波特说道。杰克知道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一会儿和蔼可亲,一会儿又声色俱厉。大概是想让部下永远处于不安的状态。达文波特一打开文件夹就惊叫起来:“啊,我的天哪!”

“先生们,经英国秘密情报部同意,我把‘红十月’号给你们送来了。”瑞安郑重其事他说道。

这些照片分组放在文件夹里,每一组有四张4X4规格的照片,后面还附有每张照片10x10的放大片。这些照片都是从小倾斜角度拍摄的,可能是在该潜艇试航后重新装配时从干船坞的边沿偷拍的。照片都按艇首——艇尾分组排列。

“先生们,你们都看到了,拍摄时的光线并不太好,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这是用一架袖珍照相机柏摄的,用的是感光速度为400的彩色胶片。第一组是用普通方法制作的,以获得鲜明的影像;第二组也是用普通方法制作的,但是加大了亮度;第三组用计数法进行了颜色分析放大处理;第四组用计数法进行了象线分析放大处理。另外,我这儿还有每张照片尚未冲洗出来的胶片供巴里?萨默斯去摆弄。”

“喔?”达文波特略微抬了一下头。“英国佬真够朋友。开什么价?”格里尔告诉了他。

“那就成交吧,值得。”

“杰克也这样说。”

“当然喽,”达文波特笑着说。“你知道他实际上在为他们效劳。”

瑞安对此十分恼火。他喜欢英国人,也喜欢同他们的情报界共事,但是,他明白自己属于哪个国家。杰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达文波特喜欢刺激人,如果他反击,达文波特就得胜了。

“我想约翰?瑞安爵士在大洋波岸仍然联系很多,是不是?”达文波特继续挑逗着。

瑞安的爵士是个荣誉爵位,那是为了奖励他在伦敦圣詹姆斯公园附近平息了一次恐怖行动事件。当时他只是一个旅游者,一个在国外的普通美国人。很久以后,他才应邀加入了中央情报局。他在无意之中防止了两位非常有名望的人物免遭暗杀,一夜之间便出了名,而且超过了他所希望的程度。这件事还使他接触到许多英国人,其中大多数是当时的显赫人物。这些关系使他身价百倍,情报局请他参加了美英共同联络小组。就这样,他同巴兹尔?查尔斯顿爵士建立了良好的工作关系。

“在那儿我们有很多朋友,先生。有些朋友还乐意把这些东西送给你。”瑞安冷冷地回答说。

达文波特口气缓和了,他说:“很好,杰克。你帮了我的忙。你明白,谁给了我们这些情报,谁就该得到好处。这完全值得。那好吧,我们手里的这些照片到底有什么价值?”

在外行人看来,这些照片上的东西不过是一艘核动力导弹潜艇,钢质的艇身一头扁平,另一头呈锥形。以站在船坞地面的工人作比例,可以看出这艘潜艇相当庞大。在俄国人叫做海狸尾巴的艇尾平行附体的两侧各有一个同样大小的铜质螺旋桨,情报报告中就是这样说的。这个带双螺旋桨的尾部,除了一个细小的部分以外,井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这些门是干什么的?”卡西米尔问道。

“嗯,真是个大家伙。”显然,达文波特没有听见卡西米尔的问话。“看上去比我们预料的要长40英尺。”

“大约长44英尺。”瑞安不很喜欢达文波特,不过这个人对他的部下倒是很了解的。“萨默斯会帮助我们测量的。艇幅也要宽些,比其他的‘台风’级潜艇宽两米。很明显,这是改进的‘台风’级潜艇,但是——”

“你说得对,上尉。”达文波特打断了瑞安的话。“这些门是干什么的?”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瑞安曾捉摸过,这个问题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被发现。他可是在看到照片后的最初五秒钟内就发现了。“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英国人也不知道。”

“红十月”号艏艉各有一个直径约两米的门,但形状并不十分圆。拍照时这些门是关上的,而且只存在第四组照片上才看得到完整的样子。

“是鱼雷发射管?不对——艇身两侧已经有了四个。”格里尔把手伸进抽屉,取出一个放大镜。在这个普遍使用计算机放大影像的时代,瑞安觉得格里尔的举动既有趣又不符合时代的潮流。

“詹姆斯,你可是潜艇驾驶员呵!”达文波特说道。

“那是20年前的事了,查利。”60年代初他就由潜艇指挥官改行当了职业暗探。瑞安注意到,卡西米尔佩戴着海军航空兵的徽章,而且很知趣地一言不发。此人不是“潜艇兵”。

“嗯,对,那不可能是鱼雷发射管。同一般潜艇一样,她的首部已有四个发射管,位置在这些门的两侧,相距有六七英尺。会不会是他们正在研制的新型巡航导弹的发射管?”

“我同皇家海军的情报官员讨论过,他们也是这样认为,但是我不同意。为什么要把反水面舰只的武器安装在战略平台上呢?我们决不会这样做,而且同他们相比,我们的潜艇总是部署在靠前得多的位置。这些门同潜艇的轴心线相对称。总不可能从潜艇尾部发射导弹吧?先生。而且,这些门紧靠螺旋桨。”

“拖曳式声纳基阵,”达文波特说。

“就算是,那是在他们用一个螺旋桨航行时。可又为什么要两个门呢?”瑞安问道。

达文波特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说,“他们喜欢有后备,以防万一。”

“艏艉各两个门。我可以同意巡航导弹发射管的看法,也可以同意拖曳式声纳基阵的观点,但是怎么可能前后四个门完全一样大小呢?”瑞安摇摇头。“那也未免太巧了。我认为这是一种新的东西,正因为这个,这艘潜艇的建造工作才中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想为这艘潜艇搞点新玩艺儿,因此在过去的两年里对‘台风’级潜艇的结构进行了改造,以便装备这些玩艺儿。另外请注意,她还适当地增加了六枚导弹。”

“高见!”达文波特说。“我拿薪水就是干这行得。”

“好了,杰克,你认为这是什么东西?”格里尔问道。

“你可把我问倒了,先生,我不是工程师。”

格里尔中将看着在座的客人,过了几秒钟才微微一笑,把身体靠到椅背上。“先生们,这是怎么啦?我们几个人的海军经历加起来有整整90年,再加上这位年轻的爱好者。”他用手指指瑞安。“好吧,杰克,你让我们感到很高兴。为什么你要亲自送来?”

“我想让一个人看看这些照片。”

“谁?”格里尔怀疑地歪着头问道。

“斯基普?泰勒。有谁认识他吗?”

“我认识,”卡西米尔点点头。“在安纳波利斯读书时他比我低一年级。他好象后来受了伤,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情?”

“对,”瑞安说。“四年前在一次车祸中丢掉了一条腿,是被一个喝醉了酒的司机轧掉的。他当时正准备去‘洛杉矶’号走马上任。目前在海军学院教工程,经常与海洋系统控制研究所一起搞咨询工作,诸如技术分析和审察船舶设计等。他获得过麻省理工学院工程学博士学位,而且善于冲破常规的约束思考问题。”

“他经过哪一级的忠诚调查?”格里尔问道。

“绝密级,或许更高,先生,因为他参加过‘水晶城’工程。”

“有意见吗,查利?”

达文波特皱起了眉头。因为泰勒不属于情报界。“苏联新型‘基洛夫’级巡洋舰的评价报告就是他写的吗?”

“没错。先生现在我想起来了,”卡西米尔说道。“是他和海洋系统的桑德尔斯合写的。”

“那是一篇佳作。我没意见。”

“你想什么时候去见他?”格里尔问瑞安。

“你如果同意,今天就去,先生,我还得回安纳波利斯的家里取些东西,然后——怎么说呢,挤时间买一些圣诞节用品。”

“哦?买几个玩具娃娃吗?”达文波特问道。

瑞安转身盯着少将说,“不错,先生,对极了,我的小女儿要一个‘滑雪巴比’娃娃,还想要‘侨达什’牌的娃娃服装。你装扮过圣诞老人吗,少将?”

达文波特明白瑞安再不会委曲求全了。他毕竟不是可以任他吹胡子瞪眼睛的部下,瑞安可以随时走开。达文波特改变话题问道:“那边的人是否告诉过你,‘红十月’号上星期五已经启航了?”

“啊?”他们没有告诉过他。这个问题使瑞安猝不及防。“我一直以为她这个星期五才会启航。”

“我们也一直这样以为。这艘潜艇的舰长叫马科?拉米乌斯。听说过他吗?”

“只见过二手材料。英国人说他相当能干。”

“不仅能干,”格里尔评论道。“而且几乎算得上是他们最优秀的潜艇驾驶员,是一个真正的干将。我在国防情报局工作时,他的档案材料已经相当多了。查利,你派谁去跟踪她了?”

“‘布雷默顿’号。拉米乌斯启航时,它正在外执行一项电子情报收集任务,但已接到命令回到原位了。舰长叫巴德.威尔逊。还记得他的父亲吗?”

格里尔放声大笑起来。“雷德.威尔逊?不错,有过这样一个勇敢的潜艇驾驶员!他儿子能干吗?”

“都说不错,拉米乌斯算得上是苏联的佼佼者,但是,威尔逊驾驶的是一艘688级潜艇。过了这个星期,我们可以给‘红十月’号写一本新书了。”达文波特站起身。“我们得回去了,詹姆斯。”卡西米尔立刻取来了外套。“照片我可以拿走吗?”

“拿去吧,查利。不过千万不要挂到墙上去,更不要拿东西往上戳。哦,杰克,你也要走了吧?”

“是的,先生。”

格里尔拿起电话。“南希,十五分钟后给瑞安博士派一辆车和一个司机。对。”他放下电话,等达文波特离开。“不能让你在雪地里送命,而且,你在英国住了一年,很可能会把车开错了道。杰克,干吗要什么‘滑雪巴比’?”

“你家里都是男孩吧,是不是,先生?大姑娘可不一样。”瑞安笑嘻嘻地说。“你还没见过我的小萨利呢。”

“爸爸的宝贝女儿,是不是?”

“是啊,愿上帝保佑将来娶她的人。我可以把这些照片留给泰勤吗?”

“但愿你没看错人,年轻人。给他吧,如果他没有安全的地方存放这些照片,就由你保管。”

“明自了,先生。”

“路不好走,你可能回来得很晚。还住在马里奥特那里吗?”

“还住那儿,先生。”

格里尔想了想。“我可能要工作到很晚。回来的时候先上我这儿来一趟,有几件事要和你商量。”

“好的,先生。谢谢你给我派车。”瑞安站起身。

“买你的玩具娃娃去吧,年轻人。”

格里尔目送他离开了办公室。这个敢于直言的小伙子很讨他的喜欢。这同他自己有钱而又娶了个更有钱的妻子有一些关系。这是一种具有独特优势的独立性。谁也别想收买他,贿赂他,更别想欺侮他。他随时可以一走了之,一心一意写他的历史著作。瑞安当过四年的证券经纪人,他把钱押在一些相当冒险的股票上,结果大获成功,发了财,然后就洗手不干了。照他自己的说法,这是因为他不想再去碰运气。格里尔不相信他的话,他认为杰克感到厌烦,不愿意去干赚钱的买卖了。他摇了摇头。现在瑞安把判断上涨股票的才能用到了中央情报局的工作上,他立刻就成了格里尔的主要分析家之一;而他同英国方面的联系又使他身价倍增。

瑞安善于在一大堆资料中找出三、四个有真正价值的事实,这在中央情报局里可谓是人才难得了。格里尔认为,情报局在情报收集方面花钱太多,而在情报的分析、整理方面却过于吝啬。分析家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种海外秘密谍报人员具有的魅力,那只是好莱坞塑造的一种假象。但是,杰克知道怎样去分析那些人送回的报告和技术资料。他懂得如何作出决定,而且不管上司喜好如何,都能直言不讳。就连格里尔这位老将本人有时也感到不快。但总的来说,他还是喜欢值得自己尊敬的部下。在中央情报局,吮痈添痔之徒实在太多了。

美国海军学院

奥利弗?温德尔?泰勒虽然失去了大半截左腿,但还是仪表堂堂,略带淘气的神情,对生活的热情依然不减当年,他妻子可以作证。自从四年前他退役以后,夫妇俩添了三个孩子,加上原来的两个,一共五个,还在为第六个忙哪。瑞安在美国海军学院的科学工程大楼——里科弗教学大楼的一间无人的教室里找到了他,他正坐在桌前批改作业。

“作业改完了吗,斯基普?”瑞安倚着门框问道,情报局的司机站在走廊里。

“嗨,杰克!我还以为你在英国呢。”泰勒一跃站了起来(泰勒自己这么形容的),跛着腿上前握住了瑞安的手。他没有装假肢,而是在修补后的腿部断面上安了一根结实的包着像皮的箍条,膝部略能弯曲。16年前泰勒曾是全美橄榄球二队的一名攻击堵截手,他身体的其余部分同他左腿上的铝和玻璃纤维一样结实。他握手的劲儿大猩猩都不敢领教。“到此有何贵干?”

“有点事必须回来办,还要买点东西。吉恩好吗?还有你的……五个孩子?”

“五又三分之二。”

“又怀上了?吉恩应该让你去敲掉。”

“她也这么说,但是从我身上切掉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泰勒笑了一声。“我大概是要把那些年当潜艇兵的禁欲生活全都补回来。快来,搬椅子坐下。”

瑞安坐到书桌的一角,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泰勒。

“想让你看几张照片。”

“好哇。”泰勒翻开文件夹。“这是……俄国人的!好大的家伙。‘台风’级的基本结构,经过了大量改装,不是二十枚而是二十六枚导弹。看上去要长一些,艇身也要平一些,还要宽一些吧?”

“二至三米。”

“听说你在给中央情报局干事。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谈,是吗?”

“大概是,不过,你以前是绝对看不到这些照片的,懂吗?”

“明白。”泰勒眨眨眼睛。“不让我看,那你要我干什么?”

瑞安从文件夹后面取出放大的照片。“艏艉部分的这些门是于什么的?”

“嗬!”泰勒把照片一张挨一张地放到桌上。“真不小啊!直径两米左右,前后各一对,看上去同整个轴线相对称。该不是巡航导弹发射管吧,嗯?”

“装在潜艇上?你会把这种东西装在战略导弹潜艇上吗?”

“俄国佬真是一群怪物,杰克,他们设计东西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这帮家伙就是造‘基洛夫’级舰艇的那些人,有一个核反应堆和一个燃油蒸汽机。嗯……双螺旋桨,那么艇尾的门就不可能用作声纳基阵,那样会把螺旋桨弄坏的。”

“如果只用一个螺旋桨呢?”

“他们的水面舰只为了省油经常只用一个螺旋桨,攻击舰有时也这样。用一个舵轮操纵一艘双螺旋桨导弹潜艇可能技术比较复杂,难以办到。‘台风’级潜艇一般都存在操纵不灵的毛病,而凡是操纵不灵的舰艇对动力装置往往都很敏感,闹不好就会在原地打转。连航向也很难把握。你发现没有,两个门都正挨着艇尾?”

“没有。”

泰勒猛地抬起头。“妈的,我该一眼就看出它是什么。这是推进系统。杰克,你不该在我批改作业的时候来,这玩艺儿搅得人满脑子浆糊。”

“推进系统?”

“在我快要来这里上学的时候我们就见过这种东西,啊,那至少是20多年以前的事了。因为它的工作效率太低,我们没有继续研究它。”

“好极了,说下去。”

“他们把它叫做轴隧式传动器。你知道西部地区那些水力发电厂吗,大多数建在水坝上,用水推动轴轮带动发电机,现在又有一些稍有不同的新发电厂,办法是开发地下水,用地下水推动叶轮,再用叶轮转动发电机,而不再用改装的水车。叶轮很象螺旋桨,不同的是叶轮由水推动。当然还有一些小小的技术上的差别,没有什么大的差别。这些明自吗?

“而这种设计正好相反,是从舰首把水吸进去,再经叶轮喷出舰尾,从而推动舰艇前进。”泰勒停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我记得每个轴隧上至少得安装两个叶轮。60年代初期,人们曾研究过,还试制出了模型,可是后来又放弃了。原因之一是他们发现一个叶轮不如几个叶轮效果好,大概是后压的问题,这是个当时没料到会出现的新原理。记得后来他们装上了四个叶轮,看起就同喷气发动机上的压缩装置差不多。”

“为什么又抛弃了呢?”瑞安一边听一边迅速地作着笔记。

“主要是功率问题。不管你使用多大功能的发动机,进入轴隧的水总是有限的。而且,这种传动装置占据的空间太大。后来虽然换上了一种新型的电感发动机,略为缩小了体积,但是,在艇壳里还得增加许多辅助机器。潜艇里没有那么多的空间,就是这艘庞然大物也是如此。这种推进装置的最高速限应是10节左右,虽然它已消除了空泡噪音,还是不够理想。”

“什么叫空泡?”

“当螺旋桨在水中高速旋转时,桨叶后缘外会产生一个低压水域,造成水分蒸发,产生一串串小气泡。在水的压力下这些气泡迅速破裂,水就会向前涌进,撞击到桨叶上。这就会产生三个后果,第一,产生噪音,而我们这些潜艇驾驶员最讨厌噪音;第二,引起震动,这又是我们讨厌的,这就象老式客轮一样,由于震动和滑动,舰尾颠动的辐度可以达到好几英寸。要使一艘五万吨的舰只震动起来,需要有相当大的力量,这么大的力量就会具有破坏力。第三,螺旋桨损耗大。象那样巨大的叶轮一般只能用几年。所以,过去都是用螺栓把桨叶固定在桨毂上,而不是浇铸成一个整体。现在,震动问题主要存在于水面舰只,而螺旋桨的损耗问题后来也由于改进了冶金技术得到了解决。

“现在,这个轴隧传动系统防止了空泡的问题,但并不是不产生空泡了,而是它产生的噪音在轴隧里基本上消失掉了。问题不在这儿,而在于,如果轴隧太大,又不实际。所以,一部分人正忙于解决这个矛盾,而另一部分人便开始埋头改进螺旋桨的设计。现在,潜艇一般使用的螺旋桨都相当庞大,因为这样就可以在一个给定速度内降低螺旋桨的速度。转速降低,空泡就减少。此外,空泡还受到水深的影响。在几百英尺以下,水压较高,可以阻止空泡的形成。”

“那俄国人为什么不照抄我们的螺旋桨设计?”

“估计有几个原因,螺旋桨的设计要根据艇壳和发动机组合装置而定,所以照抄我们的不可能对他们自动适用。何况,这种工作很多方面还要依靠经验,要经过反复试验和失败。这比设计一个机翼还要困难得多,因为奖叶横截面在转动时变化很大。我以为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的冶金技术不如我们先进,他们制造的喷气机和火箭发动器功率也因此不如我们。所有这些新设计都离不开高强度合金,这是一门非常狭小的专业,我只知道一般的概念。”

“慢着,你是说,这是一个无声推进系统。最高时速为10节,对不对?”瑞安希望能明确这一点。

“这是个大概的速度,我还要用计算机进行模拟计算,然后才能搞准确。泰勒实验室里可能还保存着这方面的数据。”泰勤指的是位于塞文河北岸的海洋系统控制研究所的设计实验室。“说不定还属于机密,不过我对这份资料还得持很大的保留态度。”

“为什么?”

“那都是20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们只制造了15英尺的模型,对潜艇这玩艺儿来说太小了。请记住刚才提到的那个他们碰到的新原理,那个后压问题。诸如此类的问题可能还有。我估计他们也做了一些计算机模拟计算,但是即使做过,当时的数学模拟技术也太简易。现在要重新计算这个速度,首先得要拿到泰勒实验室原来的数据和程序,重新核实,然后根据这艘潜艇的结构拟出一个新的程序。”他轻轻地敲打着桌上的照片。“拟出程序之后.还需要用一部大型计算机进行运算。”

“你有把握吗?”

“没问题。我还需要得到这艘潜艇的准确规模,不过这种差事我以前帮‘水晶城’那里的人干过。难办的是预约计算机的使用时间。我需要一部大型计算机。”

“也许我可以安排让你使用我们的计算机。”

泰勒笑了起来。“恐伯不能用吧,杰克。这是专业性很强的材料。我要的是克雷——2型计算机,是一种大玩艺儿。这种运算得用数学理论模拟出整个艇壳上——这回是从艇壳内——流过的几百万小水滴的状态,同国家航空和航天局对航天飞机进行的计算一样。实际操作并不难,难的是找到合适的计算机。计算本身也很简单,但是每秒钟要完成几百万次,没有一部大型克雷计算机是不可能的,可是这种计算机我们只有几台。我估计,国家航空和航天局在休斯敦有一台,海军在诺福克有几台,供反潜战任务用的——这些你听听就算了。我估计空军在五角大楼也有一台,其余的都在加利福尼亚。”

“你肯定能行吗?”

“你放心。”

“太好了,那就干吧,斯基普。至于计算机的使用时间,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些忙。要多长时间?”

“这要看泰勒实验室那些资料的质量如何,也许一周,也许用不了。”

“要多少报酬?”

“嗨,你这是干什么,杰克!”泰勒挥着手不让他问下去。

“斯基普,今天是星期一,星期五把资料交给我们,给两万美元。这是你应得的,我们需要这些资料,同意吗?”

“好,一言为定。”两人握了握手。“照片可以由我保存吗?”

“如果你有安全的地方存放,可以留给你。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斯基普,我说的是任何人。”

“院长办公室有一个高级保险柜。”

“那好,但是不能让他看到照片。”院长曾经当过潜艇兵。

“他不会感兴趣的,”泰勒说。“好吧,就按你说的。”

“如果他反对,请他给格里尔中将打电话,这是电话号码,”瑞安递给泰勒一张名片。“如果有事,到这儿找我。如果我不在,可以向中将打听。”

“这玩艺儿到底有多重要?”

“非常重要。你是第一个对这些门作出合理解释的人。我就是为此而来的。如果你能帮我们把它模拟出来,那简直是太有用了。斯基普,我再说一遍,这是高度敏感的问题,如果你让别人看到这些照片,我就完蛋了。”

“放心,放心,杰克。好吧,既然你定了期限,我还是马上就干起来吧。再见。”泰勒同杰克握过手,拿出一本拍纸簿,把需要办的事情一一列出。瑞安和司机离开了大楼。他突然想起从安纳波利斯出来一上2号公路边上就有一家“我们就是玩具”商店,他决定去那儿给萨利买那个玩具娃娃。

中央情报局总部

当晚8点,瑞安回到了中央情报局。他很快就通过了安全检查岗,走进格里尔的办公室。

“怎么样,你的‘冲浪巴比’买着了吗?”格里尔抬头问道。

“是‘滑雪巴比’”瑞安纠正道。“买到了,先生。怎么啦,你从来没有扮演过圣诞老人吗?”

“他们长得太快了,杰克。现在,就连我的孙儿女都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他转身倒上一点咖啡。瑞安心想这个人睡不睡觉啊。“关于‘红十月’号还有更多的情况。俄国人看来准备在巴伦支海东北部进行大规模反潜战演习。在这个海域内,有五六架反潜搜索飞机,一群护卫舰和一艘A级攻击潜艇在活动。”

“可能是一次搜索演习,斯基普.泰勒认为那些门是一种新的传动装置。”

“是吗?”格里尔靠到椅肯上。“说来听听。”

瑞安拿出笔记本,把刚学到的潜艇工艺知识复述了一遍。“斯基普说他能够用计算机模拟出它的功率。”他说道。

格里尔扬扬眉毛问,“要多长时间?”

“大概到本周末。我答应如果他星期五拿出结果来,我们就给报酬。两万美元合情合理吧?”

“能搞出点有价值的东西吗?”

“只要他搞到那些背景资料,应该是能的,先生。斯基普是个相当精明的人,我是说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学位不是随便乱给的,他在海军学院读书时是班上的前五名。”

“为他花两万美元值得吗?”格里尔花钱之吝啬是远近有名的,每个铜板都抠得很紧。

瑞安早已想好了如何应付这个问题。“先生,这件事如果按常规办,就得把它交给‘环区匪帮’的某个公司——”瑞安指的是分布在华盛顿特区周围众多的咨询机构。“——他们会敲我们这个数的五至十倍的价钱,而且我们如能在复活节得到数据就谢天谢地了。现在这样办,不等这艘潜艇返航我们就拿到数据了。先生,如果这件事给办糟了,由我付钱。因为我认为你急需这份资料,而对斯基普来说,这正是他的拿手本领。”

“你做得对。”瑞安已经不是第一次打破常规了。前几次结果都很圆满。格里尔是一个注重实效的人。“看来是,俄国人搞出了一艘使用无声拖动装置的新型导弹潜艇。这意味着什么呢?”

“绝无善意。我们依靠自己的攻击潜艇,能够跟踪他们的潜艇。正因如此,几年前他们才会同意我们的建议,把各自的潜艇保持在距对方海岸500海里以外的海域;也因如此,在通常情况下他们总是把导弹潜艇停泊在港口里。这可能会使情况稍有变化。哦,对了,我还不知道‘红十月’号的艇壳是什么材料的呢?”

“钢板。她的躯体太庞大,不能使用钛合金,那样至少造价太昂贵了。他们造一艘A级潜艇花多少钱你是知道的。”

“得不偿失,现在,又花这样大的本钱造这么一个超强度的壳体,而后再装上一个隆隆响的发动化那不是太蠢了!”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她的航速我倒不在乎。说到底如果这种无声拖动装置确买有效,他们就可能摸到我们的大陆架上来。”

“来一个低弹道发射,”瑞安接着说。在距目标仅数百英里的地方发射海基导弹,是核战争中较为可怕的一幕。从大西洋到华盛顿的空中距离还不足100英里。尽管低弹道发射的导弹命中率不高,但不到五分钟,就能把好几枚导弹投到华盛顿上空,使总统措手不及。一旦苏联人能如此迅速地干掉总统,整个指挥系统顷刻就会崩溃,然后他们就可以从容不迫地摧毁我们所有的陆基导弹,因为那时握有导弹发射大权的人已经完蛋了。瑞安认为,这就是对一次简单的攻击进行的宏观战略描述。杀人犯不会攻击受害者的双手,而是直捣致命的头部。“你认为这就是建造‘红十月’号的意图吗?”

“可以肯定他们这样想过,”格里尔分析说,“如果是我们,也会这样想的。好吧。我们已经派‘布雷默顿’号去监视她了,如果这次资料能够提供有用的数据,我们再研究对付的办法。你累了吗?”

“从伦敦时间5点30分开始到现在,我一直是马不停蹄。真够累的,先生。”

“瞧,我知道。那好,阿富汗的事我们明天再谈吧。去睡一会儿吧,年轻人。”

“是,是,先生,”瑞安拿起大衣说道。”晚安。”

一刻钟车就到了马里奥特。瑞安不该打开电视机,“星期二晚场橄榄球赛”刚刚开始,“辛辛那提”队对“旧金山”队。这是橄榄球协会中两支最优秀的球队,正打得难解难分。由于住在英国,橄榄球赛对他说来已是久违了。他坚持看了将近三个小时,最后开着电视机昏然入睡了。

声纳监视系统控制室

如果不看工作人员的军服,一般人很容易把这间控制室误认为国家航空和航天局的控制中心,有宽宽的六排控制台,每台都有一个电视屏幕和打字键盘,配有灯光塑料按键、拨号盘、头戴受话器插座、以及模拟数字操纵器。高级海洋总技师迪克.富兰克林坐在15号控制台前。

这里是声纳监视系统大西洋控制室。控制室设在一幢不显眼的普通政府大楼里,四面是封闭的水泥墙,房顶上装有一台大型空调机,楼前修剪齐整、但现在已经发黄的草地上有一个该机构缩写词的蓝色标志。三个入口都有武装海军陆战队军人站岗,但并不显眼。地下室里有两台克雷—2巨型计算机,由20名操作助手管理。大楼后面有一个由三个卫星地面站组成的接收网,都是上下通讯线路。控制台和计算机的工作人员通过卫星和陆上通讯线路同声纳监视系统保持电子联系。

美国和北约组织国家在世界各个海域、特别是苏联潜艇出入公海的必经航道上都配置了高度灵敏的声纳接受器。这数百个水下音响监视传感器接收和发出了大量情报,其数量之大简直令人难以想象。为了帮助本系统的操作人员对这些情报进行分类和分析,就必须设计一整套新的计算机系列——巨型计算机。声纳监视系统的工作完成得相当出色。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舰只能越过这些屏障而不被发现。就连美国和英国的超无声攻击潜艇一般也都能被发现,放置在海底的传感器定期更新。目前,许多传感器都带有自己的信号处理机,对发出的情报进行预拣,以减轻中心计算机的负载,便于对目标进行更迅速、更准确的分类。

富兰克林总技师的控制台负责接收冰岛海岸外一系列传感器发回的信号。他的责任范围是一个宽40海里的海域,两端与东西海域重叠,因此,从理论上讲,声纳屏障上的任何一个海域往往是由三个操作人员同时监测的。每当其中一个人发现了一个目标,他首先通知另两个操作员,然后将敌情报告打入计算机终端,最后在这一层楼面后部的控制室的主控制台上显示出来,高级值勤官有权随时向各有关单位——从水面舰只到反潜飞机——进行联系,调查某一敌情。两次世界大战使英美指挥官们懂得了保持海上交通线畅通无阻的必要性。

尽管这里宁静得象坟墓一样,不仅从不向公众开放,而且也没有军事生活中那些动人的故事,但是,坚守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保卫国家最重要的一分子。如果在一场战争中没有他们,整个民族都要挨饿。

富兰克林靠在转椅背上,叼着一支老掉牙的刺木烟斗沉思着。房间里死一般地寂静。即使周围喧闹嘈杂,他头上那个价值500美元的头戴受话器也能把他同外界有效地隔离开来。

富兰克林当了26年的总技师,他的整个军人生涯都是在驱逐舰和护卫舰上度过的。对他说来,所有的潜艇和潜艇兵,不论他们打什么旗号或穿什么军装,都是他的敌人。

这时,他正扬起一边的眉毛,快秃的脑袋歪在一旁,吸烟的节奏开始乱了,他伸出右手关掉了控制板上的信号处理机,试图在没有计算机噪音干扰的情况下听清楚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但是没有用,海洋背景噪声太大。他重新打开滤波器,再稍微调了一下方位控制器。按照设计,声纳监视系统的传感器可以选择使用个别接受器提供核实方位的数据;他可以通过电子操作先取得一个方位,然后再使用邻近的传感器进行三角测量定位,耳机里的回波很微弱,但是他判断离传感器相去不远。富兰克林查询了他的计算机终端。哦,原来是美国的“达拉斯”号潜艇,总算找到了!他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接着耳机里又传来一个杂波,一种低颇率的噪音,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就减弱了,但又没有完全消失。为什么他把机器调到接收方位之前没有发现呢?他放下烟斗,对控制台作了一些调整。

“总技师吗?”受话器里传来高级值勤官的声音。

“什么事,指挥官?”

“到控制室来一趟好吗,我想让你听一种声音。”

“就来,先生。”富兰克林轻轻地站起来。昆廷指挥官原来是一艘驱逐舰的舰长,后来得了癌症,经过顽强搏斗才大难不死,现在只能担任有限职务。富兰克林认为他同癌症的斗争并没有全胜,团为化疗治好了癌症,而他的毛发却几乎掉光了,皮肤变得象羊皮纸一样透明。太惨了!他认为昆廷最一个很厚道的人。

控制室比楼面高出几英尺,便于观察所有操作人员的工作情况和对面墙上的战术概貌示意图。控制室与其他部分用玻璃隔开,这样谈话就不会影响其他操作人员的工作。富兰克林看见昆廷站在指挥台前,从那里他可以同任何一个控制台进行联系。

“你好,指挥官,”富兰克林发现他的体重已有增加。是该恢复的时候了。“要我听什么,先生。”

“在巴伦支海声纳网区域。”昆廷把一副耳机递给他。富兰克林听了足足几分钟,但是始终没有坐下。他同许多人一样,本能地怀疑癌症会传染。

“我打赌他们那儿一定忙得不可开支。我听得出有两艘A级,一艘C级和一艘T级潜艇,另外还有几艘水面舰只。这是怎么回事,先生?”

“还有一艘D级潜艇,它刚刚浮出水面,而且把发动机熄了火。”

“为什么浮出水面,舰长?”

“他们刚才用主动声纳穷追不舍,后来又通过水下音响通信向它问话。”

“啊,搜索训练,这艘潜艇失踪了。”

“有可能,”昆廷使劲揉着眼睛,看来他很疲劳。他干得太猛,体力又不支,还不到他正常情况时的一半。“但是,A级潜艇还在发出脉冲信号,可方向却已改向西面了,跟你听到的一样。”

“哦,”富兰克林沉思片刻。“这么说,他们在搜寻另一艘潜艇,会不会是那艘‘台风’级潜艇?据说是前几天刚启航的。”“我也这么想,但是她不应该向西去,演习区域是在科拉海湾的东北方向。那天我们在声纳监视系统上发现过她,后来又消失了。‘布雷默顿’号现在正在那一带搜索。”

“好狡猾的舰长。”富兰克林说。“关掉发动机以后再沿路返回,完全依靠漂移。”

“对了,”昆廷同意他的分析,“技师,你马上到北角声纳屏障监测台去,想办法找到她。艇上的反应堆肯定还在运转,总会发出一点声音的。负责那个海域的几个操作人员年轻了一些。我带一个来,让他暂时到你的操作台去。”

“是,舰长。”富兰克林点点头。在这些人中,那几个操作人员比较缺乏经验,过去一直在军舰上服役,干声纳监袒系统这一行是需要较多的操作技巧的。不用说,昆廷当然希望富兰克林能把北角组的所有操作台都检查一遍,一边监听他们的波道,一边传授些小技巧。

“听到‘达拉斯’号的声音了吗?”

“听到了,先生很微弱,估计是在它通过我的海域时听到的。它向西北的‘托尔布思’方向驶去了。如果我们在那儿刚好有一架海军的‘猎户星座’式巡逻飞机,我们就正好把它咬住。我们可以搞它一下吗?”

昆廷忍不住笑了,他也是同样不怎么关心潜艇兵的。“不行,‘漂亮海豚’演习已经结束了,总技师。我们只管把行踪记录在案,等舰长返航后通知他就行了。干得不错嘛。你知道‘达拉斯’号潜艇名气很大,按理说我们该监听不到它的。”

“到时候才有意思呢!”富兰克林放声大笑起来。

“发现情况请告诉我,迪克。”

“当然,当然,舰长。请你保重身体啊。”

第五天 12月7日星期二

莫斯科

海军上将尤里.伊里奇.帕多林的办公室,不是克里姆林宫内最豪华的,但很适合他的需要。每天早晨,他从库图佐夫斯基大街六间房的家中开车出发,7点准时到达办公室开始工作。从这间宽大的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可以俯视克里姆林宫的围墙;如果没有这堵墙,还能看到莫斯科河的景色,现在河水已经冰封了。40年前,帕多林曾有幸指挥过内河炮艇,横渡伏尔加河往斯大林格勒运送给养,但是他对河上的景色并不想念。他现在是苏联海军总政治部主任,他的工作对象是人而不是军舰。

他走进办公室,向秘书——一个40岁的男人随便地点点头。他的勤务员立刻一跃而起,随着上将进了里面一间办公室,帮他脱下身上的厚大衣。帕多林的海军蓝制服上挂着耀眼的勋表和一枚金星勋章,这在苏联军队中是叫人最眼热的奖赏,它是“苏联英雄”的标志。他在伏尔加河上来回抢渡的时候还是一个长着雀斑的20岁的青年,那枚勋章就是在那场战斗中获得的。他心里想着,那是多么值得怀念的日子!德国法西斯千方百计地要阻断他指挥的队伍,施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和大炮对他们进行了狂轰滥炸,他们在江面上东躲西藏……这场战斗的恐怖残酷,多少人都不堪回首啊。

这是一个星期二的早晨。柏多林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堆来信。勤务员为他准备好一壶茶和一个杯子,杯子是俄国普通的玻璃杯,放在一个金属套架中,但是,他的杯子套架是纯银做的。为了这间办公室和里面供特权人物享用的物品,帕多林曾作了长期艰苦的奋斗。他在椅子上坐下后,先翻阅一下每天早晨送给苏联海军作战指挥官的情报电报和各种情况资料。一个政治军官必须紧跟形势,了解帝国主义分子的动向,才能向部下说明帝国主义的威胁。

过了一会儿,由海军司令部和国防部内部发送的官方邮件到了。海军内部的那些文件他全部能看得倒,而国防部的那些文件都是经过仔细检查的,因为送给苏联武装部队的情报都控制在最低限度。今天这两个地方送来的文件都不多。每星期一下午的例会已经把本周的工作基本上都作了安排。帕多林负责的事务现在几乎也都安排到他的部下手里处理了。他倒上第二杯茶,打开一盒不带过滤嘴的香烟。尽管三年前他发过一次轻微的心脏病,但抽烟的习惯还是没能改掉。他看了看桌上的台历——不错,10点以前没有任何安排。

在那堆邮件的下面,有一封从北海舰队寄来的公函模样的信,左上角的代号说明这封信来自“红十月”号。刚才他不是看到过一份关于这艘潜艇的文件吗?

帕多林把作战处的电文又检查了一遍。这么说,拉米乌斯还没有到达演习海域?他耸了耸肩,导弹潜艇应该是规避前进的,如果拉米乌斯拐弯抹角多绕了一些路,那一点也不足为怪。但是,亚历山大.拉米乌斯的这个儿子是个傲慢自负的人,他有个讨人嫌的习惯:喜欢把他训练出的一些人留在身边,而把另一些人排斥在外,好象是要建立自己的个人崇拜。帕多林觉得,那些被排斥在业务工作之外的人后来都成了优秀的政治委员。而且看来比一般人都具有更高的路线觉悟。不管怎么说,拉米乌斯是个需加注意的舰长。

帕多林有时怀疑他身上的海员成分太多,共产党人的气质不足,但另一方面,他的父亲却是模范党员,又是伟大的卫国战争的英雄。不管他是不是立陶宛人,当时人们对他的评价是很高的。那么他儿子又怎么样呢?他多年来的表现无可指责,同样,党性也一直很强。谁都知道他积极参加各种会议,有时写的一些文章还挺有才华。据苏联军事情报总局海军部人员的报告,帝国主义者认为他是一个精通技术的危险的敌人。好,帕多林认为,我们的人应该让那些混蛋害怕。他把注意力又回到了这封信上。

“红十月”号,苏联战舰总算有了一个与之相称的名字!她不仅跟那场永远改变了世界历史的革命同名,而且还跟“红十月拖拉机厂”同名。那时候,帕多林常常在黎明时举目西望,眺望斯大林格勒的这座工厂是否还站立在那儿。它是苏维埃战士同希特勒匪帮浴血奋战的象征。信封上由于标有“秘密”字样,勤务员没有象对其他日常邮件那样把它拆开。上将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拆信刀。他对这把刀很有感情,多年来一直用它拆信件。记得1942年8月一个炎热的夜晚,他指挥的第一艘炮艇被炸沉了,他游到了岸边。一个德国步兵哪里料到这个几乎溺死的水兵还能反抗。帕多林猛地扑到了他身上,出其不意地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这次偷袭把他的刀折断了一半,后来一个机工把它修整了一下,可再也不适于作匕首了;而帕多林却没有把这个珍贵的纪念品扔掉。

“上将同志,”这封用打字机打出的信原来是这样开头的,后来被划掉了,改为手写的“尤里叔叔”几个字。很多年前,当帕多林还是北方舰队政治部主任的时期,拉米乌斯就一直这样开着玩笑叫他。“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和给我指挥这艘高级潜艇的机会!”他应该感谢我,帕多林心里想。不管你表现怎么样,这样的指挥权绝不是随便就交给……

怎么回事?帕多林愣住了,接着又从头读起。他忘记了刚点着的香烟还在烟灰缸里,一口气看完了第一页。简直是开玩笑!大家都知道拉米乌斯很会开玩笑,但这个玩笑可不是好随便开的。太过分了!他翻到第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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