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快哉风
提起日军的小队长，大家多半会联想起影视剧里形形色色的“猪头小队长”：又胖又蠢又凶。
图：电影里的猪头小队长
事实上，日军的小队长作为最基层军官，担任者多为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少尉。有一个亲身参加过侵华战争的日军小队长，叫藤原彰，他在中国呆了四年，战后写书回忆了在中国战场的点点滴滴，是难得的抗战史料。
图：藤原彰的《中国战线从军记》
一、吃惊：实弹射击农田
1941年9月，藤原彰坐船来到中国，从天津出发到第27师团（中国驻屯军）第三联队本部：河北沧州市河间县。路上他看到了两辆被游击队烧毁的卡车残骸，自称“使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我强烈地感到，自己已经来到了“治安肃正”作战的第一线”。
图：两个日军小队长的合影
藤原彰的军衔为少尉，当时正好年满19岁零3个月，担任驻景和镇的第三中队中队副（小队长），一到队伍，就被中队长山崎龙一郎告之：对八路军作战中不要贸然冲锋，因为前任小队长就是盲目冲锋被八路军击毙的。
图：一个日军小队长
第一次加入侵华日军队伍的藤原彰，吃惊的发现日本士兵的实弹射击训练，居然是一出兵营马上就往街区以外的农田开枪射击，他在回忆中称：“为日军随随便便就实弹射击，完全不考虑可能会给一般中国人造成生命危险的行为而感到吃惊。像这样对中国民众的生命毫不在乎的情形反复多次，我也就逐渐司空见惯、麻木不仁了。 ”
图：日军的《北支事变画报》封面
更多的吃惊接踵而至。藤原彰发现军队里的老军官，经常在酒席上谈论如何以各种手段拷问被捕者的事，而且很多是针对女性的性虐待的拷问，他自嘲“好像是特意讲给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年轻人听似的。”还有一次，他驻扎在刘窝的一个碉堡时，本地的维持会长（汉奸）带来一个年轻姑娘，对他说：“太君，这个姑娘给你做太太怎么样？”
二、震惊：联队长的命令
藤原彰到中队上任后三个月后，1941年的年末，出兵参加了第一次讨伐（扫荡）。
藤原彰是个有思考能力的日本青年，他在扫荡中目睹了日军随便烧毁村庄、任意屠杀农民的严酷现实，开始意识到，现实跟日军宣扬的“民众爱护”、“天皇仁慈”风马牛不相及。扫荡中，发生了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一件事。
图：扫荡中的日军
第三联队的联队长山本募大佐，后来在缅甸战场上以“作战勇猛”、“刚毅果敢”得到日本陆军上层的很高评价。但是在中国战场的一个村庄里，他以怀疑村民串通八路军为由，大声下令：“烧光。”藤原彰回忆道：“当我听说此事时，感到非常震惊。因为是联队长直接下令，所以士兵们更加像发了疯似的点燃了一间又一间农民的房屋。留在村子里的一个老婆婆紧紧抓住日军士兵的脚，请求他停止放火。那个日军士兵一脚把老婆婆踢倒在地，继续放火烧农民的房屋。”
图：日军扫荡中烧毁房屋
图：日军扫荡中烧毁房屋
藤原彰在扫荡作战中，经常在村庄、房屋的墙壁上发现抗日标语，其中用日语书写的“不许烧房屋”的标语和传单非常多，他反省道：“这说明房屋被烧毁以后给中国人民带来的灾难和痛苦是多么的深重。这样的事实和在听到联队长所下达的“烧光”的命令时，自己内心所受到的巨大冲击，也因此而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图：扫荡归来的鬼子兵
对于扫荡作战，藤原彰的总结是：“出动参加扫荡作战对于士兵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外出机会。因为，士兵们得到长官的默许：一旦走出“治安区”以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抢劫。每次扫荡作战结束，我们回驻地景和镇时，日军士兵们的手里肯定会提着从非“治安区”抢来的“战利品”，其中大部分是食品和副食品。”
三、失败：目睹两起全军覆没
藤原彰所属部队的作战对象是八路军（主要是吕正操部和回民支队），冀中平原的作战中，他对三次死亡事件记忆犹新。
图：吕正操将军在冀中平原指挥作战
第一次，1941年秋天的一次扫荡中，他们中队的石井军曹被八路军游击队冷枪击毙。因为有下士官被打死，所以日军在战斗报告里写上了比实际上大得多的战果。藤原彰回忆道：“中队长跟野村曹长商量以后，决定写上缴获步枪七八支。结果，一次实际上几乎没有任何战果的战斗，在战报里却变成了“敌方遗弃尸体二十多具，缴获步枪八支”的吹嘘和夸大。”
图：华北的八路军武工队战士
驻扎在沙河站时，藤原彰目睹了浅叶小队全军覆灭的情景。他回忆道：“当我们到达建昌营西南方的义新庄附近时，发现了浅叶小队36人以及配属的机关枪分队12人的尸体横陈在村子前面的小河的河滩上，由于冬天的严寒，所有的尸体都变成了疹人的黑色并浮肿起来，呈现出凄惨的样子，武器和装备全部被夺走了。附近的山野悄然肃立，我们连八路军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图：长城作战的八路军
后来，藤原彰又目睹了木下中队被全歼的现场，“村子前的壕沟边上杂陈着日军的尸体，他们的武器早已被全部夺走。日军没有任何开枪还击的迹象，完全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了出其不意的猛烈打击。”
图：1945年5月八路军攻克河间县
直接目睹了两支日军队伍的全军覆没，让藤原彰的内心充满了失败感，事实上，在八路军的游击区，日军小分队被全歼的事例多得很，八路军擅长神出鬼没的游击战术让日军感到十分苦恼。最后，年轻的鬼子小队长藤原彰在1943年调往东北前，私下下了一个定义：“不管在冀东地区怎样加强警备，也不管怎样推进无人区，进行“三光作战”等非人道的战斗行动，要确保“治安”都是不可能的。”
参考资料：《中国战线从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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