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季，喷嚏流涕时。
为控制花粉过敏元凶——圆柏花粉，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对《北京市主要林木目录》进行再次修订，按此前公示的征求意见稿，刺柏属（含圆柏属）将替换为白鹃梅属。
该局还表示，将加强对植物花粉过敏的源头控制，将严格控制近居民区、公园规划游人活动区域的柏科植物等易过敏性树种的栽植量。
医生提醒，易过敏人群外出最好佩戴口罩、封闭的护目镜。
【现象】
天气转暖，花粉困扰过敏者
“眼睛红红的，打喷嚏一打就打一连串。鼻子喘不过来气，憋得头痛。”本来3月是踏春好时节，但由于花粉过敏，北京市民王女士连上下班都要护目镜、口罩“全副武装”，更不敢外出游玩。
同仁医院鼻过敏科主任医师欧阳昱晖告诉记者，花粉过敏人群就诊量在两个时间段会猛增，一是3月初到5月的春季，一是8月中到9月末的秋季。“现在每天接诊中，花粉过敏的患者能占一多半。”她说，患者轻则打喷嚏、流鼻涕、鼻塞，重则眼痒流泪、咳嗽，还有病人哮喘发作，一些孩子会伴随中耳炎和鼻窦炎。
有网友好奇，自己从小在北京长大，为何最近几年才开始花粉过敏？欧阳昱晖说，过敏包含遗传因素和环境因素，比如车辆增加导致尾气排放增多，影响环境质量，造成过敏发生。现代人生活节奏快、饮食结构改变、压力大、疲劳紧张，也是诱发过敏的一部分原因。
北京的花粉期从3月持续到10月。花粉浓度在全年有两次高峰期，一次在春季的4-5月，另一次在秋季的8-9月。根据气象资料分析，今年2月气温较常年偏高，很多花木的物候期有所提前，北京主城区柏科花粉期提早到来。
中国医师协会变态反应医师分会会长、北京协和医院变态反应科教授尹佳经常在微博上发布应对花粉过敏的科普知识。她告诉记者，一进入春天，最早来就诊的就是对圆柏花粉过敏的患者。不过总体上来说，春季花粉过敏较秋季花粉过敏时间短，症状轻。秋季对蒿属、葎草花粉过敏的人群，严重的会出现哮喘。
记者注意到，北京市政协委员沈琳去年曾经提出关于“减少北京市春季树源性过敏原”的提案，建议今后北京引进植物新品种时，先调查此花粉是否会造成过敏反应，进行过敏测试无异常后再引进。尽量不要种植圆柏和侧柏等柏科植物，对于已经存活的，给予分阶段、分片区的适当逐渐减少分布密度。
【回应】
新增绿化造林项目，严控易过敏性树种栽植量
去年10月，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在答复北京市政协委员沈琳的提案时表示，北京市植物花粉春季主要以乔木和灌木为主，北京地区春季植物花粉易过敏乔木树种主要包括桦树、悬铃木、柏树、构树等，灌木树种主要包括丁香、榛子等。秋季花粉易过敏植物主要以草本为主，主要包括蒿属、豚草、葎草等。
北京对植物花粉过敏加强源头控制，尽量避免或少量使用易过敏植物如桦树、悬铃木、柏树、构树等植物品种。严格禁止引进或使用蒿属类、豚草、葎草等植物。目前，新增绿化造林项目基本做到因地制宜选择绿化树种，统筹考虑人口密度、人流量，严格控制近居民区、公园规划游人活动区域的柏科植物等易过敏性树种的栽植量。
下一步，将组织园林、林业、气象、医学等跨学科、跨领域的专家团队共同研究，重点内容包括植物、监测预测、致敏机理、快速诊断以及治疗等。根据研究成果，形成园林绿化植物应用的指导性意见，用于指导行业生产。
【释疑】
为何仍然要使用杨树？
当下，北京花粉种类以柏树和杨树的花粉为主。
北京市园林科学研究院园林树木研究所所长王茂良分析，两个原因导致花粉过敏人群越来越多。一是随着生活质量提高，生活更精细化了，很多人反而抗性降低了，导致过敏。二是早期城市绿化栽植的杨柳树等进入成熟期，因自身生物学特性而产生大量花粉。加上北方空气相对干燥，更有利于花粉和飞絮的传播，所以相对多雨的南方，北方发生花粉过敏的情况更多。
他坦言，对植物花粉过敏是全世界的难题，比如在日本，过敏最严重的植物来源是柳杉，但日本最主要的防风绿化植物也是柳杉，因此无法避免使用这个树种。
王茂良说，目前，北京城区杨柳整体使用数量在减少，杨树、柳树都是雌雄异株，雄株产生花粉，雌株产生飞絮。无论光用雄株还是雌株，都不会达到完美的效果。
在他看来，完全不使用杨树不现实。“产生花粉、飞絮（种子），是植物最正常的生理现象。我们选择了一种植物，不可能不让它产生后代。”王茂良说，北方城市绿化中，短期内能长得比较高大的行道树只有杨树。尽管银杏也很高大，但是与杨树相比，它的生长周期更长，对环境要求也更高。而杨树树冠大，遮阴能力好，适应环境能力也更强。“如果不使用杨树，那绿色天际线要低很多。”
如何减少植物的花粉和飞絮？王茂良介绍，目前在医院、学校等易感人群密集区域给树木使用抑制剂，提前一年施用可确保第二年不产生飞絮，缺点是需要年年施用。另外，通过修剪方式，把部分花枝剪掉，可以减少一定量的飞絮产生。同时，在具备条件的部分地区也可以采用喷水雾的方式，减少花粉和飞絮飘散。
在新增树木方面，北京严控相关区域易过敏性树种栽植量，那么已有树种如何处理？记者了解到，柏树在北京各区都有广泛种植，大约700万株，其中树龄300年以上的古柏约5000余株。“北方城市常用的针叶树只有柏树和油松，这是营造冬季常绿景观不可替代的树种。另外，北京古树中也有很多柏树，位于城区内的大多分布在天坛公园、香山公园等皇家园林中。针对当前已有的柏树，目前只能采用喷水雾的方式减少花粉飘散。”王茂良说。
尹佳表示，清华大学也有很多柏树，清华大学后勤为减少圆柏花粉对师生的困扰，3月到4月中旬，每天早晚对花粉密集的乔木进行喷淋，还用大型车辆对全校主干道花粉较多区域进行夜间净水喷洒冲洗，使花粉沉降。
【调整】
北京市主要林木目录修订，圆柏属被替代
针对市民反映的“圆柏花粉致敏”一事，也有了最新进展。
记者了解到，2002年，北京市林业局公布了《北京市八种主要林木》。2019年2月，北京市园林绿化局结合绿化工作实际，确定荚蒾属、刺柏属（含圆柏属）、青檀、太平花、木本香薷、海州常山、六道木属、菊属8种为最新版北京市主要林木，《北京市主要林木目录》(以下简称《目录》）于2019年3月1日正式实施。《目录》公布后，因其中刺柏属（含圆柏属）花粉致敏性问题，引起了部分市民关注。
北京市政协委员也在提案中建议：“在确定种植绿化树种前，要科学论证，广泛征询和听取医疗专家、经济社会学家和市民的意见建议，避免在本市广泛种植易引起过敏的圆柏。”为回应市民和政协委员对主要林木的关注，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对《目录》进行再次修订。
2020年12月22日，北京市园林绿化局网站发布《北京市主要林木目录（征求意见稿）》，开展了为期约一个月的意见征集。同时说明了修订过程：园林绿化局通过调研、搜集材料，结合应用实际等，确定了6种新增推荐种类。新增种类具有乡土、适应性好、符合节约和可持续绿化建设要求、具有一定选育基础等特点。
2019年4月2日，丰台区成寿寺路旁种植的柏树。资料图片
园林绿化局还组织了花粉课题研究团队就新推荐植物的花粉过敏风险进行评估，推定它们存在花粉过敏的风险极小，同时组织专家对推荐植物进行再把关。
最终经过专家评审，决定将太平花替换为山梅花属，将刺柏属（含圆柏属）替换为白鹃梅属，同时保留原目录内其他植物。
市园林绿化局相关负责人此前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曾表示，目录中的植物将新增为北京市主要林木，将和其他常见绿化造林树种配合，广泛应用到绿化造林工程中去。
目录中还有哪些变动？记者注意到，今年2月9日，首都之窗公布了“关于对《北京市主要林木目录(征求意见稿)》公开征集意见的反馈”。市园林绿化局表示，公示期间，共收到社会各界意见建议2条。其中，针对“建议删除《意见稿》中，马鞭草科海州常山，替换为虎耳草科溲疏属”的建议，全部采纳。经有关专家充分研判，溲疏属树种作为北京主要林木，在北京园林绿化植物选择方面的价值及意义更大。
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工作人员表示，最终版的《目录》将于近日正式公布，可以确定的是，刺柏属（含圆柏属）将被替换为白鹃梅属。
【建议】
易过敏人群外出佩戴口罩做好防护
去年参加园林部门组织的专家讨论会时，欧阳昱晖了解到，尽管春季很多人对柏树花粉过敏，但在北京很多柏树是古树，需要保护。“树木要生长多年才能成材，杨树等在北方起到了防风护沙的作用。对于已有的容易导致过敏的树木植物，对其砍伐不现实也不合理”。
她建议，从市民的角度来说，大家可以关注花粉浓度，加强自我防护。花粉浓度较高季节，易过敏人群应尽量避免外出，或减少在外滞留时间。如果患者症状比较重，可以先到医院查过敏原，明确后有针对性地进行防护和治疗。
尹佳表示，春季花粉过敏是可控的。易过敏人群外出最好佩戴口罩、封闭的护目镜。如果在外接触了较多的过敏原，回家后可以进行鼻腔清洗。患者还可以吃抗过敏药缓解症状。“如果一些患者实在难以忍受花粉过敏症状，可以到协和医院进行脱敏治疗，可以减轻症状，减少甚至不再用药，并延缓疾病发展进程。协和医院有治疗圆柏花粉过敏的制剂，需要3-5年连续打针。”
每年3月1日至10月15日，北京市气象服务中心都会开展空气中花粉浓度实况观测，并实时推出花粉浓度监测预报。市民可以关注“花粉监测预报”微信号和“花粉健康宝”小程序。
新京报记者 张璐 实习生 王景曦
编辑 沙雪良 白爽
校对 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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