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9月-1982年7月,是我的中学时代。母校是新疆石油管理局油建中学。

油建中学变迁简史

油建中学作为企业办的子弟学校,学校名称与学校驻地与其所办企业一样经历了若干次变迁。

其创办母体最初为兵团水工二团(副师级)。1962年3月,水工二团与原工二师合并,成立新的兵团工二师,水工二团驻石河子的部分整编为工二师十三团,团部驻地石河子东岸大渠。新整编成立的工二师十三团,同时创办了自己的子女学校—十三团子女学校。

1969年4月工二师撤销建制,师机关及其直属机构和驻额敏垦区的单位与原农七师住额敏的三管处所属单位机构合并组建农九师。如十二师直属医院、中学与原农七师住额敏的三管处医院学校合并,成为现在的九师医院、九师中学。原十三团主体部分也并入了新组建的农九师,其设在克拉玛依油田的二工区,划归农七师并更名为农七师驻克拉玛依工程指挥部。十三团的卫生队、学校等机构没有随同十三团主体划归农九师,而是留给了二工区,即新成立的农七师驻克拉玛依工程指挥部。自然,十三团子女学校也就更名为农七师驻克拉玛依工程指挥部子女学校。1974年农七师驻克拉玛依工程指挥部子女学校整体从东岸大渠校址搬迁至克拉玛依市三平镇。

下面是张念成老师与王太安校长凭记忆,整理的油建中学“学校发展历程”、“学校名称变更”及“学校历任校长”等资料。

学校发展历程

1962年在石河子东岸大渠建校招生,1963年第一届小学生毕业;

1964年开设初中部,1967年第一届初中生毕业;

1973年增设高中部,1975年第一届高中生毕业;

1974年学校整体搬迁至克拉玛依市三平镇;

1991年学校高中部撤销,初中部与油建小学合并;

1995年学校建制撤销。

学校名称变更

1962年-1972年工二师十三团子女学校;

1972年-1976年农七师驻克拉玛依工程指挥部子女学校;

1976年-1978年克拉玛依建筑工程公司中学;

1978年-1981年新疆石油管理局油建二处中学;

1981年-1991年克拉玛依油建中学;

1991年-1995年克拉玛依油建子弟学校。

学校历任校长

1962年-1965年:韩启兰

1965年-1966年:吴志权

1966年-1970年:杨西恩

1970年-1972年:工宣队代管

1972年-1979年:郭英中

1979年-1988年:王太安

1988年-1993年:贾宝鼎

1993年-1994年:曾光远

1994年-1995年:周天行

油建中学校园

母校名称几经变更,为方便叙述,还是称她为油建中学吧。毕竟这是我们离校时的称呼,也是我们向组织填报个人简历时用的正规名字。

油建中学校园与三平镇、金龙镇直线距离各2公里左右。一条简易公路从校园大门向北直通217国道。二者间距约600-700米。校园平面为一个西北-东南向、长宽各330米的正方形,占地面积接近100000平方米。其北、西、南三面有宽阔的林带环绕,林带里还有一些学校菜地。东面北半段是一条小水渠,作为分界线,将校园与外界自然分开。一个中学拥有10万平米占地面积的校园,我的母校当年真正是很牛掰啊!

学校的教学办公区有5栋砖木结构平房。每栋平房长约45米,宽约10米,都带开放式走廊。其中4栋是教室,每栋6个房间,5个大的是教室,1个小的是教师办公室。中间一栋是学校行政办公室(图书、校长办公室等)。

学校的住宿区有12栋土木结构平房。4排三列布局。靠西一列为学生宿舍,东面两列为学校教工住房。学生宿舍每栋10间。供家远的同学、单身的老师居住。我们在校时,全团各单位生活基地分布的还比较分散。全校学生已近千人,住校生人数多于走读生。

校园中部,是学校大礼堂、食堂、水房等建筑。

学校的运动区主体是位于校园东北方向的拥有(6-8)*400米跑道的标准运动场。此外,在二号教室前有一个沥青混凝土篮球场,礼堂北面有一个硬地排球场。每栋教室门前都比较开阔,可供学生课间做广播体操和课间跑跑跳跳打打闹闹。油建中学运动场地的数量和面积都足以媲美一所大学。

1977年9月,我们入校时,学校校园已陆续建设了4年。学校主体建筑都已竣工投入使用。以柳树为主树种的林带,经过几年的生长,已是一片茂密葱绿。已经形成绿树红墙的校园主基色。

我的初中时代

油建中学离八一站较远,上中学需要住校。我们是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

初一四班往事

宿舍

我们初一新生住靠近礼堂的第一栋宿舍。一栋1号2号房间老师住;3号4号房间住一二班同学,5号6号房间住一三班同学,7号8号房间住一四班同学,9号10号房间自然是住一五班的同学。我被分在一四班,住8号房间。宿舍内的床是大通铺,同学自带行李、饭盆等生活用品。进房间,打开行李铺在通铺上就可以睡觉了。同宿舍的还有王迎春、刘建江、黄金荣、刘汉朝、孙洪儒等8个同班同学, 8套被褥把通铺挤得满满的。

学校设有生活老师,负责住校生的作息和卫生管理,生活老师雷尔钧是一个头发花白、身体硬朗、声音洪亮的老先生。每天早晨都会早早起床,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挨个房间喊大家起床。晚上也会叮嘱大家按时关灯睡觉。

学校还有一位敲钟的老先生,听说曾当过学校教务主任。每天早晨的起床、早自习、上课、下课的时间,都是以老先生的钟声为准。老先生每次都是提前站在钟下,对着自己的手表(怀表?),到点敲钟,非常准时,风雨无阻。久而久之,赢得了全校师生的尊重,不少人家也以他的钟声来调正自己家的闹钟和手表。

苏宝栋老师

我们初一四班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王继明,语文老师是肖守清。

苏宝栋任我们的美术老师。我们入校时,学校礼堂的主席台上,并排安置着两块巨幅领袖彩色标准像。一幅是毛主席,一幅是华主席。毛主席画像是印刷品,而华主席画像则是由苏宝栋老师手徽而成。

记得有一堂课,是学画人物肖像。苏老师指定钟新德同学做模特坐在讲台上。我们按照苏老师的讲解对着钟新德这个大活人画他的头像。苏老师坐在教室最后排,也拿着白纸画钟新德。画完,让钟新德同学自己看每个同学的作品。大家画的像都比较丑,让这位小帅哥目不忍睹。看他摇着头郁闷不已的表情,大家虽然画技不行,但都挺开心。好在,苏宝栋老师的作品画出了钟新德的神采。让我们大家佩服不已。

苏老师的书法也是有名的,行书漂亮,篆书更是一绝。苏老师正是凭借他的篆书作品获得克拉玛依市第一届书法大赛的第二名。我没有见过他的比赛作品,只见过他写的篆书春联。提起苏老师的篆书春联,肖老师是直树大拇指。

中学时期,苏宝栋老师不仅教过我们美术,还给我们上过物理、体育课等。据说1976年学校开运动会,没有买到发令枪子弹。学校安排闫若森老师配制,结果不小心火药炸了。还伤了闫老师自己。后来还是苏老师配制成功的。苏老师真是多才多艺。

1992年苏老师到研究院来办事,我见到他。还不到50岁的人,已经老态龙钟,满脸皱纹,惨不忍睹,当年壮汉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了。不是他的特有的天津口音,我都认不出来。我在研究院工作期间,与肖老师接触相对较多。听肖老师说,苏老师现在开始从事微雕创作,给自己起了个笔名“苏耿”。在北戴河遇见康世恩副国务委员,还将其中一件微雕作品,赠送给康国务委员。我质疑苏老师的眼睛,肖老师说微雕创作,需要平心静气的高度专注,靠手感一气呵成,中间不能停顿。可能是微雕创作耗费精力过甚,加之糖尿病的折磨,我们多才多艺天赋极高的苏老师未老先衰,过早地离开了我们。

90年代初,有一次在大街上遇见八一站时的同学古清顺。聊起这几年的经历。他伸出缺了三个指头的左手让我看。并告诉我,他在井队上班时,缆绳打断几根手指头。队上照顾他是个残疾,让他看材料。时间一长,觉得队上有些嫌弃他了。为了有个新出路,就跟着苏宝栋老师学起了篆刻。还说,我想要私章,他现在就可以帮我刻制。如今,古清顺已经成了克拉玛依篆刻界的名家了。如果苏老师地下有知,也会增加一些欣慰吧。

肖守清老师

我们上初一时,肖守清老师既是一四班的语文老师,也是一五班的语文老师。

有一天,语文课的开场白。肖老师说,昨天我接到母校的来信,学校撤销了我的右派,给我平反了。我当时听了也没有太多的感觉,现在想来,一个苦闷压抑了20年的心结,忽然被解除了,会是怎样的一个激动心情?让他这么郑重其事地给一群12、3岁的孩子们告知。不久的一堂课上,他还心情愉快地对大家说,要给学校建议,我们初二时,他要给我们开俄语课。当然他这个良好愿望最终没能实现,因为我们初中二年级学的是英语,学校没有开俄语课。

初中一年级,我们班同学中发现了疑似早恋现象。可能是班主任王继明老师年轻,不好意思处理。请肖老师出面开班会。肖老师在班会上的谈话内容我已不记得了,不过至此,班里再无此类传闻。

肖老师很重视平时作业,给每位同学的每次作业都打分,并记录在他的教案本子里,非常细致认真。学期末凭此计算同学们的平时成绩分。

从初一入学到高中毕业,五年时间,肖老师一直陪伴着我们。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对肖守清老师的经历了解的也多了些。肖守清老师,福建长汀人,1935年出生,厦门大学建国后首届学生,后考入上海外语学院读俄语专业硕士研究生。1957年准备去苏联留学,学校组织与其谈话时,漏出了右倾思想,被划定为“右派”。随后离开学校转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七师123团,在这里娶妻生子。1975年调油建中学。

我们高中毕业后不久,肖守清老师就调到新疆石油管理局勘探开发研究院情报室工作。也就是说26年之后,俄语,肖老师的所学和所爱,才成了他的正式职业。1992年,他翻译的俄文原版“裂缝性油气藏开发技术”专著出版。肖老师是以弃置了26年俄语专业为基础,以 48岁时才开始接触、学习生僻的石油地质开发知识为背景。在不长时间里,就完成了这本晦涩艰深的学术巨著的翻译工作,不知要付出多少心血。真的是太不容易。

1996年肖老师从研究院退休。在退休的18年里,笔耕不止,帮助克拉玛依的不少企业翻译过了大量的俄文商业技术资料。

2012年5月突然病逝于克拉玛依。

回想到肖守清老师。会让人忆起刘禹锡的一首诗: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在肖守清老师人生旅途中,有过更甚于刘禹锡“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漫长苦难的身心磨砺,也同样拥有刘禹锡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豁达胸怀。

不仅如此,曹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老当益壮、自强不息、锐意进取的精神,也在他身上得到集中体现。

提到肖守清老师,令人肃然起敬!

女同桌

我上初中,才大约一个月时间。某个周一上课,和我同桌的彭玉梅同学没有回到我旁边的座位上。随后了解到,周六夜里,她家被天然气爆炸烧了,她本人受伤住院了。彭玉梅家住七零二。有一条埋地天然气管线从她家房后经过。管线泄漏,天然气沿地缝潜入她家。夜里大人起床拉灯,引发了已聚集在室内的天然气爆炸燃烧。结果大人被烧死,孩子被烧伤。后来我去702玩,还特地到她家原来居住的房子看过。屋顶被爆炸和火灾烧没了,只剩残垣。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状,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彭玉梅同学却是我学生时代(小学、中学、大学)唯一同过桌的女同学。1986年8月,我在二厂实习,巧遇孔桂英同学。聊天时,谈到彭玉梅。说她工作几年后,自杀了。身边没人知道她是为什么。火灾之后,身心最痛苦最煎熬的时期都过来了,用我评价张存文的话已是“半仙之人”了,还能有多大点事,让她走上绝路?是走进社会,缺少了学校老师同学的呵护、关爱、陪伴吗?也许。

纪律委员

在一四班,我任过班里的纪律委员。现在想来,“纪律委员”可能是我们班主任王继明老师的发明。有一次晚自习,甘毅老师到我们教室检查学习纪律。当时他可能只认识我们班的孙洪儒同学。所以就问孙洪儒,我们班有没有违反纪律的事情发生。孙洪儒指指我,本意是,班里的纪律问题,甘老师应该问我。甘老师误解了,以为我调皮捣蛋了。脸一拉命令道,站起来!说说你的情况。我一脸茫然地站起来,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孙洪儒见甘老师误会了他的意思,忙解释说,他是我们班的纪律委员。甘老师反而有些尴尬了,说了声“那就坐下吧”,转身离开了教室。呵呵,纪律委员我也挺尴尬的。

外号风波

初一时,有天晚上我们在宿舍聊天,说起小学时同学之间起外号。我说,最难听的应该是,小学时郁革江同学的外号“渔霸婆”。第二天晚自习,孙洪儒这个坏怂居然当面喊于亚新同学“渔霸婆”。结果把于亚新气哭了。正好被王继明老师碰见,非常生气质问孙洪儒,这个外号是谁起的。孙洪儒憋了半天说是李荣军。本来火冒三丈的王老师,看了我一眼,叹口气,摇摇头,转身走了。我当时多么希望,王老师来质问我,我可以解释一下,“渔霸婆”虽然是我先说的,但我说的很明确,那是小学时大家调侃郁革江同学的。孙洪儒却把这个外号“送给”了于亚新这位脸皮特别薄的女同学。现在可好,王老师走了,没机会解释了。这个“锅”我是背定了。

学农

我们刚上初中,学校就给发了两本 “农业基础知识”课本,不过学校没开这门课,老师在课堂上从来没讲过。庄稼,我们倒是种过。

初中一年级第二学期,我们一四班和一五班各分了15亩荒地种红花。其它三个班的地分在哪儿,种了什么,不记得了。分给我们班的地,被我们整的高低不平,埂子打的更是弯弯曲曲。与旁边一五班的地比起来,差距一目了然。不久,一五班地就长出了整整齐齐的苗,郁郁葱葱的一片。我们一四班的地里只长出稀稀拉拉的苗,斑秃处处。与其说这是我们两个班同学表现方面的差距,还不如说是两个班主任--王继明老师与贾宝鼎老师在农耕技能方面的差距吧。好在红花收获时,虽然我们一四班的15亩基本没有收成,一五班的15亩收获满满,但初二之后,学校也不再分地给各年级和各班,自然也没有人去评价上一个学期的务农成绩了。印象中,当时红花的价格是每公斤90元,一五班为学校创收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不过也只能成为无名的功臣了。

闲言碎语

1978年寒假期间,李海军掉进沥青锅里腿严重烫伤,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开学好一阵子,都没来学校上学。

1978年暑假期间,袁新华把胳膊摔断了。开学报到时,胳膊上还吊着绷带。

看来大家都够调皮的了,都不是能让家长省心的怂。现在50多岁的李海军,上山下山,腿脚好像比我们没受过腿伤的人都利索;袁新华居然成了心灵手巧技艺高超的外科大夫。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初二一班往事

1978年9月-1979年7月,我们上初中二年级。我们年级设立快班和普通班,同学们重新分班。我被分到二一班,即快班。班主任数学老师贾宝鼎,语文老师肖守清,等等。

科学的春天

初二印象最深的一堂语文课是肖老师给我们朗读并讲解郭沫若写的“科学的春天”。

现在还记得文章中郭老有三个祝愿,一是老科技工作者,二是中年科技工作者,三是对我们青少年的。郭老在文章中说我们,青少年是初生的太阳,这与毛主席说青年人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有所不同;愿我们要革命加科学,也与以前的“革命加拼命”有所不同,还有结尾几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是人民的春天,这是科学的春天!”等。肖老师全文朗读,声情并茂,极有感染力。以后,几乎每次读到白居易的“忆江南”,都会想起,肖老师给我们朗读的郭沫若先生写的这篇“科学的春天”。

1978年-1979年,我们也的的确确感觉到“科学的春天”来了。首先是国内大学首开少年班,我们学校也调整了学生班级组合,将初一时成绩较好的同学调整到一个班,我们称之为“快班”。富有教学经验的数学老师贾宝鼎任班主任。常常督促我们抓紧时间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报效祖国。每当看见我们在教室打闹游戏,就会很生气。

这一年,书店可卖的书刊忽然多了起来,书店工作人员有时还到校园里售卖。我哥买了些中学数理化的课外书,我拿了一本数学。晚自习做完作业常常看看,不知不觉间初三的数学已基本掌握了。杂志也开始渐渐增多,其中“科技之春”“奥秘”等印象较深。

作业点评

课堂印象比较深的,还有肖老师在语文课上的点评。

有一次是对命题作文“刮大风”的点评。肖老师说,全班只有吴晋江同学的作文写得好。其他同学都只描写刮风的过程,没有结尾。好的作文一定要有好的收尾,结尾亮明了你最后的观点。吴晋江同学的作文结尾就做到了,还有意味深长的意思。写得好!记得吴晋江刮大风作文的结尾写的是:“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刮了一夜的大风终于停了。”

对写同义词作业的点评。肖老师这次对李海军的答案给予了好评。作业题目是给出“单调”的同义词。全班只有李海军答对了,并且李海军写的与肖老师原来的答案还不一样。肖老师原来的标准答案是“单一”,而李海军的答案是“枯燥”。相比而言,枯燥带有情感色彩,更有文学语言的味道。记得当时,我瞎猜了一个“独调”,贻笑大方了。

还有一篇是自由命题作文。黄楚恒同学获得作业高分。因当时我们刚学过毛泽东的词“十六字令”,黄楚恒的作文也就照猫画虎写了一篇两节的“十六字令”。肖老师没有点评黄楚恒的“十六字令”写得怎样,但给了个“学以致用”的赞语。32个字,作文就交差了,还得到表扬。黄楚恒行啊,这样偷懒也能蒙混过关。因有这这么一个小故事,毛泽东词“十六字令”,我倒是记得更清楚了。“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疏散

初二第一学期寒假期间,社会流传,“苏联在新疆边界屯兵百万,准备和中国打仗了。”中越自卫反击战打响,更是担心苏联入侵。新疆人心动荡。不少人家开始将老弱病残亲属向内地转移。这在当时叫“疏散”。我家也在酝酿疏散问题,初步设想是,让我母亲带我和俩妹妹回老家,我父亲带我姐我哥坚守新疆。还未成行,对越自卫反击战已经胜利结束。民间的“疏散”行动自然就停止了。

第二学期开学,有几个同学没有报到。他们已经回内地老家了。我们班的赵家勇就是其中之一,不愧“兔子”这个外号,跑得快。

初三四班往事

1979年9月-1980年7月,我们在油建中学读初中三年级。上一年度由“科学的春天”刮起的让人努力学习积极向上的春风日渐衰弱,打架斗殴、倚强凌弱、小偷小摸、上课喧哗、考试作弊等歪风邪气开始在校园内外蔓延。

变化

这一学年的第一个变化是,我们学校斜对面新建的技工学校正式招生,有了第一批学生。这批16、7岁,刚进入青春期,离开家又缺少学校管束的野性勃发的少年们,到处惹是生非。给周围三厂、二处的人带来不少的麻烦。我们学校也没有幸免。

这一学年的第二个变化是,我们初中二年级五个班整合成四个班。一些年龄偏大、学习吃力的同学提前离校,到农场参加工作去了。同样是一批离开了学校又缺少社会管束的16、7岁的男孩子,他们不仅很快地学会了抽烟喝酒,留起了长发,穿起了喇叭裤,一个个小流氓装扮。有些还回到学校滋事,打击、报复他们认为的曾经对他们不友好的同学甚至老师。

在校园里的我们,也逐渐进入青春期。再受到提前走向社会的同学影响,表现也好不到哪去。高年级学生欺负低年级学生现象增多。同班同学之间,有时也会一言不合打起架来。课上睡觉,课余看手草本,晚上偷鸡摸狗。考试时作弊现象也日益增多。

打架

三厂中学足球队来我校参加足球赛。结果他们输了,有几人开始闹事,我校的低年级学生有好几个被打。此事惊动了派出所,还到我们班找人了解事情经过。足球流氓闹事不仅发生在今天的欧洲,我们这个偏远的小地方,早已经出现过。

那时候流行戴军帽。我也借了顶军帽戴在头上,在宿舍里显摆。两个高二学生到我们宿舍闲逛。其中一位看中了我头上的军帽,让我给他看看,实际想拿去据为己有。那个时候社会上抢军帽是司空见惯的事。想到军帽是借来的,他拿走了,我没法还别人,抓在手上死命护着。他不依不饶要上来硬夺。趁他靠近我伸手之际,我突然出手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推倒在铁床上,借助上下床的狭小空间,将他死死地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随他一起来的另外一人姓高,是我们同学的哥哥。怕出人命,让我放手。我说,我放了他,他会打死我。就是不松手。高姓学长只好再劝说他同学。让他答应,保证我放开他,他不能再找我麻烦,并告诉他,我是李荣华的弟弟。被压的动弹不得卡着喉咙又说不出话来的这位忘了姓的学长,只能点头同意。事后他还给我哥诉苦,说你弟弟真够狠的。

此事之后不久的一个周日,有3名技校学生闯进高二男生宿舍寻衅,结果被我们在宿舍的学长们很揍了一顿。此事很快被学校领导和技校都知晓了。周一,郭校长就带着三位伤人者去技校保卫科道歉,具体情况不知。据说从技校回来后,郭校长说,那几个被打的技校学生都比我们的学生高大。然后就不了了之了。参与其中的就有被我卡住脖子的那位忘了姓名的学长。我猜,他可能也是学我,利用宿舍铁床的地利,以小博大、以弱胜强的吧。

还有一次杨奎武把一个四中转学到我们学校的同学揍了。下手有些狠,惊动了他已经工作的哥哥,还挨个到宿舍找杨奎武算账。只是不知杨奎武躲到哪里去了,只能不了了之。

还有一次,我们班的梁振江和陶江两位个子最高年龄最大的家伙,不知为何事,在教室门口扭打起来。大家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开。没办法,只好去喊老师。王继明老师来了后,让劝架的同学都让开,对陶梁二位大声吼道:想打架,就接着打,别停下。听到王老师这么说,他俩反而松开手,都回教室去了。没想到劝架还有这么劝的。王继明老师真是“高啊,实在是高”。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年轻人火气都挺大,有时多看一眼,就可能恶言相加,发生冲突。动辄干仗,还很残酷。

祁云兰老师

上初三,快班撤销,我被调整到三(四)班。班主任是语文老师祁云兰。因为祁云兰老师刚到我们这届初三当老师,不太清楚我们这届学生的整体状况和成绩分布,激情满怀。我可清楚,好学生大都分在了其它班,留给四班的多数是调皮捣蛋之辈。当时我还挺有上进心,愿意和表现好学习好的同学在一起。掉进了调皮捣蛋窝里,当然感到郁闷。稍微能宽心的是,我熟悉和尊敬的王继明老师又回来当我们的数学老师了。

检查

开学不久,一个星期四,劳动课。按照“星期一,三一班劳动课拆火墙;星期二,三二班劳动课拆火墙;星期三,三三班劳动课拆火墙”的逻辑顺序,便想当然的以为,今天我们四班劳动课也是拆火墙。

一大早到教室,还没到上课时间,老师也还没来。我和几个同学闲得没事找事。也不等老师安排,就擅自拆起火炉来。他们几个可能看到祁老师进教室的表情不好,都停了手。我没注意,还在乐此不彼地撬砖块。祁老师看到教室里被我们搞的乌烟瘴气,就已经生气了。她进来,别的同学都停止了“破坏”行动,只有我无视她的存在,还不停手。顿时火冒三丈。骂了我一个劈头盖脸。我认为我是为班里主动作好事,凭什么要这么骂我?我的犟脾气上来,虽未顶嘴,但给她了个冷眼面对。祁老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训斥之声,滔滔不绝。最后要求我必须写出深刻地检查。祁老师训斥了我半天,我才搞明白。原来她昨天已经说过,我们教室火墙还可以再用一年,今天劳动课不拆。可是,没有人告诉我们呀。我们主动为班里做事,没有表扬,也不该批评呀。即使批评,也没到做检查那样的严重程度吧。我也认起来死理,就是不认错。这件事情折腾了好多天,把祁老师真是气的不轻。最后是我们班的梁振江同学,私下里劝我别和老师硬怼了。认个错也不丢人,不就一个检查嘛,我帮你写。我也就坡下驴认了错。记得我念检讨书的班会,祁老师没有参加,好像是贾宝鼎老师主持的。由于梁振江写的字有些潦草,我念起来有点磕磕绊绊,给人的感觉我的认错是发自内心的,非常诚恳。至少主持班会的老师是这么评价的。

这是我上学期间第一份检讨书,也是唯一一份检查。

黄金荣事件

初三第一学期,冬季的一天早晨,雷老师叫起床早操的吆喝声响起后,大家都急死忙活地爬起床。黄金荣为了方便值日生给他盆子加热水,就把前一天盆子里的剩水(可能是洗脚水)端出去倒掉。这家伙太懒了也太着急,推开门,站在屋里就直接把半盆子水泼了出去。结果悲催了,一盆子脏水把站在门口的祁老师泼了个从头到脚。大冬天的,祁老师的心情和感受难以想象,但她一句话没说,转身回去了。早自习课,祁老师来到教室,将早晨在我们宿舍门前的悲惨遭遇诉说给大家听,激动处声嘶力竭,控诉黄金荣卑鄙无耻,把充满了尿味的洗脚水泼在了自己身上。最后可能是实在无法表达自己的愤怒,严词命令黄金荣,跪到讲台边煤池子沿上,以示惩罚。事情本来过去了,谁知没过几天,黄金荣母亲来学校,我们班七零二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黄妈妈。黄妈妈听闻自己的儿子受到下跪这样的羞辱惩罚,回头又去找祁老师理论。

在自己的学生们的连番折腾下,心力憔悴的祁老师终于病倒了。我们初中三年级四班第一学期的语文课,很多都是由其它班老师代教的。

祁云兰老师其实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人。有一次我感冒发烧,躺在宿舍没上课,师天荣也有些感冒。得知学生病了,祁老师在家给我们俩做了两碗生姜羊肉汤,并亲自送到宿舍让我们喝。那可是凭票供应物质匮乏的年代,又是在这样大冷的天。感动的我俩不要不要的。

作弊

第一学期期中考试,考试作弊忽然在我们班流行起来。我也不例外。历史、地理、政治到考试前,都没有看过书复习过。多亏小纸条救驾。我的小纸条主要是师天荣提供的。长长的纸条被精心地折起来,握在手中,只需大拇指拨动,就可以翻阅,隐蔽性也很好。我当然投桃报李。数学、物理、化学课考试,我用最快的速度做完卷子,就着手抄纸条,然后偷偷传给周围的同学。大家也都挺讲义气,纸条会自觉地蔓延开去。

数学考试的作弊,事后被老师发现了。期中考试完,大概半个月后。王继明老师的一节数学课。他没有像平常那样先讲内容再布置练习和作业的顺序,而是直接在黑板上抄起数学题来。边抄边对大家说,今天的课就是做题,谁先完成作业,放到讲桌上,谁就可以提前下课。黑板上数学题,实际上就是期中考试刚考过的题。由于不久刚做过,很熟悉。王老师把题抄写完,我也就接着做完了。于是交卷走人。第二天,王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先对我说了些,你怎么这么快就交卷子了,还以为你罢考呢等开场闲聊话题。忽然话风一转问道,同样的数学题,为什么这么多同学这次的得分,不如期中考试?既然在你都做对了,你给分析分析。王老师三盘问两盘问之下,中招的我不得不交代了作弊的实情。没注意,我和王老师的小声讲话,被在办公室的其它几位数学老师听到了。这个时候,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插起话来。原来,期中数学考试成绩出来,我们班整体成绩最好,引起其他班数学老师的质疑。王老师居然想出了这么环环相扣的招式,把案子给破解了。王继明老师啊,您真是“狡猾狡猾的有”。

初中毕业

初中快毕业了,学校照例安排各个班,照班级大合影。虽然发给我的合影照片早已不知去向,还是有不少同学,将当时的合影照片保存了下来,成为我们珍贵的遗产。

初中快毕业了,学校在礼堂举行汇演。师天荣同学的笛子独奏“放风筝”印象特别深刻。嘹亮的音色、欢快的节奏、动听的旋律,回荡整个礼堂,赢得全场热烈掌声。30多年过去了,师天荣的笛音,犹在我的耳畔回响。有成语曰“绕梁三日”,师天荣的笛音何止三日!也许是有师天荣的笛子独奏精彩表演,其它节目也就黯然失色了。当时的汇演,有哪些节目,如何组织排练的?我是一概都没有印象了。

初中就要毕业了。当时有几个选择,高中、技校、中专。中专报考还没有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我选择了报考技校,主要是考试难度最小,还可以早日参加工作。当时上高中不需要报名,直接参加学校考试。闲着也是闲着,就先参加高中考试,当时我是把它作为技校考试前的试考。结果是,考高中的成绩比较好,被提前录取了。也就说不用再参加技校的考试了。那就上高中吧。

我的高中时代

高一二班往事

1980年秋天,技工学校开始招应届高中毕业生,我哥高考预选落选,上了技工学校。我姐姐家搬到技校对面的机械队基地。我也厌烦了住校生活,改在我姐姐住,走读。

1980年9月-1981年7月,我在油建中学读高中一年级。我们这届高中,一个年级设了两个班。我们是二班,班主任语文老师肖守青,数学老师郑天德,物理老师潘庆国,化学老师闫若森,英语老师王海田,体育老师闫若欣等等。

团支部书记

刚上高中,我们班选团干部。因我是班里中考成绩最好的,同学们想当然地以为我是共青团员,选举结果,我得票最高。选出团干部后,要进行分工,大家也就主张让我当班里的团支部书记。我告诉他们我不是团员,不能当团干部,更不能当团支部书记。其他几个当选团干部又都表示不愿意当支部书记。主持会议的卢慧玲老师只好宣布散会,分工以后再说。过了大约一个星期,卢慧玲老师告诉我,我的团员关系已经办好了,还是让我当班里的团支部书记。于是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先当选班里的团干部,后加入团组织,再担任团支部书记。

虽然,我没有递交过入团申请书,更没有参加过入团宣誓仪式。既然负责共青团工作的老师说了,我也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一名共青团员了。团支部活动参加着,每月0.1元的团费也按时交着。

上大学一个月后,大学食堂门前公告栏里贴出通知:还没有将团关系转入学校的新生,请与原来的中学联系,将自己的团组织关系尽快转到大学来。我的大名也在这寥寥数人之中。于是我给王太安校长写了封信,请他安排尽快把我的团组织关系转到兰州大学。

1992年因已到龄,研究院团委给我颁发了退团证明。上面标注着我的入团时间是“1984年”!那一年,我是已经读了两三年大学的在校大学生,早已不是读高中一年级的中学生了。

“天山景物记”

我们上高中不久,刘定宇老师就调乌鲁木齐某报社工作去了。在他调走之前给我们上过一堂课,就是 “天山景物记”。刘老师讲,天山景物记作者碧野,姓黄。当年黄碧野骑马上天山时,他是陪同之一。刘老师给我们讲课是念一段讲解一段。朗诵课文不像肖守青老师那么有激情,刘老师读课文,念到半截,就喜欢发一声赞叹“写得真好”等语。不过碧野先生的天山景物记确实写得好,就是现在读起来也是蛮有味道。开篇就是“朋友,你到过天山吗?天山是我们祖国西北边疆的一条大山脉,连绵几千里,横亘准噶尔盆地和塔里木盆地之间,把广阔的新疆分为南北两半。”---“马走在花海中,显得格外矫健,人浮在花海上,也显得格外精神。”---“渴了你可以先喝一盆马奶,饿了有烤羊排、有酸奶疙瘩、有酥油饼,你可以一如哈萨克牧民那样豪情地狂饮大嚼。”---“眼看着这许许多多雪白的蘑菇隐藏在碧绿的草丛中,谁都会动心。一只手忙不过来,你自然会用双手去采,身上的口袋装不完,你自然会添上你的帽子、甚至马靴去装。”

38多年过去了,刘定宇老师沉稳带点浑厚的声音,犹在耳畔回响。

语文课的点滴记忆

1、高一一开学,肖老师就布置了一项作业,要求同学们每周都要写一篇周记。另外同学们之间的座位也定期调换。有一次是将我从与吴晋江同桌调整到和李海军同桌。为此我在周记上记录下来,并表示了不舍之情。肖老师批改这篇周记时,写了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李海军看到后说“和我同桌,就委屈你了?”,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2、雪天似乎总会激发肖老师的诗情。一个下雪的早晨,肖老师提前进了教室,在黑板上写了一段唐诗:“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因为接着的课不是语文课,肖老师没有展开讲。后来才知道,这是唐代诗人岑参写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前四句。还有一次下雪天,肖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是首打油诗“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接着是语文课,接着就把这首打油诗的传说做了简单地介绍。比照岑参的诗,还讲了一通关于什么是阳春白雪,什么叫下里巴人。

在不经意间,我们接受了唐诗宋词的熏陶。

3、有一次语文课,是篇古文。当肖老师念到“你是甚么鸟(diao)人,敢来消遣我!”时,和我同桌的李建平说:不对,是鸟(niao)人。肖老师说,这里就应该念鸟(diao)。李建平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坚持要念鸟(niao)。肖老师也和李建平较上了劲。一个要念鸟(diao),一个要念鸟(niao)。“diao”、“niao”争执不休,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在我看来,鸟(diao)人、鸟(niao)人,都是怂人。何必太较真。毛主席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人就最讲认真。”他俩的认真态度可与共产党人有一比。

上肖守清老师的课是轻松愉快的。

郑天德老师

高一时,我们的数学老师是郑天德。郑老师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学的是造船专业。1957年在校时被戴上了右派帽子,后辗转到新疆。郑老师在课堂上讲数学,无论是直角坐标系、三角函数曲线还是大圆,总是拿起粉笔直接在黑板上画。跟借助尺子圆规画出的一样,很标准。让大家敬佩不已。郑老师有一个习惯,一堂课讲完,会站到讲台前沿,双手捧着教案,两腿一并呈立正状。一脸认真地说到,大家把课本翻到某某页,今天的作业是---。这个时候,下课的铃声往往会骤然响起。在悦耳的下课铃声中,郑老师宣布“下课”。从容离开教室。电铃似乎是他控制的,很是神奇。

郑老师的数学课,也有热闹的时候。有一次数学课,郑老师一开始就把前一天布置的思考题抄在了黑板上。然后点名叫我起来回答问题。首先问的是,这道题做出来没有?我答,做出来了。结果是多少?我回答后,郑老师接着问,用什么方法?为什么用这个方法?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我一一作了回答。郑老师表示满意。然后告诫同学们:“学习就应该这样,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大家应该像李荣军这样学习,以后才能考上大学,即使考不上大学也能考上中专。”停顿了一下,不苟言笑的郑老师又郑重其事地来了句“即使考不上中专,也能考个技工学校!”

那时,高中毕业生报名就可以上技工学校,好像不需要考试。因而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潘庆国老师

我们初中二年级时,潘庆国老师就教我们物理,直到高中。潘老师上课从不带教案,就拿一本和我们一样课本。开学时是崭新的,学期末已卷曲的没了课本的样子。潘老师上课没有拖泥带水的废话。开场白就是今天讲---内容,并写在黑板上。讲完课堂上的内容,一般会接一句“重复一遍。”然后用简练的语言,把刚讲过内容再梳理一遍。最后,“请大家翻开课本某某页,现在布置作业。”常常一堂课下来,包括布置作业,也没见他动过书。郑老师曾教育我们,学习要像潘老师那样,熟悉课本,不惜翻烂。

有一次物理课,潘庆国老师照常拿着卷成圈的物理课本走进教室,宣布上课后,转身在黑板上书写今天讲课的题目。这会儿功夫,全班同学忽然大笑不已。潘老师的裤腿边拖带着很长一截皮带,醒目而滑稽。平日不修边幅的潘老师,今天更是出了洋相。潘老师发现大家在笑他,侧头发现皮带漏在外面。一边把漏出的皮带穿进裤扣,一边自嘲地说,没啥可笑,没啥可笑,不小心嘛。

我大学期间接触了围棋。知道潘老师会下围棋,每个假期回来,都到学校找潘老师下棋。他总是来者不拒。第一个假期,他让我4个子,我怎么也赢不了。第二个假期,减为两子。第三个假期开始,猜先对弈。工作后,逢周末,更是常去潘老师处下棋。

常去潘老师处,有时候也聊聊天。他的房间里虽见不到几本书,可他知识面却很广。尤其对中国古代现代战争史非常熟悉。在他的一个破夹子里,发现很多从书籍上剪下的大小不一的战争示意图。他跟我点评过不少古今战例。记得他给我讲过:教科书里说淝水之战前秦80万对东晋8万。前秦80万人数肯定不对。80万军队的后勤供应保障,就是现在,也是非常困难的事,何况南北朝时期刚建立政权的前秦。淮海战役最大的功臣其实是粟裕。粟裕的名字我第一次就是从潘老师口中得知的。谈到抗美援朝,他说,国内出版的抗美援朝战争书籍,不够客观。美国人虽然没有打赢战争,可也不代表就输了。有机会搞到外国人写的朝鲜战争,得好好看看。等等。

我刚工作不久,去看潘老师。他跟我聊到克拉玛依发展问题,他说,白杨河水量太小了。阿勒泰的额尔齐斯河水量很大,只有把额尔齐斯河水引到克拉玛依,才能解决根本问题。潘老师说这番话时可是1986年。比1994年国家批准引额济克工程立项,早了整整8年。真不知潘老师怎么琢磨出来的。

有一次去潘老师处。看到他床上放了把二胡。就说,没想到潘老师还会拉二胡啊。他得意地说,不是吹的,文工团的人都承认,我潘庆国“二泉映月”拉得有水平。

还有一次,我到他那串门。看见木箱上放了个旧本子,随手一翻,看到他抄在里面的几首小诗。其中一句写的是“荒村寂寞人”。就跟潘老师开玩笑:潘老师,我帮你这个荒村寂寞人介绍一位师母吧。潘老师: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这话打住,以后别再提。

1994年,我在新华书店买了本美国人写的“朝鲜战争”。得知他生病住院,就带着这本书去看他。当时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高兴地收下书。第二次去医院看他,他却从枕头下抽出书还给我。落寞地说,没精力看了。

我和潘老师有10余年的棋友关系。嗯,他好像也只有我这一个棋友。每次棋下到紧要处,潘老师总是手上拿粒棋子,一边不停地对着棋盘比划着,一边念念叨叨:点1、点2、点3;点1、点2、点3、点4------。潘老师病逝后,他下棋时的专注神态,在我梦中多次再现。

潘庆国是我的老师,更是我的朋友,让我难以忘怀的朋友。

军医的生物课

1980年年末,一支忘了番号的部队开到克拉玛依,参加施工建设。部队营地可能就驻扎在我们学校附近。寒假时,学校请随队的军医给高二同学讲授生物课,也让我们高一的部分同学旁听。不记得这位军医叫什么名字了。他给我们上过好几节生物课,还参加了当年的克拉玛依市书法比赛。听肖老师说,他的指书作品获得竞赛第一名。所以有印象。军医老师给我们讲的主要是关于细胞、细胞质、细胞核、脱氧核糖核酸、遗传等知识,讲到遗传,还给我们举例说,他有个女同事生了个葡萄胎,以后也不敢再要孩子,因为怕是遗传出了问题,再生还会是怪胎。这位军医老师出过一道有关遗传方面的作业题,要求举例说明。我写得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军医老师点评说,这是百姓的俗语,不是科学的表述。

高二文科班往事

文理分班

1981年9月,我们上高中二年级,来学校报到,发现成绩特别优秀的杨品、王川燕同学已转学去克拉玛依一中了。学校为了应对高考,开始分文科班、理科班。分班的办法是,首先自己报名。可能是报名上文科班的人少了些。为了方便教学,班级人数需要平衡。学校又搞了一次数理化摸底考试。摸底成绩较好的同学分配在理科班。我和王卫东当初也分在理科班。

教材发下来后,我发现理科教材明显比文科教材厚。听上届毕业班学长说理科作业太多,负担很重。我当时想上大学的愿望也不强烈,以为考上大学的都要有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我还差得远。理科作业这么多,还是改上文科吧。最后一年,不论文科理科,拿到高中毕业证才是最重要的,何必把自己搞的这么辛苦。我把想上文科的意思跟部分同学说了,结果王卫东同学也有这个想法,于是我俩一拍即合,马上行动,去学校找王太安校长。希望能将我们调整到文科班去。那年陇海铁路被暴雨洪水冲断,回老家探亲的任课老师没能按时到校,理科班有些课还开不了。王校长同意,很快我俩就到文科班就读去了。

其实我选择文科班,是因为我内心深处就认为自己考不上大学。我和杨品、王川燕等同学相比,看上去考试成绩差不多,其实不是一个类型。用今天的话说,他们是学霸型的,而我是考霸型的。学霸型的考试凭平时积累的真才实学的实力,考霸型的更多地靠临场发挥和运气。在熟悉的学校考题面前,成绩差不多。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考题面前,考霸型就会露馅。我自己各门功课学习的真实水平还是有比较清醒的认识的。

一堂历史课

肖老师不仅担任我们高二文科班的语文教师,也兼我们的历史课老师。高考应届班一个老师教两门功课,现在的学校恐怕很少见到吧。

有一次讲中国古代史。肖老师讲到中国古代历代王朝都实行“重农抑商”政策。这与欧洲和东南亚的国家不同,它们有重视商业、尊重商人的传统。可能是有感而发,也可能是课前就做过准备。这节课上,肖老师教我们唱了一首印尼民歌“美丽的梭罗河”。“美丽的梭罗河,我为你歌唱!你的光荣历史,我永远记在心上。------。  你的历史就是一只船,商人们乘船远航在美丽的河面上。” 肖老师浑厚的男中音唱起来,荡气回肠,令人回味无穷,至今难忘。

这是上历史课吗?想想也是!用传统民歌印证传统观念,用传统观念旁证政策差异。肖老师授课的确是别出心裁。

戚静云老师

有一次数学课,戚老师给我们讲排列组合。课堂上我没注意听讲,做题时自然也不知道戚老师教的解法。思考再三,通过另外的解法做了出来。没想到,戚老师发现我没用他教的方法,而是用其它方法,解出了这道题。不仅在我们班给予了充分肯定,更是在理科班、甚至高一宣扬之。

由于没有认真听课不会老师教的解法,反而受到表扬。让我很不好意思。

王海田老师

高二文科班有一堂英语课,让我难忘。那节课是王海田老师讲语法状语从句。在那节课上,王老师讲了半天,同学们好像都没啥反应,只是木木地听着。王老师讲着讲着,忽然提高嗓门问了句:“这是什么句子?”

见大家都不吭声,我慢悠悠地接了句:“从---句。”王:“什么从句?”我:“状语从--句。”王:“什么状语从句?”我:“时间状语从句!”

王海田老师提问时就憋着气。等了半天才有人回答,还是半句。脸色越来越阴沉,越问声调越高。我的回答,也从低声嘀咕,变得一次比一次干脆。这可把王老师气的:“知道答案为什么不一次说完?还阴阳怪气。你给我滚出去!”既然老师有令,我便从座位上站起来,欣欣然地离开了教室。

我的本意其实是告诉王老师,还是有学生在听您的课,并且是跟着您讲的逻辑顺序认真地听。那样的回答,只不过是想表明自己对答案的自信。只是回答的时机和腔调没把握好,被王老师误解了,以为我在挑衅,激怒了他。挑衅脾气暴躁的王海田老师?再给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老师从课堂上赶出教室。

爱发脾气的王海田老师是60年代初新疆大学外语系俄语专业毕业的正牌大学生。不知何时,自学了英语,当起了中学英语老师。专门学俄语的,居然又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让我们这些一门外语都学不好的学生真是好生佩服。私下里拿王海田老师调侃,也是“海田大哥如何如何”。

一堂地理课

我们那时参加高考前还有一次预考。通过预考来确定参加高考的学生。市教育局只给我们班40个学生分配了5个高考名额。通过预选,我们文科班的5人获得参加高考的资格。留校继续复习,迎接高考。预考落选的同学回家等学校发毕业证。王卫东获得了西安体育学院特招初试资格,也通过了预选。但要求高考必须参加理科考试。唉,这多半年的文科班学习时间,多多少少也会影响他的高考成绩。

在最后的复习期间,给我印象深的是,郭淑清老师带我们5人去克拉玛依一中听的一堂地理课。这堂课的主讲老师是位老先生,姓甚名谁早已忘记,只知道曾经是我们郭老师的老师。这节课的内容深深地印在我脑中。我们进教室时,老先生正用白色粉笔画着一张占满整个黑板的大世界地图。地图画完,正式上课。老先生讲了几句开场白,就转入了正题。对着黑板上的地图,开始介绍地球洋流知识。印象中,老先生一边用红粉笔、蓝粉笔将一条一条暖流、寒流标注在地图上,一边解释这些洋流对海洋鱼类资源及陆地气候的影响。

2010年我参加科技部组织的为期20天的德国考察学习班,体验了与我们中国大陆不同的欧洲大陆的气候。立刻想起这位老先生在课堂上强调的,墨西哥湾暖流对欧洲大陆冷暖温湿气候的强大影响。

忽然又想起王太安老师的一句话“学历史记年代,学地理看河流”,可谓学习历史地理课的至理名言。

一位优秀老师的一堂课传授的知识比一位普通老师一个学期讲的影响都大,不仅让学生更容易理解,而且记忆的时间更长久。每一位优秀教师都是我们这个社会最宝贵的财富。

课间点滴

1、在肖老师教我们唱“美丽的梭罗河”之后,李爱新同学热情极高地向肖老师提出要教大家唱日本民歌“北国之春”。记得当时,肖老师先开始不同意,说里面有谈情说爱的内容,不适合我们中学生。李爱新坚持说只教一三两节,第二节不教,肖老师才勉强同意。后来日本民歌《北国之春》在中国大陆流行几十年,经久不衰,版本也较多。我们当年跟李爱新学唱的《北国之春》,则是歌唱家蒋大为版,第二节有一句“虽然我们已内心相爱,至今尚未吐真情。分别已经五年整,我的姑娘可安宁。”现在看来这段歌词也挺好。当年还是有点忌讳。

2、周金凤同学也教大家好几首歌,其中有一首是澳大利亚民歌“剪羊毛”。这应该就是一首儿歌,当时不流行,好像后来也没有流行过。这首歌曲调欢快,既贴合我们当时的心境,又能帮助我们加深地理知识点(澳大利亚是绵羊之国)的记忆,同学们学唱的很认真。30多年过去,我依然记得其中的几句:“洁白的羊毛像丝绵,锋利的剪子咔嚓响,只要我们大家努力来劳动,幸福生活一定来到,来到。” 好像“让我们荡起双桨”这首歌也是周金凤同学教的。因为,每当听到电视里播出这首歌的曲子时,我都会想到文科班时,周金凤教我们唱歌的情景。

3、有一次,张忠军和李爱新俩“猴子”在教室,比赛谁记得的电影插曲音乐多。你来我往一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负。除了“鬼子进村”的音乐我听出来了,其它没一个有感觉。我对他俩的乐曲记忆能力,佩服的那真是五体投地。那个年代,不知有多少具有各种天赋的人被埋没了。

4、高一时,我们二班获得高中年级组冠军。后与初中组冠军进行了一场友谊赛。结果是5:1,我们班获得大胜。肖老师点评说,成绩不咋地嘛,与初三的小同学踢,还丢了一个球。顿时,得意洋洋的我们都蔫了。

5、我们学校足球队在外探区校际赛中获得第一。后到市区与二中足球队赛了一场,结果我们0:5输了。问王卫东,我们怎么输的这么惨。王卫东答,人家二中巴郎子比较友好,让着我们,否则会更惨!从此我有了这样的认识“中国足球的未来,得靠我们新疆的维族人。”

6、有一次在教室与李建平打打闹闹。我躲在教室门里,感觉有人要拉门进来,以为是李建平。用力突然推开门,结果撞的不是李建平,而是陈虹。看着陈虹鼻子流出血来,顿时傻眼了。好在有几个女同学陪着陈虹迅速去卫生室治疗。

7、还有一次,李海军与我在教室里闹着玩。这小子不知从哪捡了块约20公分带尖的玻璃,在我跟前晃。我手一挥想挡开玻璃,结果玻璃尖扎进了我右手食指与中指缝里。到卫生室治疗,医生擦了些碘酒就直接包扎了。本来不值一提,问题是后来发现有碎玻璃渣留在了指缝肉里。现在摸这个手指缝,还隐隐作痛。总有一种感觉是,我把陈虹的鼻子撞破了,老天爷借李海军的手给我的惩戒。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写完八一站往事,意犹未尽。那就再写篇《油建中学往事》,继续回忆记述我在中学母校生活学习的点点滴滴。有人说,怀旧的人心理十分健康,一路走来,无论什么样的经历都是丰富人生的一部分,回忆起来都是甜的。诚然。

补记:10道积分题

我哥哥上技校时,他们开设的数学课已经是高等数学了。我哥在我面前多次炫耀高等数学微积分如何如何厉害。复杂的物理题在微积分面前会变得十分简单。高一暑假,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拿来我哥的高等数学课本学习学习。到开学时,已经看到积分部分了。

高二刚开学,我们在忙分文理科,技校已经正式上课了。一天下午,我哥和我都在我姐家。他们班来了三个同学,说大家忙活了两节自习课,老师布置的10道题一道也做不出来,请我哥帮忙。(其中有俩人的名字我还记得,一个叫刘同举,后来在博达公司,另一位叫翟兰新,在准东公司工作)。我哥当时不知在忙乎啥顾不上。随口说了句,我弟弟说他也学过我们的课本,先让他做吧。我也不谦虚客气,接过了他们的数学题,看了一下,就拿起笔一道一道做起来。应该没有花太多时间,把我会做的题做完。对他们说,有道题不会做,有道题做的不知对不对,其它8道题应该没错。刘同举把我做的题给我哥看。我哥看后说,错了一道。其中有一人忽然说,课本后面有答案,对一对就知道了。这一对照,发现我做的9道题都与答案一致。他们仨对我好一顿赞扬,也顺便笑话了一下我哥的自以为是。此事后来传到他们数学老师耳朵里。听说我选择了上文科,表示可惜之情。也许是我选择文科,我哥不赞同,又不好直接反对,借他们老师的口,表达他的意见吧。

三十多年过去了,以自己平时喜欢钻研琢磨问题又爱发表奇谈怪论的性格,可能选择理科才是对的。问题是,选择了理科能考上大学吗?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工作一定顺心吗?人生的道路,充满了未知。

走到今天,可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心态,不紧不慢地,自由自在地,生活、娱乐、读书、思考。兴之所至,再写上几笔。不是桃园,胜似桃园。退休生活真的很美好。

江汉油田油建学校数学老师(油建中学往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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