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2月下旬,重庆铁路管理局工程处因工程关系,在成都北郊天回镇东北面约1公里的巫家坡凿出崖墓数座,四川省博物馆闻讯后即派专人前往调查。第二年6月,文物专家在天回山北麓清理了三座土坑墓,其中一座是东汉墓,出土了大量的随葬品,著名的东汉击鼓说唱陶俑就在其中。
东汉击鼓说唱陶俑被称为“汉代第一俑”,是一件富有浓厚民间气息和地方风貌的优秀雕塑作品,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属国家一级文物。俑高56厘米,以泥质灰陶制成,俑身上原有彩绘,但已脱落。专家们对其形象的描述是:俑头戴帻,左臂下挟一圆形扁鼓,右臂平直,手执鼓槌欲击,两臂戴有璎络珠饰。陶俑上身赤裸,下穿长裤;身屈,蹲坐在地面上,赤足,右腿扬起,脚掌向上,张口,露齿,眯缝双眼,露出活泼诙谐憨厚之态,动作夸张,活现一俳优正在说唱的形象。
帻,又称巾帻。古代中国男子包裹鬓发、遮掩发髻的巾帕。始见于汉代。此俑头戴软小冠,并以长巾围绕一匝,前额上打一花结。此种头部的打扮或者妆饰,极容易让人想到今天陕北人系在头上的白羊肚手巾。在以前的文章里,我们对白羊肚手巾有过一些历史来源的分析,总体认为它或多或少与北方少数民族尤其是匈奴人有关,是人们用来防风沙和保暖的。在四川这个气候湿润的地方,人们似乎已经不需要这种防风沙和保暖的的方式了,但在巾帻为何还会出现在击鼓说唱陶俑的头上呢?大体上,我们认为这是说唱表演所需的一种逗乐的打扮。
说唱表演在汉代民间极为盛行,俳优大致以调谑、滑稽、讽刺的表演为主,并以此来博得主人和观赏者的笑颜。他们往往随侍主人左右,作即兴表演,随时供主人取乐。表演时,他们一般边击鼓边歌唱。当时的皇室贵族、豪富大吏蓄养俳优之风甚盛。桓宽《盐铁论·散不足》中说:“富者祈名岳、望山川。椎牛击鼓,戏倡儛像。”另外,《汉书》、《史记》中也说,丞相田蚡“所好音乐狗马田宅,所爱倡优巧匠之属” ,甚至,汉武帝也“金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帷帐之私俳优侏儒之笑不乏于前”。因此,汉墓中不乏此类形象的陶俑出土。
通过汉代画像汉画像石中的乐舞百戏图,人们不难看到一些身材粗短、上身赤裸和动作滑稽的表演者,这些人会是谁呢?这又让我们再一次想到了匈奴人。古籍记载,匈奴人的个子不是很高,由于长期的马背生活他们有腿多少都有一些罗圈儿,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音乐与诗歌天赋。他们的音乐文化有着民歌、鼓吹军乐、宫廷音乐、歌舞音乐等众多的体裁,在社会生活中具有重要地位;使用乐器有胡笳、鼙鼓(军中的一种小鼓),还有我们今天说的胡琴、琵琶等等,不仅为后来生活于蒙古高原少数民族的音乐文化发展奠定了基础,其影响甚至远远超出了蒙古高原。
胡笳是一种吹奏乐器,与之匹配的是鼙鼓,曾经流落匈奴的蔡文姬在其诗中说,匈奴人的鼙鼓夜间响起,喧至天明。她还把胡笳这种乐器带到了中原,深受中原人民的喜爱。至于民歌的水平,流传下来的那首《匈奴歌》已经能够完全能够代表匈奴人的境界了。
一个有着如此音乐与诗歌天赋的民族,其说唱艺术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在融入中原以后,不太擅长耕种的匈奴人,当然得凭本事吃饭,所以,去做“民间艺术家”对他们来说也便成了一个相对不错的选择。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凭着技艺过光阴当然是再也正常不过的。这与后来喜欢珠宝的粟特人,在安史之乱后,受到排挤,干起了鉴宝的营生是完全一样的。
历史没有为人们留下匈奴人的“照片”,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在靠技艺谋生的过程中,有一些人匈奴人成了汉代的“民间艺术家”,不仅是白羊肚手巾和他们之间确有某种说不清的联系,还有他们和个头儿和天赋。(文/路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