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阅史料,我们不难发现,历史上,自称或被称为“客人”的,并不只有汉族客家民系,南方少数民族对外来的汉族人都称呼为“客人”。
也就是说,相当长的历史里,“客人”“客家”并不为汉族客家民系所专属的。
河源客家苏家围
“客家"”指汉族,即外来者之意;“土人”对客家而言,即主人之意。
畲族曾自称或被称为“客人”“土人”还是先说畲族吧。
畲族是中国56个民族之一,是人数不多的少数民族。畲民也是潮汕地区的先民,聚居于闽粤赣三省交界山区,历史悠久。
畲族古称“山客”“章人”或“畲民”,也被包括现在的汉族客家的汉族人称为“客家”“客人”。
在闽东、浙南一带,畲族自称“山哈”。在畲语里,“哈”就是“客”的意思,比如,我们叫“客人”为“人客”,近似于汉语拼音“ENin Ha”。所以,“山哈”就是“山客”,不是山里的客人,而是客山而居,尊山为主我为客。
畲族传统民居
贵州一带的畲族则自称“哈萌”,“萌”意为“人”,也就是说畲族自称“客人”。因为畲族人始祖地在潮州凤凰山,历史上曾被迫迁徙;明代以后部分迁移到闽中、闽东、闽北、浙南、赣东北、皖南等地。
在贵州,畲族在1996年认定前,被称为“东家”。这是当地汉人对贵州畲族的称呼,因为畲族是从“东边”来的客人,故以“东家”名称之。
相邻民族中,瑶族称畲族为“哈朵”,苗族称之为“嘎斗”,仫佬族称之为“喏哈”,布依族称之为“迥哈”。在汉文史籍上,明清时期的一些贵州地方史志称之为“东苗”“佟苗”。
畲族的他称和自称还有“畲瑶”“瑶”“瑶家”“山瑶”“瑶人”。
笔者发现,畲族人也不只是被称为“客人”,他们也曾自称或被称为“土人”。
据《大埔县志·人物》记载:“许夫人,潮州畲妇也,景炎元年(1276),宋帝趋潮州,张世杰招义军。夫人倡率诸峒畲户应役(勤王抗元)。二年六月,世杰自将淮兵讨(泉州)蒲寿庚,夫人率所部往会,兵势稍振。后帝(宋端宗)泊浅湾(今拓林),夫人复率兵援之至百丈埔,遇元兵与战死焉!土人义而祀之,帝百封(潮州妇)世代为孺人,盖由夫人之故也。”
畲族祖婆像
这段话告诉我们,畲族人在潮州时即为“土人”,因为潮州是他们的始祖地。明朝曾设土官治之。
《明成祖实录》则谓之畲蛮,因为畲民屡屡不服统治。追至明永乐年间,畲族酋长雷文用率领149户归顺入籍,设畲官自治,畲患从此才平定。
149户畲民在当时看来为数不多,但永乐十年,海阳(当时包括今潮安、澄海、饶平、大埔、丰顺五县)才44712户,该数畲民已占五县人口的3.33%。而在明朝汉族客家已人数众多,由此亦可见,畲族不是汉族客家。
西南少数民族也称汉族人为“客家”西南很多少数民族地区,把当地汉族当作客,称之为“客家”,自己则称呼为苗家,彝家,瑶家,土家等。
土家族妹子
比如,湖南、湖北的北支土家族随汉族称呼自己为“土人”“人家(nin ga)”等,他们则称汉族人为“客人”。
湘西还有谚语:“廖家桥,新事多,客家老公娶苗婆,男的说冲碓,女的说了脚……”这里的“客家”是指和少数民族杂居的汉族。
四川彝族地区也有称汉人为客家人的,最典型的是红军长征时期,小叶丹等彝族首领曾问道:“红军是‘客家军’,都是汉族的军队,会帮我们打四川军阀刘文辉吗?”所以,红军长征时期,很多少数民族地区,都将红军称为“客家军”。
广西壮族先民即西瓯、骆越、俚、僚、土人,他们也说自己是“土人”,称汉族人为“客人”。
壮族女子
广西方言称谓比较复杂而广西的平话人就比较复杂了。有称为“百姓人”“客人”或“宾阳人”,也有称为“六甲人”“土人”“土拐人”以及“蔗园人”的。据考,平话人是最早进入广西的汉族族群,没有被土著化的汉族,但又深受土著的影响,所以他们在“客人”“土人”之间不断切换。这的确有点乱,有点随意。
还有一种情况比较特别,广西陆川、博白等地的客家人比较强势,不愿意认为自己讲的是客家话,而是叫“涯话”或“新民话”;也不愿意称为“客家人”,而是叫“涯人”或“新民人”。——其实,学术界公认涯话就是客家语。涯话分大涯、细涯:大涯受其他方言影响相对小,分布区域涯话占主导;细涯则受其他方言(如白话、电白黎话)影响大,分布区域涯话不占主导。 涯话与一般客家话最大的区别在于其有明显的地域特点。
博白夜景
客家话还有“阿姆话”“山话”“新民话”“夏语唐音”等别称。
而宾阳县的平话反而叫“客话”。
另外,广西沿海有些地方,早期在“白话”这个称谓未普及前,也被叫作“客话”。
据介绍,在早期的广西防城港籍华侨中,人们见面会问“你讲客还是讲涯?”这里的“客”就是“白话”,也即白话方言。而这里的“涯”是指“客家话”,也即客家方言。
其实这些称谓如果不了解内情,感觉跟以前的认知不一样,“有点乱”。只是我们可以这样理解,既然白话被叫作了“客话”,自然“涯话”就不宜再叫作“客家话”了,否则就混乱了。换句话说,既然已经约定俗成,那就不好再折腾了。
汉族客家称谓源自客籍制度?实为天大误解综上可以看出,历史上,“客家”主要是少数民族对汉族的称呼,因为岭南和西南一带的土著是少数民族,所以是“土人”,而汉族人是后期才迁入的,所以被称为“客人”或“客家”。
如果从这个意义出发,那么,土白人称呼汉族人为“客家”倒是符合事实的。但问题是土白人的相当部分本是俚僚人,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少数民族的属性,之后又被定为汉族。这就造成了一定的概念性混乱了。
汉族客家女子
由此也意味着,现在的客家民系确实就是汉族属性,因为被土人称为“客人”“客家”了嘛。
由此更说明,汉族客家之称谓并非来源于客籍制度。因为客籍制度是针对全国各地的移民的,不能为新迁入岭南的汉族移民所“独享”。
而且,汉族客家也并非只在唐宋之后才迁入岭南,也就是说,未有客籍制度之前早就有一批批的客家先民成为岭南的主人,而不可能因为所操方言为客家话改为客籍,进而被称为“客家人”。
正如笔者在之前的文章里分析,这“客家”是珠三角土人即土白人有意叫开的,他们自觉是土著,新迁入的汉族是“客人”“客家”,仅此而已。
所谓“客家”源自客籍制度,实为天大的误解,以致谬种流传,以致徐旭曾、罗香林等客家学者也误入话语圈套,还顺水推舟加以阐释,使得一个民系最终被贴上了“客家”两字,于是他称变成了自称。
以上,大家认为笔者说的有没有道理?
汉族客家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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