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诺先生《声誉》一书,是对“声誉”方方面面全方位思考的智慧结晶,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读书笔记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读书笔记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夜读乱弹之二五八)

读书笔记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

唐诺先生《声誉》一书,是对“声誉”方方面面全方位思考的智慧结晶。

全书由96篇短文汇编而成。它们各自独立又相互勾连映衬、纵横交错,从而织成关于“声誉”的一张大网。我想这“网”中多少都网住了你我他某时、或某刻的某一段身影吧。

如果不故作姿态,不故作深沉,抱着一颗平常心去看《声誉》,也许你对尘世间——或者借用当下正在央视一套热播的电视连续剧《人世间》三个字——就会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包容(宽容?)、甚或多一份认同罢。

如果你逃脱不了地球的引力场,料想“声誉”的磁场,你也一定在劫难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

这些,都是先人们的经验之谈。或者说是“大数据”积淀而成的结论。

还有,宋真宗赵恒的真言。如果您对中国古代史不感兴趣,估计不会知道赵恒何许人也。但老赵《劝学诗》中什么书中自有“千钟粟”啦“黄金屋”啦“颜如玉”啦,晓得的国人,可确实不在少数哦。依赵恒皇帝老儿的话,只要好好读书,假以时日,财富、美女、权势等等,都可悉数收入囊中。不说这是真理,至少是不争的事实(现实)罢。

如果我们还算诚实,任谁都相信,一千多年的科举制度,乃至一百多年前的1905年,虽然废除了,但直到今天,依然阴魂不散。好听些说,读书,依然是改变一个人命运的重要途径;若糙些讲,便是赵恒的“书中自有”。网上说一位高龄81岁的钢琴家又“喜得贵子”。说是“又”,是因为56年前他就作父亲了。若钢琴家如梵高当年一般不名一文,穷得叮当响,那如花似玉的“琵琶公主”可愿与之喜结连理?公允地说,除了真爱,你能说与财富、名声、地位没有一丁点关系么?谁信。

唐诺在《声誉》一书《消逝中的死后声誉》一文中写道:“权势和财富都在人生前完成,是活人的东西;只有声誉,很长一段时间人们普遍相信是人相对短促生命一场、盛装不下也确定不了的,只能和其他我们自知做不完、穷尽一生想不清楚的事一并交代给后世。”先不说声誉,就说“权势”和“财富”两项,活着的人,特别是那些已经拥有“炙手可热”的权柄,或“富可敌国”的财富——甚至是二者宠爱在一身者,就一定想明白了?不见得吧。看看当下一个又一个吃牢饭的“老虎”的丑态,你定会莞尔。不过,不要只是莞尔一回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十六字“箴言”,最早出自《史记》中的《货殖列传(第六十九)》。

其实,翻开《货殖列传》你就会明白,这十六字,也非太史公的原创。《货殖列传》中,太史公还有如是诛心之论:“虞、夏以来,耳目欲极声色之好,口欲穷刍豢之味,身安逸乐,而心夸矜势能之荣。”您瞅瞅,太史公对人性的认识何等深刻。他尽管叹息“使俗之渐民久矣,虽户说以眇(妙)论,终不能化。”却仍然提出了改变此现状的建设性意见:“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导)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因势利导,至要至要。但要想改变,最终“化”之,恐怕不易。何有此说?无它,人性使然也。

回头继续看紧随十六字“真言”(是箴言,首先是真言)后的中的之论:“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寥寥数语,道尽“追求财富是人类社会基本活动这一真理”(张大可语)。如此说来,追求财富实在无可厚非。

问题是,你是如何追求?

古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孔夫子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但今天有多少人对此“浮云”耿耿于怀念兹在兹!东坡先生云“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但今天多少人恨不能将金山银山都抱回自己家!陈毅元帅更有“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之诗句名言。可总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向不该伸手的财富、声誉,伸出了自己肮脏的黑手!纵观数千年历史画卷,历朝历代,不同民族流传下来的诸如此类劝人戒贪的名言佳句,不胜枚举。于此同时,历朝历代利令智昏欲壑难填的贪官蠹虫,也不胜枚举。这似乎也不必大惊小怪。远的不说,看看当下一个又一个“老虎”吃牢饭前的疯狂敛财,你就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嘛回事了。

而要防止一个人为了财富、为了权势而不择手段的卑劣又疯狂之行径,重要的是制度建设。至于道德的约束力,有时候实在是靠不住的。诚如《声誉》作者唐诺先生所言“道德是强大的自我约束力量”,但“在意它的人很难讲赢不在意它的人”。这也和你很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个道理。

想起一个有关“声誉”(荣誉)的妙喻。

多年前,同一位教育界前辈一起参加某教研活动。行车途中,轻松八卦,无意间提起另一位也算很有“声誉”的同行大名。这位前辈不无鄙夷且更不乏幽默地说道(大意),荣誉,就像项链。你喜欢,就戴。可你不必一次将金的银的甚或铜的都戴在自己脖子上吧。听了前辈的妙喻,有人插科打诨说:“某老,您说的不大对。人家不是一次将金的银的甚或铜的都戴在自己脖子上。人家只想拥有金的银的,哪怕是铜的,哪怕是木头的。”某老听罢有人之言,差点怒不可遏:“可你不该从人家脖子上硬抢了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罢!”大家相视,莞尔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在场的同行都知道,某老说的是某某为了某个荣誉称号而与另一个某某闹得不可开交的一幕。您说说,这个获得“项链”的某某获得的究竟若何?

唉,端的是“荣誉”——或者说某种“声誉”惹得祸。

实在的,为了“帽子”、或者“位子”,弄虚作假者,有之;哭天抢地者,有之;寻死觅活者,有之;大打出手者,有之;胁肩谄笑者,有之;认贼作父者,有之;卖身求荣者,有之……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也更代不乏人。然而,也有另一类人,一类让人想起便肃然起敬者。

多年前,季羡林先生高龄96岁时,执意请辞世人“加”在他头顶的“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三项桂冠。先生曾在其大作《病榻杂记》潇洒地宣言:“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是否皆大欢喜,暂且不论。如果阁下以为季先生对“声誉”一点儿都不在乎,你可就真是大错特错矣。

年轻时的季先生,如普通的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一样血气方刚。先生《清华园日记》中1932年9月18日记写道:“我译的《Faust(浮士德)传说》,听说是今天给登出来,但是没有,真不痛快。”看看,一篇译文没有按照自己听说的时间登出来,就“真不痛快”,多真实多实在。

更实在些说,这其实是年轻人争强好胜的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心态罢了。非但无可厚非,更应鼓而励之。钱锺书先生曾说“二十不狂没志气”。看看季先生的《清华园日记》,你便知道,季先生同钱先生一样,不但都曾狂过,而且都是学贯中西,著作等身。

不过还有另一面。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季先生得知自己皇皇二十四卷巨著《季羡林文集》出版时的一语慨叹:“这辈子值了!”阁下若是季先生,您说的“值了”,可能有哪几层意思呢?

无论如何,我都十分崇敬这位可爱可亲的老人。

当年出版先生《清华园日记》时,有人建议删除诸如“看女人打篮球,其实不是去看篮球,是在看大腿”之类有碍观瞻的段落。先生执意不从,要一字不改一字不删原汁原味地予以出版。在其后记中,先生掷地有声:“我七十年前不是圣人,今天不是圣人,将来也不会成为圣人。我不想到孔庙里去陪着吃冷猪肉。我把自己活脱脱地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何等光明磊落!何等坦坦荡荡!不知那些台上振振有词,台下蝇营狗苟的两面人,看到先生此话,可有些许愧意?

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白云”不过是个人名,咋能将人名当作“名人”呢?你晓得这是当年宋丹丹、赵本山联袂演出的小品中的台词。

十多年前,“我爸是李刚”事件,瞬间上了头条,成了人们热议的话题。热议的背后,是人们对权势的愤怒、蔑视、嘲讽——也许还有说不出口的羡慕……

今天则不然了。

不管你爸是李刚还是王刚——甚至是金刚,都没用啦。

……

一不小心,啰嗦了太多。就用唐诺先生《声誉》中这段话作结罢——

“权势和财富正是支配人类世界的两大东西,既联合也不断斗争,声誉不与焉,声誉从没有足堪匹敌之力。当我们什么事都不做时,声誉只是某种光和影,是依附性的,端看当下决定的是权势和财富而已;当我们努力做对一些事时,声誉能做到的仍只是某部分补救、某种捡拾,人类带着自省意味地拾遗补缺,让整个世界不至于那么单调,人们不至于那么趋同如听从某个惯性或者生物本能,在实然统治的乏味世界里,奋力留一点应然的东西。”

对唐先生以上高论,阁下以为然否。在我,只是借先生《声誉》之酒杯,浇点儿一己之块垒。如是而已。

2022年2月2日-10日 于南郊默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