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八十年代当兵的岁月(在七十年代当兵的那些事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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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来,军人的喜怒哀乐并没有什么变化。条件一天比一天好,然而军人的喜悦与痛苦也不过就是那些,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

要不,来读读这位七十年代老兵的故事吧。

作者 | 咸淡

一九七六年底,T1次列车把我们拉到湖南,湮没在湘西北的崇山峻岭中。笔架山——从此成为扎根在我们生命中的山。这是新建的部队,百务待兴。我们修公路、 架天线、安机器;我们修球场、垒猪圈、开菜地。劈山填沟,手搬肩扛,谁的手没磨起泡?哪个肩没压肿?这里夏雨冬雪,酷暑严寒,这里蚊子小咬肆虐,老鼠毒蛇横行,我们都挺过来了,与我同伍的那一大拨儿十四五岁的小弟小妹们啊,正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龄,都齐刷刷地挺过来了。现在这批战友都过了知天命之年,回顾当年,有说不完的喜怒哀乐。虽然英雄梦没有实现,我们仍可以自豪地说:我年轻过,我奋斗过!后边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相信战友们会走得更好,活出新的风彩。

突然,一道闪电腾空而起,自对面山上划出一道弧线,向我飞来。信号弹!我在电影里见过。只见它闪着耀眼的绿光,仿佛直接钻进我的脚下。

有特务!我窜进宿舍一把掀开班长的被子,大喊“班长有情况”!班长顾不上穿棉衣就跟我冲到门外,“什么情况”?他一边揉眼睛一边问。“信号弹”,我话音未落,对面山上又升起一颗红色的,示威似的落在我们面前。班长照我肩膀打了一拳,“我当是什么事呢,以后这种事别叫我”!他好像没事儿似的,转身回去钻被窝了。

没一会儿,又有一颗黄色的信号弹飞起。我屏住气,瞪着眼,背靠着墙,左顾右盼。在下一班岗来之前,基本没敢挪步。

这一个小时过得那个慢呀!

后来又见过几次信号弹,仍然好奇,但不那么恐惧了。

其实我们部队在组建时,就把十公里内有历史问题的和成份不好的住户都迁走了。既使这样仍然有特务在活动。刚开始部队和地方公安也组织抓捕过,但都扑了空。现代的特务用的信号弹是定时的、自毁的,不留一丝痕迹。若干年后,当地公安捉到过特务,也只是个被发展的外围人员。这是后话。

三十年后,在二OO八年,我与一个八六年入伍的团级干部聊起此事,他一脸茫然,说“国民党不是在四九年就到台湾了么”?呜呼,我无语。

二、老兵怕号,新兵怕哨

俗话说老兵怕号,新兵怕哨。没打过仗,不知老兵是怎样怕号,新兵怕哨则是亲身经历,诚不我欺。

在新兵连训练一个月后,赶上第一次紧急集合。

紧急集合是在午夜时分,人睡得正香。一百多人的大通铺,鼾声此起彼伏。凄厉的哨声骤然响起。连排干部七八个哨子同时吹响,哨声短而急促,就像要刺破你的耳膜。班长们在咆哮:起床!紧急集合!起床!紧急集合!

怀念八十年代当兵的岁月(在七十年代当兵的那些事儿)(2)

紧急集合考验的是遇到紧急情况的反应能力。要求军容齐整,扎武装帶,背挎包、水壶和背包(野战部队还要背枪,子弹和手榴弹)。难点就集中在打背包上。打背包要三横两竖,一定要捆紧,越野跑五公里后不能走样。关键还要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因为是以班为单位向连长报到,先到的受表扬,后到的挨批评。如果是你拖了班里的后腿,就等着班长怎么收拾你吧!

集合完毕,五公里越野跑。跑步没什么,怕的是背包打得不结实,一跑就散开了,只能抱着被子跑。那个狼狈相啊!

越野跑后在操场列队点评。背包散了的居多,也有裤子穿反的,扣子系错的。合乎要求的昂首挺胸,洋洋得意。出丑的则垂头丧气。再看他们班长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第一次紧急集合,午夜里黑灯瞎火,哨声凄厉刺耳,总会让人紧张而手忙脚乱。经历过几次以后也就无所谓了,极少还有人打不好背包。

、洗澡

下教导队不久,周日,王明政教员带我们到对面山上砍竹子,给新开辟的菜地架豆角。

早知湖南天热,谁知刚进六月,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这天太阳很毒,晒得人冒油。还沒到中午就觉得受不了啦。

砍好竹子返回,男兵肯定争着多扛,让女兵少扛一些。扛着二三十斤的竹子爬山,本就吃力,而天已近午,太阳已不叫晒,直接灼烧着裸露的皮肤。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流,我们恨不得找个水坑跳进去。越走越急,把女兵远远地甩在后边。

怀念八十年代当兵的岁月(在七十年代当兵的那些事儿)(3)

终于回到教导队,一进宿舍,所有人快速丢掉身上的衣服,立马变成一群“掷铁饼的人”。就要往门前的水池子冲。有人喊一声“女兵还在后边”!都卡住了。

原来我们宿舍顺山势有三排,男兵在最下排,队部和教员在最上排,女兵在中间。回教导队有两条路,一条自下而上,必经男兵宿舍,一条自上而下,如果女兵从那条路回来,我们怎么折腾也没关系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女兵经过,叫一个在宿舍留守的家伙上去看看,是不是从另一条路回来了,他上去望了望说“回来了”。“乌拉”,十几条赤裸的汉子一窝蜂冲向水池,跑在后边的还喊:给我留个地儿!

正在这时,一队女兵从山坡下面缓缓升起,她们扛着竹子,头发湿湿地,脸蛋红红地,一个个低着头,慢慢地从旁边走过。

水池里瞬间爆炸了,有人蹲下,有人用毛巾乱遮,有人转身往屋里跑,有人……几个留守的家伙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沒背过气去。

再问那个去打探的家伙,他说我看到女兵在呀。

唉!他看到的是留守的女兵。

四、三个老鼠一麻袋,三个蚊子一盘菜

我们部队老兵有才,给当地编出“十八怪”的顺口溜,其中有“三个老鼠一麻袋,三个蚊子一盘菜”,是形容老鼠和蚊子个头大。其实这里的老鼠不只是个头大,还非常狡诈。在新兵连结束后进教导队,我们超快速三个班在礼堂的舞台上住过一段时间,有个哥们吃独食,把点心和糖藏在提包里,结果提包被咬了好几个窟窿,好吃的便宜了老鼠不说,还赔上了提包。

而当地老鼠的神奇之处,是会演杂技。我有眼福,亲眼目睹了这样神奇的演出。

那天午钣后,我们哥几个上床午休,我旁边的哥们躺在床上看书。我迷迷糊糊刚要睡着,那哥们伸手推我,指着房顶让我看,只见房顶挂幕布的钢丝上,有两只老鼠身子向下,四爪朝上在走钢丝。两只老鼠都有一拃来长,通体灰黑色,尖嘴长尾,我看见时,十几米长的钢丝已经走了一半,粉红色的小爪上隐约渗出点点血渍。但它们还是紧握钢丝,四爪一伸一缩,交替前行,很慢,很专注。好象过了许久,前边那只走到钢丝尽头,翻身上了房梁,蹲在那里观望它的伙伴。后面那只老鼠也一步步爬过来,也翻身上了房梁,两只老鼠用尖嘴互相蹭了几下,象是庆祝演出成功。

怀念八十年代当兵的岁月(在七十年代当兵的那些事儿)(4)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四分钟,我们屏住呼吸,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两只老鼠为什么要走钢丝,还要倒挂着身子走,是在苦练飞檐走壁的绝世武功吗?抑或是在向我们示威,但它们怎知我们在偷看呢?等有机会遇到专家,要好好请教一番。

接下来那两只老鼠顺着拉幕布的绳子,飞一般滑下,转眼便无影无踪。

与老鼠相比,当地的蚊子个大量多。这里雨水丰沛,水田多,就成了蚊子的乐园。这儿蚊子的特点是咬人快准狠。北方的蚊子在人身上落稳了,才把嘴刺入吸血,这儿的蚊子在落下的同时,嘴便刺入,象安了水泵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吸饱肚子,迅速撤退。留下红包一个,瘙痒半天。

我们平时除了训练值班,还要喂猪种菜,还有很多勤杂工作,总会给蚊子太多的饕餮机会。男同胞皮糙肉厚,身上有包也不显,女同胞们细皮嫩肉,胳膊腿上有几个红包,很远就能看见。有包是司空见惯,没有反倒是不正常了。

蚊子能传染八十多种疾病,一连有个姓邓的女兵染上疟疾,在北京治疗了几个月才好,就是拜蚊子所赐。

与蚊子相比,我更怕的是小咬。小咬,学名叫蠓,也是以吸血为生。体形是蚊子的三分之一,或更小一些,但战斗力却远超蚊子。这个东西不分白昼,任意肆虐。它小,一般肉眼很难发现它,既使你躲进蚊帐,它也能从稍大些的孔中钻入,在你毫无知觉中,吸取你的精华。蚊子咬我一般不起包,可是这个东西咬我是一咬一个包,刺痒不止。最夸张的是在教导队时,有天中午起床,穿拖鞋到门前的水池冲冲凉,一两分钟的功夫,腿上被咬了十五个包,痒了一个下午。

“没有辣椒不成菜,鸡蛋穿成串来卖……”咋就没有人把小咬编排一下呢?

不知如今那里的老鼠有沒有练成新的绝技,蚊子还那么快准狠吗?小咬,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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