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古代的时候,女子的终身大事基本都是父母定的,身为女儿身,没有抵抗的机会,介绍的男方要是匹配也好,若是介绍了一个相貌家室都不匹配的,女子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是,在清朝李渔的《十二楼》里面,有一篇叫做《夺锦楼》,讲的就是父母为两个女儿介绍了如意郎君,却不想闹上了官府,最后姐妹两个同嫁给一个男人的故事。
父母为二女儿许配四家
在明朝的时候,有个男主人叫钱小江,妻子边氏,二人生得极其丑陋,可是二人的女儿基因倒是突变了,没有遗传父母的丑陋,生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原故事记载:
莫说少年子弟看了无不销魂,就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家瞥面遇见,也要说几声“爱死,爱死”。
在古代,一般都说夫为妻纲,丈夫说什么妻子要听,可在钱家不一样,妻子边氏脾气暴躁,握着家中大权,周边邻里都怕得不得了,甚至说可以得罪钱小江,也不能得罪边氏。
边氏和钱小江谁在家里做主,不用他俩说,邻居都分得清。
一转眼二人的两个女儿就要出嫁了,夫妻两个就急着给女儿找婆家,当地人也都知道这家女人做主,媒人什么话都找边氏询问,钱小江在一边冷落得不太开心。
钱小江心想着,别的事情妻子做主,但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哪怕妻子再彪悍,也应该他这个当父亲的做主,于是瞒着妻子,另找了媒人,不过这钱小江自己眼光不咋地,就把女儿说给了两家丑男。
而边氏也通过媒人,找了另两家丑男。
这四个丑男,不是一般的丑,那叫一个奇形怪状,在外面估计都是影响市容的。
转眼间得到了下聘的日子,四家人轰轰烈烈到了钱小江家,一问这四家人,刚好还是个赵钱孙李。
这边氏一见这阵仗就怒了:“我只给女儿找了两家,另外两家是哪里来的野亲?”
钱小江反驳道:“另外两家是我给女儿说的,就应该听我的,毕竟孩子的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亲做主,你个女人不能做主。”
要是放在其他故事里,估计这女主人一切就听着老公的了,不过这边氏可不,她牢牢掌握着家中的大权,反驳道:“要是儿子娶媳妇,你当父亲的做主也行;现在女儿嫁老公,必须是母亲做主。”
这一来二去,四家的聘礼都没有下成,倒是围观了一场夫妻上演的真人快打。
钱小江说的那两家亲事也觉得自己是父亲说的,比较理直气壮,又想着边氏是个女人,决定用暴力的方式——他们派了几个精壮的汉子,去钱小江家里抢亲。
谁知边氏不但在家里地位如男人,就连武力也比男人强,她拿起门后的杠子,神挡揍神,佛挡揍佛,把面前的壮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钱小江一看,真是面子拂地,他气不过,写了一纸状子,以自己找的两门亲家的名,把这事闹上了官府。
官府上美女见丑男哭泣
钱小江的两个亲家上了官府,边氏找的两个亲家一看怕吃亏,也去找了官府。
一时间,官府热闹极了。
知府问清原委以后,也就好奇这当事人具体长什么样,派人把钱小江的两个女儿以及许配的赵钱孙李四个公子都叫上来。
叫上来以后,知府先是见到两名女子,惊为天人;又见四位男士,大跌眼镜。
这颜值的差距,让知府都出离愤怒了——美女怎么可以配这么丑的丑男?
于是知府就问钱家的两姐妹:“你们愿意嫁给身后这四位丑男吗?”
两姐妹对于许配的男人也是第一次见,她们回过头,一见四位丑男,心里当然是不愿意,不过古代的女子都比较委婉,不会直说,就只是掩面而泣。书里这么说:
谁想这两位佳人,起先看见男子进来,倒还左顾右盼,要看四个人的面容;及至见了奇形怪状,都低头合眼,暗暗的坠起泪来。听见官府问他,也不向东,也不向西,正正的对了官府,就放声大哭起来。
这美人放声大哭,让知府都不免有些心碎,知府也想不通这钱小江和妻子为什么会给女儿找这四个各方面都不太合适的男人。
知府擅作主张,将赵钱孙李四家的婚事皆取消,也知道钱小江和妻子有多不靠谱,生怕二人再给女儿找一些歪瓜裂枣,就决定亲自为二位美人招亲。
风流公子独占一对姐妹
这知府为了让招亲变成一场全民考试,专门捉了两只活鹿,和二美人放在一个楼上,楼上悬匾“夺锦楼”,让全城男人参与考试,最后取两名已婚的和两名未婚的,已婚的得鹿,未婚的得美人。
这告示一出来,可是全城男人们摩拳擦掌,废寝忘食,尤其是没结婚的,考完以后,这群人也不想回家,就在原地等成绩。
最后成绩出来了,这未婚的前两名一个叫袁士骏,另一个叫郎志远,按理说,这两个人就应该是二位美女的夫君了,不过为防止二位美女再次嫁给奇形怪状的男人,知府还要把两个人叫来见一见。
结果,到官府上的,只有一个袁士骏,另一个人没有踪影。
而来的这个袁士骏也没有想娶美女的愿望,反而是百般推拒,理由是他这个人克妻,自己不过二十来岁,已经克死了六个未过门的老婆了,已经不能再娶了。
谁知道知府是个清朝少见的唯物主义、反封建迷信人才,非常认真地说:“你过去那些事都是巧合,不能听算命的瞎说,人命怎么是算出来的。”这原话说得更精妙:
“那有此事。命之理微,岂是寻常星士推算得出的。就是几番虚聘,也是偶然。”
知府说完这句话,又问袁士骏:“那个郎志远去哪了?娶美女的大好日子人都不过来。”
袁士骏支支吾吾,最后看隐瞒不住了,才吐露了真相:
原来袁士骏和郎志远是两个好兄弟,郎志远想娶美女,奈何自己才疏学浅,也通不过考试,于是袁士骏一人做两人的答卷,二人意料之中地都中。可郎志远没有想到,这考完以后知府还要来个面试,郎志远怕露馅,就临阵脱逃了。
知府听完以后,非但没有因为袁士骏的作弊而愤怒,反而拍手叫好:“既然是你一人完成的两份答卷,那你一人就把两个美女都娶了吧,而且别人说你命犯孤鸾,一口气娶两个,说不定这克妻的魔咒就解了。”
袁士骏无可奈何,既然这婚事都是官家说的,他也没有什么可推脱的,一个人独拥二美,欢喜大团圆。
这个故事其实非常有意思,不过在故事里面我觉得作者非常有趣的一点,就是对于女性态度的不断摇摆:
1. 首先在描写钱小江的妻子边氏的时候,李渔非常破天荒地描写出了一个即便在现代看来女性地位都在家里非常高的形象,这可以说是李渔有着比较先锋的女性观念。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李渔觉得女性的家里地位高是由武力决定的,边氏一人能打数个男人,所以她在家中的地位高,实际上这个形象不是李渔有什么性别平等意识,而是最原始的武力决定地位的思维,但是他能写出这样一个角色,实属不易。
2. 其次李渔在描写二位女子婚姻的时候,二位女子的第一门亲事还是询问过她们的意见,这点看起来比较开明,但是这种询问也是基于知府觉得“美女配丑男不搭,美女应该配帅哥”的心态,和两个女子真的对于婚姻的想法是没有关系的。
3. 最后在许配两位女子的时候,知府将二位女子和两头鹿放在一起,成为男性的战利品,这已经可以看出来,李渔对于女性的态度还是很封建的一套,甚至有些物化,在前面也能看出来,李渔对于边氏这个形象并不认同,这可能是李渔思想没有超脱出局限。
但是在当时,基本上所有男性作家写作都是这样的思维,李渔要比他们好一点的是,他的男女思维虽然是局限的,但是他的写作思维是开放的,所以在他的笔下,他虽然思想保守,但是不管是同性恋,还是这种女尊男卑的特殊模式,他都愿意去写,能在他的笔下看到这样的形象,虽然并非李渔本意,但还是让人觉得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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