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曾国藩,我们想到的总会是“中兴四大名臣”之一,历史上两个半圣人中的那半个等等一大堆绝世荣誉。不得不承认,曾国藩的为人、处世都已臻化境,不仅仅是清朝,放眼整个中国历史都是第一流的顶尖人物,就连一代伟人都说: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
不过再多的功绩、荣誉都已过去,今天的曾国藩依然这么火,主要得益于他独特的治家理念,曾国藩极为重视家庭教育,终生倡导寒素、勤勉、笃学的家风,这些家风使得其后人在200多年后出了240多位杰出人物,一本《曾国藩家书》也成了无数父母心目中的育儿圣经。其实,曾氏后代之所以能取得如此辉煌成就,除了自身努力外,也离不开曾国藩生前积攒的深厚人脉相助,这其中,有一位昔日好友的帮助尤为真诚和关键。
君子之交说是好友其实并不恰当,同为晚清中兴四大名臣,湖南老乡的左宗棠同曾国藩交情并没那么好,甚至还多年交恶,说是政敌还更恰当一些。
左宗棠的发迹还多亏曾国藩和胡林翼等人的提携。然而左心高气傲,自负才望远过此二人,不肯承认他们曾引荐过自己。在给好友的信中,左宗棠曾这样写道:
“将我和曾国藩、胡林翼相提并论,我还不太高兴,若李鸿章者,更不及我远甚,其人何足齿者也。”
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还不至于水火不容。两人真正交恶来自于剿灭太平天国一事。曾国藩的发迹全赖于镇压太平天国,因此对湘军同太平军战况极为重视。南京城破之时,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冲入城中搜捕对清廷极为重要的洪秀全之子“小天王”洪福瑱。事后证明曾国荃并未找到,但是他却向曾国藩邀功表示洪福瑱已死于乱军当中,曾国藩没有细查,很高兴的上奏了朝廷。
这事引起左宗棠的强烈不满,当时他在广西,已经得知了确切消息,洪福瑱逃出南京城来到江西广德,于是在没告知曾国藩的情况下也直接上奏了朝廷,两人为此打起了嘴官司,各执一词。同年十一月,江西巡抚沈葆桢奏报,“小天王”为湘军将领江西按察使席宝田所擒,已在南京“正法”了。明显这是出自左宗棠的授意,这对于看重名誉的曾国藩来说无异于被狠狠扇了一耳光,两人从此交恶。
不过吵归吵,只要涉及公事和国家利益,曾国藩从不曾对左宗棠使绊子。左宗棠在陕甘任上之时,肩负着平定陕甘、收复新疆的重任。他十分担心两江总督曾国藩扼其粮饷,后勤保障一旦出问题,满盘皆输。
然而曾国藩不但为左宗棠西征筹饷,且推荐手下最得力的湘军将领刘松山随之西征,左宗棠在陕甘、新疆建功立业,皆赖此军。不仅如此,曾国藩还高度评价了左宗棠的维护国家统一行为,称其为“天下第一”,这让左宗棠很是感动。
在战后左向朝廷的表功奏章中,他这样写道:“臣与曾国藩议论时有不合,至于拔识刘松山于凡众中,信任最专,其谋国之忠,知人之明,非臣所及。”能让高傲的左宗棠低头,当世之中恐怕也只有曾国藩了。
一生照顾“好友”子女1872年,曾国藩病逝于南京,听到消息的左宗棠很是悲痛,安排儿子亲赴吊唁,为此还专门谈及了两人之间多年的恩恩怨怨,左宗棠说:“吾与侯有争者国势兵略,非争权竟势比。同时纤儒,妄生揣疑之词,何值一哂耶!”
此后的多年中,左宗棠默默照料着曾国藩的弟弟和子女,他在用这种方式遥遥致敬着一生的知音。
1876年,左宗棠西征之时,军务繁忙之余不忘曾国荃,上书向光绪举荐,后来曾国荃成功调任山西巡抚。对曾国藩的几个儿子,左更是不遗余力,悉心照料提携。
曾国藩的次子曾纪泽很有外交才能,左宗棠力荐其出任驻俄大使,全权负责对俄国的外交事宜。曾纪泽也很争气,不负众望。与对方改签中俄《伊犁条约》,并改订《陆路通商章程》,代替崇厚签订的条约。中国从此收回伊犁并不再割让帖克斯河流域。这让左宗棠老怀甚慰。在此后的政治生涯中,曾纪泽一直得到左宗棠的庇护,就在左逝世之前一天,还上奏慈禧请设海防大臣,并且保荐曾纪泽能当海防重任。
1881年,曾国藩的第三子曾纪鸿因为考不上进士,在北京郁郁而终,年仅34岁。知道消息的左宗棠看到曾纪鸿困顿窘迫的生活,积极代为筹集殡殓衣冠、及还葬乡里之费,并多次叮嘱京中好友帮忙资助。
不仅是对老友的儿子,对女儿甚至是女婿,左宗棠的照拂都极为到位。
曾国藩一生都以“识人”闻名天下,然而尴尬的是,他却不会挑女婿。长女曾纪静嫁的是曾国藩好友袁芳瑛之子袁秉桢。袁秉桢凶狠放荡,结果曾纪静30岁就心力憔悴去世了。次女曾纪耀嫁给陈远济,他幼时很聪明,谁知道长大后变得平庸无为,缺乏上进心,一事无成。三女曾纪琛更倒霉,找了个花花公子做丈夫,只好终年在娘家避难。
因此曾国藩对最小的女儿曾纪芬的婚事十分慎重,24岁才嫁给了聂仲芳。然而曾国藩死后,儿子曾纪泽并不是很看得上这个妹夫,说其纨袴习气太重,除应酬外,乃无一长,又性根无定,喜怒无常。因此从来不提携他。
但左宗棠并没有放弃聂仲芳,他疼爱曾纪芬,曾国藩曾经担任两江总督,当时的曾纪芬待字闺中,跟父亲一起住在总督府。后来曾国藩去世后,左宗棠也担任过两江总督,他特意将曾纪芬接来府上,带她去看当年跟父母住过的房子,并温情的让其称自己叔父。左宗棠还很开心的对曾国荃说,自己家就是曾纪芬的娘家。
为了不让曾纪芬忍受生活的煎熬,他一改以往从不因裙带关系而为人谋职位的传统,大力提携聂仲芳。在左宗棠和李鸿章等人的帮助下,聂仲芳一路平步青云,官至浙江巡抚。值得一提的是,聂仲芳并非像曾纪泽所说纨绔子弟,他很有能力,在江南机器制造总办的位置上时,短短几年就将原本亏空二十多万两银子的“国营特大型企业”制造局救活,卸任时还盈余十几万两银子。
可见左宗棠也并非一味任人唯亲,他确实慧眼识才,能够发现他人身上的闪光点。
1885年,左宗棠病死于福州。曾氏后人很是感恩其无私的帮助,纷纷致上挽联。
曾纪泽从国外联寄挽左宗棠云: 昔居南国,戏称武侯,爵位埓前贤,评将略则更无遗恨; 恸哭西州,感怀谢傅,齿牙藉余论,登荐章而忝冠群英。
曾国藩和左宗棠这两位人杰终于在死后化敌为友,成就了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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