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研究所研究员朱玫洁
近日，一场中欧航空产业线上交流会召开。
这是由IASC国际航空产业链与欧洲航空集群联盟（EACP）共同主办的中国专场线上会议，也是进博会“6 365天”系列活动。
交流会上，不仅有来自法国、德国、英国、意大利、英国等15个国家的航空集群、空客中国、赛峰中国等代表企业，还有两位“惊喜”嘉宾——杭州市投资促进局副局长杨福颂、太仓市政府副市长王莉萍。
参与一场全球性航空产业链的对话，除了了解业内动向，明显，两位城市嘉宾也带着推介的目标而来。
“航空产业是杭州未来要全力以赴打造的一个重点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杨福颂表示。他特别强调，杭州是一个对知识产权保护特别重视的城市，拥有面向全球几十个国家的线上知识产权调解和仲裁平台，“欧洲的各位企业到杭州来了，你们放心，杭州知识产权保护应当讲和国际已是最大限度接轨了”。
王莉萍也告诉线上嘉宾，太仓是中国长三角新兴航空产业之城，“我们出台了太仓市航空航天产业创新集群发展专项政策20条……未来将着重在机身结构、MRO、航空培训、航空特色工艺等领域，加强招引的力度”，为实现2025年500亿能级的航空航天产业发展目标，太仓还将不断的改革创新，为集群建设提供支撑、提供良好的营商环境。
这场交流会正是长三角城市争相布局航空产业的“冰山一角”。澎湃研究所研究员在交流会上注意到，杭州与太仓两方都分享了本市的产业发展基础、外企成功案例，准备了全英文的PPT，十分用心。而两市的目标客商也有不少重叠之处。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民用航空制造业的赛跑已在长三角拉开帷幕。
杭州市投资促进局副局长杨福颂率队参加交流会（来源：会议主办方IASC）
太仓市政府副市长王莉萍率队参加交流会（来源：会议主办方IASC）
全球航空产业链“建群”，长三角城市加入
近年来，不少国际航空制造巨头看好中国航空市场。2021年，中欧贸易额首次突破8000亿美元，其中航空航天领域的贸易增速超过了30%。
据波音发布的《中国民用航空市场展望》（2019版），未来20年中国将需要8090架新飞机，同时需要价值1.6万亿美元的航空服务。
此次交流会上也有相似的判断，“中国未来20年将采购8700架新飞机”，中国欧盟商会全国航空航天工作组主席、赛峰集团中国区总代表Philippe Bardol表示，巨大的市场也将为本地产业链发展带来巨大机遇，疫情后全球航空产业链的布局逻辑，将从"全球化"朝着"区域化"和"本土化"的方向发展。
事实上，大飞机制造具有零部件总量多、品种多的特点，其产业链上有数以万计的“小而精”企业，各自负责特定种类的零部件制造。例如波音747的零部件超400万个，由分布在65个国家的1500个大企业、15000多家中小企业协作生产。
“如今中国市场约有300家航空产业链中小供应商，根据增长趋势，未来预计需要3000家，市场机遇很大”。会上，IASC国际航空产业链董事长Andy Cheung表示。
时下，“海外有不少小而精的企业对中国市场感兴趣，但是缺乏渠道了解中国市场，国内也缺乏相关辅导服务体系。”此前，IASC国际航空产业链联合创始人高昀提到。
本次会上，一些已在中国本土化的航空制造巨头表示，希望与海外中小企业一起打造本地产业链。对于这些大企业来说，海外的供应商更多落地在中国，也有利于其本地产业链的稳定。
正如空客中国和东亚地区采购负责人Alexis Gonzalez Chiappe所说，中国是全球最具活力的航空市场，未来空客飞机产能的提升将会为本地产业链带来巨大的发展机会。空客也将和想进入中国的海外航空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一起合作，共同发展本地产业链。这也将是空客在中国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在海外航空产业企业寻找中国机会时，长三角一批城市如杭州、苏州、南京等，正围绕上海的大飞机总装基地，将航空制造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积极招商引资，与海外产业链展开对话。
自2018年在进博会配套的航空主题峰会上“搭线”后，杭州投促局就和IASC国际航空产业链保持着密切交流。2019年，杭州提出“新制造计划”，大刀阔斧推进再工业化。其中，航空制造正是“新制造计划”的重要内容，被期待成为推动杭州制造转型升级的驱动力。
《浙江省航空航天产业发展“十四五”规划》在大飞机领域也对杭州多有布局，并定下基调。例如“以杭州、舟山为重点，聚焦中国商飞、波音产业链，全力争取ARJ21、C919、CR929等大型干线飞机和支线飞机产业链重大战略项目布局。”
同样在2019年，来自苏州的太仓发布了《太仓市航空产业发展规划》，提出参与共建长三角航空产业创新链。太仓市发改委相关负责人解读，作为高端产业，航空产业有望成为太仓市具有引领性的主导产业，发挥关键产业带动区域经济持续发展的作用。
坐拥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南京，也将航天航空列入“十四五”规划中——“在未来网络、航空航天、区块链、量子信息、安全应急、脑科学等前沿领域，率先布局形成一批未来产业集群。未来产业规模年均增长20%以上。”
近年来无论南京、杭州还是苏州太仓，都在举办高规格的航空航天主题对接会、产业会，希冀抢先抓住产业发展的机会。
据了解，在2017年，欧洲航空集群联盟（EACP）——彼时全球最大的航空航天集群联盟，成立了面相全球的更为广阔的合作平台——全球航空集群联盟（GAC）。2021年11月GAC China Hub正式签约首批中国航空集群，而上海长宁区、杭州、太仓正是其中成员，率先“入群”。
未来GAC发展的一个方向是，“通过共建全球产业链数据、洞悉行业动向，高效挖掘集群合作需求，并实现精准项目对接。”高昀表示。
聚焦航空制造，杭州、苏州、南京各具禀赋
杭州、苏州、南京三座明星城市都是长三角航空产业的主要玩家，各自地方禀赋不同。
南京拥有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等“对口”的院所高校，早早有“国家队”的航空航天企业扎根，例如中航机电、中航轻动、中航派克、中航汉胜等等。
并且，南京在动力系统上产学研力量较强。仅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就拥有直升机旋翼动力学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直升机传动技术国家级重点实验室、江苏省航空动力系统重点实验室。
10年前，中航工业南京轻型航空动力项目就来到南京江宁区（这里还是江苏省航空动力高技术产业基地），由中航工业与南京市政府开展战略合作，双方共同投资打造轻型动力产业基地。时下，仅江宁开发区就拥有一批大飞机C919相关供应商。
据南京“十四五”规划，南京还将推动建设与航空制造有关的重大科技基础设施。比如质子源加速器，强流质子超导加速器与束流应用科技基础设施，可为质子治疗、高性能材料、航天航空设备与器件等领域研发与产业升级提供支撑。
也因此，相比杭州、苏州航空产业，南京在基础研究与军工方面优势十分突出。
杭州、苏州更专注民用航空上的机构件、零部件以及内饰件等制造，积极融入波音、空客、商飞等总装企业的供应链。杭州与苏州的太仓近两年更是“高举高打”，展现出强烈的发展意愿，也是大飞机制造的“新秀”城市。
值得注意的是，杭州与太仓也已引进航空航天方面的高校，将为未来的航空航天产业研究、人才供给提供支撑。
例如，2018年在国内航空系统中享有盛名的西北工业大学与太仓共建了西工大太仓长三角研究院与太仓校区，其中就包括民用航空的学院。校区一期已于去年的9月交付。今年1月，太仓的西工大长三角研究院发起成立了苏州市航空航天学会，整合“大苏州”的专业力量。
杭州的中法航空大学正在建设，预计2023年招生。另外，2018年杭州还落地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杭州创新研究院。
与太仓相比，杭州拥有更多高能级的产业平台。例如背靠萧山机场，杭州临空经济示范区是中国第九个国家级临空经济示范区；在杭州“大江东”的钱塘新区航空航天产业平台，是浙江省重点培育的“万亩千亿”新平台之一；以中法航空大学为核心，余杭区布局有航天航空小镇，聚焦研究和开发，这里“后劲”较大。在杭州建德，还坐落有聚焦通用航空的航空城。
再看太仓，虽然城市能级较低，但工业基础扎实，在海外中小企业合作方面经验丰富。太仓深耕对德合作已有30年，拥有中德中小企业合作示范区，全市集聚424家德资企业，包括50多家世界级的隐形冠军企业。其中许多企业专注于某一工业中间产品，虽大众知名度不高，却是产业链中的重要成员。
例如，太仓落户的第一家德企克恩·里伯斯。这是一家始于1888年的德国中型企业，也是一家非常典型的家族企业，聚焦于看起来不起眼的弹簧和冲压件，但它的生产工艺核心竞争力很强，占有相关细分赛道70%的全球市场份额。
时下，寻找中国机会的海外航空制造企业，许多正是这类发展几十年、专业于某一细分工业中间品的中小企业。
克恩·里伯斯在太仓的成功也将为类似企业提供信心。其公司负责人在会上表示“最开始我们在中国大概只有10个员工，现在已超过1000个员工”。目前公司中国总部位于太仓，另外在天津和无锡等地也设立了公司。
对德合作为太仓带来的不仅是产业，也形成了较好的工业氛围。2001年，太仓率先引入了德国双元制教育模式，建立了中国首个和德国职业教育同步的专业工人培训中心。
因为工业基础好、生产成本低，且离上海市中心仅50多公里，太仓在承接上海航空制造溢出方面尤具优势。据了解，聚焦飞行控制系统、总部位于上海浦东的穆格工业去年成功牵手太仓高新区，预计明年春天将中国的研发和制造基地从上海浦东搬到太仓。穆格工业苏州公司总经理袁白在会上提到，这是出于业务增长的需求。
据了解，波音787、空客350的飞控系统，商飞c919大飞机的高升力系统都由穆格工业提供。穆格工业的新迁也为太仓航空产业集群将再添一员“大将”。
责任编辑：朱玫洁 图片编辑：沈轲
校对：张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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