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市长清区第二实验中学 董芸轩
“覆阑纤弱绿条长，带雪冲寒折嫩黄，”黄花压枝，我坐在你的怀里，一字一句的随你吟诵，那早已倒背如流的诗句。春光中，你的笑缅开的像一朵娟娟可人的迎春花。
五岁生日那天，外公院子里搬来了一株迎春。那时，我微微一俯身，最高的枝条才刚好没过我的头顶。
“这是什么？”我用手扶着膝盖，半蹲着，盯着其中的一朵出神。细碎的花朵，像零星的光点，覆在柔软的绿枝上。六片淡黄色的花瓣簇拥着一根淡黄色的花心，织出一片轻薄的绡纱。
“我在开花！”他们在笑。
“我在开花！”他们嚷嚷。
慈祥而苍老的声音――“这迎春花，想听它的故事吗？”转头，几缕阳光钻进外公因微笑皱起的皮肤里。澄澈的眼睛里，映着早春暖阳里挤在一起的迎春花。我扑到他的怀里，笑眯眯的拽着他的衣角。
外公敞开衣襟，把我裹在怀里。我在他宽阔的臂膀里端坐好，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熨帖的放在膝盖上。泥土惺忪的香味，掺杂着体温，温暖了我。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小脑袋，慢慢地讲述迎春花的故事。“迎春花仙子，是一个像你一样可爱又勇敢的小姑娘呢……”
作为听故事的交换，我要负责此周之内迎春的浇水事宜。外公总有讲不完的故事。迎春花，便被我从春天又浇回了春天。
“据说啊，在很久以前，冬天比任何季节都要漫长。寒冷干燥的空气，花尽尘无香，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日复一日的大雪，月复一月的苍茫。回荡在雪原之上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北风。为此，百花之王――牡丹召开了百花大会。芍药，君子兰，几乎所有花卉都出席了大会。他们彼此吹嘘着自己或娇艳或精巧的花朵，霎时间，整个会场十分热闹。‘听着，花儿们。’牡丹发话了。‘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我也不必拐弯抹角，到场的所有花朵，谁愿意在冬天绽放？’热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刚才聊的正欢的花朵们一个个都垂下了脑袋，漫长的沉寂后，一个稚嫩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出现了。――‘我去！’静可听针落的会场中，她的声音异常洪亮――迎春花仙子穿着鹅黄的裙子，缓缓走了出来。踩着未融化的残雪。他用热烈而温暖的鲜黄为人类带去了幸福与欢笑。尖锐和冰冷，叽嘲与霜冻，都未曾使他退后一步。终于，四季之神被他的坚强与执着而感动，便缩短了这无休无止的冬天。”望着愣在怀里的我，他用粗壮有力的手指在我脑门敲了一个爆栗。
“好疼！”哀怨的目光对上他依然微笑着的脸庞。“故事还没有结束呢！”我趁机在他疑惑皱起的眉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再到后来，人们慢慢知道，当迎春花开的时候，春天就要到了。”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得意，被他一下看穿。他将外套裹的更紧“我家宝宝真厉害，都会自己编故事了呢！”
“才不是编的！”我反驳――“快放开，我喘不上气啦！”
那一年，满园的迎春，开的热热闹闹。
14岁生日那天。外公院子里的迎春花又开了。我坐在小马扎上，最高的枝条，早已高出我的头顶。
“看看你的成绩！不务正业！”外公面无表情的从身边走过，周身弥漫着寒气，我听到他轻微的叹息。
“我记得你以前是挺活泼的一个孩子。”他的大拇指与中指曲成圆形，似乎想像从前一样，敲一下我的脑门，却又在半空中僵住，目光中是陌生的尖锐。
“算了”他摇头，走开了。
我缄默，只是望着迎春花发呆――多好的花啊！六片淡黄色的花瓣，一根淡黄色的花心。细碎的花朵，像零星的光点，覆在柔软的绿枝上。编织出一片轻薄的绡纱。穷冬烈风，在离开的前一刻拼命着晃动着迎春的花枝，寒风中瑟缩着的是我和迎春花。花朵抖落了一地，我一个寒噤。听着窗外悲鸣的风声――那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漫长。
寒风过后，满地的迎春花瓣，落得凄凄惨惨。
暮色四合，残阳在青石板上留下淡淡的夕影，这样的迟暮时分，委实惹人愁绪。以前那自由的过去，早是千百度寻不着阑珊了。现在的我，被现实的锁链捆绑着，日复一日的接受着物质大潮的冲击，三观未定又倍受曲折。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所能看到的远方，只不过是院子里，四角的天空。
突然想起来宗璞先生说过的一句话――花和人都会遭遇各种各样的不幸，但生命的长河是永无止境的。宗璞先生写出紫藤萝瀑布的时候，他的弟弟刚刚去世。面对生活的苦难，他如此的豁达和释然，生活的琐碎难道就应该写进我人生的一页？
两三声鸟鸣，打破沉寂。在还未化尽的残雪中，我似乎看到了那一抹那一闪而过的亮眼的鹅黄。
望着零落作尘的迎春，我微笑。
是啊，春天，似乎的确是来了。
编辑：李明
本文内容由壹点号作者发布，不代表齐鲁壹点立场。
找记者、求报道、求帮助，各大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壹点情报站”，全省600多位主流媒体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 我要报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