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望1”号上做志愿者
很多朋友问我,说说你为什么一辈子执著航海的理由,是什么让我如此热爱航海?
我生长在黄浦江畔,从小目睹黄浦江航船,很想知道这铁家伙是如何在黄浦江里游泳的。那宁波行风船为什么在黄浦江中撑帆横冲直撞,还逆风行舟呢。还有那些荡浆划子的船家在大船兴波下,仍然稳健站在划子上穿浪前行?
我的祖辈曾经也在黄浦江畔、江上谋生。自己姑父是农民兼船家,在16岁已经一人将木船在黄浦江上玩得滴溜、变成了浪里穿鲫。他经营一艘13吨的木船,经常带着姑母为上海环卫公司运送大上海每天人类排泄的废物。连自己祖父也时常摇着木板船在黄浦江上游弋,是亦农亦船的船老大。
我的生活周围有当海员的长辈以及邻居大哥。我有一个叔公,在解放前夕就加入了招商船队做水手。在我有记忆之后,就见到他穿了海运局海员制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后来当上了船上的木匠。每星期来回一次,还在夏天乘凉时给我讲星辰大海的故事。
邻家大哥当兵回家就去大连海运学院读航海系驾驶专业。毕业后不久就当上驾驶员,数年后就是大副、船长。某天他的船挂黄浦江浮筒,他带我上去参观,给我看了驾驶台的雷达、通向大海的海图,这才知晓开船是要文化专业知识的。他给我的印象最深刻。我多么想在他的船上当水手,尽管不知道这水手是干什么的。
邻居大哥在远洋船当大副的时候
成年后当了回乡青年务农,而且比知识青年档子低了不知道几档,处处都是低人一等。还有生产队的恶势力欺负我,他们把持生产队,好事都被他们占了,连推荐工农兵上大学都是他们不懂无术的子女,我必须彻底摆脱他们的纠缠。
穷怕了。每天晚上到蔬菜公司用铁杆车人力拉千斤蔬菜,渡过黄浦江到市区的菜场,累死累活,一天只有5毛钱收入,自己都养不活。看着摆渡船上的驾驶自如驾驶渡轮来回两岸,周家渡、江边码头渡轮成为我想驾船的理想。但我只能在生产大队开手扶拖拉机在肥沃的土地上辛勤耕耘。
我的同龄发小都是于心不甘,念念不忘都想成为黄浦江的鲤鱼,跳出“龙(农)门”的不安分子。当年有位很激进的农村回乡女同学高唱“学而优则农”的陈词滥调时,我们就不务正业,与发小聚在一起,偷偷自学,弄懂了数学、物理和化学。
苍天开眼,正当前途暗淡无望,当一辈子农民并被生产队族人势力压迫之际,迎来了“文革”后77年高考,在不设条件情况下,我们获得了高考的机会,与生产队家族势力强盛的子女对等参加高考,最终脱颖而出。强盛势力家族的子女忿忿不平说:“考试是复辟资本主义,这考试不能算。”现在,轮到他们看着我们背起背包进入大学学习。
上大学来之不易,进入了航海系驾驶专业,冥冥之中实现了小时候开船的夙愿。
由于那个年代学习不正常,基础不扎实,我险些被海大淘汰的情况下勤奋学习,终于赶上进度学得了驾船本事。四年后,我高高兴兴拿到了远洋公司的入职通知书 ,对着苍天哈哈大笑。
离校时,我站在凌水桥上对着母校发誓:“母校,不当船长,我绝不回学校!”十年后,我站在凌水桥上对着已经改变面貌的学校说:“母校,我没有辜负学院老师们的培养,我成为船长会回来了。”
大连海运学院驾77部分同学毕业照
站在“大连海运学院”的校牌前
当自己站在甲板上开始远航时,面对蓝色的海洋,感觉非常宽广。当宁静时完全脱离了社会的辞藻和喧嚣。当海洋咆哮时,船舶颠簸摇摆,虽然被弄得头晕眼花,我觉得那大洋彼岸一定是幸福的港湾。当我成为船长,那万吨巨轮在我指挥下乘风破浪时,我“笑傲江湖”的情绪油然而生。对航海的激情、异国的风土人情、各大洲旖旎风光,让我再也不愿离开航海职业。慢慢地,我把航海当成事业来做了。
当年海大的曾经住过的“六宿舍”
当某些人把上船当成谋权的跳板、挖空心思踩在别人肩膀爬上去的时候,我仍坚持航海,并对他们的损人利己的作风嗤之以鼻,不屑搭理,你走你的道,我画我的航线。由此成为了无欲则刚,敢说敢干的一线船长,并培养了一批现在仍在大型船上的优秀船长,有些投机取巧的人称我“拎不清”。的确,我在官场拎不清,但对祖国的海洋强国建设的抱负却拎得煞清,头势清爽,最终我坚持到底,虽然,我当船长没有变成富翁,但在远洋高级船长岗位上清清爽爽,载荣誉退休。
当别人都抱怨海员职业时,我总是笑笑,因为我无法以自己喜欢航海的激情去说服年轻人,毕竟我无法面对现今社会无视和边缘化海员的客观事实。
虽然,在船长和首席培训师岗位上到点退休了,但我仍关心着海员职业这个群体。
我深爱自己一辈子的海员职业,船舶,她成就了我的理想,也让我开拓了视野,最终,我仍竭尽全力,发挥余热,做一位建设祖国成为海洋强国、航海强国、海员强国和航运强国志愿者。
在“远望1”号上做志愿者
在“远望1”上做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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