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10余万中国人民志愿军昼伏夜行,严密伪装,忍受着酷寒、饥饿和疲劳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脉和树林中连续行军,以惊人的毅力克服艰难险阻,于11月27日抵达了预设战场,只等一声令下,发起总攻。这便是著名的长津湖战役。
可是,就在两天前,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含泪发给中央军委一封绝密电报。
图 | 彭德怀在朝鲜
这封电报不是汇报战况,而是汇报了11月25日上午发生的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毛岸英牺牲了。据悉,这封短短的电报不到200字,彭德怀足足写了一个多小时。
毛岸英牺牲前问丈母娘借了手表,成为了确认遗体的标志之一1950年10月14日晚,毛岸英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北京的一所医院楼下停下,他脚步放慢,心里杂乱,因为他将要和他刚刚结婚的妻子刘思齐进行一场告别。
一年前,也就是1949年10月15日,毛岸英和刘思齐结婚,刘思齐是烈士刘谦初的女儿,她的妈妈是张文秋,作为毛岸英的父亲,毛泽东对毛岸英的婚事也十分满意,结婚以后,两个人生活的非常幸福。
图 | 毛岸英和刘思齐结婚照
如今,朝鲜战争爆发,为了不让战火烧到我国,毛主席毅然决定抗美援朝。作为毛泽东的儿子,毛岸英义不容辞,他主动向彭德怀请缨,希望同意让他入朝参战。彭德怀虽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但毛岸英毕竟是毛泽东的孩子,彭德怀坚决不答应。
无奈,毛岸英对父亲毛泽东说了自己的想法,毛泽东十分欣慰,和彭德怀在饭桌上说明白了这件事,彭德怀这才同意毛岸英入朝。如今,在结婚一周年的日子里和妻子告别,毛岸英于心不忍。
到了病房外,毛岸英看到刘思齐正在床上看书,毛岸英露出了微笑,刘思齐当时正在医院做阑尾炎手术,住院期间知道毛岸英很忙,并没有要求毛岸英一直陪同。看到毛岸英推门而入,刘思齐也十分开心。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刘思齐放下书,拉着毛岸英的手,轻轻地问。
“思齐,我……”毛岸英吞吞吐吐半天:“我来看看你,这两天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今天好多了。”刘思齐虽然很高兴,但总觉得毛岸英有话要说,吞吞吐吐的。
毛岸英说;“思齐,我明天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出差’。”
“出远差?去哪里?”刘思齐忍不住问道。
“很远,一个很远的地方。”
刘思齐知道,毛岸英在情报部门工作,他的工作她向来不问的,毛岸英不肯说,估计也是为了保密。便又问道:“你要去多久呀?”
毛岸英说:“说不定,也许几个月,也许一两年,如果你没有收到我的信,不要着急,因为那个地方非常的偏远,交通也不方便。”
刘思齐静静地看着毛岸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毛岸英不肯说,她自然也不先问了。临走之前,毛岸英对刘思齐嘱咐:我不在家,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持把学业完成,照顾好自己。
图 | 左一为刘思齐
刘思齐向来是懂事的,面对毛岸英的嘱咐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毛岸英又说:“我在的时候,每个礼拜天你都要去看看爸爸,你不去看爸爸,爸爸会挂念的。”毛岸英刚说完自己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还有,你要帮我照顾好岸青。”嘱咐完这一切,毛岸英轻轻地俯下身子,在刘思齐的脸上吻了一下说:“不早了,我该走了。”
在走出病房之前,毛岸英对着刘思齐深深地鞠了一躬,这让刘思齐有点不知所措,和毛岸英结婚以来,从来没有见过毛岸英有这样的举动,心中十分难受。
离开医院,毛岸英觉得应该和妈妈告别一样,他一个人骑车朝着丈母娘家里驶去。当时已经晚上快12点了,看到毛岸英来了,张文秋十分惊讶。“岸英,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毛岸英对张文秋说:“妈妈,我要出远门了,思齐就麻烦你照顾了。”
张文秋从来都是十分更关心他们两个的,从来没有见过毛岸英说这样的话。
“岸英,我会照顾好的。”
“还有,您要帮我照顾好弟弟岸青,拜托妈妈了。”
张文秋愣了好久,跟着毛岸英走出门口,毛岸英回头说:“妈妈,你的那个手表还在吗?我的手表不管用了,我先借您的,等我回来就还给您。”
张文秋一愣,这块手表是好朋友送给自己的,自己一直都舍不得带,刘思齐也知道这件事,张文秋赶紧说:“哪有女婿借丈母娘的东西还要还的,就当妈妈送给你了。”说完,张文秋取出来这块手表交给了毛岸英,她不知道的是,这块手表居然成为了辨认毛岸英遗体的标志之一。
图 | 张文秋和孩子
毛岸英牺牲后,彭德怀含泪写了一封不足200字的电报毛岸英入朝后,作为翻译秘书一直跟在彭德怀的身边,和他一起工作的还有高瑞欣,解放战争时期,高瑞欣跟随彭德怀南征北战。入朝前是西北军区司令部的作战参谋,入朝后,进驻大榆洞。
大榆洞位于平安北道昌城郡,距志愿军第一次战役10月25日首开记录歼敌1个营的两水洞20多公里,可听到炮声。这里原来是一个金属矿区,战争开始后已经停产,住宅区空无一人。北风凛冽,雪花飘扬,高瑞欣看到这大雪纷飞的天气不由地感叹:“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入刀不断愁。我的家乡可能也下雪了。”毛岸英笑着说:“怎么了?想家了?”高瑞欣说:“是啊,我刚结婚一年便出国了,我媳妇是村里的妇女干部,我走的时候她刚刚怀孕,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也是结婚一年?”毛岸英和高瑞欣面面相觑都笑了起来。原来俩人都是刚刚新婚一年,很聊得来。两个人从家庭聊到工作,成了一对好朋友。
时间来到11月25日,早上7点左右,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来,司令部的人马上让彭德怀撤离,“彭总,快去防空洞。”当时彭德怀比较倔强,警卫员便拉着彭德怀撤离到防空洞。
图 | 《长津湖》剧照
原来这些美国飞机是来打探敌情的,不一会便飞走了。在当时,美军飞机来侦探是常有的事情,不料11时,敌机4架到又来到大榆洞上空,毛岸英和高瑞欣已经撤离,但是好像又忘记拿什么东西,返回到办公室时,敌人投下了百八十个凝固汽油弹,顿时司令部一片火海,等到找寻毛岸英的时候,发现了被烧焦的两具遗体。
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时任彭德怀军事秘书杨凤安讲道:
百八十个凝固汽油弹,铺天盖地下来了。掉下来以后,房子是一片火海。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有50平方米的作战室木屋瞬间烈焰冲天,成了一片火海,来不及撤离的毛岸英和高瑞欣壮烈牺牲。
和毛岸英曾一起入朝并合影的徐亩元回忆说,当时他在作战室不远,敌人的汽油弹投下后,产生了强大的气浪,他看到眼前一片火海,自己也被强大的气浪冲倒。
图 | 左为徐亩元
洪学智在《抗美援朝战争回忆》一书中也回忆道:“那天早饭吃得很早,饭后毛岸英同我们一道上山疏散,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跑回屋里去了。”
警报解除后,彭德怀和战士们从防空洞出来,在汇报伤亡时,警卫员告诉彭德怀,高参谋和刘秘书(毛岸英工作中用的名字)牺牲了,还把毛岸英的遗物,也就是那块手表递给他看。确认是毛岸英后,彭德怀顿时悲痛万分,心里十分内疚。
杨凤安急忙跑回去向彭德怀报告毛岸英牺牲的消息。彭德怀听后站立不稳、一言不发,许久才喃喃说:“岸英和瑞欣同志牺牲了,牺牲了……”说着,他走出防空洞来到出事现场,心情十分沉重,午饭也没吃。
据值班警卫成普回忆,彭总那天不吃饭,一直呆呆地坐着,思绪烦乱。下午彭总表示要亲自拟写电报上报军委。114个字,彭德怀足足写了一个多小时。其中便讲到了毛岸英牺牲的经过。
电报全文为:
军委并高(岗)、贺(晋年):
我们今日七时已进入防空洞,毛岸英同三个参谋在房子内。11时他们4人返回房子内,忽又来敌机四架,投下近百枚燃烧弹,命中房子,两名参谋跑出。毛岸英及高瑞欣未及时跑出被烧死。其它无损失。
志司11月25日16时
从彭德怀的电报中可以看出,他在写这封电报的时候是极其纠结的,两次提到毛岸英,说明了对毛岸英牺牲的悲痛之情。
图 | 长津湖战役
2天后,中国人民志愿军10万大军已经隐藏在朝鲜北部广袤的山地和丛林当中了,20军位于长津湖西侧;27军位于长津湖北部和东北部。晚上,随着一声军号声,宋时轮和陶勇指挥20军、27军向美军发起猛攻,长津湖战役打响。
据当时一个美国记者后来说“总觉着有人在盯着我们”。这句话没有说错,就连当时美国的一个军官都说,中国人民志愿军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从天而降吗?他们永远不知,志愿军在零下40度的雪地里可以潜伏一晚上,有的甚至被冻死,只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
毛主席卫士回忆,毛主席得知毛岸英牺牲,泪汪汪的毛岸英牺牲的电报传到国内时,叶子龙最先收到电报,看到是毛岸英牺牲的消息,叶子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按照流程,他是应该直接交给毛主席的,但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毛主席工作呢?为了保险起见,叶子龙来到了周总理办公室。
周恩来问:“子龙,什么事?”
叶子龙吞吞吐吐道:“总理,这里有一封给主席的电报。”
周恩来说:“给主席的电报,直接送主席。”
“可是,这电报……”
叶子龙把电报递给了周恩来,周恩来一看,突然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都没有吱声,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那年他和邓颖超去苏联的时候,毛岸英还是一个孩子,回国后,更是见证了毛岸英在是毛主席的关怀下成长,现在毛岸英的牺牲,确实让周恩来也从来没有想到。
图 | 周恩来
叶子龙看到周恩来两眼发直,赶紧问道:“总理,您没事吧?”周恩来站起来沉思许久,低声说道:“主席最近身体不太好,这件事先放一放,过段时间再告诉主席。”实际上,周恩来这也是没有办法,以前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毛主席,可是现在总觉得不合适,长津湖一战即将打响,毛岸英可是毛主席最爱的儿子。
当毛主席得知这件事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彭德怀接二连三来电报,不给毛主席报告毛岸英的事情不合适。周恩来转告叶子龙:“不要瞒着了,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报告给主席吧。”
毛泽东忙拿出下面那份简短的电报看着,看了几分钟,看得眼神呆滞,双目闭上又张开,看得头往下垂去,无声地越垂越低,越垂越低。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毛泽东终于把头从膝盖上抬起来,脸上没有泪水,没有任何表情,但脸色乌青,十分难看。
图 | 毛主席
时任毛主席卫士的李家骥回忆道:
主席听到后很突然,又拿烟,又把烟丢那儿。回过头,他又点烟。本来那个火柴盒就在他前面,他不知道,还在口袋里找。泪汪汪的,但是不明显地让你看出来他在哭,但是我们心里明镜得很,他的泪水比我们还要多,还要疼,那是他最亲爱的儿子。
当时,毛主席得知岸英牺牲的消息,对周边的人沉重地说道: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已经献出了那么多指战员的生命,他们的牺牲是光荣的。岸英是一个普通战士,不要因为是我的儿子就当成一件大事。
对于这件事,1951年3月,毛主席在和周世钊的一次谈话中也提到:“我作为党中央的主席,自己有儿子,不派他去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又派谁的儿子去呢?”
至于当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时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在当天的日记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载。
岸英死讯,今天已不能不告诉李德胜(毛泽东)了!长叹了一声之后,他说:“牺牲的成千上万,无法只顾及此一人。事已过去,不必说了。”精神伟大,而实际的打击则不小!
尽管如此,毛主席还做了一项伟大的决定,在12月25日,也就是美国圣诞节这天,二次战役落下帷幕,美军已经军从兴南港装船撤离,彭德怀在给周恩来的电报说:
昨二十四日赖传珠同志拟一封电稿,将毛岸英同志尸骨运回北京,我意埋在朝鲜,以志司或志愿军司令员名义刊碑,说明其自愿参军和牺牲的经过,不愧为毛泽东的儿子,与其同时牺牲的另一参谋高瑞欣合埋一处。
对此意见,周恩来请示了毛主席,周恩来表示,应该把毛岸英的遗体运回国内,但毛主席却支持彭德怀的意见,他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图 | 毛主席和毛岸英
就这样,毛岸英长眠在了朝鲜的土地上,彭德怀曾对洪学智说:岸英是第一个向我报名参加志愿军的。国难当头,挺身而出,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有人就没有做到,但岸英做到了。
毛岸英生前的影像,在纪念抗美援朝70周年之际,首次披露1958年,周总理率领中国政府代表团,亲自前往朝鲜,来到了位于桧仓郡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站在毛岸英的墓前,周总理默立良久。和周总理一起来的还有陈毅元帅和粟裕将军,他们默默为毛岸英以及长眠在这里的志愿军烈士献上了花圈。
图 | 周总理、陈毅、粟裕在朝鲜
据悉,在长津湖战役中,志愿军第9兵团伤亡19202人,冻伤28954人,冻死4000余人,中国人民志愿军凭着钢铁意志和英勇无畏的战斗精神,征服了极度恶劣的环境,打退了美军最精锐的王牌部队,粉碎了麦克阿瑟的美梦,扭转了朝鲜战局。在两年零9个月的抗美援朝战争中,有197653名抗美援朝烈士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用毛主席的话说,毛岸英只是一个普通战士,他也只是数万烈士中的一个而已。
图 | 毛岸英的影像
2020年,在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之际,在纪念抗美援朝的纪录片《英雄儿女》中,首次披露了毛岸英的一段珍贵的影像。毛岸英融洽的交谈、娴熟的翻译,那种亲切感让人泪目。
毛岸英用生命守护了信仰,至今长眠于朝鲜的土地上。刘思齐作为毛岸英的妻子,曾多次去朝鲜看望毛岸英,据报道,从她1959年第一次来朝鲜扫墓,至今已经有7次赴朝扫墓。
图 | 毛岸英墓
毛岸英的墓,普普通通,简简单单,墓前立着一块三尺高的花岗石石碑,正面写着:毛岸英同志之墓。多年来,有无数的中国人民和朝鲜人民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这里,为这里的烈士献上一束鲜花。
如今,毛岸英已经离开我们71年了,但是他的牺牲,为新中国经历的那段历史,作了一个最特别的见证。
凉风习习,松涛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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