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希荣夏日,在榆中县金崖镇宛川河边一个普通农家小院,我和金吉泰先生握手相见了院中有两棵生长茂盛的枣树,大片阴凉之下,我们落座品茗,叙旧抒怀,畅谈世事沧桑,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金吉泰和他的老师 金吉泰和他的清波老师?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金吉泰和他的老师 金吉泰和他的清波老师
作者:陈希荣
夏日,在榆中县金崖镇宛川河边一个普通农家小院,我和金吉泰先生握手相见了。院中有两棵生长茂盛的枣树,大片阴凉之下,我们落座品茗,叙旧抒怀,畅谈世事沧桑。
八十多岁的金吉泰先生虽拄着拐杖,行走蹒跚,但清瘦修长的身架依然硬朗,精神风骨犹在,只是近年右眼患疾模糊,行动多有不便。金吉泰说话又慢又柔的语调至今未变;韧性十足,向善乐观,低调处事的性格至今未变;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好客简朴的待人风格至今未变;平民布衣,两袖清风,持家朴素的农民本色至今未变。他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担任兰州市作协副主席,先后结集出版了大量小说、童话、戏剧、趣闻轶事录等作品,其中《金吉泰儿童文学精品集》童话卷、小说卷中,多篇作品入选国家级儿童文学典藏版本。2013年荣获甘肃省委、省政府“甘肃省终生艺术成就奖”,2014年出版了最新创作的农村题材长篇小说《农耕图》并获得黄河文学奖,2015年出版了《天生童话》。耄耋之年,笔锋不老,建树卓著,令人佩服赞叹。回顾文学之路,金吉泰先生谈了一件感人肺腑的事情。
兰州刚解放那年,他和同族兄弟去兰州找工作,不经意间跨进了一家书店,纵览一圈,发现了《赵树理小说选》,掏空腰包,把这本书买下。回来看得入迷,对“山药蛋”大师崇拜至极,心想自己一辈子能写点这样的文字就足矣。从此,再也没有出外去找工作,白天心安理得参加农业合作社劳动,晚上煤油灯下写写读读,慢慢悟出了文学门道。1955年春天,他写了一篇题为《特别使命》的短篇小说,用毛笔小楷工工整整誊写在几十张麻纸上,寄给《甘肃文艺》(今《飞天》)编辑部,在一大堆乱麻稿件中被年轻的清波编辑慧眼识中,仿佛发现了一块闪亮的金子,于是写信让金吉泰去编辑部“面谈”。金吉泰按照清波编辑的修改意见,趴在编辑部角落一张闲桌上“返工”。8月,《甘肃文艺》发表了《特别使命》,此乃金吉泰处女作。接着,《春花犁地》《醉瓜王》等短、中篇小说便见诸省内外报纸杂志,成为名副其实的农民作家。而识中金吉泰的“清波”是其笔名,真名叫苟国治,中等个儿,憨厚朴实,比金吉泰年长两岁,从此两人开始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交往。
1963年秋,金吉泰做了左肾切除手术,病榻上忍痛创作了小说《修渠记》寄往《甘肃文艺》。有天,清波编辑突然出现在金吉泰家大门口,来找作者改稿子。在窑洞的土炕上,经清波指点,完成了《修渠记》的删除、添写、誊清工作。患病中的金吉泰每三天需要注射一针链霉素,家中一贫如洗,连锅都揭不开了,眼看无力救治,在奄奄一息中,三十出头的金吉泰含着泪,双手颤抖,写下了临终“遗嘱”……《修渠记》在《甘肃文艺》上发了头条,第一天收到赠刊,第三天就收到了80元稿费单,全家人欣喜若狂,犹如跌落湖中求生挣扎的人抱住了一叶木舟,看到了生的希望。金吉泰妻子拿这笔钱买了几十支链霉素和其他药物,使金吉泰起死回生,重新站了起来。于是,全家人称《修渠记》是“救命篇”,称清波为“老师”。后来得知,是清波老师把金吉泰的病情和困境告诉了儿童文学专业作家赵燕翼,赵燕翼又找编辑部负责人杨文林,特事特办,稿酬翻了一番,又提前发放了汇单。
金吉泰先后在兰州几家报社“打工”十多年,2002年后回金崖农村的家,一边务农,一边继续搞创作,先后写了《邸娘娘嫁女》《石洞记》《大柳营》等眉户剧、秦腔剧本,部分剧目被搬上舞台演出,盛况空前。这期间,几乎每年中秋节前,金吉泰就打落院中两棵枣树上的红枣,再去自家地里掰下几十根绿光光的玉米棒子,搭乘公共汽车进城,给杨文林、赵燕翼、清波等老师们送枣送玉米。清波把这原生态的红枣视为珍宝,藏之冰箱,隔几天拿出来品尝几颗,然后给乡下的金吉泰打电话唠嗑过瘾。有几年每到春天,清波约上省城文友径直来金吉泰的家“找乐儿”,聊得舌根发酸,玩得忘乎所以,尽兴而归。再后来,清波老师突然生病住院了,金吉泰不止一次去探望,一陪就是大半天。最让人揪心不安的是,每次金吉泰要告别时,清波都不听家人劝阻,浮肿的双眼中流露出依依惜别的深情,嘴唇微微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手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动,非要穿过幽暗而长长的走廊送到楼梯口不可,使得金吉泰不忍心转身,两手抓住楼梯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倒退下来,转弯看不见清波老师了,才转身慢慢踏台阶而下,两眼早已噙满泪水,模糊一片……
清波逝世后,听到噩耗,拄着拐杖的金吉泰前去兰州省文联家属院吊唁他的清波老师。灵堂前,哀乐声声,挽纸沙沙,清波老师的遗像非常年轻,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五十多年前清波编辑指导写作的一幕幕情景中,悲思难抑,踟躇到僻静处哭了一鼻子。送上花圈,不听在场人劝解,坚持在花圈绶带上写:“尊敬的清波老师千古”,下署“学生金吉泰”。他说,在场的人让称呼“文友”,我觉不妥,编辑和作者不管年岁大小,编辑就是“老师”,作者就是“学生”,关系再好也不能称“文友”!
两棵枣树的大片阴凉由北朝东移动,斜射过来的阳光洒在金吉泰先生稀疏苍发的头顶上、瘦削单薄的双肩上,但他骨架傲挺,神韵犹存,谈兴未尽,依然沉浸在沧桑淘沙的往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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