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国画的步骤和方法(需要先了解笔墨的问题)(1)

牡丹 (陈玉圃先生课徒稿 )

陈玉圃

笔墨是中国画艺术的先决条件,是最基本的绘画语言,离开笔墨也就谈不上绘画。然而,古人曾这样说:“吴道子有笔而无墨,项容有墨而无笔。”难道还有没有笔,或没有墨的绘画吗?可见,古人所谓之笔墨并不仅指作为绘画工具的笔与墨,也不仅指作为绘画语言的笔与墨,而应该是兼而有之的技法性问题。

学国画的步骤和方法(需要先了解笔墨的问题)(2)

《踏歌图》 宋 马远

清代王概认为:“但有轮廓,而无皴法谓之无笔,有皴法而无轻重向背、云影明晦谓之无墨。”这是就山水画而言的。所谓笔是指山水画中山石的外轮廓线,而墨则是指山石皴法的墨色轻重向背。其实从技术性观点更准确地说,即是有轮廓线,而线条运用不得法,质量便不高。皴有轻重向背,而其墨法变化不精妙也可谓之无笔、无墨。其实,何尝只有皴中才具墨法,轮廓线中又何尝不具墨法?何尝只有轮廓线才算是笔法,而皴、点、面、团,凡所有画中笔触又何尝不具笔法? 因此,所谓笔,除作为工具解外,主要是指画中所有笔触及其运用方法。

学国画的步骤和方法(需要先了解笔墨的问题)(3)

学国画的步骤和方法(需要先了解笔墨的问题)(4)

墨则除作材料解外,主要是指画中所有笔触及画面整体的墨(包括色)的浓淡干湿、自然润化的效果及其运用方法。笔和墨原本是一回事,没有笔何以运墨?没有墨何以彰笔?只是为了研究的方便,而习惯把笔和墨分开来讲的。

历代画家在山水画创作实践中总结、创造了许多用笔和用墨的方法及审美准则,如荆浩《笔法记》中所说的笔之四势:“筋、肉、骨、气”,黄宾虹先生所说的五笔七墨:“平、圆、留、重、变,浓、淡、破、泼、积、焦、宿”,以及四忌:“钉头、鼠尾、蜂腰、鹤膝”。宋人郭思《论画》中的用笔三病:“一曰板、二曰刻、三曰结。”此外,又有用笔中锋、侧锋、逆锋、散锋的不同和笔势的轻、重、提、按、抑、扬、顿、挫、纵横使转、迂迟缓急的变化等。然而,为什么要用这些方法及准则?大多还是“妙处不可说”,而仍须留待画家去自证、自悟。不过,既有其事,必有其理,还是让我们沿着古人提供的线索去探求有关笔墨诸法最基本的奥秘所在吧。

学国画的步骤和方法(需要先了解笔墨的问题)(5)

学国画的步骤和方法(需要先了解笔墨的问题)(6)

首先说用笔。其实用笔之法不外乎力与致两要素。力主气,为笔法之本,无力则弱;致主变,乃笔法风神,乏致则枯。是以卫夫人曾曰:“多力丰筋者圣也。”元画家倪云林有诗:“王候笔力能扛鼎,五百年来无此君。”是极赞王蒙用笔之力。而画家刘海粟自题所画始信峰古松有句“屈曲蜿蚓鳞甲动,谓不似松似虬龙”,乃是极用笔之致。虽然笔之力与致皆需借助画家腕力来完成,故与画家之执笔、转腕方法不无关系。但绘画毕竟是研究形的艺术,所以,无论是笔之力,还是笔之致,都应该从用笔,包括一切笔触留在纸上的形迹给人的视觉印象来认识。具体地说:就是什么样的线形态、点形态、块面形态才能给人的视觉以力、或者风致的感觉。自然界的规律告诉我们,运动是产生力的重要因素。而造成万物运动的前提则是万物形势之不平衡态。就像车子会从斜坡上滑下来一样,是不平衡的态势造成大自然之气机,包括物质的运动。而力则随运动产生,所以,由势而运动,及产生力的过程中,势乃是其中的关键因素。通常我们所说“势不可挡”,就是因为势可以转化成力的缘故。《孙子兵法》有曰:“飞流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韩非子有曰:“使尧为匹夫,不能制三人,而纣为天子则可以为虐天下。”是说无论用兵,还是御众都要取其势。其实不惟用兵、御众如此,文章诗词、书法绘画莫不取其势。而作为绘画最基本的艺术语言的笔法则尤其要取其势,用笔得势可以显示运行气机的存在,故势之在实则气之在!而气势既得,焉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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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有阴阳,势分刚柔。气与势在阴阳、刚柔两种相对势力的消长、摩荡过程中使 气机运行产生起伏回环、开合张弛的有规律的振频。这振频就是笔致,而其中的节奏美感就是韵,如寒往暑来、日月交辉,于是有万物之萌发,生命之相续。所以,笔致者其意在韵也。力与致应,气与韵合,才是中国画用笔最本的方法和审美准则,这正是谢赫《六法》以气韵生动居其首的原因。根据这个线索,我们就可以明白,所谓用笔三病中的板、刻二病,是因为僵直刻露,缺乏变化,使气机运行太过刚猛和简单,影响了节奏美感,因而伤了韵。正如恽南田所说:“贯道师巨然,笔力雄厚,但过干刻画,未免伤韵,余欲以秀润之笔化其纵横。”纵横气也叫霸气,霸气强梁自然是少了些韵味。而所谓结病,则因其笔势纠葛迟疑,欲行不行因而影响了气机的畅通感,是所谓伤气。以此理来看所谓用笔四忌之“蜂腰”,极似绝涧千尺,桥横独木,举步维艰也。而“鹤膝”,却像巨石挡道,南来北往,此路不通。“钉头”则如伞下幽人雨不知,皆因截断或影响阻碍了气机运行的通畅和联贯感觉,所以为忌。而所谓“鼠尾”忌在哪里呢?当是笔势浮滑柔弱,春蚓秋蛇憾无骨了!虽畅却少了节律美感,因而伤韵。潘天寿先生说:“用笔忌浮滑,浮而飘忽不遒,滑乃柔弱无力。须笔端金刚杵乃佳。”又说:“作线忌信笔,信笔者,即随笔滑去之笔也。即无所谓落笔,亦无所谓收笔,无从谈‘无垂不缩‘、‘无往不复’、‘积点成线’、‘入木三分’等意趣,轻率而少变化。以颤笔作书画,虽非郑重纯实之路,然胜于信笔多矣。”此两段话正好作为“鼠尾”忌之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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