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情怀-584

时间:2018-11-29 来源:联盟群 作者:李战军 铁道兵战友网

炊事兵回忆战斗班(铁兵生活那雪地)(1)

雪地捉兔应该是件很惬意的事儿,可是在海拔4千多米的青海高原的雪天捉兔儿,就会别有另一番滋味。尽管一无所获却也刺激,冰天雪地却也心里暖暖的。

那是1979年冬,我还是在铁七师33团轮训队代理指导员的那段时间,因为我们驻地在青海柴达木盆地的饮马峡山上,距团机关绿草山比较远,加上那年冬天大雪封山的早,鲜菜和肉类运不上来,每天只好啃些压缩干菜、粉条、海带这些单调的“老三样”,一连几天,啃得胃里酸涩涩的。

一天,队长左本瑜走过来,操着他那一口浓重的湖南口音对我说:“听说南山上有兔兔儿,趁雪天抓几只回来改善改善生活哈?”

我知道,他说的南山是四营施工的一个工地,可真的要到南山岭却要翻过两座小山包,距我们的营房还有好几公里呢!平常天气晴朗时,我们开车去捡拾骆驼柴,还需要走大半个时辰,而今这大雪天的去一趟,一是这高原缺氧,二是这奇寒的天气,我顿时摇了摇头。

原以为老左说说就这样的算了,可是那天老左再次的过来给我说,并且已经做好了去的准备。我抚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尤其想起那肥墩墩的野兔肉在冒着热气的高压锅里捞出来,热乎乎地撒上一层细细的辣椒粉热辣辣的下肚,心里就止不住一阵馋涎,于是便欣然应诺。

炊事兵回忆战斗班(铁兵生活那雪地)(2)

看来老左也挺内行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一小捆草绳,让我和文书张福民几个人学着他的样子,将绳子围着军裤一圈圈接大头鞋处打绑腿似的缠了起来,一直缠到膝盖以上。然后,我们几个人用皮大衣将身子遮得严严实实,一齐朝南山岭走去。

南山的雪野笼罩着梦幻般的静谧,昔日干涸的光秃秃的沙丘土岗以及那些黄褐色的沙粒,已被白茫茫的大雪所掩盖。整个世界犹如洁净的白纸,天是白的,地是白的,白茫茫的天地之间,只有我们四五个人的脚步在齐膝深的雪地上“吱嘎吱嘎”地响着,十分的单调而有韵。

大约走了三四公里,我的肺叶就开始紧张的扇动,口里急促地喘息着,四肢感到疲惫,两条腿的血液也仿佛凝固似的,浑身上下沉甸甸的。我便对走在前面的老左喊道:“左队,我们休息会儿再走吧?——”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呜呜鸣叫的狂风,如大提琴般嗡嗡地发出沉重的粗音在山谷卷起回声,天空瞬时飘过一粒粒粉末状的雪晶,转眼间又形成一条条白乳色的烟龙,滚动翻腾着朝着我们的方向逼近。刺骨的寒气马上似针扎一样地钻进我们的袖管和脖颈,雪粒也不停地打在我们的眉毛和面颊上,顺着我们嘴里的呵气而溶化,溶化成小小的水滴挂在眉毛上很快就凝成冰粒,我们的眼睛和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快找啦个地方避一避风哈!”老左大声地在前面呼叫!

我也一边向大家呼喊,一边赶忙将身体斜侧着,使自己的腰杆尽量变成弓线性,将迎风的受阻面积收缩到最低限度,趔趔趄趄地在雪窝里拔着双脚。

大家相互搀扶着,终于拐进一条沟坎,在一个微微凹凸的峭壁下,停下脚步,一个个都气喘喘地赶紧蹲在地上,把脖颈缩进大衣领口内。

我刚要蹲下,文书张福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叫道:“兔子、兔子!”

我们立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发现距我们约几十余步远的一块裸露的紫褐色凹凸的岩石下,蹲着一只银灰色的兔子。只见它灰绒绒的毛发,瘦脊脊的肢体,昂起的银灰色的头在向我们这边窥看。

炊事兵回忆战斗班(铁兵生活那雪地)(3)

顿时,一阵难以名状的狂喜和抑制不住的冲动,使我们几个人不再感到寒冷,一个个站了起来,力气也徒然猛增,脚底生风,迫不及待地朝那方向奔去,舒畅极了。

那兔子看到我们,并不立即跑动,而是竖起两只灵巧的耳朵,仿佛聆听我们奔跑的脚步声。待我们即将到它跟前时,它却抿起耳朵,拱起腰身,跃起四腿,一跳一窜地向它前面的山坡下奔去。因为兔子前腿短,下坡时比不得在开阔地跑得迅捷,所以,它跑着跑着就将全身抱成一个圆团,像一个银色的球体向山坡下滚去。

我们几个人在后边紧追不舍,一个个从山坡就势向下滑去,弄得每个人全都满身是雪,脸上、脖颈上都沾满了雪粉。

老左和小张他们跑在最前面,眼看快追上了,那兔子却忽地回转身向我这一边跑来。我的心一下子像被什么揪住提起来似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紧紧盯住前方。待那只兔子在我身边一窜一跳将要离去的刹那,我几乎汇聚了全身所有的力量猛扑上去,用双手一把将它按住,随即用手提着它的两只耳朵站了起来。

这时候,老左他们兴奋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一个个轮番接过那兔子看了一遍,欢喜得神魂颠倒。

“再到原来它呆的地方看一看哈!看还有没有其它的小兔兔儿?”左本瑜队长高兴地向大伙说。

这样,我们四五个人顺着原路,返回到刚才兔子呆过的岩石下,果然发现此处还有一个圆圆的小洞,往洞里一瞧,里面还有5只毛绒绒的小兔儿挤在一起或蹲或卧着。它们娇柔的身子,一只只睁着玛瑙一样红红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们的到来,舌头从嘴里伸出来舔着冒着热气的唇,非常安闲却好奇地望着我们。

我们谁也没有吱声,入痴入迷地打量着这些可爱的小兔儿。过了一会儿,我禁不住地伸手抓起一只来,把它捧在手心里,用手慢慢的抚摸着它绒绒的毛皮,尽量让手上的动作轻柔一些。那小兔在我手里,热情地用舌头舔着我的掌心,使我感到一种异样的舒畅温暖。

突然,我们从它们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近乎熟悉而又亲切的东西。彷佛是朋友,在这荒芜人迹与世隔绝的荒滩戈壁,在这严酷又多变的恶劣环境中,它们以生命的坚强在这里日复日、年复年艰难地衍生着,那种怡然自得不畏孤单、不甘寂寞、不怕险阻的大无畏精神,使我们由此体会到一种意志与强悍相交织的鼓舞和力量,体会到一种生命的伟大。

“还是让它们在这旮旯旯安家吧?”老左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便从我的手里接过小兔儿,连同那只刚刚猎获的老兔一并放进洞里。小张和另外两个人赶忙找来几块石头,给它们的窝旁加固结实。

此刻,我们谁也没有吱声,直到一切都收拾完毕后,大家才开始说笑着,向营房返回。好像做了一件非常满意的事,我们的身子也似乎轻松了许多,全没有刚才来时的那种疲倦和寒冷的感觉。

炊事兵回忆战斗班(铁兵生活那雪地)(4)

老左兴致来了,还哼起他那五音不全的湖南家乡小调:“隔壁荒滩冇得人,找个兔兔儿做伴邻……”

不知啥时候,天空出现一圈黄橙橙的温柔,随之一道道金色迷人的亮光织满空间,覆盖大地。远山近峦如白色过滤过的清新,银光耀眼,晶莹剔透。阳光、蓝天、白云在这南山之上,和我们的身影和谐地结合在一起,为壮丽的高原提供一幅壮丽的风景。

渐渐地,远了,远了,直到我们翻过一个山头,却依然看得见那块裸露的紫褐色凹凸的岩石,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图,以至我们离开青海很多年后,我的梦里,还时常出现青海高原那一次美好的场景,尤其那一只只活泼的小兔兔儿。

李战军,男,原铁道兵第七师33团汽车2连副指导员,后调铁十师洛阳基地任指导员。对当年的老铁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不管何时何地,总忘不了那些曾经战斗过的岁月和生活。

(责任编辑: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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