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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份案件汇报材料被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刑警支队的大案三组组长阿峰、面色阴沉地重重往下一坐,“咯吱”一声,椅子委屈地和地面摩擦了一下。

01

进入大案三组已经有二年了,随着组长的高升,阿峰接过来的三组作风、和阿峰这个组长一样,冷、硬、行动迅速,绝不留情!

可三组也是挨批的最多的一个组,从组长到组员,总是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不是打伤了犯罪嫌疑人,就是在行动中破坏了公共资源,批评、检查、通报、那是家常便饭。

每回有人挨了“尅”,大家心照不宣,一人给那家伙头上来一巴掌完事,原因是因为当月的奖金又泡了汤,可是阿峰当组长的日子里,组员们也没拿过二个月的奖金。

组长阿峰是被“尅”最多的一个,却没人敢在他头上来一巴掌,倒不是组员怕他,因为他太冷!

这次的阿峰气不顺,大家都知道是咋回事,一个小子仗着家里有些“势力”,在夜场专门迷奸小姑娘,被三组给抓了个现行,阿峰三拳两脚把那小子给打到医院去了。

现如今,人家家里告到了局里,这黑锅被支队长接了过去,背黑锅的队长很是顺溜地就把阿峰给叫了去。

“写吧,一千字检查,下班前交过来,督察处等着要。”队长头都不抬,根本就不看阿峰,又接了一句,“恭喜哈,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滚吧。”

阿峰还想着挣扎几句,“检查我写,二千字也行,可是弟兄们有四个月没拿到奖金了我…”

“滚,滚,滚!”队长明显不想搭理他。

冷这脸的阿峰回到组里的办公室,熟练地从桌子上烟盒里弹出颗烟,往嘴上一叼,头往椅子背上一搭,仰头看着顶上隔板的花纹。

才进组不到一年的付刚嘀咕道“得,这个月还是拿死工资。”话没说完,他头上就挨了一巴掌。第一个扇他的是张铁,模样确实像个铁疙瘩,黑又硬;第二个特意走过来扇巴掌的是何彪,消瘦的大个子,还有一个出去蹲坑没回来的老刘,部队上下来的侦察兵,也不是他年纪大,是他长的太老相,二十七八岁的人看起来像有四十多岁。

02

老刘蹲坑的目标是一个贩卖军火的家伙,一辆落满尘土的破面包车就是最近组里的家,一个大塑料袋子塞着些包装纸、快餐盒子、还有几瓶装满了黄澄澄尿液的饮料瓶子。

老刘两眼通红,两个手肘支在方向盘上,端着个网店里买来的望远镜,看着远处商业街一排门面房中的一栋,那栋四楼,临街的窗口有灯亮着,嫌疑人还在。

“这狗日的家伙们,肯定又想老子多待会。”老刘嘴里嘟囔着,空寂的车厢里不但是空气混浊了,人的脑子都要浑了。

这个点已经盯上了一周,据线人报告,有一批从青海过来的枪贩子,带着长短几十把家伙穿省过县,自己开着两辆车过来了,这个城市的买家是吃不下这批货的,大量的货物只是从这里过境,还要往南走,据说,除了枪以外,还有一些雷!

“砰砰,砰砰”几声拍车厢的声音传来,老刘从脏的模糊的车玻璃往后视镜一看,原来是组长阿峰来了。

“哗啦”车门被拉开了,一股汗臭、尿骚、油腻食物混杂的气味喷薄而出,阿峰屏住呼吸,他知道,忍一下就好。

“你怎么来了?”老刘没有放下望远镜,嗓子有些嘶哑地问到。

“这个月的奖金又被我搞砸了!”阿峰语气平静地答到。

老刘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口音,“又不是第一次了,那也不该是你来,你昨晚才蹲过坑,铁子他们呢?”

“刚子看上个姑娘,铁子孩子老师要他去学校,他晚上请老师吃饭去了,阿彪老婆又来闹了,说再不回家就离婚,我让他们全滚蛋了。”

“合计着就你没事干对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刘说着话的当口,把望远镜交到了阿峰的手上,跨过座位中间的扶手,往车厢中间过。可他抬眼看到阿峰阴沉的脸色,又叹息一声,闭了口。

“你晚上就带着这点东西够了没,要不要我再给你买点。”老刘看着阿峰掂来的一个塑料袋子问到。

阿峰沉默不语。

“明早还是我来吧,我去队里点个卯就来,最迟八点半。”

“不用,你十点来都成。”阿峰语气平静。

03

老刘走了,阿峰现在很喜欢有案子上,有案子上自己就不在寂寞了。

自从一年前,阿峰的养母金姐、因为车祸意外身亡后,阿峰又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除了队里这些不敢深交的同事。

阿峰不敢和同事们处的太深,他一直相信了自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从自己还是个液体时,就尅死了爸爸,出身时尅死了妈,刚当上警察没多少日子,就亲手枪击了照顾自己长大的叔叔,然后是爱自己的女孩,和自己有过一夜的情人!

从身边的袋子里摸索着抽出一根香烟,阿峰忍不住地想抽一口。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个爱自己的都不敢接受,真的很疲惫。

商业街的灯火辉煌,阿峰也能放心地抽烟了,从车子外边看,车窗玻璃是特制的,只能看到远处灯光的倒影。

商业街的行人越来越多,阿峰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他知道也许自己眨眼的工夫里,嫌疑人可能就会走出楼梯口,消失在人流里了。

只要盯住了嫌疑人,他一动,自己就可以呼叫支援了,武器交易一般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是这一次,阿峰的判断错了,嫌疑人不是个老手,他是个新出道不多久的“大哥”,天不怕,地不怕,当“大哥”还能怕谁!

“大哥”口水七语气嚣张地打着电话,“你娘的,你怕啥,这是我的地盘,再说,我只要两只短的,你随便往那儿一塞不就过来了吗。郊区!我肯定不去,我晚上还要去会个小“马子”呢,没时间过去,你们自己过来,地址我发给你。”

“呸”一口浓痰吐到了地上,“这些外乡佬,就这基吧胆子,还跑什么江湖。”一脸凶狠的口水七喃喃骂到。

04

夜里十二点多,半包烟已经瘪了,商业街大部分的门面房都落下了卷闸门,那栋亮着灯的四楼窗口还是亮着灯,窗口下的路边支起来一个卖馄饨水饺的摊子。

阿峰想了想,他快速推开车门,他想去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心凉,不能肚子也凉下去。

走出车门的阿峰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车外的空气虽然夹杂着各种城市的浮躁,却也比车里的孤独要好。

卖馄饨的是个年龄不大的姑娘,神情稚嫩,像是才做生意不久,也没有什么客人,小摊子收拾的很干净,姑娘坐在摊子后,手里忙活着馅料和面皮。

“来碗混沌,要大碗的。”阿峰走到了靠着边的黑暗小桌子。

“好的,大哥,你稍等。”姑娘看起来很高兴,有些笨拙地忙碌开。

就在此时,走过来两个男人,个头都有一米八朝上,一个手里提些长包,一个肩头挎着短包,走到馄饨摊子边的时候,提长包的开了口:“恁娘的,来口扁食莫。”

“怂娃,先办事恁,办完事再搁个痛快地。”

这两人的对话让阿峰起了一身冷汗,再看看他们带的包,看着他们走进的门洞,阿峰闻出了他们身上的匪气,他已经断定,枪贩子来了!

阿峰等那两个枪贩子嫌疑人、刚走进上楼的门洞,就马上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了卖馄饨的姑娘身边,小声说道:“姑娘,你别说话,听我说,我是警察,你拿着我的手机往那边去,马上打第一个电话报警,有坏人在上面,我要去抓。”

阿峰把手机往那姑娘手里一塞,又指了指边上的一个街口,然后快步走向了通往四楼的那个楼道口。

05

楼道里没有灯,黑暗里阿峰掏出了配枪,轻轻打开了保险,阿峰侧着身子往上走,热汗从额头、从身体里开始往外冒。

在上楼梯的时候,阿峰的脑海里也冒出来等支援的想法,但是更多的是那些过往,明叔、王静怡、夜来香,还有金姐以及自己没有见过,只在金姐描述中,模糊印象的爸妈。

阿峰在黑暗中无声地说道:“我要做个好警察!”

四楼的房间里出了事,口水七不知道是当“大哥”上了头还是怎么的,居然想给枪贩子来个黑吃黑。

他装着验枪,突然把手枪对准了卖枪的家伙,其实上来的两人只进来了一个,提长包的男人就在屋子外边听着动静,屋里的男人脸色难看地举起了手,口水七一只手指着门口让他走。

屋子外边的男人一个闪身,从门侧闯了进去,“啪啪”的枪声在楼道里传的格外响。

阿峰知道四楼房间里已经出事了,他大步跨上最后几阶台阶上了四楼,迎面是一个捂着肚子的拎枪男人,那汉子看到阿峰抬枪就打,阿峰同时开了枪。

枪火在房间透出来的昏黄里闪亮,“啪啪”声中,阿峰的手臂中弹,那个拎枪的家伙,枪掉在了地上,阿峰大喊一声“别动,举手!”

那汉子却一转身跑回了屋子里,阿峰紧跟着冲了进去,那汉子手里握着一个手雷,他双眼血红,嘶哑地吼道“去死!”手指一下子拉开了保险环,手雷往阿峰身上砸来。

阿峰眼疾手快,一把抄住了手雷往窗口一扔,手雷划着个弧线飞了出去。

阿峰大步跨进,枪指着那汉子,那汉子上前一步,用肩头抗起了阿峰,阿峰枪一低“啪”,那汉子一个趔趄,身子带着阿峰从窗口掉了下去。

远处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从窗口掉出去的阿峰仿佛听到了爱的呼唤,有爸爸妈妈、有那些……

阿峰和那汉子摔倒在水泥路面上,那汉子压在了阿峰的身下当了垫子……

阿峰带着那汉子摔在了馄饨摊子的棚子上,棚子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两人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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