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松时代的伤痛(白岩松岁月如歌)(1)

人们习惯于把人生和音乐连在一起,比如“岁月如歌”这四个字。

岁月如歌,生命的前进如同起伏的旋律,有激昂处的振奋,有低回时的消沉,但人生正是如歌般地从第一个音符开始便不间断唱到尾声,然后在歌声散尽后,仍在世间留下一些回响。每当我们发出岁月如歌的感慨时,多少也夹杂着一种对人生充满些许浪漫的忧郁,歌是美而短的,人生不也正是如此吗?总是在不经意间一切都已流逝过去,最美的东西往往不可救药地留在记忆里。

好在音乐能帮我们回忆。

岁月如歌对我来说绝不仅仅只是一种比喻,它有着更真切的含义。

回忆中的生命之路,总是要有很多路标提醒你:在那个路段上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故事和曾经拥有怎样的心情。音乐就是这样的路标。

邓丽君在泰国离世,好多中国人会心头一紧,因为她的歌声陪着我们从精神的荒芜中慢慢走出。我也一样,邓丽君的歌声一响起,我就能记起旧的大墙刚刚倒下的岁月里,偷听邓丽君的有趣故事。在那时,不知翻录过多少遍的磁带,由于上面录的是邓丽君的歌,因此依然被当做宝贝。和同学互相交流收听“澳洲广播电台”中文节目的感受,因为在那里每天都可以听到邓丽君、刘文正的歌。当然邓丽君的歌声响起,也马上能想起身边手提录音机、穿喇叭裤、戴麦克镜的年轻人。在当时,我猜想,自己心里是羡慕他们的。可能正是这样的相依为伴,邓丽君的唱片成了中国市场上的长销货,她身边的歌手不停地变换,而她依然跨越岁月在那里忧郁地微笑。似乎每天都会有男男女女将她的歌声再度领回家中,去重温多年前的一段旋律,重温自己成长中的一段记忆。我也是如此,在告别邓丽君十几年之后,又买了一套她的全集,偶尔听听,回忆的底片便会泛黄。

而一唱《我的中国心》,我就马上想起1984年那一个除夕,吃完年夜饭,我急匆匆地到邻居家里在那个不大的黑白电视机前过了第一次没放鞭炮没在雪地里疯玩的除夕。也就在那一天,认识了张明敏,熟悉了《我的中国心》,然后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嘴里哼的都是这首歌。

到1985年上大学后,同学之间传唱的是周峰的《夜色阑珊》和苏芮的《是否》、《一样的月光》、《酒干倘卖无》。上了大学要显得比中学时成熟得多,苏芮的一身黑色行头和与众不同的声音很符合我们的口味,更何况“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这样的唱词,让我们意识到生命已经进入到思考的季节。

四年后,当然是在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和齐秦的《大约在冬季》中从校园中出走。我奇怪的是这两首一动一静一个愤怒一个感伤的歌,为什么能如此协调地在那个夏季为我们送行。我猜想这两首歌和那段岁月的联系,在我同龄人的记忆中都是相似的。

当童安格的《让生命去等候》随风飘来的时候,我正在北京的周口店乡锻炼,当时的状态何尝不是让生命去等候!与此同时,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也开始让我们反思走过的一些道路:莫非付出了激情的一些举动都是梦一场,莫非我们正值青春便游戏人生?

然后是黑豹、唐朝,那重重的敲打和高亢的呼号竟成了我去电视台之前那一段日子的背景音乐。迷茫,希望看到更好的未来,周遭沉寂的世界开始慢慢苏醒,人们心中开始有话要说,唐朝与黑豹的声音成了表达我心情的最好替代品。

白岩松时代的伤痛(白岩松岁月如歌)(2)

再然后,是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悲怆)的第一乐章。那是1994年冬天,我正在采访十二位中国知名的老学者。天天准备到夜里一两点,眼前的故事都是些历史片段,十二位老学者,十二座人格的碑。那段准备采访的日子竟怎么也不能和老柴的《第六交响曲》分割开来。看到老学者的名字就想起老柴,听到老柴的曲子就想起采访老学者的那段日子,回忆和音乐就是如此奇妙地交织着。

人过三十之后,是巴赫的《平均律》,是舒伯特的钢琴曲……我将用更长的岁月去填上这省略号代表的部分。

而以上这些只是回忆中的几个片段,动用的路标还很少,没有提起的旋律和岁月太多了。我相信每一个心灵中,如此的旋律性路标都有很多。比如我发现,当苏联的一些老歌旋律唱响的时候,母亲的神情就会与往日不同,该是在熟悉的旋律中,母亲又回到五十年代的大学生活了吧?而当妻子听到郑智化的歌时,她的话就比平时多一些,因为在她毕业时,校园里的流行旋律就是郑智化唱出的。

谁的岁月中都有歌,不管你是喜欢音乐还是不喜欢。当然喜欢音乐的人回头时,旋律会更丰富一些。想一想也算幸福:一路艰难的奔波,在回忆时总有一些优美的旋律陪伴着,行走的也就不算孤独。音乐就是这样一位不动声色的朋友,不打扰你却暗暗地抚慰你,怕你忘掉什么因而时常用自己的旋律提醒你,一路行走,岁月中有歌,路,艰难些,也还算好走。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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