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其善而从之(择其易为而无愧者取焉)(1)

韩愈是个棱角分明的人,赞成什么反对什么往往旗帜鲜明。言其所当言,发其所能发,喷涌而出者源自胸臆之间不肯稍稍遏制,铮铮凿凿,铿然锒铛,群贤变色,凡夫惊悚,褒贬错愕却不以为意,我行我素之风,率性天真之态,世所罕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入仕为官者之本分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者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者难,原其所以,人君之喜怒好恶,人性之趋利避害。官之为业者,俸禄而已,顺势媚上,尸位素餐,虽克己奉公,忠君之事,却安常处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全性保禄之常道也。至其行大道,应天顺时者,是非曲直以为则,国泰民安以为常,不以荣辱为念,不以得失为意,言其所当言,行其所当行,因其祸福难以测度而鲜有所为。

择其善而从之(择其易为而无愧者取焉)(2)

韩愈屡遭贬谪皆因其耿介直言。贞元十九年(公元803年)关中大旱,饿殍遍野,京兆尹李实封锁消息瞒骗皇上,韩愈上书《论天旱人饥状》据实直陈遭谗被贬。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正月,宪宗迎佛骨于禁中,韩愈上《论佛骨表》曰:“佛本夷狄之人,……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以入宫禁?……乞以此骨付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云云,宪宗大怒,持示宰相,将以抵死,幸得裴度、崔群力谏得免,乃贬潮州。

韩愈好为人师,勉励后学,不得伸展也仅仅是自嘲而已。其《进学解》将自己与孔孟荀卿比附,曰:“是二儒者,吐辞为经,举足为法,绝类离伦,优入圣域,其遇于世何如也?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由其统,言虽多而不要其中,文虽奇而不济其用,行虽修而不显于众。犹且月费俸钱,岁縻廪粟。子不知耕,妇不知织,乘马从徒,安坐而食。……然而圣主不加诛,宰臣不见斥,非其幸欤?”韩愈笃信儒道,致力于经世济用,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坚韧,胸怀坦荡敢作敢为,从不怨天尤人。

择其善而从之(择其易为而无愧者取焉)(3)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是为三不朽。与愤世嫉俗者不同的是,韩愈并不一味的反讽诘难,而是明辨是非,正面立言,《圬者王承福传》即此。韩愈给一个泥瓦匠立传就是要告诫这样一个道理:明于职分,安于本分,竭力而行,谨身节用,不可“薄功而厚飨”“贪邪而亡道”,任何时候,任何人只要能做到“择其力之可能者行焉”“择其易为而无愧者取焉”就可以坦坦荡荡,心安理得。

择其善而从之(择其易为而无愧者取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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