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年说兔之一
康凯鹏
【编者按】癸卯兔年不觉而至。值此辞旧迎新之际，笔者以兔为题，推出两期“兔”文，以飨读者诸君。
2023年是农历癸卯，今年的主题是位居十二生肖之一的人人皆知的兔子。自古以来，有关兔子，真可谓趣事多多，颇有意蕴。
其一，嫦娥带兔奔月。传说元古时候，在富平曹村的月窟山是当年嫦娥奔月之地，周家坡的石人娃据说就是后羿的化身。当年，嫦娥住在一个山洞之中，洞外是一条草木沟，沟里住着一只兔子，兔子两耳高耸，双眸赤红，四足健捷，短尾微翘，颇有几分灵气，又因它毛色闪亮，洁白如玉，故而得名玉兔。玉兔天天紧跟嫦娥，来来去去如影相随。后来，嫦娥为了躲避逢蒙的暗算，吃了仙药超升天界，特意将草木沟里的玉兔带了上去，居住在月亮上的广寒宫里。由于玉兔形象鲜明，光芒四射，既给天界增添了神采，又给人间洒下了无限情趣，所以，玉兔就成了人们对月亮的代称月亮。
其二，姬昌吃饼吐兔。商末，商纣王听信了狐狸精妲己的谗言，把并无罪过的周文王姬昌囚禁羑里。周文王的长子伯邑考从西岐赶到殷商都城朝歌，向纣王献宝进贡，请求纣王能高拾贵手，放了父王。无奈的是，伯邑考遭到妲己的陷害。纣王按照妲己的阴谋诡计杀了伯邑考，并将他剁为肉泥，烙成肉饼，还派人送给周文王吃。周文王明知吃的是儿子，可为了日后东山再起，他还是隐忍一切，装作并不知情地吃了肉饼。后来，周文王回到西岐，只觉胸闷心疼，胃肠翻覆，一张口吐出一块肉饼。谁知肉饼刚一落地，竟长出两只耳朵四条腿，变成了一只兔子。紧接着，周文王又吐出两块肉饼，竟都变成了兔子。三只兔子排成一队，蹦蹦跳跳地一路向西去。
其三，薛仁贵追兔救驾。到了唐代，薛仁贵从军东征，遭到奸臣张士贵的百般陷害，他死里逃生，避居于养君山藏君洞。一天，薛仁贵出洞遛马练武，在路上碰到一只兔子，他兴奋地纵马去追，经过一番折腾，还是没有追上。薛仁贵刚回马返程，那只兔子却又出现了，而且还跟在他的马后。薛仁贵勒定马头，定眼回望，那只兔子也立即就地停步，定睛看他。薛仁贵回马又追，兔子也回身再跑。又是一番折腾依然没能追上，薛仁贵再次回马返程。这时那只兔子又回过身来，再次跟在薛仁贵的马后。如此这般几个来回，不觉竟来到了鹅头峰下的淤泥河畔。这时，那只兔子仿佛有遁地之术，一闪身无影无踪。薛仁贵正在迟疑，忽然听见有人大喊“救命”，他连忙寻声望去，只见敌将盖苏文正耀武扬威地将唐王李世民追逼进河，深陷在污泥之中，动弹不得。薛仁贵见此，立刻拍马向前，大喝一声，同时挥动长枪，仅仅两三回合，就把不可一世的盖苏文打得大败而逃。紧接着，薛仁贵从淤泥河里救出了李世民。
其四，刘承训追兔认母。这个故事其实和薛仁贵追兔的过程十分相像。据说五代时期的后汉皇帝刘知远早年家贫如洗，出外投军，他的妻子李三娘无处居住，只好回了娘家。后来，李三娘生下儿子刘承训，由于无力抚养，便托人将儿子送到刘知远的军营。刘承训在军营中逐渐长大，而且成年累月地勤学苦练，不仅擅长骑马射箭，而且精通三略六韬。有一天，刘承训外出打猎，遇见一只兔子，在几番追逐之后，兔子突然就不见了，而在他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经过一番询问，刘承训才知老妇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母亲。于是，刘承训和母亲一同回军营去见父亲刘知远，一家人终于得到团圆之喜。
上面四则故事，都与兔子有关，而且生动有趣，也在我国许多地方广为流传。更有意思的是，这些故事里包含着耐人寻味的事机哲理，充分体现出许多与众不同的见解和筹算。比方说，嫦娥带兔奔月的故事指的是转危为安，姬昌吃饼吐兔的故事指的是常生常化，薛仁贵追兔救驾和刘承训追兔认母的故事则是指以迂为直。
先说“转危为安”。此语出自西汉刘向编订的《战国策·书录》中的“转危为安，运亡为存，亦可喜，亦可观。”意思是说，能够把危险变为平安，能够把灭亡变为生存，是十分值得祝贺，值得观摩宣扬的。从战略的角度讲，这其实也是用兵之道，是转危为安之道。而转危为安的关键，就是一个“转”字。转者，转变、转化之谓也。善于用兵的战略家的一个突出表现，就是善于转变和转化。三转两转，就把战场形势由敌强我弱转为敌弱我强，由敌利我害转为敌害我利，把战场事机由敌易我难转为敌难我易，把战场时运由敌顺我逆转为敌逆我顺。
“常生常化”，语出列子御寇的《列子·天瑞》，“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无时不生，无时不化。”这段话揭示出大千世界万事万物从单薄走向雄厚的规律性，具有极其深远的战略意义。其意思是说，大千世界的万事万物，无一不是经常生育，无一不是经常变化。所谓经常生育、经常变化，就是无时无刻都在生育，无时无刻都在变化。这种经常的生育和变化，也造就了大千世界万事万物的兴旺与发达。常生常化的中心环节，就是生。生者，增加之谓也，壮大之谓也。战斗力量的生，犹如植物的根。一根生长，必开百花，必结百子。百子再生百根，百根再开百花、结百子。战斗力量自然会增长和壮大。许仲琳在《封神演义》中，写出周文王吃饼吐三兔。周文王和伯邑考都积极参加了西岐军队的生育，周文王吃饼连吐三兔，三兔再生，三三是九只兔子，九兔再生又是三九二十七只兔孙兔，如此子子孙孙，绵延不断。这个看似荒唐而实不荒唐的故事满含哲理，趣味无穷。
“以迂为直”，出自孙武的《孙子兵法·军争》当中：“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也。”这段话，意思是说，在战争中，争取先机之利实在困难。争取先机之利所以困难，是由于要把遥远而弯曲的路线当作近捷而挺直的路线来走，是由于要把重重困难的形势变成处处便利的形势来面对，用走弯路的方法来迷惑敌军，用施舍小利的方法来引诱敌军。以期收到比敌军后出动却又比敌军先到达的战略效果。若能做到这点，就是真正地精通了以迂为直的计谋。薛仁贵追兔，刘承训追兔，追得曲曲折折。薛仁贵在曲曲折折地追兔以后救驾，救得稳稳当当。刘承训在曲曲折折地追兔以后认母，认得亲亲热热。这两个故事的本身，亦是对孙武所说言的以迂为直这一战略原则的形象化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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