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哥是民国时期的三大帮会之一。它广泛流传于西南地区,尤其是四川省。有人认为袍哥是一种文化现象,我不敢这么认为,因为文化一词的定义很崇高;袍哥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时代的产物,特定历史意义上的社会现象。兹将袍哥相互间的“隐语”交流对四川话的发展起到的一定程度影响叙述如下:
旧中国有两大秘密团体,在全国颇有影响力。辛亥革命时期革命党人陶成章的著作《教会源流考》认为:一是白莲教,二是天地会。
天地会亦称洪门,哥老会(袍哥)是其支派。
哥老会在其诞生地四川也被称为“汉留”,所以它的语言带着强烈的“川味”色彩。
哥老会的会员一般称为袍哥,参加哥老会的举动被四川人称为“嗨” 袍哥。而不是文绉绉的冠以“参加”一词。
“嗨”的词意是用于注意或鼓动,表示疑问、惊奇、狂喜等等。
四川人邀请大家聚餐,大多数人会隐讳的说:“走,一起去嗨一顿!”
胡吃海喝可以用“嗨”,到大庭广众之下高歌一曲的行为,四川人大多会说“走,嗨歌!”
一个“嗨”字,成功地将其张杨、喜悦之情简洁的用于语言表达。
时空穿越一一最后的苍桑
哥老会按照自身性质分为清水和浑水袍哥。二者有本质区别,不可混为一谈。
浑水袍哥就是土匪袍哥,因为性质上属于危险团体,所以它们的组织严密、语言谨慎。
比如他们出发抢劫,沿途有事不许呼名唤姓,只能拍掌示意,必要时也只能称“老大”、“老二”。
笔者的工作性质是工地搬砖,偶尔见到自己的上司,马上侧身路边,口中称呼“某总好”!
虽然二者之间的关系“风马牛不相及”,不过对于别人的称呼是忌讳直呼其姓名的,我想,这个礼俗与袍哥对人的称呼是有传承关系的。
袍哥见面的姿势
我们今天对某些人注意自己的财产隐私保护,称为某人“闇”得深,“闇”的意思就是财富“隐藏、不外露”;而浑水袍哥的叫法则是“水有好深” (钱有好多)?
自从九十年代初电视剧《哈儿师长》上映以来,成为老百姓心中的热门剧目,尤其是在川渝地区。
樊师长那句“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成为人们口中的经典。
“拉稀”是浑水袍哥的隐语,意思是进了“书房” (监狱)的哥弟招了口供;中途逃避,不负责任。
“摆带”就是“出卖了同伙”。
而四川话的意思就是“要砍脑壳不得用腰杆乘到”,也有四川杠伕抬大件,侧边人为了步调一致而喊出一句:“哟蝉……”,另外的人立马接话:“雄起!”在有规律的节奏声中,秩序井然的完成了任务。
这句“雄起”的声音,就是与“拉稀摆带”完全对立的民间词汇。
樊鹏举对八十八师弟子的训诫
要加入哥老会(袍哥),有一套繁琐的结盟礼仪、隐语暗号和帮会特有的信仰、礼仪。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是“歃血为盟”,新人必须喝血酒。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仪式举行的时候要唱歌:
鸡血滴进碗中央,碗里装的是某康。
同袍弟兄喝一口,患难祸福同担当。
喝血酒仅是形式,借此加强帮内团结、突出的是“忠义”信念。
今天的四川话中,关于喝酒的“酒话”则比较单调,究其原因,还是在于彼此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酒话范围。
四川人在酒桌上,还是讲究喝酒的内涵,认为“酒逢知己千杯少”!
袍哥之间唱的是“同袍弟兄喝一口,患难祸福同担当。”
而四川人讲究的是“感情深,一口闷”!讨厌的是那些喝个啤酒都要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认为与袍哥的喝酒初衷是异曲同工的。
旧社会乡埸上的袍哥
袍哥的隐语很多,虽然这个组织早已灰飞烟灭,但是,辛亥革命的成功,也有袍哥组织的特别作用。作为一种历史现象的存在,这些暗语、隐语仍然对四川话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参加了袍哥组织的人,向帮中请求经济援助,帮中人出手拉一把称为“捧场”。
我们的某些私人文化活动,也有“圈内人士”出手拉一把,现在仍然可以称为“捧场”,四川话称为“抽起”、“扎起”;典型例子就是书法界,因为案例很多,余不一一
“光棍”一词快要消声匿迹,出现的频率很低。不过,由于种种原因,这个词汇现在又频频出现。
光棍一词大放异彩的时候是清末民初时期,因为此时袍哥正以民国“功臣”自居,“光棍”是袍哥的自称。
《汉留史》(四川刘师亮著)如此解释:“一尘不染谓之光,直而不屈谓之棍”。袍哥自称为“棍子”。
当然,也有另一种解释:“棍”字拆开来看,乃是指十八行省的昆仲(兄弟)。
两种解释都难免有牵强之嫌,但是,光棍一词却成为袍哥的追求,甚至直言不讳:“光棍眼里揉不得沙子”。
今天四川话“光棍“一词的含义比较简单了,但也残留了一点袍哥人家的味道,你仔细品。
“落教”的意思是按袍哥规矩办事。这个名词在上个世纪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中使用频率最高,那些知青劳动之余,就是到场上坐茶馆喝茶,知青之间的纠纷很多都是在这里解决的,这点和当年袍哥礼俗相似,语言表达风格最接近。
时光在这里驻足
“跑滩”的意思是在江湖上行走,无固定职业。
这个词汇在四川话中仍然使用,只是零零后们已经对它渐行渐远了。
年过半百的四川人仍然偶尔使用:“那个跑滩匠嗦!”大有轻蔑之意。
应该说,此“跑滩”与彼“跑滩”乃是一脉相承。
“天棒”是指无法无天的袍哥。
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四川地区使用频率最高,一般是指服饰讲究、髮型超前、提劲打把的年轻人,年长者不以为然的称之为“天棒”。
“臊皮”一词是袍哥人家认为伤了自己的面子。
现在四川话仍有该词的一席之地,词意相同。
袍哥见面的姿势
现在四川话中仍然存在的袍哥隐语:
“散眼子”,指袍哥散漫无组织。
使用率最高的时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那个特殊年代,存在着很多无组织、无单位、无固定收入的人,于是借代“散眼子”一词称呼。
“滥眼”,指袍哥中的流氓无赖现象。
现在四川话中仍然存在,词意相同。
“检脚子”,庇护入堂社的袍哥兄弟,并为其处理遗留问题。
四川话对这个词汇用得较为广泛,既可以是社会交际矛盾,也可以是生产过程中的最后处理办法。
“吃魌头”,袍哥人家中检便宜的举动。
“打平伙”,指袍哥人家共同摊派伙食钱。
四川话很少使用这个词汇,改用“ AA制”,意思一样,只是用语洋盘一点而已。
“下蛋”是指袍哥人家说软话、求饶恕。
四川话称之为“下矮桩”,意思一样。
……
结束语
袍哥的话题很多,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现象,而袍哥语言极大的丰富了四川方言,虽然我们的语言表达方式呈现多样化,但四川方言的生命力顽强,也是地域鲜明的一种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