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离娄上第二十七章原文和翻译(中华经典名著孟子)(1)

《孟子》是记载孟子及其学生言行的一部书。

孟子(约前372-前289),名轲,字子舆,战国中期皱国(今山东皱县东南人),离孔子的故乡曲阜不远。是着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孔子学说的继承者,儒家的重要代表人物。与孔子并称“孔孟”。

孟子离娄上第二十七章原文和翻译(中华经典名著孟子)(2)

《孟子》一书不仅是儒家的重要学术著作,也是我国古代极富特色的散文专集。其文气势充沛,感情洋溢,逻辑严密;既滔滔雄辩,又从容不迫。用形象化的事物与语言,说明了复杂的道理。对后世散文家韩愈,柳宗元,苏轼等影响很大。

孟子离娄上第二十七章原文和翻译(中华经典名著孟子)(3)

《孟子》有七篇十四卷传世:《梁惠王》上、下;《公孙丑》上、下;《滕文公》上、下;《离娄》上、下;《万章》上、下;《告子》上、下;《尽心》上、下。“贻矩”指《孟子》七篇给天下人为人处世的规矩。

第七卷 离娄上 共二十八章 ( 1-7章 )

1.【原文】

孟子曰:“离娄之明(1),公输子之巧(2),不以规矩(3),不能成方员(4)。师旷之聪(5),不以六律(6),不能正五音(7))。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8),不可法于后世者(9),不行先王之道也。故曰:徒善不足以为政(10),徒法不能以自行(11)。《诗》云(12):‘不愆不忘(13),率由旧章(14)。’遵先王之法而过者(15),未之有也(16)。圣人既竭目力焉,继之以规矩准绳,以为方员平直不可胜用也(17)。既竭耳力焉,继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胜用也。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18),而仁覆天下矣(19)。故曰:为高必因丘陵(20),为下必因川泽(21)。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22)。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23)。上无道揆也(24),下无法守也(25);朝不信道(26),工不信度(27);君子犯义,小人犯刑,国之所存者幸也(28)。故曰:城郭不完(29),兵甲不多(30),非国之灾也。田野不辟(31),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也。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32),丧无日矣(33)。《诗》曰(34):‘天之方蹶(35),无然泄泄(36)。’泄泄犹沓沓也(37)。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故曰:责难于君谓之恭(38),陈善闭邪谓之敬(39),吾君不能谓之贼(40)。”

【注解】

(1)离娄:人名,亦称离朱,黄帝轩辕氏时代的人,能看清百步之外看清秋毫之末。

(2)公输子:人名,亦称公输班、鲁班,战国时期鲁国的能工巧匠。

(3)以:凭借。规矩:圆规和矩尺,是画圆的工具和测方的工具。

(4)方员:即“方圆”。

(5)师旷(kuang4):人名,春秋时期晋国的乐师,精通音乐之道。

(6)六律:用竹子做成的一种用来衡量五音高低标准的工具,阴阳各六个,其中,黄钟、太蔟(cou4)、姑洗、蕤(rui2)宾、夷则、无射(yi4)六个为阳;大吕、夹(jia1)钟、仲吕、林钟、南吕、应(ying4)钟六个为阴。

(7)五音:指五音:宫、商、角、徵(zhi3)、羽。

(8)仁心:爱人之心。仁闻:仁德之名传扬于外。被(pi1)其泽:广泛得到恩泽。

(9)法于后世:被后世所效法。

(10)徒善:只有善心而没有善政。为(wei2)政:使政令得以施行。

(11)徒法:只有善政而没有善心。自行:此指善法不会自我施行。

(12)诗:此指《诗经·大雅·假乐》。

(13)愆(qian1):过错。

(14)率(shuai4)由:遵循。旧章:指先王的典章法度。

(15)过:过错。

(16)未之有:即“未有之”,没有这样的事情。

(17)以为(wei2):用来规划和确定。胜(sheng1)用:用尽。

(18)不忍人之政:爱人而不害人之善政。

(19)仁:此指仁政的恩泽。覆:遍布。

(20)为(wei2)高:追求更高。因:凭借,借助。

(21)为下:追求更低下。川泽:河流和湖泊。

(22)是以:因此。惟:只有。

(23)播:散播。其恶(e4):他的邪恶。

(24)道:道义。揆(kui2):法度。

(25)法守:以法自守。

(26)朝(chao2):朝廷。

(27)工:此指办事的官吏。度:法度,规矩。

(28)幸:侥幸,偶然。

(29)城郭:此指城邑的城墙。城墙所围住的地方叫做城,城墙以外、郊区以内的地方叫做郭。完:完全。

(30)兵甲:兵器和铠甲。

(31)辟(pi4):开垦、播种。

(32)贼民:成为盗贼的百姓。兴(xing1):产生。

(33)丧(sang4):灭亡。无日:没有多久。

(34)诗:此指《诗经·大雅·板》。

(35)方:将要。蹶(gui4):颠覆。无:通“毋”,不要。

(36)泄(yi4)泄:快乐享受的样子。

(37)犹:犹如,好比。沓(ta4)沓:做事懈怠。

(38)责难(nan2)于君:以难以达到的高度要求勉励君主。恭:进献诚心。(39)陈:陈述。闭:防范。敬:谨慎而不苟且。

(40)吾君不能:指臣子说君主没有能力行善政。贼:指害其君主。

【译文】

孟子说:“离娄能够明察秋毫,公输子能够擅长技巧,但是,如果没有圆规和矩尺,也没有能力使方形和圆形符合标准。师旷有超凡的听觉能力,但是,如果不凭借六律,也没有办法调正五音。尧舜有王道,但是,如果不凭借仁政,也没有能力使天下太平安定。如今,有爱人之心,有仁德之名,但是,百姓却不能广泛得到恩泽,不能成为被后世所效法的典范,是因为不遵循先王的大道。所以说:只有善心而没有善政,不足以使政令得以施行;只有善政而没有善心,不足以使善法自我施行。《诗经》中说:‘欲无过错和遗忘,须遵先王之典章。’能够遵循先王的法度却会有过错,这是没有过的事情。圣人在竭尽视觉观察之力(仰观天文而俯察地理、远观诸物而近取诸身)以后,接着指定下了规矩准绳,凭借这些来达到方圆平直都是用之不尽的。在竭尽听觉之力(倾听天地自然之声)以后,又制订了六律,凭借它来调正五音就用之不尽了。在竭尽本心和思考(尽心尽性、通达道义)以后,又施行了爱人而不害人的政令,从而使仁政的恩泽可以遍布天下了。所以说:要追求更高就一定要借助于丘陵,要追求更低就一定要借助于河流和湖泊。要施行仁政却不借助于先王之道,可以算是智慧吗?因此,只有仁德的人在高位之上。如果不仁德的人在高位之上,这就是散播给的邪恶给众人。上面没有道义和法度,下面没有以法度自守;朝廷不遵信道义,官吏不遵信法度;君子舍弃礼义,小人不惧刑罚,那么,国家能够还存在只能是侥幸。所以说,城邑的城墙不完善,兵器和铠甲不够多,不算是国家的灾难。如果田野没有开垦播种好,国家残酷之中缺少货物钱财,不算是国家的大害。如果国家上层没有礼义,下层没有学问,做盗贼的百姓产生,那么,国家的灭亡之日就不会太久了。《诗经》中说:‘上天将要灭周室,众臣切莫求奢侈。’诗中所说的奢侈,就好比说是做事懈怠。臣子在君主之下做事却不知守礼义,一进一退不知遵礼制,一说话就非议先王之道的人,跟做事懈怠没有什么不同。所以说:以难以达到的高度勉励君主是进献诚心的表现,陈述善言而防范邪恶是谨慎不苟的表现,说自己的君主没有能力施行善政则是在害其君主。”

2.【原文】

孟子曰:“规矩(1),方员之至也(2)。圣人,人伦之至也(3)。欲为君(4),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5)。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6),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7)。孔子曰:‘道二(8),仁与不仁而已矣。’暴其民甚(9),则身弒国亡(10),不甚,则身危国削(11),名之曰‘幽’、‘厉’(12),虽孝子慈孙(13),百世不能改也(14)。《诗》云(15):‘殷鉴不远(16),在夏后之世(17)。’此之谓也(18)。”

【注解】

(1)规矩(ju3):圆规和矩尺,是画圆的工具和测方的工具。

(2)方员:即“方圆”。至:极,最高标准。

(3)人伦:人的伦常,包括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五伦,还有仁、义、礼、智、信五常。

(4)欲:要。为(wei2)君:做一个好的君主。

(5)二者:指为君之道和为臣之道。法:效法。而已:罢了。

(6)以:依据。所以:用来。事尧:作为尧的臣子而做事。

(7)贼:害。

(8)道二:道路有两条。

(9)暴:残暴地对待。甚:严重。

(10)则:就。身:自身。弑(shi4):被在下位或后辈杀死。

(11)削(xue1):被削弱。

(12)幽、厉:此指周幽王、周厉王的谥号,都是恶谥,前者为暗,后者为虐。根据《谥法考》,壅遏不通曰幽(弱损不凌);蚤孤铺位曰幽(铺位即位而卒);动祭乱常曰幽(易神之班)。杀戮无辜曰厉。

(13)虽:即使。

(14)百世:每三十年为一世,百世即三千年。

(15)诗:此指《诗经·大雅·荡》。

(16)殷鉴:殷商的前车之鉴。鉴,镜子。

(17)夏后:夏朝君主,此指夏桀的灭亡。

(18)此之谓:即“谓此”,意为“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译文】

孟子说:“圆规和矩尺,是测画方圆的最高标准;圣人,是人之伦常的最高标准。想要做一个好的君主,就要遵循君主之道;要做一个好的臣子,就要遵循臣子之道。无论是为君之道,还是为臣之道,两者都效法尧舜就是了。如果不依据舜作为帝尧之臣做事那样去在君下做事,那就不能算是敬其君主;如果不依据帝尧用来治民的做法那样去治民,那就是伤害其庶民。孔子说:‘治国之道有两条,不过是仁道和不仁之道罢了。’用残暴的政令去对待他的庶民一旦到了严重的程度,就会使自身被下级、晚辈所杀,使国家因此而被灭亡;如果还没有到严重的程度,就会使自身处于危险之中,使国家遭到削弱。(这样的君主)一旦其谥号被确定为表示昏暗的‘幽’字,或表示暴虐的‘厉’字,那么,即使后代有孝顺之子、仁慈之孙,即使过三千年也无法改变这样的谥号。《诗经》说:‘殷商之鉴尚未远,即在夏末其君亡。’诗中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3.【原文】

孟子曰:“三代(1)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2);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今恶死亡而乐不仁,是犹恶醉而强酒。” 

【注解】

(1)三代:夏、商、周。(2)四海:天下、国家。

【译文】

孟子说:“三代所以得天下,是由于仁;他们所以失天下,是由于不仁。国家衰败、兴盛、生存、灭亡的原因,也是这样。天子不仁,不能保住天下;诸侯不仁,不能保住国家;卿大夫不仁,不能保住宗庙;士人和百姓不仁,不能保住自身。如果害怕死亡,却又乐意干不仁的事,这就像害怕喝醉却硬要多喝酒一样。”

4.【原文】

孟子曰:“爱人不亲(1),反其仁(2);治人不治(3),反其智;礼人不答(4),反其敬。行有不得者(5),皆反求诸己(6)。其身正而天下归之(7)。《诗》云(8):‘永言配命(9),自求多福。’”

【注解】

(1)爱人:对别人有爱心。不亲:得不到别人的亲附。

(2)反其仁:回过头来想一想自己是否仁爱之心不足。反,通“返”,下同。(3)治人:要使人能太平安定。不治:得不到太平安定。

(4)礼人:以礼待人。不答:不能得到别人以礼相待。

(5)行有不得:所做出的行为有不能达到应有效果。

(6)求诸己: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

(7)归:归附。

(8)诗:此指《诗经·大雅·文王》。

(9)永言配命:永恒想念着合于天命。

【译文】

孟子说:“对别人有爱心却得不到别人的亲附,应该回头想想自己是否仁爱之心不足;要使人能太平安定却未能使人得到太平安定,应该回头想想自己是否符合大智;以礼待人却未得到别人以礼相待,应该回头想想自己是否敬意不够。宗旨,如果自己所做出的行为有未能达到应有效果的时候,都应该回头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一个人自身能有正心正行,那么天下人之心都会归附于他。《诗经》中说:‘心中永念合天命,福禄皆由自身求。’”

5.【原文】

孟子曰:“人有恒言(1),皆曰天下国家(2)。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3)。”

【注解】

(1)恒言:经常说的话。

(2)天下:天子所管辖之下的中国所有地方。国:诸侯的封地。家:大夫的封地。

(3)身:自身。

【译文】

孟子说:“人们有一句常说的话,都会说‘天下国家’这样的话。天下的根本在于诸侯国,诸侯国的根本在于大夫之家,大夫之家的根本在于大夫自身。”

6.【原文】

孟子曰:“为政不难(1),不得罪于巨室(2)。巨室之所慕(3),一国慕之(4);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德教(5),溢乎四海(6)。”

【注解】

(1)为(wei2)政:处理政事。

(2)得罪:因为自身所行不正而使人怨恨。巨室:世代为官的大臣之家。(3)慕:心中仰慕。

(4)一国:全国的人。之:指大臣所仰慕的东西。

(5)沛然:水势盛大而自然流淌的样子。德教:以自身之德而达到教化的效果。

(6)溢:充满。

【译文】

孟子说:“处理政事并没有什么困难,首先不要因为自身不正而导致世家大臣之家怨恨愤怒。世家大臣的内心所仰慕的东西,全国之人都会仰慕;一个诸侯国的人所仰慕的,天下各国的人也会仰慕。所以,以充沛的德行所产生的教化效果,会充满于全天下。”

7.【原文】

孟子曰:「天下有道,小德役①大德,小贤役大贤;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斯二者天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齐景公曰:『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是绝物也②。』涕出而女于吴③。今也小国师大国,而耻受命焉;是犹弟子而耻受命于先师也。如耻之,莫若师文王;师文王,大国五年,小国七年,必为政于天下矣。诗云:『商之孙子,其丽不亿④;上帝既命,侯⑤于周服;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⑥,裸将于京⑦。』孔子曰:『仁不可为众也。』夫国君好仁,天下无敌。今也欲无敌于天下而不以仁。是犹执⑧热而不以濯⑨也。诗云:『谁能执热,逝⑩不以濯。』」

【注解】

①役:役使、听命。

②绝物:赵注云:“物,事也。大国不与之通朝聘之事也。”不通朝聘,即没有国家与之来往,犹现在所说的走投无路。

③女(nǜ):嫁女儿。吴是当时的强国,齐景公因抵御不了吴的进攻,只好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吴国去“和亲”。

④丽:数目。亿:古时称十万为亿,这里形容众多。

⑤侯:语助词,乃。

⑥肤敏:赵注云:“肤,大;敏,达。”这是称赞向周臣服的“殷士”通达时变。

⑦祼(ɡuàn):祭祀时酹酒迎神。将:助祭。京:周的京都,今陕西西安。

⑧执:救治。

⑨濯(zhuó):洗涤。

⑩逝:发语词,无义。

【译文】

孟子说:“天下太平的时候,道德较低的人被道德较高的人役使,不太贤明的人被贤明的人所役使;天下混乱的时候,力量小的被力量大的所役使,力量弱的被力量强的所役使。这两种情况都是天意,顺从天意者就生存,违背天意者就灭亡。齐景公说:‘既不能号令他人,又不听命于他人,这真是无路可走了。’于是流着眼泪把女儿嫁往吴国。现今的小国效法大国却耻于听从大国的命令,就好比学生耻于听命于老师一样。如果对受他国之命感到羞耻,不如效法周文王。如果效法周文王,大国只需五年,小国只需七年,必定能统治整个天下。《诗经》说:‘殷商的子孙,数目不下十万。上帝既已降命,他们都臣服于周。于是都臣服于周,可见天命并不固定。商臣通达聪明,也来到周朝都城助祭。’孔子说:‘行仁者,天下之众不能当也。如果国君喜好仁德,将天下无敌。’现今想要无敌于天下却又不依靠仁德,就好比要解除炎热却不用凉水冲洗。《诗经》说:‘有谁能解除炎热却不用凉水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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