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译白鹿原的心路历程(张嘉译豁出命也得把白鹿原拍好)(1)

导演刘进给张嘉译上妆。刘进、张嘉译、制片人李小飙都是陕西人,三个人时常为拍戏大吵,剧组其他人见了,都打赌:“这哥仨,拍完这部戏肯定散伙。”(剧组供图/图)

(本文首发于2017年5月18日《南方周末》

“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这是小说《白鹿原》开篇第一句。对于演员张嘉译来说,接下电视剧《白鹿原》,也算一件引以为豪壮的事情。在剧里,他扮演主人公白嘉轩。

张嘉译是陕西人,当初读《白鹿原》就感到异常亲切,用陕西话一气读了下来。现在,无论何时何地,跟老乡聊天谈事,他还习惯用乡音,根本“说不了普通话”。

小说《白鹿原》超过49万字,从清末一直写到1980年代。剧本更长,70万字,即便“一点没有那种水分戏”,粗剪也剪出九十多集。

自觉有种“老陕情结”的张嘉译,从白嘉轩身上看到了陕西人的性格。这位族长认定了要坚守的传统,就不折不扣地奉行。随着时光流逝,鹿子霖成为乡约,长子白孝文当上县长,都强烈地冲击乃至取代了白嘉轩珍视的秩序。

在电视剧《白鹿原》播出前,张嘉译接受了南方周末记者的专访。

“电影也没来找我”

南方周末:对你来说,拍《白鹿原》算大挑战吗?

张嘉译:差不多是最大的挑战。我是陕西人,有种“老陕情结”,拍陕西的东西,这么了解、熟悉它,把这活接下来,顶了一口气。就是不能败,不能拍砸了。我跟导演一直聊,一部伟大的作品到你手上,先想能不能弄好,弄不好咱就别碰,别糟践了。既然要拍,那豁出这命也得把它做好。

南方周末:陕西人读《白鹿原》,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张嘉译:小说我基本上是拿陕西话把它读完的,电视剧的剧本,我也拿陕西话读。西安人可能都比较恋家,每次一回去,那片土地你待着特舒服。我们去农村体验生活。他们刚开始不适应洗手间或吃的,我就特别自在,真感觉像回家一样。我走到哪,就跟在地里干活的人,纺线的大婶,坐在那儿就开始聊。

我没有长期在农村生活过,但在我们成长的年代,城市和乡村实际是紧密结合的。我们家当时住煤炭研究所,旁边是李家村,我们院后面就是农民的菜地。现在你好像离农村很远了,当时就是那种城乡不分的状态。很多假期我也到农村去,那里有家里的亲戚,父辈的朋友。

我现在老回忆最初读这部小说的感觉,可能大多是懵懂的,看不很透,但就知道每一个人都很亲切,特别清晰。第二遍读时,说是要拍电影了,知道这消息,可能每一个演员都会觉得:哎呀,这么一个作品,年轻时你试不了,现在做演员有一段时间、有一定沉淀了。电影也没来找我,我正好在家待着,书架上有《白鹿原》,就拿下来又读一遍。这时候感触就深了,有人生的阅历,对每个人物就不仅仅是简单地分辨了。

反正我演不了黑娃

南方周末:看书时,你是否设想自己适合哪个角色?

张嘉译:当时来看,反正黑娃我是演不了。黑娃身上有种关不住的野性,小时候跟几个孩子一起长大,到了年龄就要往外闯,直到最后朱先生把他“收”了。这种野性与生俱来,你想演,自身要具备那种力量。我演起来可能比较吃力。

我可能会演鹿兆鹏,我非常喜欢这个人物。在每个年代,都有一批先知先觉的人,鹿兆鹏可能是沉睡这么久的这块土地上的一个。先知先觉未必是自发产生的,他也是向外面学习而来的。在你迈出第一步时,就要推开更多窗户,打破更多的门。他要很有精神力量,不是简单的英雄气。

南方周末:想过演鹿子霖吗?

张嘉译:拿到剧本的时候,我一个朋友第一时间就说:“你演鹿子霖吧,我特别喜欢这个人物。”其实他是特别典型的中国农民代表。陈忠实写得特别准确,他是实实在在的,他一生当中可能不去赌钱,但很自私,狭隘、眼界短,什么毛病都有,但他不恶毒。该私心狠辣的时候,他会私心狠辣;该善良的时候也善良,人性从很多层面淋漓尽致地展现。

完成鹿子霖这个人物的“色彩”,会非常过瘾。演白嘉轩可能会很累。白嘉轩他身上承担的东西更多、符号性的东西很多,你又不能把他演成符号,否则人物不生动。

南方周末:书里写,黑娃觉得白嘉轩腰杆挺得太直了。你觉得呢?

张嘉译:我们老说陕西人“生冷诤倔”,他都体现了。他认定一个东西是对的,就会坚持下去。最初的成长过程中,他信姐夫朱先生。所以姐夫的影响,可能是他一生都躲不掉的。

白嘉轩很多时候是在守护与继承,整个故事太复杂了,你不能说守护的对与错。他有一句台词:守着我的地,守着我的园。我特别不愿意把一个人物描述成“守着中国文化”,概念太大,实际上真就是守着他的生活、守着宗祠文化。

中国宗祠文化存在上千年,不能一下就全部否定了。比如道德约束。出了事,族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坐在这,把这事就定了。你把人家的墙推了,我把他们家地卖了,行,把牛牵过去,秋后你们家麦子打了要给人家多付几担,这事就解决了,没有不服的。

南方周末:据说你在片场比较狠、比较直,演白嘉轩入戏了吗?

张嘉译:有些时候,需要你小心翼翼地培养白嘉轩这个人物的状态,在那个阶段,你有时就像一个大家长。

白嘉轩很多时候是一种特别顶着、拧着的心理。打长子白孝文那场戏,鹿子霖拉他,实际上他在求鹿子霖:你帮我个忙,你得抽他,规矩不能坏,不能由着我的软肋。

有些戏我们演完一场就很累,坐在那不想动,连再演一条的劲都没有。缓一缓,抽根烟喝口水,来,撑一口气起来,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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