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电影史上有这样一句话:"原本以为《霸王别姬》是中国电影的开篇,没想到却成了绝唱"。这句话所蕴含的是对中国电影现状的失望和对《霸王别姬》至高无上的赞颂。

就像哥哥张国荣常常被现在的人误以为"过誉了"一样,《霸王别姬》也同样被不少看不懂的人认为它不值得这么高的赞誉。

然而对于真正懂得艺术、懂得电影的人来说,《霸王别姬》是国际电影史上无法忽视的艺术,是中国电影的里程碑。

关于霸王别姬的历史背景(历史的沉浮与个人命运的纠葛)(1)

很久以前就想写一篇关于《霸王别姬》的文章,但唯恐才疏学浅写得不好,思量再三才决定动笔,希望读者可以通过我的文字对这部影片有更多的认知、对真正的艺术内心能葆有敬畏。其中观点皆为个人愚见,如有不同意见欢迎评论区一起讨论。

下面我们就来深度了解一下《霸王别姬》的故事以及这部影片所蕴含的历史和艺术价值吧。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故事开始于民国,一名穷困的妓女为了让儿子小豆子能活下去,带他到戏园子里拜师。但奈何这个儿子从小营养不良,师傅看不上他的面相。为了让师傅心软收下小豆子,妓女狠心将小豆子左手上的畸形指头给剁了。剁手之前小豆子说了一声:"娘,手都冻住了"。

小豆子的娘是蒋丽雯饰演的,虽然戏份很少,只在送走小豆子这段出现过,但她却通过精湛的表演在观众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关于霸王别姬的历史背景(历史的沉浮与个人命运的纠葛)(2)

尤其是在求师傅收留小豆子的时候,蒋丽雯眼里噙着泪水望向镜头的那一幕,就足以令人动容。

小豆子被送进戏园子后,却也没有过上很好的生活。首先是在进宿舍的时候被同门师兄弟笑话他是"窑子里的小子"、"妓女生的儿子"。在这里,小豆子的演技也非常的出彩,眼里噙着泪花,却透漏出一股倔强和努力隐藏的害怕和无助。

《霸王别姬》如此经典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立意高、主角好,更是因为影片里的每一个演员都非常入戏,上到满头白发的戏园师傅,下至年仅几岁的小豆子,全都把自己融入了角色,看电影的时候我们仿佛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在阅读一个人的生平、一段历史的变迁。

关于霸王别姬的历史背景(历史的沉浮与个人命运的纠葛)(3)

戏园子里的小石头和小癞子看不惯小豆子被欺负,就站出来为他撑腰,从此三人就成为了要好的小伙伴,当然在小豆子眼里最喜欢的人还是小石头。

因为小豆子营养不良身材偏瘦弱,又因为他继承了母亲的美貌,非常适合当京剧里的花旦,因此师傅就刻意培养他成为一名"女娇娥"。

但是小豆子对自己的性别意识非常强烈,他从心底里就清楚自己是个男孩儿,因此每次念台词的时候都会念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每次念错都会被师傅重罚。

这位戏园子里的师傅虽然性情暴躁,对徒弟的犯错常常往死里罚,但他说过的话却句句都在理:"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人呐,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小豆子因为逃跑被师傅往死里打,周围师兄弟都在劝他求饶,可是小豆子却死活不肯开口。都说三岁看小,一个人的脾性其实从小时候就能看得出来,童年时期的小豆子就如此固执倔强,也难怪后来程蝶衣在段小楼的劝告之下仍然不愿服软讨饶,还质问段小楼"知道虞姬为何而死吗"。

影片中段小楼骂了程蝶衣好几次:"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你这是不疯魔不成活啊!",这句话可以说是诠释了段小楼与程蝶衣的一生,程蝶衣从还是小豆子的时候就已具备虞姬身上宁死不屈的精神,段小楼却在最后为自保出卖师弟、情断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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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师傅暴打小豆子的时候,小癞子却因为害怕和恐惧在戏园大堂上吊了。后来戏曲文化受到革命的冲击变得没落,而师傅也倒在了小癞子当初上吊的地方,这前后的呼应也是非常讽刺。

时光荏苒,转眼小豆子就成为了穿着虞姬戏袍的少年,而小石头也成为了高大威武的楚霸王。然而当"经理"那爷来戏园里巡逻的时候,他本来很好看小豆子,没想到小豆子又将"女娇娥"唱成了"男儿郎",那爷气愤地走了,师兄小石头却粗暴地拿烟杆捅进小豆子的嘴,"让你是男儿郎,让你是男儿郎!"。小豆子的嘴里留出血来,但这次他终于能够唱出"我本是女娇娥……",这个时候他心里对于性别的认知开始动摇。

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程蝶衣与段小楼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时候就获得了满堂喝彩,位高权重的公公还给戏班子打赏了不少财物,但他要求程蝶衣一个人去见他。

程蝶衣站在公公面前,背景里有昏暗的光线、厚重的帘布、空旷的房间以及隐约可见的白雾,整个场景显得寂寥而空洞,暗示着旧日社会的败落。

但公公却仍然活在旧时代,他问程蝶衣今年是什么年,程蝶衣答:"民国二十一年"。公公大发雷霆怒吼道:"不对!是大清宣统二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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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程蝶衣被公公压在了身下,从公公那里出来之后程蝶衣失魂落魄、一语不发,段小楼连问了几句"怎么了你?"都没得到回应。从此程蝶衣对于性别的认知彻底地模糊了。

而过了很多年之后,社会经历了几次动荡,程蝶衣和段小楼在街边看到公公如乞丐一般跪在街边卖烟,蝶衣试探地在他耳边喊了一声"公公",公公却双眼无神喃喃道"买烟吗?"。

时代的车轮滚滚而来,没有人能逃得过它所带来的变迁。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人之一生在历史面前不过如尘埃般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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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仙跳楼,蝶衣吃醋

在《霸王别姬》这部影片中,有两个不能忽视的女性角色,一个是蝶衣的母亲,一个是段小楼的妻子菊仙。

菊仙和程蝶衣的母亲都出身于青楼,程蝶衣一生心血都奉献在京戏上,但段小楼却在演戏之余还喜欢去喝花酒,而菊仙就是这样走进他的生活的。

原本在选角的时候,导演对于菊仙这个角色到底是让梅艳芳来演还是让巩俐来演举棋不定,巩俐当时在国际上的名声正旺,他是更倾向于选巩俐的。但众所周知巩俐是张艺谋的人,陈凯歌并不该跟张艺谋抢人,最后还是托朋友的关系向张艺谋"借"了巩俐过来。

事实证明,选择巩俐是正确的。巩俐的身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她最能演出底层女子身份的卑微和独具个人特色的倔强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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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影片中,巩俐将菊仙的妖媚和柔情饰演得淋漓尽致,同时还把菊仙的勇敢与霸气糅为一体,使菊仙成为了一个出身卑微却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柔情女子。

影片中菊仙的经典片段非常之多,而最为出彩的一段莫过于菊仙跳楼。

在段小楼的示意之下菊仙从楼上一跃而下跳到段小楼怀里,这一段戏演得是在太好以致于导演忘了身份,要跟巩俐喝交杯酒。

程蝶衣听到了段小楼的风流韵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在演出后台化妆的时候,蝶衣看着镜子里的霸王说:"听说你在八大胡同打出名堂来了",言语之间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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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里的镜子也大有讲究,后来程蝶衣因为段小楼选择了菊仙而与他断交,而袁四爷刚好在这个时候给程蝶衣送了一把宝剑,还说"愿以宝剑赠知己"。当时程蝶衣是对着镜子的,也许那个时候在他心里,他是把袁四爷当成了段小楼。

而在镜中与真正的段小楼讲话时,镜子里是化好妆的楚霸王和虞姬,这也在暗示着程蝶衣一直都活在戏里头,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虞姬,也真的把段小楼当成了楚霸王。

不信你们看,蝶衣讲到情深处扑到小楼大腿前,仰面问他:"师哥,我要你跟我……不对,就让我跟你好好唱一辈子的戏不行吗",在这里程蝶衣直接把自己当成了段小楼的追随者,他的理想就是跟师哥一起唱一辈子的戏,可是他不说让小楼跟他,而说成"让我跟你",这种霸王在上、虞姬追随的思想早已在蝶衣的心中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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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衣为救小楼给日本人唱戏

随着时间的迁移,日本军队侵入进来,戏园子里也坐满了听戏的日本军人。当程蝶衣在台上唱戏的时候,后台的段小楼却因为日本士兵抢了他的戏服而发生了争执,结果被带进牢里。

日军的首领青木非常欣赏程蝶衣,多次请蝶衣到军队表演都被蝶衣拒绝了。这一次为了救段小楼,程蝶衣主动去找了青木,并在大堂给日本人进行了表演。

青木每次看蝶衣的表演脸上都挂着微笑,日本军队也非常的尊重程蝶衣,对他敬之如宾。

段小楼被放了出来,蝶衣和菊仙都忙迎上去。小楼看到蝶衣,问了一句:"你给日本人唱戏了?",说完往蝶衣的脸上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蝶衣和菊仙都呆住了,菊仙眼里含泪地看着蝶衣,拿出手绢给他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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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菊仙和蝶衣的关系是非常矛盾的,虽然一开始蝶衣非常讨厌菊仙,但看到她光着脚跑来找段小楼,就进屋给她拿鞋。没想到在屋里听到菊仙要跟段小楼成亲的消息,蝶衣自然是非常生气,但他生气归生气,还是开门把鞋子扔到了菊仙脚下。

这一段其实挺可爱的,有点张国荣的味道在里面,虽然傲娇心底却还是善良的。

后来菊仙也跟蝶衣发生过很多争吵,但每次真正有事发生的时候,都是菊仙在给予蝶衣安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菊仙对蝶衣而言是像母亲一样的存在。

不信我们看,蝶衣后来为了戒烟在屋里乱砸东西,非常痛苦。菊仙进来用被子抱住他,蝶衣虚弱地说:"妈,我冷,手都冻住了",菊仙抱着他落下泪来。

这句"妈,我冷,手都冻住了"是不是很熟悉?正是蝶衣的母亲送他进戏园子那天蝶衣对他妈说的最后一句话。

蝶衣的母亲和菊仙虽然都出身于青楼,但她们身上都有着母性的温柔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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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四爷的风光与落魄

很多人都因为蝶衣对小楼的痴情误以为这是一部爱情电影,但实际上这部电影的立意和格局远不止爱情。

好的艺术作品都是能够通过时间沉淀和筛选的,这也就意味着越是经典的艺术作品越能够从多角度多方位给予人们思考和碰撞的火花,就像经典的书籍每次阅读都会有不一样的体会一样,经典的电影也有着同样的效果。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阶段可以在《霸王别姬》这部影片中读到的信息也不同,有的人看到蝶衣、小楼与菊仙之间的"三角恋",有的人看到菊仙的为人处世,有的人看到历史的变迁,有的人看到人性的凉薄。

关于霸王别姬的历史背景(历史的沉浮与个人命运的纠葛)(12)

这部影片的厉害之处在于,它反映了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同时把个人的命运与历史的演变结合起来,我们在看蝶衣与小楼的悲欢离合人生时,同时也是在看我国从大清到现代社会的变迁,期间经历了几朝几代以及战乱和平反,这是一部京戏的兴衰史,更是一部中国历史的演变史。

你看袁四爷,从前多么的风光,宝剑赠知己,整个京城他就算横着走也无人敢吱声。可是后来历史变了,劳动人民崛起之后这些从前的"达官显贵"就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袁四爷被镣铐锁着艰难前进,从前的威武风光早已消散在风中。

整部影片一直都在强调历史的背景,不管是忘不了大清的公公还是从人上人变成阶下囚的袁四爷,不管是台下看戏人的服装变化还是人们对戏子的态度,都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历史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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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为止,能够把个人命运和历史演变结合得这么自然、贴切的电影也只有《霸王别姬》,它担得起"中国电影之开篇、中国电影之绝唱"的赞誉。

《霸王别姬》也是我国唯一一部获得金棕榈奖的影片,它在国际电影史上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这部震惊世界的影片却在国内连提名都没有,这不得不令人反思我国影视行业走下坡路背后的原因。

影片中程蝶衣在法庭上面对质问的时候说:"我也恨日本人,但他们没有打我。青木要是活着,京戏就传到日本国去了。",《霸王别姬》不仅让我们看到了历史的变迁,同时也让我们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对艺术的尊重。

影片的最后,蝶衣假戏真做用袁四爷赠给他的那把真剑自刎身亡,临死前他终于再次"说错"了台词:"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他终于做回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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