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叼着牙签、戴着墨镜、披着风衣,用钞票点烟,用双枪血战……
曾在录像厅看过《英雄本色》的小伙伴,30多年后依旧不会忘记“小马哥”带来的震撼。
香港电影金像奖评选“20世纪百大香港电影”,《英雄本色》高居榜首。
《英雄本色》是一部里程碑式的港片,它是华语电影暴力美学的开篇之作,也改变了周润发、张国荣、吴宇森、徐克等一众电影人的命运。
《英雄本色》完美结合了东方的浪漫情怀和西方的英雄主义,而它的拍摄本身也充满了动人心魄的江湖情义。它的成功是几个失败者的逆袭,这逆袭绝非偶然。
“毒药发”咸鱼翻身
1986年,周润发演的电影上映了11部,唯一被观众记住的就是《英雄本色》。
在《英雄本色》上映前,拍电视剧出身的周润发是电影圈的“毒药发”。
原本小马哥打算让郑浩南来演,郑浩南的英文名就叫Mark,郑浩南去其他电影演男主,这个角色才落到了周润发的身上。
在最初上映的《英雄本色》演员排位中,先是狄龙、张国荣,而后才是周润发。
多年后,黄百鸣回忆说:“本来找周润发的时候,他只是个客串的角色,戏份并没有多少。但周润发演了没多久,就喜欢上了这个角色,演得更加卖力。导演吴宇森也觉得小马哥这个角色可以细化,就不断给周润发加戏,就这样从配角加成了主角。”
加了戏,但是片酬没有涨,周润发依旧拿的是客串的片酬,对此他毫不计较。
吴宇森还讲过一个特别令人动容的片场故事:“我们平常拍戏都是吃盒饭,可是有的工作人员吃一两口就丢下来。周润发看到谁把盒饭丢下来,他就拿起来吃完,告诉大家不要浪费粮食,搞得大家很惭愧。从他开始大家不敢太随意了,很珍惜那个盒饭。”
周润发这个节俭吃盒饭的细节,也被加到了《英雄本色》的片中——小马哥瘸了之后,在地下车库吃盒饭,被狄龙看到——那一幕很是令人心酸。
还有小马哥叼牙签/火柴的经典细节,也是周润发自己设计出来的。
《英雄本色》在香港首映后,周润发乘车离开,许多影迷追车高喊“Mark哥”。
1987年,周润发凭借小马哥赢得香港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客串变身男主还加冕了影帝。
在颁奖典礼上,周润发宣布了他和陈荟莲订婚的消息,向朋友们派发结婚请帖。
和余安安离过婚,为陈玉莲轻过生,周润发终于找到了与他相伴一生的发嫂。
从票房毒药变成票房保证、电影巨星,《英雄本色》让周润发彻底转了运。
去哪儿给我找个张国荣
导演吴宇森回忆说,《英雄本色》拍摄时资金紧张,因为请到了当红的明星张国荣,投资方才肯出钱。
张国荣还私下问过吴宇森“需不需要借钱”,也是很暖心了。
拍摄的时候,周润发的戏份越来越多,张国荣的戏份因此被压缩,他很大方地让出自己的戏份。
在很多年后的演唱会上,张国荣说“和周润发合拍电影是我的荣幸”。
在《英雄本色》里,张国荣演的警察和周润发、狄龙处于对立方,角色并不讨喜。
但张国荣的表演十分出彩,片中的台词“不要再叫我阿杰,叫阿Sir”被许多影迷模仿。
张国荣演唱的主题曲《当年情》也成为了他的金曲之一。
2014年,韩国KBS电视台评出“韩国人最难忘的六大影视金曲”,《当年情》是唯一入选的华语歌曲。
在《英雄本色2》里,张国荣的角色正面、丰满多了,他也获得了香港金像奖影帝提名,但是败给了当时风头无两、蝉联影帝的周润发。
2017年《英雄本色》重映的时候,吴宇森说:“如果有机会重拍的话,我会把张国荣内心的痛苦、挣扎、压力描写得更细一点。”如果只是如果,张国荣已经不在了。
也有其他制片方想过重拍《英雄本色》,还找到了狄龙。
狄龙拒绝了,他说:“物是人非,你去哪儿给我找个张国荣呢?”
吴宇森徐克的“当年情”
拍《英雄本色》之前,吴宇森年近四十,无戏可拍,郁郁不得志,也被称为“票房毒药”。
吴宇森此前的多部电影都不卖座,有朋友说他“赶不上潮流,应该改行”,也有人让他回家看录像带,“看看现在流行什么就拍什么”。
听到这些声音,吴宇森的好友徐克很生气。徐克的公司支持吴宇森拍摄《英雄本色》,徐克是监制,吴宇森是编剧和导演,徐克鼓励吴宇森把自己的情感放进电影里。
吴宇森说:“电影里周润发和狄龙的感情,就是我和徐克的感情。我将心声放在《英雄本色》的对白中,让周润发帮我将感受演绎出来。”
《英雄本色》的经典台词——
“我永远都不会让人用枪指着我的头,那就是我的坚持!”
“有信心不一定会成功,没信心一定不会成功。”
“我等了三年,只为了这个机会,不是证明我很行,是证明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把它拿回来!”
——这些全都是吴宇森的心里话。
《英雄本色》收获3465万港元,成为1986年香港年度票房冠军。
吴宇森获得金马奖最佳导演,《英雄本色》也成为金像奖最佳电影。
吴宇森开创了新的枪战片类型,他的暴力美学风格也被载入世界电影史。
并肩奋斗过的吴宇森和徐克,在拍摄《英雄本色2》时一起担任导演,产生分歧。
徐克回忆说:“拍完《英雄本色2》以后,他已经建立起公司,大家觉得他自己做公司是因为和我怎么怎么样了,其实当时吴宇森在国际上影响力大了,有很多人投资让他拍戏。”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吴宇森去好莱坞打拼,拍出了《断箭》、《碟中谍2》、《变脸》、《风语者》,成为扬名国际的华人导演。
徐克立足华语电影圈,他不再拍都市枪战片,而是把古装武侠片推向了极致。
2009年,在一次晚宴上,吴宇森和徐克冰释前嫌、紧紧相拥。
那时应有《当年情》的音乐响起——“今日我,与你又试肩并肩,当年情,再度添上新鲜”。
被《英雄本色》改变命运的电影人,远不止以上4位。
在拍摄《英雄本色》前,40岁的狄龙刚被邵氏解约,考虑息影。
《英雄本色》让狄龙拿到金马奖影帝。在颁奖典礼上,生过嫌隙的“绝代双骄”狄龙和姜大卫难得相聚,第二天香港报刊的头条都是他们俩拥抱的画面。
《英雄本色》杀青时,周润发对新人李子雄说:“你该多久才能再拍出这样一部电影啊!”
李子雄靠《英雄本色》出圈,成为当时冉冉升起的新星。
34年后,周润发依旧节俭,狄龙不时在影视剧里客串,影迷们对张国荣念念不忘。
34年后,吴宇森拍摄《太平轮》遭遇滑铁卢,英雄迟暮,而徐克的创作精力依旧旺盛。
34年后,港片式微,《英雄本色》这样的电影已成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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