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影视行业陷入寒冬,
新人导演持续爆发。
《过春天》剧照
年初,单反相机拍出的《四个春天》,票房1000万,
青春题材的《过春天》拍出“最高级的情欲戏”,
暑期《哪吒之魔童降世》,狂卷票房近50亿,
11月《平原上的夏洛克》成本几十万,票房近千万,
最近的《误杀》,上映不到一周票房破6亿。
柯汶利导演的处女作《误杀》剧照
今年的新人导演更多是货真价实的平民出身,
干过婚庆,驻唱过酒吧……
他们没钱、没资源、没资历,
第一次拍长片,就登上同行难以企及的高峰,
《第一次的别离》在柏林电影节、东京电影节均获大奖,
《春江水暖》是戛纳电影节影评人周单元闭幕片。
《春江水暖》剧照
一条一直与这些青年创作者保持着联系,
发现光环背后,他们也不是没有难处:
“筹备电影的时候自己很穷,一边又生病,
就想到世界上有三样东西藏不住,
咳嗽、贫穷、和爱,这三样都占全了。”
“跑了十几个创投会,我都几乎放弃了,
觉得他们反正不给我钱,
就想讲什么讲什么。”
“电影获奖后被知名公司看上了,
要专业化营销,花了100万宣传,
结果基本没什么票房转化,
钱全部打了水漂。”
我们发现,哪怕拿了大奖、票房千万的人
也照样困难重重,
片刻的高光过去,依然要面对真实的人生:
“还好我们热爱自己做的事情,
面对逆境,我们可以做的就是坚持:
我命由我不由天!”
编辑 倪蒹葭
——野生导演的坚持:我命由我不由天
今年新人导演在院线的处女作亮相从《四个春天》开始。导演陆庆屹,贵州独山人,15岁离家出走,北漂30年,画过画,踢过球,做过图书编辑,在酒吧唱过歌。
《四个春天》原本是他拍自己父母日常生活的家庭影像,拍摄时主要的金钱投入就是花1500元买了个三脚架,此外还有四年的时间。
《四个春天》剧照
陆庆屹可说是电影零基础,在素材攒够之后,窝在北京郊区的一间小院子里,花了一年零八个月自己剪辑、做后期,“过程非常孤独,方向也全靠自己摸索”。
开剪之前,他网购了几本电影类的书,如饥似渴地看,“慢慢好像有感觉了”。一年多里,他不上网,不出门,见过的人不超过15个,连去小卖部买烟碰见的售货员也算在其中。
“我太投入了,怕自己猝死,就给自己上了闹钟,每天最多剪16个小时,剩下的时候就吃饭睡觉,到院子里溜达一下,看看天。”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放映,父母看到了这部电影
2017年底,电影在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做了第一次公开放映,现场160个座位,来了190个人。2019年1月4日,影片正式上了院线,成为今年第一部爆款国产片。
片子大受欢迎,也许就是因为他拍摄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打动谁,所有情节都是真实发生的,没有任何设计”。
《别告诉她》海报
最近《综艺》杂志邀请好莱坞知名导演选出一部他们2019年最喜欢的电影,李安选择的是《别告诉她》。这也是华裔导演王子逸的首部华语片,在长春拍摄,红遍北美,首周末票房比同期上映的《复仇者联盟4》还高,影片即将在国内上映。
剧情来源于华裔导演王子逸的真实家庭故事。她得知自己的奶奶得了四期肺癌,家人决定不告诉奶奶她的真实病情,认为这样只会加重她对死亡的恐惧,还设计出一个计策,在长春办一场婚礼,这样大家就有借口回来齐聚一堂,其实是见奶奶最后一面。
《别告诉她》剧照
2013年时,王子逸就想把自己家庭的故事拍成电影,但是一直找不到投资。中国的制片人觉得应该把主角改成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而不是华裔美国人。美国制片人则希望她能增加一些浪漫情节和英语。
王子逸说自己绝对不想把这个电影拍成人们想象中的“亚裔电影”。她只能先用小说的形式把故事先记录下来。一直等到2016年,她在一期播客上讲述了这个故事,还采访了家人,节目播出后反响很大,她才终于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拍摄这部电影。
《鱼乐园》剧照
今年First影展上获“一种立场”大奖《鱼乐园》,被评委会主席刁亦男评论说此片“最接年轻人的气”。片子拍的是一个北京青年吊儿郎当的生活,导演柴小雨,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北京男孩。拍摄团队十几个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很多人都混迹于广告圈、MV圈,成天接商业的活儿,大家闲聊时会聊起梦想中的创作,柴小雨召集大家一起坚持了下来。
《鱼乐园》拍出来时他30岁,“我觉得我们在这个岁数,应该一块儿去拍一个电影,不管拍得好还是不好,这样才对得起自己。”
今年的年度票房冠军《哪吒之魔童降世》,导演饺子大学专业是药剂师,从小躲在卧室看盗版老电影,想当漫画家,靠自学入行CG影视动画设计。
工作一年后,他为了搞创作辞职在家,父亲去世,生活开销主要靠母亲每月的1000块钱退休工资。为了省钱,他们吃饭只吃素,因为网费贵,家里没有wifi,从来不买衣服,旅游更是不敢想。
在这种条件下,饺子先花了3年,做了一个16分钟的动画短片,一路斩获大奖,他也因此受到动画公司彩条屋注意。
人物的动作设计由饺子亲自上阵
又花了5年,“死磨活磨”,磨出了动画长片《哪吒》。因为请不起动作指导,他亲自上阵,龇牙咧嘴地示范动作,“我也没有学过表演,但还好我是个影迷。”影片里那句台词也映衬了饺子自己的人生选择:我命由我不由天!
《过春天》剧照
——不在固定的框框里拍电影
2019年,在新人导演的推动下,文艺片和类型片的界限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今年3月上映的《过春天》,从表面上看,似乎就是一个青春片。故事主线讲的是一个少女往返深圳香港上学,因为一个心愿,她开始走私水货挣钱,不由自主地和小混混搅在一起,懵懂的情愫把她进一步推向危险的境地。
然而它不仅仅是一部青春片,它非常真实,包含了社会的议题——女主角是一个“单非仔”,爸爸是香港人,妈妈是内地人,她属于社会新闻曾经热播的“跨境学童”,是一个时代的切片,片中特意拍出了深圳、香港两座城市的差异,映射的是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时代的变迁。
一部处女作,拍出这样的分量,或许和导演白雪本人的经验有关。她是北京电影学院科班毕业,之后做了十年的家庭主妇,现在是一个6岁孩子的妈妈。拍《过春天》她自觉“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经过“这么多年生活积淀”,她现在“包得了饺子,拍得了电影”。
11月上映的《平原上的夏洛克》,则又开拓了犯罪片的新类型。这个片子被形容为“土味侦探“,受一个“先破案、后报警”的真实案件启发,导演徐磊曾经有亲戚被撞伤,农民担心一旦报警,找不到肇事者,没办法报销医药费,于是大家一致决定,先去追凶破案。
真实世界里面,肇事者没找到,监控摄像头没拍到车牌,找人等于大海捞针。但“几个农民在那分析案情,给我特别强的刺激,就决定拍这个。”徐磊说。结果拍出来被形容为“只有中国土地才能生长出来的杰作”,西式侦探和中式农民社会得到了结合。
——在故乡打捞金子
新人导演第一次拍长片,常常从自己的亲身经历出发。而越来越多的人,专注拍自己的故乡,从而使电影呈现出极强的地域特色。
今年First电影节上囊括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大奖的《春江水暖》,讲述的便是杭州富春江畔的一个家庭故事。导演顾晓刚本人正是杭州富阳人,“能拍出这部电影,是基于生长在这个山水小城”。电影的视觉风格学习中国古代山水画卷,向600年前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致意。
片子拍摄了两年多,因为要等天气、等四季,团队进出组都有20多次,顾晓刚在剧本上写了一个口号——“潜入春江,黄金万两”。“宛如春江行船,我们在打捞金子。”
《第一次的离别》
《第一次的离别》2018年11月在东京电影节上获亚洲未来单元最佳影片,今年2月又在柏林电影节上新生代儿童单元最佳影片、评审团大奖。
影片讲的是一个只会发生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故事,在新疆沙雅,两个小孩是好朋友,他们在胡杨林和沙漠上消磨自己的童年时光,但是时间逝去,他们终将长大,面对生命中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第一次的离别》是我献给故乡沙雅和童年的一首长诗,我觉得那片土地上生活本身的诗意和真谛是这部影片的源头。”导演王丽娜说,她出生在沙雅,后来去北京念书,她形容故乡就像“浓烈的醋汁”,使她求知欲大开。
“胡杨木做成独木舟行驶在塔里木河上,驼铃声从沙漠传出,负载了旷野的无序感,孩子跟着羊群长大,在巨大的胡杨木上睡觉,才会有电影中那样的童年。”
《柔情史》的背景是北京的胡同,讲的是居住在胡同里的一对普通母女,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蜗居在同一屋檐下,互相争吵、折磨。女儿面对母亲心中暗暗发誓,我绝对不要像你一样,结果发现自己“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柔情史》最开始没有故事,我就只想拍胡同”,杨明明说。她从小在北京南城长大,5岁时搬进胡同,住到16岁才离开。“有很多在那种环境下发生的故事,街坊邻居的,完全是一个不一样的生存状态。”
《蕃薯浇米》剧照,归亚蕾、杨贵媚主演
《蕃薯浇米》拍的是闽南。影片获今年平遥国际电影节藏龙单元最受欢迎奖,也是大陆首部全闽南语的电影。导演叶谦在泉州叶措村长大,电影讲的也是这个村子里一对老少女的故事,用了很多他对自己爷爷奶奶辈的回忆。
“闽南文化像一个充电站,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看了上百部的戏曲、歌仔戏,拍电影好像把所有这些基因重新激活了。”
《蕃薯浇米》剧照
——父老乡亲、爸妈发小一起出演
新人导演的作品很多都使用了素人演员,或者素人与专业演员结合的方法。《蕃薯浇米》除了主演归亚蕾杨贵媚,其余大多都是在地的父老乡亲。
演女主角的归亚蕾对这些素人演员很惊讶:“平时拍电影,找一些临时演员,他们不见得会演戏,可是很奇怪,这部戏里没演过戏的人真是非常自然,比如说村里的医生、卖菜的,跟他们交谈跟真的一样,我都以为他们是专业的,都不是。”
《平原上的夏洛克》主演徐朝英
《平原上的夏洛克》,演男一号的是导演徐磊自己的父亲。“这戏的演员大部分是我认识的人,我爸,我妈,我三四个把兄弟。”
他一开始并没有想用自己的父亲当男主角,结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让爸爸试戏,“结果还可以”,“至少我得找一个我愿意拍他的,跟那些人比,我还是愿意拍我爸。我让他演这个戏,他能留下一个作品。”
他母亲也赞同,理由是如果片子卖不出去,起码“你给你爸拍了个电影,等他老了还能看看,等你有孩子还能看看他爷爷演的电影。”
《春江水暖》,顾晓刚导演在剧本阶段,就是照着身边的亲戚朋友来写。
电影讲述一个家族中四个兄弟轮番照顾中风后的母亲,三个兄弟都是顾晓刚的叔叔伯伯来演,只有老二的身份是渔民,找了真正的渔民扮演,“光是拍他打渔的那双手,就已经讲述了很多故事。”
《过昭关》主演杨太义
今年5月上映的《过昭关》,爷爷的扮演者杨太义,已经78岁高龄,第一次演电影,结果就获得了平遥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被大家称为“农民影帝”。
影片中的“爷爷”一生坎坷,却有一种阅尽人世的从容,无论说话做事都不急不缓。霍猛面试了一些村民,最终选择了他。他曾是村里剧团的团长,农闲时唱戏,所以有舞台经验不会怯场。
《第一次的离别》剧照
《第一次的离别》里,全部是本地的素人演员。“影片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其实我都花了很长时间去了解他们的故事。比如说在树下打馕的三个老太太,特别慈祥,每一个人的故事讲出来都很有味道。”
小女主角凯丽被提名为2019年金鸡奖最佳女配角。王丽娜是拿着相机扫街的时候遇到她的,在一个倒塌的土坯房前,她穿着红裙子在漫舞,像一个精灵。
——没有资金也把电影拍成了
“攒钱拍电影,就跟攒钱去环游世界是一样的。” 导演徐磊挣了几年钱,攒了十几万,拍了《平原上的夏洛克》。
其实他最早是拍婚庆的,接一个婚庆的活儿350,租机器要花200,他能落着100,他很满意,“我觉得至少拍上了”。他还为了婚庆摄影去拉片,《季风婚宴》《我最好的朋友的婚礼》《我盛大的希腊婚礼》,拉完片他和婚庆老板交流心得,老板都惊呆了,“觉得哪来这么一个傻x”。
《过昭关》海报
《四个春天》的前期投资仅仅是一个1500元的三脚架,这大概是行业特例。《鱼乐园》主要靠“一个创业小有成就的朋友赞助了20万”。《过昭关》,历时38天,花费40万,资金来源主要靠亲友众筹。
《第一次的别离》拍摄团队只有5个人,有时需要车辆,加上司机就是6个人。“因为是小团队,不会有心理上的负担,如果今天没有拍好,那就第二天再继续拍呗,这给了创作很多宽裕的心境,宽裕的思考。”
《鱼乐园》剧组
《鱼乐园》的花销主要在租房拍室内戏,演员都是熟人彼此帮忙,不要钱,“我们也没有像一个常规的剧组那样去吃盒饭,住酒店,饿了大家就跑去旁边饭馆吃饭。”
《过昭关》因为钱少,导演霍猛把钱都花在了刀刃上。没有资金动用灯光布景,就利用自然的光线和天气,大部分预算都用于收音,最终达到在院线上映的质量。
《第一次的别离》为了节约成本,把整个拍摄计划化整为零。王丽雅一直待在家乡沙雅,把演员、场景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再把小团队叫过来,拍摄一段时间。然后她开始准备下一个季节的戏,时间到了团队再过来拍。就这样断断续续拍了2年。
电影只要你想拍,总有办法可以拍出来。
《蕃薯浇米》剧照
——没有人能够单靠自己成功
其实没有一位新人导演,能够只靠自己的力量就走进院线面对观众,新人导演的作品能够打磨完善,终究需要行业的扶持。
用一台单反相机拍摄《四个春天》能够走入院线,是因为在北京小规模放映之后,吸引了一群业内人士的自愿加入,用院线电影的标准在技术上完善它。
《过春天》原本是白雪导演在北京电影学院MFA的毕业作品,之后入选中国电影导演协会的“青葱计划”,让一部小体量的电影达到了很高的工业标准。
《受益人》剧照
申奥导演的处女作《受益人》,来自宁浩导演的“坏猴子72变”计划。董润年的长片处女作《被光抓走的人》,来自黄渤的“HB U”新导演助力计划。
《春江水暖》剧照
《春江水暖》拍摄了两年,第一年尤其困难,完全是导演自筹资金,在贷款即将到期限的时候,得到了工厂大门影业的支持,第二年就顺利了很多。
电影的配乐是窦唯做的。导演顾晓刚回忆,“我们最早是写了一封很长的邮件,发给窦唯,他没有回复,我们又通过各种人的帮助,找到他身边的乐手,请乐手跟他说有一个邮件希望他看一下,他看了之后就给我们回了电话。当时感觉像接到了中奖电话,我们跟他一点也不认识,但还是比较有信心,最后也的确是靠作品本身打动了他。”
戛纳电影节展映之后,《春江水暖》的发行权被Wild Bunch和法国老牌公司ARP Selection买下。ARP是欧洲最早将华语影片引入法国的发行公司,《春江水暖》出品方工厂大门表示,“他们已经有些年没有和中国年轻导演合作了,但这次他们对《春江水暖》特别喜爱,觉得这部片子中既有古老的中国,也呈现了法国观众感兴趣的当下中国人的生活。”
——痛点在于破圈
并不是有了奖项加持和业内支持,新人导演的电影就能一帆风顺。
《柔情史》今年5月在院线正式上映之前,已经去全世界30多个影展、电影节转了一圈,拿奖拿到手软。影片投入的体量大约300-600万,上映后票房30万。
《过春天》的剧本还在路演阶段,就被万达看中,在平遥电影节上获得两项大奖,是今年的多伦多电影节”新发现“单元开幕片,同时还入围了第69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新生代单元。影片没有用明星,各路资源帮扶,成本约1000万,在内地上映前,业界很乐观,觉得票房达到3000万就能回本,最终票房996万。
《平原上的夏洛克》,原本定位是低成本文艺片,结果在今年北京国际电影节的创投会上被相中,整个片子从创作本身、制作资金,再到后续的宣发资源,都因此提升了一个档次。影片最后得到吴京、文牧野、刘德华等人的推荐。电影实际拍摄成本几十万,按照5000万成本的电影做了宣发,最后票房仅仅约1000万,考虑到宣发的投入,可能并不合算。
《第一次的离别》导演王丽娜
——不拍电影,活着就像死了
《四个春天》上映之后,陆庆屹算是“入了圈”。2019年,他受到业内资深纪录片导演周浩的邀请,去他的工作室“上班”,去剪片子。
《第一次的离别》跑了一圈国际影展之后,王丽娜又回到了新疆,以这片土地为背景创作第二个剧本。“生活上倒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创作上,第一部作品其实给了我无穷的能量和莫大的鼓舞,让我永不停止对这片土地上人的了解。”
《春江水暖》的导演顾晓刚,在杭州西湖区租了一间房,作为小电影工作室,正在装修中,同时也为下一卷的故事做调研。“生活本身没有太多变化,状态上倒是会有进展,就好像打游戏通关,过了一关,你升级了,看待世界和自己的方式有了一个新的层次。”
拍完《蕃薯浇米》之后,叶谦又继续服装设计师的事业。“服装设计是吃饭的家伙,电影是纯粹的创作表达,不能不吃饭,也不能放弃表达,目前在写下一部剧本,一个闽南歌舞片。不拍电影,活着就像死了。”
“你要勇敢地讲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然后将它献给你所爱的人”
截止12月23日,2019年中国电影票房超过627亿元人民币,预计到年底有望突破630亿,相比去年的总票房606.88亿元,增幅约为3.8%。
对比一下前几年的增幅,中国电影市场2010年破百亿,之后开始快速增长。2011-2013年都是30%左右的增幅。2014-2016年进入爆发式增长,年增长率达到40-50%。
2016年以后,进入“刹车期”,跌幅一路回落,从14%降到12%,再到9%。今年的增长率相比去年,等于又是腰斩,影视寒冬的温度之冰冷可见一斑。
《过春天》剧照
然而,新人导演的表现给电影市场带来了些许活力,也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感动。
“我妈妈曾对我说,你的电影就像是你的孩子。你要勇敢地讲出自己的所思所想,然后将它献给你的所爱之人,和那些在乎它的人。这便是我拍电影的初衷,”《别告诉她》的导演王子逸说。
《过昭关》,霍猛在影片结尾写上了“献给爷爷”。他的爷爷在2011年春节去世,爷爷活着的时候跟他说过,有一天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很想动身去看看他却未能成行。于是他拍了一个70岁的老头骑三轮车,在路上几天几夜,去看望久违的朋友,用一部公路片实现爷爷未竟的心愿。
明年的鹿特丹国际电影节12月刚刚公布了片单,作为全世界最具有独立精神和最支持年轻导演的艺术电影节,将迎来华语电影的超级大年。30多部华语电影入围展映,其中郑陆心源导演的《她房间里的云》和梁鸣导演的《日光之下》将分别竞逐金虎奖和光明未来大奖,这也是两位导演的长片处女作。
“很多很多的年轻电影人,他们的起跳高度是非常高的,而且是非常多样的。如果你把那些小成本的、很多还是年轻导演处女作的作品放在一起来看的话,你会充满希望,因为这些年轻导演的出手不凡。”戴锦华说。
“年轻人的处女作和艺术电影,是电影工业的实验室和发动机。中国电影的发动机启动起来了。珍惜这个黄金时代,去创造中国电影的可能。”
《第一次的离别》剧照
“我觉得特别幸运,能在这个时间段有创作的欲望,”《第一次的离别》的导演王丽娜说,“我恰恰生在四大文明唯一的汇聚之地,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腹地,我生活在一个宝石一样的故乡,在这里寻找到新的能量。”
“此刻的人们与国家,无与伦比地希冀自己的文化能复兴,”《春江水暖》的导演顾晓刚说,“这种愿望给了所有青年导演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