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古人在日常生活的细节中提炼出高雅的情趣,是他们诗意生活的主要组成部分。
古人把日子过成了诗,也写进了诗,现在我们就来看看古人诗词中与焚香有关的日子。
晨 香
对嗜香者来说,早起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梳洗打扮,而是焚香一炉。陆游《晨起》诗曰:
初日破苍烟,凌乱松竹影,
老夫起烧香,童子行汲井。
童子打点起床洗漱之物时,陆游已开始烧香迎接一日的来临。早起焚香,是宋代很多文人的生活习惯,杨万里也有诗曰:“起来洗面更焚香,粥罢东窗未肯光”。
香具有清心悦神、畅怀舒啸的功效。 早晨焚香一炷,清烟飘翻,顿令尘心散去,灵心熏开,以便读书作文,连文凤《烧香》诗曰:
坐我以灵室,炉中一篆香。
清芬醒耳目,馀气入文章。
古香方中有专门读书时焚烧的“窗前省读香”,读书时若有倦意,焚烧此香,便可神清气爽,不思睡眠。
窗前省读香:菖蒲根、当归、樟脑、杏仁、桃仁各五钱、芸香二钱,右研末,用酒为丸,或捻成条阴干。
午 香
晨香用来醒神,午香用来安神。中医学认为,午时是养心的最佳时间,午时静坐片刻对养心大有好处,许月卿《饭了》诗曰:
饭了庵中坐,高情等寂喧。
井泉春户口,篆火午香烟。
静坐或调息时,香是不可或缺的辅助工具。焚一炉有安神功效的香,可以更快集中心神,达到收敛心神、清静内心的目的。
焚香静度日,是古人最逍遥自在的时刻,当一炉香起,外在烦恼、闹心之事就在香气的涤荡之下,消散于无形。米芾《西园雅集图记》云:
炉烟方袅,草木自馨,人间清旷之乐,不过于此。
除了私人空间离不开香气陪伴,士大夫们的办公环境中,也是少不了熏香。在古香方中有衙香,是正式场合使用的香品,多焚烧于宫中、寺院和衙门等地。
苏轼有自创的衙香方——苏内翰贫衙香。此香是衙香方中唯一不使用沉香的香方,所以在香名中加一个“贫”字。
白檀香四两(砍作薄片,以蜜拌之,净器内炒如乾,旋入蜜,不住手搅,以黒褐色止,勿令焦。)乳香五粒(生绢裹之,用好酒一盏同煮,候酒干至五七分取出。) 麝香一字、玄参一钱。
右先将檀香杵粗末,次将麝香细研入檀,又入麸炭细末一两借色,与玄、乳同研和令匀,炼蜜作剂,入磁器实按密封,地埋一月用。
· 苏东坡捧腹图
夕 香
古人对用香一事从不感到繁琐,他们不厌其烦的更换着炉中的香品,毛文锡《赞浦子》:
锦帐添香睡,金炉换夕薰。
懒结芙蓉带,慵拖翡翠裙。
金炉中换上的“夕薰”,是属于夜晚的香,通常是花果香型的合香制品,朱敦儒《菩萨蛮》:“新窨木樨沈,香迟斗帐深”,木樨沈,就是桂花与沉香制作的花香型合香。
夜香系列产品中,最负盛名的是南唐宫中名香——“鹅梨帐中香”,以香味馥郁的鹅梨与沉香制作,五代十国《宫词》中有提到此香:
小殿龟头向晓张,鹅梨帐底散芬芳。
搜奇更薄江南产,昨日深宫宴内香。
此首宫词描写南唐宫中的香会雅集,保大七年,元宗李璟召集群臣,举办香会雅集,《十国春秋·南唐元宗纪》载:
保大七年,召大臣、宗室赴内香宴。凡中国、外域名香以至,和合煎饮。佩戴粉囊共九十二种,皆江南所无也。
当时鹅梨帐中香,应该是宫中比较得意的作品,也在此次雅集中一起亮相。鹅梨帐中香的制法,在陈敬《陈氏香谱》中有记载:
沉香一两,细剉,加以鹅梨十枚,研取汁于银器内盛却,蒸三次,梨汁干即用之。
鹅梨帐中香虽然只用沉香、鹅梨两味香料制作,却是很经典的香方。沉香与香果调制出复合香型的方法,也影响了宋人合香的创作。
张世南的《游宦纪闻》中,有榅桲(一种香果)与沉香、檀香制作香饼子的方法:
蜀人以榅桲切去顶,剜去心,纳檀香、沉香末,并麝少许。覆所切之顶,线缚蒸烂。取出俟冷,研如泥。入脑子少许,和匀,作小饼烧之,香味不减龙涎。
此香的制法应该受“鹅梨帐中香”启发,《陈氏香谱》中名为江南李主帐中香有四个,其中一个香方就是以鹅梨为容器,入沉香、檀香蒸制。
帐中香,在宋代是比较流行的香品之一,是宋代文人之间互送的礼品,黄庭坚曾作唱和诗《有惠江南帐中香者戏答六言》,答谢好友赠送的帐中香。
百炼香螺沈水,宝薰近出江南。
一穟黄云绕几,深禅想对同参。
螺甲割昆仑耳,香材屑鹧鸪斑。
欲雨鸣鸠日永,下帷睡鸭春闲。
黄庭坚诗中说朋友送的香,是江南地区的名香,还提到了制香的香材有甲香(螺甲割昆仑耳)、沉香(香材屑鹧鸪斑),通过黄庭坚诗中所述,可知当时帐中香的香方相当丰富多变。
身心常在三清路,晓夕先装一炷香。
古人的生活中,香所扮演的角色如同穿衣吃饭一般的存在,由侵晓至深夜,由案牍劳形至闲暇假期,身边总萦绕着清香淡雅的香气。
焚香,对古人来说是一种生活情趣,更是日常生活的必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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