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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宏宇

红楼梦贾宝玉唯一一次恪守规矩(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只是个有那么点儿另类的纨绔子弟而已)(1)

【作者简介】刘宏宇,常用笔名毛颖、荆泓,实力派小说家、资深编剧,北京作协会员。著有《管的着吗你》《往事如烟》《红月亮》等多部长篇小说。主笔、主创多部影视剧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谍战剧)《危机迷雾》(38集谍战剧)已在央视、北京大台播出,《婚姻变奏曲》(30集情感剧)《阿佤兄弟》(电影)已拍摄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记得是高中时候吧,语文有篇课文,叫《宝玉挨打》,节选自《红楼梦》。不知是老师没讲清楚,还是自己没学懂,反正只是知道贾宝玉挨了他爹一顿胖揍,差点儿小命不保,然后让他妈他奶奶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给劝开了。老师按“教参”意思,大抵说,宝玉他爹贾政,名字谐音就成了“假正”,“假正经”的意思,为封建官僚的面子,对奋起反抗吃人的封建社会的儿子痛下毒手,假道学真恶魔,本质大暴露……

为什么这么“结论”?真说起来,必得看全、看清整个事件及其“背景”。

先说那个险些用棍棒要了亲生儿子性命的“假正经”父亲——贾政。

贾家在《红楼梦》描述的“四大家族”中地位最高,祖上一对兄弟,立下救驾大功,被赐爵,袭三代,是为“勋戚”,承圣恩“敕建”两府,即“宁国公府”也就是书中说的“东府”和“荣国公府”。“东府”的爵位,本来到贾敬就第三代了,但因贾敬“出世”,嫡长子贾珍就承接了爵位,算是“宽延”。荣国府与贾敬同辈的两个叔伯弟弟贾赦、贾政中的“嫡长”贾赦,承袭了第三代也就是最后一代爵位,其胞弟贾政,没有爵位;他们的子辈,跟“东府”贾珍同属“玉字辈”的贾琏、贾珠、贾宝玉、贾环等人,无论是否“嫡长”,也都不再有袭爵机会,其“前途”,原则上,需要“自力争取”。

因不是“嫡长”,不能袭爵,读了一肚子圣贤书的贾政,就很想通过科举中的,谋求功名,当然也希望儿子们(贾珠、贾宝玉、贾环)走同样道路。这在被现在的我们称“封建社会”的那个年代,就如同今天我们大抵都希望后辈正二八经考学、深造、谋份体面差事,靠自己本事生活、博得尊重一样,并无可厚非。

红楼梦贾宝玉唯一一次恪守规矩(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只是个有那么点儿另类的纨绔子弟而已)(2)

从书中描述看,贾政应该很有学问,调教出了兰心慧质、因“贤德”而晋皇贵妃的大女儿元春,还教导出了很有前途的长子贾珠。可惜,贾珠早亡,没能挨到光宗耀祖那天。贾政本人,得到他其实并不真正需要却又无法推拒的“皇恩”,按现在话说,没考试就被破格录用成官员了,大女儿再一晋皇贵妃,满腹经纶的他,不仅没能脱去“勋戚”的“底色”,还加上了一层可圈可点的“富贵”——外戚。

明明有本事靠自己的学问科举中的得官,却凭白背负了“权贵仗势”的名声,自命清高的贾政心里,滋味几何,不难想象。最看好的“明日之星”贾珠,又命短福薄。挺自然地,他会把科举中的、“堂堂正正”入仕的希望,寄托在次子宝玉和幼子贾环身上。宝玉也是正室所生,贾珠既死,他就是贾政这一支事实上的“嫡长子”;相比“庶出”的弟弟贾环,很显然,他会背负父亲更多期望,甚至是,背负父亲的全部期望。对此,想来,从小聪明其实是“神灵降世”的宝玉,应该不会一无所知、一无所察。

但从书中来看,他,宝玉,并不真的了解父亲的心思和期待。在他眼里,不敢说除了美丽的女孩子别的什么都没有,至少也是一切都不如那为数众多的、不知是否别有用心地若即若离在身边四周的女孩子们要紧。读书、入仕,在他看,似乎就是误人误己的迂腐,甚至是堕落。这让世世代代的“红学家”们赞为“反抗”精神甚至是“反封建”精神。对这赞誉,笔者窃不以为然——倘使他真那么敢于反抗,怎不见“禄蠹”这话在老太太、太太面前宣扬?怎不见他有过敢于跟父亲争论大是大非的只言片语?对有势力的强者,便顺从;在小人物以及没文化的小人物面前,就振振有词慷慨激烈,与“犬儒”何异?!

红楼梦贾宝玉唯一一次恪守规矩(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只是个有那么点儿另类的纨绔子弟而已)(3)

仅此,就大致不难想象,宝玉,只是个有那么点儿另类的纨绔子弟而已。还是纨绔子弟。

再看挨打事件本身——

之前不久,宝玉去看望母亲王夫人;赶上王夫人歇午,未便打扰,便守候在旁,与侍女金钏儿嬉闹,惊醒王夫人,金钏儿受重责,被遣出,不日投井自尽。

事发当时,王夫人并未深责儿子宝玉,而是把气焰怒火都赏给了的确有点儿“作”的金钏儿。“热爱女性”的宝玉,调戏完人家,面对母亲的愤怒,竟只字未予申辩、求情。后来人家投井死了,他跑去外面随便找个地方祭拜,纯粹扯犊子!也可以用北京话形容,叫“装孙子”——早干嘛去了?!哪怕只是金钏儿被遣出后稍事安抚,恐也不至于就闹出人命吧!

金钏儿投井,当然没有大声宣示、昭告。故而,尸体涨浮被发现之前,人们大抵并不知出了人命,宝玉也肯定不知道。书中未见他就此事有何找补,踏踏实实继续跟别的女孩儿玩去了。似乎可见,他对那宗事,并没放在心上。说透点儿,他对母亲为庇护他而责罚仆从,并不挂心。再说透点儿,或许,他还觉得,金钏儿代他受过,理所应当!

这是“反封建”?

好,就算也是吧。那么,与同性优伶狎戏,也是“反封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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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的直接起因,是某亲王府上奴才小吏,气势汹汹上门找贾政,让叫出宝玉,问“祺官”蒋玉函的下落,说他们家王爷对“祺官”甚是喜爱,近日遍寻不到,出去问时,“十亭人倒有九亭人”说是跟宝玉过从甚密……

到这儿打住,贾政没当场气死,已然侥幸!

贾府是公侯人家,贾政是朝廷命官加国丈;一个王府小吏,登堂入室,与之并坐,再是那样一番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可以是——你那儿子毛病可大了去了,狎戏男伶这样的事,可跟您和您家的“格局”不对卯啊!当然啦,那是您和您家的事,您和您家是不是就有这毛病,外人管不着,也不该说三道四。可您别动我们王爷的人哪!你是国丈,尊贵。可正因为您是国丈,才更该懂得外戚不得与皇室“私交”的道理啊。在这个大前提下,祺官的问题,绝不只是您家公子的个人偏好那么简单,个中厉害,您可仔细掂量啦……

贾政“听到”的,肯定是“译文”!“翻译”得是不是跟上述一样,不敢说,但应该大差不差。要是这来寻事的小吏有那么点儿对待勋戚和国丈的礼数、敬畏,他可能还有胆子矢口否认,或者反问一二,让对方知道我和我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可人家上来就跟你平起平坐了,想来无非两个原由,一是人家指责的事情十有八九,二是人家背后已经撑硬了腰杆子。所以,贾政血凉——这混小子宝玉,干什么不好,偏做这等恶心事情!招惹谁不好,偏招惹人家王爷的宠儿!!

狎戏男伶,会玷污贾政一脉的“清名”,甚至会影响到元妃的清白、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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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勋戚加外戚,“纵子”私交皇室,是莫大忌讳!真传出去,以至“上达圣听”,结果恐怕不止是“清名”、荣辱这么简单了。

真的是有这么严重!不是危言耸听!!

要么,后来,贾政让关门准备痛打宝玉的时候,怎么能够说出“今日谁若劝我,便将这冠带家私,尽予了他和宝玉去”那话呢。绝对不全是气话!

回到“血凉”的那一刻。

面对人家腰杆子铁硬的充满污辱和威胁的质询,贾政别无选择地让叫宝玉来问。宝玉真的是对父亲这边的事丁点儿不走心,自作聪明“对答如流”了一番。

本来,他可以装傻,就说不认识,不知道,不记得,那人也不能拿他怎样。他或许不了解前面说的那些厉害,可莫非他连自己老子的脸色也不会看?巴巴叫来,铁青着脸劈头就问这事,连句“出什么事了”都不问么?

好吧,他年幼,清纯,没那么多心眼,说出的确认识祺官,但接触并不多。好啦,到此为止吧。最多补一句“所以您要找他,不应该问我,得问跟他熟的人”,就完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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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宝玉也确实没削尖脑袋去招惹祺官,只是不久前一次计划外的纨绔筵席上偶然结识。那个局,是薛蟠的“东”,宝玉是被拽去的。这他都可以“交代”啊。对了,没法说,怕细问。一细问,交换汗巾子的事,就怕要漏,那“狎戏”可就坐实了!

不说起因,没关系,一个半大小子,装糊涂撒娇总会吧?一个读了很多书的公府宠儿,总该懂得在父亲面前拘禁慎言吧。

说到认识祺官,接触不多这儿,贾政其实就可以“接火”了。可这宝玉,竟没给父亲任何机会,紧接着就说出祺官置办外宅,带出一番意思——祺官对您家王爷那么重要,你们怎么会不知道他置办私宅了呢?连我这只是认识接触不多的都知道……

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作聪明!

那话一出口,立刻在询问者和贾政心里,被“翻译“成这样——王爷喜欢祺官,祺官可不喜欢王爷;逃了,自己偷偷置了宅子,藏起来了。谁都知道,就不告诉你们!

这不是“砸明火儿”吗!

这会儿,贾政已经气得没话说了,也吓得说不出话了。气势汹汹来询问的那家伙,也噎住,只好先走人,撂下“寻见则罢,寻不见,还要来请教”的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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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来请教”的时候,会是什么架势?

“请教”个一二三回,没事儿也有事儿了!

届时,别说“冠带家私”,就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作为“封建卫道士”,这样情境下,不敢说,贾政没有就此把儿子打死以正清白的心思!

所以,到这一步,死不死不说,宝玉这一顿胖揍,是肯定免不了了。至少,也要闹出大动静,让“外面”都知道,贾府,贾政,容不下这等事,哪怕是捕风捉影!尤其是捕风捉影!!

贾政送询问者,出门前恶狠狠跟宝玉说了三个字——“你别动”。

信号足够清晰也足够强烈了吧!

“灭顶之灾”就在眼前,宝玉这货居然想派人去给祖母和母亲报信,让来解救他,而不是“自救”式的先自逃避。作为儿子,“小杖受、大杖走”的道理,他也不懂!

如果他先自跑掉,或许就有可能先于贾政得知金钏儿死讯,或许就有机会转移视线。而他愚蠢地放弃了这些“或许”,生生让怒火冲天的父亲在回来惩戒他的途中,从庶出儿子贾环口中得知他“戏弄”金钏儿以至于“逼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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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前面祺官那事,不知道,作为父亲,贾政会否对一向与宝玉不合的贾环的话稍作厘析,会否就金钏儿之死稍作调查,会否像宝玉的母亲他的正室夫人王夫人那样,怀着对儿子的袒护之心,去厘析、调查。很遗憾,“如果”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结果”。

“结果”是,贾政几乎完全“买入”了贾环的“汇报”,并在心里,给宝玉打上了“男女通吃”、“恶贯满盈”的标记,直接一顿“照死里揍”。

可以说,贾政打宝玉,往死里打,更多是出自他“封建卫道士”、“假道学”的狰狞的虚荣心。但不可否认,宝玉挨这顿打,也是“命里该着”,甚至是“罪有应得”!

首先,跟祺官狎戏,未见的就说捕风捉影——交换汗巾子,就是近乎狎戏的暧昧。须知,他们那“汗巾子”,可不是今天咱们理解的擦汗或者干脆就是预备擦汗而实际基本不用的手帕之类,而是更“贴身”的东西。换了汗巾子当日,袭人就发现了。因为,宝玉换给祺官的汗巾子,是袭人做的。袭人是宝玉的侍妾(性奴),宝玉其他贴身丫鬟,只是丫鬟,没资格涉及汗巾子这类东西。后来,袭人嫁了祺官蒋玉函,看到了那条汗巾子。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她嫁了这个男人。那东西,是只有妻子(或者侍妾)才能看到的。

退一万步,就算汗巾子只相当于今天的手帕,俩男人,初次见面,就交换手帕,也是怪怪的,也由不得人不往“其他地方”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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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宝玉跟祺官,肯定不那么“清白”。

论门第家学,他不该有这份不清白!

论身份地位,他不该跟祺官这样的人有这份不清白!

所以,仅从这事上论,他就该打!

其次,金钏儿的事,或者说金钏儿之死,无论如何,都直接跟他相关。就便金钏儿先“调戏”他,他也完全可以“正经”点儿啊。哪怕他其实并不“正经”,当着母亲的面儿,好歹也要做做样子吧。即使母亲睡着,这恐怕也是“礼帽”范畴内的事儿吧。

调戏也好,被调戏也罢,做都做了,堂堂男儿,竟无一字申辩回护,溜之大吉。这叫“反封建”?!怎知,金钏儿寻短见,全是因了被王夫人责打、遣出、名声扫地?对这薄情寡义胆小如鼠的公子哥儿,真的就没一丝怨怼一丝寒心一丝恨意??

当真从“反封建”角度想想,宝玉这番调戏在先,不负责任在后,事后如过眼云烟没出人命的话简直就会忘记的不在意的表现,是否也有那么点儿“该打”的意思?

抛开这两个“大问题”,仅仅就说贾政被询问祺官找他来问话他所做应答的“表面文章”,他也实在犯了太多太“要命”的“技术型错误”。

不说都是成心的。假设都不是成心的,都是无心之过,那至少也说明,这个生长于公府豪门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公子哥儿,对维持他穷奢极欲、脂粉围绕的生活,为他提供了“反封建”战场的家族,严重缺乏必要认知,毫无“责任感”可言。简直“熊孩子”一枚!就便换在今天,恐怕也难掉亲老子的一顿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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