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沙城位于万全县现在称万全区的西部,与怀安县接壤。这一地域的方言土腥味十足,直不楞登,舌头从不带转弯,打卷。很多音节在这里是缺失的,简省的,但却一点也不影响传情达意,反而多了几分俏皮和乡土气息。今盘点一二,与君共飨。
舌头不打卷,一平到底,还不忘创新
北沙城地区没有卷舌音,全部都是一条舌头直到底。如,大树(sù),春(cūn)天,睡(suì)一会吧,山(sān)顶。这种耿直的发音方式,像极了此地人的性格,说话是直的,做事是痛快的。
从北沙城的羊窖沟村通万全区和张家口市区有一客运线路,东西横贯整个万全地界,包括北沙城地区。这条客运路线负责人叫长江,经年累月,奔忙在从村里到县里再到市里的客运一线,服务着乡里人。周边的人都认识他,“长江”是这个地方的乡土大V。但他的这个名字却呈现出了地域性的特色,特别有意思。在北沙城的11个行政村,人们称呼他的名字不是“长江”(cháng jiāng),而是“cuō jiō”。是的,这人名字已经面目全非,长(cháng)不是长,江(jiāng)不是江。而一出北沙城乡的地界,“长江”这个称呼就恢复正常了,成为了cháng jiāng。尽管称呼不同,但不影响传情达意,“长江”都是那个热心人。
上面的例子中,“江”发音是“jiō”,同音词“姜”“将”等也是如此。“买点鲜姜(xiàn jiō)”,“将(jiō)来想闹点什了”,当遇到北沙城的乡亲说类似的话,就不要再费解了。
还有以s开头的字,发音也与其他地方不一样,以“上(shàng)”为例。上课、上车、上学,这些词较常见,在北沙城的地界上,它的发音是这样的:上(suò)课、上(suò)车、上(suò)学。不光是卷舌变成了平舌,而且韵母还发生了变异。
有一个数字音,虽然也是不打卷,但因其特别出名、出众,需要特别提一下。数字“2”,普通话中发这个音舌头要卷一下。在万全大多数地方,它的发音是正常的,有两个地方除外。一个是宣平堡膳房堡一带,他们“2”的发音和粤语中的“2”发音如出一辙“以(yi,第三声)”。当有主家雇工说一天给你yi百块钱时,你可别不高兴,人家是给的二张毛爷爷可不是一张。
另一个发音特别的地方就是北沙城乡地区。数字“2”的发音,在北沙城片区极具特色,与怀安相同。发音时需要张大嘴巴,连贯而出“鹅啊儿”,这里不仅仅是舌头不打卷的问题了,还进行了不打卷的二次加工和自由发挥创意。因为这个发音,你一张嘴,对方就立马知道你是哪里人,辨识度极高。
后鼻音匮乏,糖脱(tuō)不分
Ang、eng、ong此类后鼻音,在北沙城方言中也是找不着的。如,“红”字,正确的发音是hōng,而在北沙城地区发出来的音是hōn,硬生生地把“g”给憋回去了。如,东方(fāng)红(hóng),太阳(yáng) 升(shēng),在这里是:东方(fō)红(hōn),太阳(yuō)升(sēn)。
此地人说话,不光是没有后鼻音,还把本来的前鼻音进行了改造。以“糖”字为例作说明。
糖/汤,全拼为táng,一个标准的后鼻音字。到了北沙城,你如果张嘴说糖(táng),一下子就会显示出你是“异己分子”。因为本地人对“糖”字的发音是tuō(脱)。此地还有一个俚语,“汤汤(注意发音是tuō tuō)泡饭,一吃一个肉弹”。
当北沙城地区的人去到其他地方,常因这个字词的发音与众不同,而给大家带来欢乐,有时也会给自己带来些许的尴尬。比如,去买块糖,店主常常因为不理解tuō为何物,而屡次向你发出疑问,“你要甚了呀?”再比如,万全地区办红白事的时候,早餐一般配备的是鸡蛋汤和油炸糕,早上吃饭无大小,不分桌,随到随吃,吃完好办事。其他地方的人到了,找不到蛋汤放在何处,便会软软的来一句:“汤,(注意稍停顿下)在哪儿了?”而北沙城地区的人则会直不楞登地问:“tuō在哪来了么?”
消失变异了的儿化音
说北沙城地区的说话直,有一重要指征就是方言中没有儿化音。带儿化音的词儿因为拐了弯,带上了感情色彩,都显软和,而没有儿化音的词,可不就剩下直不楞登了。
没有儿化音,不影响语言的表达,北沙城地区的人经常是进行同化性的转化。举例说明:
其他地方:怎么回事儿? 北沙城地区:咋闹的了?
其他地方:去哪儿呀? 北沙城地区:去哪来圪(gē)呀?
对于儿化音的转化,北沙城地区的人还喜欢用叠音词。如,不说树枝儿,说“树枝枝”;不说棍儿,说“棍棍”;不说瓦片儿,说“瓦片片”。
但事情不是绝对的,北沙城地区也有极个别的儿化音,如称呼一个小孩子,不管他是老大老二还是老几,都叫“二肝儿”;称呼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子,叫“亲肝儿”。这种用在称呼上的儿化音,特别具有亲和力,仿佛把对方叫到心眼里去了。
诚然,凡是语言都是用来交流的工具。语言没有优劣之分,没有雅俗之别,在这里盘点一二,实为展示一地的风土人情。吾爱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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