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中说罗贯中是施耐庵的门人。高儒《百川书志》说:〃《忠义水浒传》一百卷,钱塘施耐庵的本,罗本贯中编次。〃意思是说:《水浒传》是施耐庵写的,罗贯中编的,也可以理解为两人合作的。
如果前文对二人的生平考证属实,那么,二人同时著书似乎不大可能。从年龄上看,施耐庵辞官不做,开始著述时是四十二岁左右,思想水平和文字水平都已经成熟了,这时候罗贯中还是个三岁的小孩儿。等到罗贯中成人,施耐庵的小说已经写了近二十年,早应该定稿了。
另外,罗贯中的水平比施耐庵要高得多,这从《三国演义》与《水浒传》的对比中明显可以看出来。一般来说,老师的水平即使不高于学生,也不会相差太远。罗贯中写《三国》,战争场面写得十分生动,地理位置也大都与实际相符,而《水浒》所写的战争场面大都出于想象,有的近似儿戏,地理位置更是错误百出,是名副其实的"纸上谈兵"。如果罗贯中参与《水浒传》的〃编次〃,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老师的作品错误百出而无动于衷吧?
举几个典型的错误。
其一,为了救宋江,两百多梁山好汉来回六千里路从梁山到江州去动法场。回来的时候,还收了四个好汉和近一千人马,一路冲州撞府,平安返回梁山。如此不要命的军事部署,写出精彩三国战争场面的罗贯中怎么可能看得下去?
其二,救史进和鲁智深时,梁山泊出动七千大军,来回三四千里,半路上还动持了钦差大臣的"金铃吊挂",最终平安回到梁山。这简直是军事神话。任官军的力量再薄弱,也不可能让宋江等人"横行"到这种程度,否则大宋的江山早就拱手让与他人了,怎么可能持续三百年之久。
其三,小说中称武松在沧州別了柴进和宋江,回清河县去看望哥哥,路过阳谷县时顺便打死了一只老虎(景阳岗打虎)。然而,这个路线犯有严重的地理常识性错误。清河县在沧州的南面两三百里,阳谷县在沧州的南面五六百里,三个地方基本上是一条直线。武松本可以从沧州直接回到清河,没必要"路过"阳谷县。但是小说中,武松不但路过了阳谷县还在那里的景阳冈打死了一只老虎,而后又折回头回到清河县。
再比如著名的"智取生辰纲"。书中说朝廷从大名府运送生辰纲到开封去,中途要经过黄泥冈、二龙山、桃花山等强人出没的地方,导致生辰纲最后在黄泥冈被动。且不说这条道路有现成的"官道",官兵根本没必要走荒山野岭。可见《水浒传》对这些地方位置描述就有错误。从山东大名府到开封几乎是一条由北向南的直线路线,按小说的说法,生辰纲在黄泥冈被动,这些地方都应该在大名府的正南、开封府的正北面。可是,《水浒传》中又说,黄泥冈在大名府的正东面,属于济州管辖。二龙山、桃花山和清风山同属青州管辖,青州在济州的东北,离大名府到开封的路线相距千里。这显然是作者地理知识不足造成的。
书中类似地理和战争的硬伤还有不少,像这样的错误,不太可能在熟悉地理和战事艰辛的罗贯中笔下出现。
有一点要特別指出,即《水浒传》中的地理性错误,只错在北方地区,到了后面,宋江大军开到浙江去"征方腊"时,作者对浙江的地理环境特别是杭州地区的地理描述,几乎没有错误。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水浒传》的作者或编撰者是个没有到过北方的南方人,或者就是杭州人。这身份,与施耐庵、罗贯中完全符合。
此外,作者对北方气候的错误描述也可以证明作者是南方人。
例如"风雪山神庙〃—场。当时林冲的住处被奸人所烧,林冲冒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在严冬岁末走了十来天到了梁山。此时梁山泊不但没有结冰,还"山排巨浪,水接遥天〃,林冲还能够坐着小喽啰划的船上了梁山。这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华北来说,简直就是亘古奇迹!
再例如,呼延灼用铁甲连环马进攻梁山泊一节,先不说这种连环马根本不可能上战场(只要射倒一匹,其他马就会受影响)。就是当时正值冬令,在那冰封的湖面上任何马匹都无法奔跑,明哩还用得着徐宁的钩镰枪?连环马极有可能是从岳飞拐子马联想而来的。
《水浒传》的作者是谁?将以上种种观点综合起来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水浒传》并非成于一时,也不是作于一人之手,其中施耐庵可能是第一个进行编纂加工的"总其成者",贡献最大。至于罗贯中是否是施耐庵的弟子并且参与修改,鉴于书中存在诸多历史、地理、气候方面的错误,我们更倾向于认为,熟悉历史、地理的罗贯中没有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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