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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学番外篇完整版余生
刚推荐了《首辅养成手册》,有同好者求番外。
番外虽短,也算成全了圆了陆嘉学一次梦。
希望,再来世,陆嘉学可以与罗宜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无阴谋,无重生。
又或者,不等来世,闻檀大大再来一文,重生后的罗宜宁和陆嘉学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再错过。
《陆嘉学番外》
一场细雨过后, 山里起了大雾,。
雾气朦胧地将山顶笼罩,起伏绵延的青山看不到尽头, 山下是几百亩的药田, 此地盛产柴胡, 是道地药材,因此一到季节,就会有很多药材商前来采购。
当地的陈姓一家是方圆百里最著名的药商,他们将保定所产的柴胡经过晒制,送往京城售卖, 就赚得好一笔银子,又因当家老爷是橘子出身,结交了一些官老爷,成了富豪乡绅。
那陈老爷之母陈太奶奶,听说幼时曾遇到过菩萨点化,救过她的性命,所以陈太奶奶自来就一心向佛,慈悲为怀, 时常叫儿子接济穷人,救助乡里。
一来二去,他家的好名声是越传越远。
如今雨雾绵绵,要是平常倒也罢了, 只是刚收上来一批柴胡,如果不能及时晒干,怕是要坏在库房里。
损失一批柴胡倒不是银钱的问题,京城的几大药房都已经下了单子,若是拿不出货来,是要影响声誉的。因此太奶奶愁得睡不着,一大早见雨仍然绵绵,眉头紧皱。太奶奶自幼长在北方,哪里见过这样长的雨天,人都要捂得发霉了。
"将我扶去小佛堂,给菩萨上上香吧。"老太太告诉贴身丫头,丫头喜翠只得安慰她:"外头雨天路滑,走动不便,您若是滑跤了,奴婢怎么当得起。"
这个年纪的老人,最怕的就是摔着。
但老太太执意要去,区区一个丫头怎么拦得住,幸好门外头有声音响起:"奶奶,外头您可去不得。要是您实在放心不下,孙儿去为您上香就是了!"门帘儿已经被丫头挑开,只见进来一个五官端正,穿了身团花纹直裰的青年。这个是老太太的嫡孙陈让。
"你不是说和你表兄去山里的寺庙玩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太太问,"那山里不是下着雨吗,你可是冒雨赶山路回来的?"。
青年有些沮丧,"我和表示兄说是上山,到了半路才听说,原来山都封了几个月了,在找什么东西,无论是马车还是人, 都不让过呢。我们就连夜赶回来了。"
他们一家人,只有老太太图清净,住在保定的药庄里,别的都在京城经营生意,老太太这嫡出的孙儿,只有这会儿能回来住两个月,别的时候要回京城去读书,所以每当他在的时候, 老太太都格外宠溺他。
陈让却是在老太太的屋里左看右看,过了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道:"奶奶,我怎么没见着那位宜宁姑娘呢?平时不都在这儿陪您说话吗?"
老太太含笑道:"她是有身子的人,这会儿子不舒服,我叫她好生歇息,不用在这儿陪我。"
这位宜宁姑娘说来也怪,是老太太上次上山给菩萨上香时,在山沟沟里救回来的,就回来的时候双腿摔断,身上满是刮痕,浑身是血。
老太太随行的赵嬷嬷是懂些医理的,立刻上前摸了摸,便惊奇的:"老太太,还活着呢!"她再仔细地一摸,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您说这怪不怪,好像还是有身孕的呢!"
老太太很是吃惊,她平时就是个心软又慈悲的人,赶紧道:"快些救她起来,回去找大夫看看。"她本是来拜菩萨的,这样在路上救别人,就是菩萨要她积攒功德呢。
老太太见抬上来的女子,面貌秀丽雅致,身上又白又软, 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梳的是妇人发髻,身上穿的又是罗缎襦裙,耳上挂的金兔耳儿只剩下一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知道怎么摔在山沟里,满身都是伤,便叹道:"可怜见的,怀着身子还受这个罪,仔细孩子有没有事!"
她的马车同几辆跑得飞快的马车擦身而过,只是她的心思都在这救回来的女子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那车也因急着去山里,没注意她这不起眼的小马车。
等把人带回了药庄,老太太立刻叫人请了大夫过来。一把脉便告诉她,这女子身孕刚有三个月,幸好这胎极稳,才勉强地稳住了。
三日后,这女子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后盯着屋顶看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老太太问她是哪家的人,为什么会落在山崖里。她说她叫宜宁, 是被至亲之人所算计了,引她去山上上香,却把她推下山,回去怕是更加凶多吉少,还请老太太收留,她就是做个奴婢端茶送水也可以。
老太太见她不愿意多说,也没有强迫她。只告诉她好生养身子,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别的。
宜宁就这么在陈家暂住下来。
一次,陈让从京城来药庄玩,一眼就在老太太屋里看到了宜宁姑娘。
她坐在太师椅上给老太太做针线,听说她有一手好女红,连镇上最好的绣娘都不如她。太奶奶私下跟陈让说:"这才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姑娘。"他们陈家不过是个有钱些的乡绅而已,有底蕴的世家,都得这样教养女孩子。因此宜宁就这么留在陈家,陪老太太说话解闷, 替她做些衣裳。
陈让看到她的时候,从窗扇透进来的光落在她的肩上,素净淡雅,脸蛋又白又软,嘴角边有淡淡梨窝,其实有点稚嫩。他心想,看上去就十五六,一点也不像十七八。
伤痛会让人更加沉默, 大概这位宜宁姑娘就是这样,总是一语不发的。
陈让不自觉地就想多看看她,大概是好奇吧,青年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好奇。
听说她去歇息了,陈让坐下来,灌了一大口茶,跟太奶奶说:"我听说好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那荒郊野岭的,时常有野狼出没,就算有人也早喂狼肚里了,又怎么找得到!"
太奶奶对外头的事情并不好奇,摇头道:"关心这些,不如你沉下心好生读书,祖母等着你考中进士光宗耀祖呢。"他爹是个举人,在进士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下定决心培养儿子当进士, 他今年16了,已经逮去下了一次场,自然没中,还得三年后再试。
不过老太太也不急,就是陈让的爹,也是三十岁才中的举人。
罗宜宁听到谈话声,从在碧纱橱后睁开了眼睛。
前一世里,她在摔下山之后就死了, 成为游魂附在了长嫂的簪子身上。谁知道长嫂的簪子玉碎,她随之失去了意识。等到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22年前,刚被人推下悬崖的时候。
只是这次她没有死成,反而被一个乡绅家的老太太捡回家养伤,老太太信佛,觉得救下她是菩萨给她的机缘。她能再度活过来,本应该感激菩萨让自己可以再生。
只是,腹中那人的骨肉......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
当年落下山崖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孕三个月。,如果不是回来了,恐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有了那人的孩子吧。
陆嘉学陆大人,心狠手辣,斩杀兄长继承宁远侯府侯位,后履立战功,成为权倾天下的陆都督。如果不是簪子里的那20多年,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竟然如此厉害呢。
但为什么重活过来,肚里还会有他的骨肉?
想到这里,她心里却隐隐刺痛。她自然是爱她的孩子的,但这是那个人的孩子啊......她想起来就心情复杂。
在簪子里的那20多年,她见证了宁愿侯府在陆家学手里的繁盛,见证了这个人的冷酷无情。宁远侯府已经没有一丝自己存在过的痕迹,难道她带着孩子回去,让陆嘉学再杀她一次吗?
宜宁想起来就齿寒,她不能再回去了。
幸而这陈家老太太是个菩萨心肠,从不曾为难她,知道她有孩子,还特地让她随着她吃饭。宜宁已经决定了,等孩子生下来便好生伺候老太太,也算是还了她的恩情。
陈让是最坐不住的,陪老太太说两句话就忍不住要去找表兄玩了,等他走了,宜宁才从碧纱橱里出来,给老太太行了礼。
老太太拉她坐下,笑道:"你有孕六月,就不要讲究这些了。"
您对我的恩情,我毕生难忘,这些小事算什么。"宜宁道,又从袖中拿出个东西来,"天气一寒您就膝盖痛,我给您做了护膝, 里头塞了些祛湿的药草,您穿着就不会痛了。"
她说话的声音也与本地女子不同,细软轻柔,老太太听着心就软了。
救回来一个妥贴心细的妙人儿,儿子,儿媳都未必有她考虑得周到。老太太年纪大了,就贪图别人对她好。偶尔心想这孩子救回来委实不亏, 果然是菩萨要给她的缘分。她笑着拍了拍宜宁的手,"等你孩子生下来,就同我一起去京城吧。到那时,我将你收为义女,你的孩子若是男孩,便同陈让一起读书,若是女孩,就在我膝下长大,将来出嫁,我给她置办嫁妆。"
宜宁听到这里,怎会不明白老太太是为她做足了打算。
她这一辈子,母亲早亡,父亲另娶,就连丈夫都算计她,什么时候见到过别人对她这么好。当即心里就涌出一股感动,只要老太太不嫌弃,她愿意为她养老,伺候在她身边,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对待。
"我在您这儿已经给您添麻烦,如何能再麻烦您这个!"
老太太笑道:" 你虽然不说,我却知道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气度礼仪,哪点不比我们这些人家好?老婆子收你为义女,给你上了族谱,却也不亏。你时常陪在我身边,儿媳都没有你贴心,我老了,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另外,我京城里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孙女,如果你不嫌弃,帮着我调教她们的礼仪和女红,我就再高兴不过了。"
宜宁怎么会不愿意,又要跪下给老太太行礼。老太太连忙叫丫头扶她起来。
她也知道,陈家虽然只有大老爷有个举人的功名,但药材生意做的大,其实家里很富足。
不过在人们眼中,银子赚的再多都不正统, 只有做官才是正统。但就因为生意,大老爷,二老爷连同两个太太,都忙的不可开交,孙子孙女都在京城,没有人陪伴老太太,她自然孤寂了。如此一来,她好好侍奉老太太,免得她孤寂,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这次大太太带着陈让来别院,本来也是想把老太太接到京城去的。此地药材虽然长得和好,但终年寒湿,她膝盖就老是痛。她告诉大太太,等宜宁生产完了坐过了月子,她就回京城去。
大太太知道太奶奶救了个女子,她也看过了,觉得宜宁长相清丽,举止有度,又极有涵养,也没有说什么。
这大半的家业都是老太太置办下来的,只要她做的事不过分,家里人都随着她。
山里搜寻尸首搜寻了大半年之久,一直到秋天才准开路,宜宁偶尔听闻山里在找什么东西,也从不透露半句自己的事。她已经快到待产的时候了,老太太找了稳婆给她预备在家里。
九月末,山里层林尽染,遍地红霜。
宜宁疼了两天两夜,生下一个七斤重的男婴。她气若游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男婴却格外健康,发出了洪亮的哭声。
老太太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抱给宜宁看。
细软的孩子被抱在怀里,小手一动一动地揪着小被子,喝饱奶后发出轻轻的嘤咛声。这是那个人的孩子啊。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他有个孩子,他恐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想到这里她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太太连忙安慰她:"快别哭了,坐月子哭不得呢!仔细伤着你的眼睛。"
宜宁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大概是为孩子而哭吧。她前世死了,就这么错过了自己的孩子。幸好她重活过来,她还能生下他,重新给他生命
此时陈让和母亲已经回了京城,老太太也不急,一直等孩子长到了才动身前往京城。既然要入陈家的族谱,孩子都是老太太起的名字,名为陈枫,日常就叫他为枫哥儿。半岁的枫哥儿会扑人,看到亲近的人,如宜宁、老太太则会笑。老太太在他喝奶的时候逗他玩,他喝几口奶,又含笑着看着老太太,又亮又大的眼睛认真地凝视你,想不喜欢他都难。
陈家在京城有座大宅子,在正西坊附近。
陈让又一次见到了宜宁。
他刚从书院下学回来,就看到宜宁立在院中,才生育完的她自有一股少女时没有的成熟风韵,又是正在哺乳的时候,胸脯鼓鼓,腰却极细,仍然是细白柔软的脸,看到他微微一笑,嘴角竟然漾出一个梨窝,"大公子安好。"他们男女避嫌,宜宁给他请安后很快就退到了庑廊下。
陈让却有些失神。
失神的地方大概是那鼓鼓的胸脯,还有一边的梨窝,甚至那柔软的声音。
陈让倒是有两个丫头伺候,母亲也有让他把这两个丫头收房的想法,但他还是少年心性,根本就没动。直到那晚,他梦到了女子曼妙的身体,他被欲望控制了,一把抓过人就压在身下热情地吻她,进入她的身体,直到他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竟然是宜宁姑娘的样子,他吓了一跳。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裤子竟然湿了。
陈让苦笑不得。
别说宜宁姑娘已经上了他们家族谱,成了老太太的义女,就说她已经生子了,父母恐怕也不会答应他娶宜宁姑娘,收她做小妾还行。但宜宁姑娘一贯风雅,为人正直,想必就算一直侍奉祖母终老,也不会给别人做妾的。
陈让虽然清楚,但往祖母那里去的时候,总忍不住一再地往里面打量。偶尔宜宁在外面做事他就笑着同她说两句。
宜宁一开始也跟她避险嫌,后来他常过来,她以为陈让是孝顺祖母,偶尔还笑着跟他说话。同宜宁说话总有如沐春风之感,陈让才知道她不是冷淡,只是不熟悉人罢了。这样一来他越发鬼迷心窍。觉得宜宁姑娘可能对自己也有意,否则怎么会对他温言细语呢。
她教导陈家的三个姑娘礼仪好女红,总算是个营生。陈家大太太和二太太虽然不满老太太把陌生女子养在府里,还生了孩子,这说出去外面不知道要怎么传呢,但有了这件事,她们当着她的面还是不会说什么的。
就这么三年时间转瞬即逝,枫哥儿从一个奶娃娃变成了小娃娃,会说俏皮话,会笑闹,会在宜宁累的时候,搭上小板凳给宜宁揉肩膀。
"娘亲不累,枫哥儿长大了,保护娘亲。"小小的枫哥儿抱住了宜宁的脖颈,软软的童音在她耳边说。
宜宁笑着把孩子抱过来,孩子越长大越小像陆嘉学,几乎与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亲他的小脸蛋,柔声说:"可是枫哥儿长大还要好多年呢,要不娘亲先给你找个后爹爹。有了后爹爹,娘亲就不累了。"她跟枫哥儿开玩笑。
枫哥儿听了就急,"不找后爹爹,不找后爹爹,娘亲是我的!" 他打小没有父亲,身边只有母亲和祖母对他好,自然对母亲十分依赖了。更何况,别的丫头抱着他玩,都会吓唬他说,娘亲找了后爹爹就不要他了。
枫哥儿紧紧抱着母亲,贴着她的脖子,不住地道:"是我一个人的!"
宜宁拍了拍她的小手,"好,是你一个人的。"
枫哥儿心满意足地吊着她, 小猴子一般挂在她背上,直到宜宁都不好做事,拧他的屁股,枫哥儿才跳下来扯着母亲的裙子。
小黏糕,真的片刻都舍不得放开她。
宜宁心里暖暖的,哪里舍得给他找个后爹爹。
谁知陈让路过,正好听到了宜宁说后爹爹的话。他当即心里一惊,难道宜宁已经有了喜欢的男子?那怎么行呢!
陈让其实已经成亲一年了,女方的爹是个进士,外派出去做了县令,家中虽不如城郊富庶,却有进士老爷,因此算是一门极好的亲事。陈让也不能拒绝,半推半就地娶了对方,但心里真正喜欢的还是宜宁。
陈让站在原地,颜色变幻了一会儿。直到宜宁抱着枫哥儿出来,她看到已经考中举人,衣着富贵的青年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大少爷回来了。"宜宁仍然屈身行礼。
陈让却笑了,"你被祖母收为义女,何必叫我大少爷,叫我让哥就可以了!"
宜宁心里一惊,她就算被老太太收为义女,陈让也该叫她义姑,哪里来的什么让哥。
她虽然想了这些,却只是笑道:"大少爷说笑了,规矩还是要有的,我还有事先退下了。"
陈让有些失神地看着她的背影,还听得到枫哥儿叽叽喳喳的说:"想吃娘亲做的糕糕......"
"好,吃糕糕。"她的声音柔软温和。
宜宁决定以后绕着陈让走。
等枫哥儿过了四岁的生日,边疆有消息传回。
陆嘉学歼灭敌军,威震四海,班师回朝。
这消息不仅朝野听了为之震动,京城百姓都无比欢欣雀跃。 等陆嘉学回城的时候自发去城门口迎接他,几乎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那有福份的,才能远远的看到将军一眼,回去还要吹嘘好几天。
不过半月,朝廷就封了陆嘉学为左军都督府都督,自此他为武官第一人,所到之处无不是众星捧月,下跪迎接,无人可与之比肩。
当宜宁听到他的消息时,正在给老太太剥核桃仁吃。
老太太跟宜宁说:"芷娘嫁的那个兵部武选主事,跟陆都督的手下将领有交情,她跟我说,那将领如今是飞黄腾达了,走哪儿人家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还有人暗中送千金万金的,那将领都不放在眼里。不过说是死了原配, 正托了人说亲而已,那媒婆快把他家的门槛踏破了。"
宜宁递了一把核桃给她,"您关心这些做什么,我看今天剥的核桃多,给您做核桃糕吧。"
老太太笑眯眯的,"讲给你听听罢了,这些人高高在上,咱们一辈子都够不到,说来笑乐。"又问,"枫哥儿呢?怎么没见你带他出来玩?"
宜宁说道:"我捉了他去写字,都四岁了,也快要开蒙了。"
老太太点头,想到枫哥儿就觉得心里软乎乎的。那孩子,又听话又善解人意,小小年纪鬼精灵的,跟宜宁的脾气完全不像。不知道是不是像他爹多一些。
想到这里老太太就叹气,也不知道他爹究竟是何许人物,这样好的妻儿都不要。
不要罢了,她捡着养不知道有多好,这些年有宜宁陪着,当真是开心。
老太太又跟她说:"对了,芷娘邀我去她那里小住,你收拾行李,明儿咱们一起过去。把枫哥儿也带上,他不是吵着想出去玩吗?"
宜宁笑道:"就能惯着他了。"
芷娘是老太太的大孙女,陈让的姐姐,嫁了兵部主事,每年冬天都会邀老太太过去住一两个月。
宜宁走出穿堂,看到小小的枫哥儿伏在书案前,认真地描着娘亲走前让他写的"天地君亲师"五个字,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
陆嘉学,你可曾知道你有个孩子?
不,你永远不会知道的。
芷娘的府邸离陈家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老太太住的地方正朝着一片松林,老太太喜欢松,就叫苍松阁,烧着地暖,温暖如春。
老太太去和自己的孙女叙旧了。宜宁就留在房中整理东西。
枫哥儿在旁乖乖陪着她,小手垫着下巴,乌溜溜的眼睛随着娘亲转。宜宁回头看到他追着自己看,乖巧得让她让他想亲一口。
"只有我们两个。"枫哥儿很喜欢这样的时光,"只有我们两个好了。"
宜宁不理会儿子的自语, 听到有叩门声,立刻去开门。见是府里的丫头,她们常来,丫头都认得她,笑道:"宜宁姑娘好,奴婢来传话,明日宋府家宴,老太太也要一起去,请姑娘早做准备。"
宜宁笑着回身,把丫头送走了。
那宋府,也就是陆嘉学手下的那个将领,想来是芷娘要去,所以带着老太太一同前往。
"娘亲,你要去吗?"枫哥儿跑过来问她。
宜宁自然点头,"娘亲要去。"
"枫哥儿也去!"孩子连忙道,他不想一整天都见不到娘亲。
宜宁摇头,"你不能去,在家里写字。"
枫哥儿垮下了脸,扯着宜宁的裙子可怜巴巴地哀求了小半个时辰,直到老太太回来了。
“枫哥儿想去就让他去,”老太太乐呵呵的,“有了枫哥儿,咱们路上还有趣些!”
老太太真是喜欢极了这个开心果,走哪儿都想揣在怀里带着。
宜宁却怕到时候人家问起枫哥儿的来历,会让老太太为难。
“这有什么为难的,我就说你是我女儿,这是我外孙,他们还能说什么!”老太太不以为然,捏着枫哥儿的小脸说。
老太太还是带着枫哥儿去了宋家。
那宋将军府邸修的气派极,宴席也非常豪奢,女眷在花厅里头吃席,男眷在前厅吃席,这宋将军家夫人没了,就是他娘出面招待的女眷。
正吃着酒,外头突然一阵喧哗,有宾客低语:“听说今天陆都督要来!”
“当真?”有人按捺不住, 起身往外看。
又有人跑了进来,气头喘不过来,语气却极为惊喜:“老夫人,陆都督......陆都督来了!”那宋将军的娘也十分惊喜,唯恐礼数怠慢,立刻就要出去招待。
剩下的女眷却嗡嗡的议论着,再也不安静了,更有些立刻就出门去,想要一睹陆家学的风采。
老太太倒是诧异地发现身边的宜宁没有动静,她继续喝她的汤。
“你不想出去看看?老太太问。
宜宁摇头,“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老太太就笑起来,跟芷娘说:“你看,我说她好玩吧!”
芷娘不过把宜宁当奴婢,笑而不语,这会儿四下一看,道:“咦,怎的枫哥儿不见了?”
宜宁笑道:“他先吃完,兰心就牵他去看梅花了。”
兰心是老太太的另一个丫头。
宜宁说的没错,兰心是牵着枫哥儿出来看花了,谁知道陆嘉学一来,就有好多人从花厅出来,她就张望着前厅,料想肯定有热闹的事发生。
等她回过神来,枫哥儿已经不见了。她吓了一跳,枫哥儿可是老太太的心头宝!
她连忙朝前找去,不停地喊枫哥儿,但等到了前面,她分明看到枫哥儿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正要进去,门口的护卫却把她拦住,“什么人!”
兰心急道:“两位爷,我家小少爷刚才进去了!我进去把他找出来就走!”
那护卫却冷漠道:“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快滚!”
兰心焦急,看到护卫已经拔出了刀,怎么敢硬闯,一跺脚赶紧回头找老太太了。
枫哥儿在这里是丢不了,但要是在里面闯祸怎么办。
枫哥儿看了会儿花觉得没意思,就想回去找娘亲了。但是来的路和去的路长得差不多,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反了,看到前面像花厅一般的建筑,就跟在丫头后面进去了。
谁知道里面清清静静,根本不像刚才有那么多人,四岁的枫哥儿还不到腰高,踮着脚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只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如此一来,太子一党必然势大,您与那三皇子之间......
另一个声音低沉而淡然,"杀便是了,何必这么多话。”
但随后两人的声音一顿,有人冷声道:“谁在外面?”
枫哥儿立刻想跑,但他人小腿短,一下子就踩空台阶绊倒,摔在地上,枫哥儿毕竟还小,片刻后就哇哇大哭起来。
出来那人笑道:“竟是个小娃娃。”不顾他哭得可怜,扯着他的衣领把他带进了屋里。
那人一松手, 枫哥儿立刻坐在了地上,抽泣个不停。
“小娃娃,你娘呢?”把他带进来的那人半蹲着看他,“快别哭了,脸蛋都哭花了。”说着拿了手帕给他擦脸。
枫哥儿却挥开他的手,“不要你擦,要娘亲给我擦!”
“好好,”那人觉得好笑,“那你娘亲怎么不见了?她不要你了?”
枫哥儿哇哇大哭,“我娘亲才没有不要我!娘亲最喜欢我了。”
“好了魏凌,你逗他做什么。”上头那位见只是个孩子,淡淡道,“提出去扔外面吧,听得我烦。”
被叫魏凌的人奇道:“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孩子了。”
“大概是你记错了。”
大佬们开密会,擅闯者自然杀无赦,但只是个小娃娃,诸位也不是这么狠的人,放一马就算了。
魏凌却在擦了擦他的小脸后,笑道:“陆嘉学你别说,这孩子长得甚是像你。”
陆嘉学喝着茶说:“像什么像,赶紧给我扔出去吧。”
“真的很像,该不会是你留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坏蛋!”枫哥儿却抽噎地说,“我自己走出去,不要你扔。”
“呵。”陆嘉学冷笑了一声。
“真没跟你胡扯。”魏凌把这孩子拎起来,枫哥儿立刻如乌龟一样在半空划拉,很快落在了茶几上。他发现自己离那个五官英俊,但气势凌厉的人更近了。而且周围还有几个人在看着他,明显没这个人和刚才拎他的坏蛋地位高,只是站着赔笑。
此人伸出两根指头按住他的下巴,拇指上戴着个玉扳指。
陆嘉学眉头紧皱,他发现这个孩子还真的跟自己长得很像。
岂止很像,简直就是太像了,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在外面不可能有私生子,恐怕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儿子了。
他啧了声问:“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枫哥儿到了这个坏蛋面前却不哭了,瞪着他,小小年纪语气就冷,“我叫陈枫。”
这孩子有几分胆识,更像他儿子了。
陆嘉学还当真有了点兴致,“你爹叫什么?”
“我爹死了。”
“哦?”难道这还是个孤儿,“那你娘呢?”
“我娘说我爹死了。”
“我是问你娘是谁?”
小小的嘴巴一抿,枫哥儿竟然有了警觉心,“不告诉你!”
陆嘉学看着那张跟自己相似的小脸蛋,颇为无语。立刻有人站起来说:“不麻烦大人,恐怕是我家来的宾客,我还是先把这孩子带下去吧。”
“慢着。”陆嘉学伸手阻止了,把这孩子放开,他笑道,“扔旁边屋里,叫他娘亲自来取。”
听的人简直想擦汗,都督大人这究竟什么趣味。枫哥儿泪水未干,听说那人想让娘来取他,抿了抿嘴,这个坏人,肯定想害娘!他进了偏房,大人们继续开会。
宜宁那边刚知道枫哥儿走丢了,这可是她的命根子, 她心急如焚,跟着兰心就到了院子前面。那护卫依旧不让进去。宜宁思念儿子心切,非要硬闯,就发生了争执。
这家办宴席的宋将军听到了,从屋内出来,“干什么,有什么吵的?”
他一抬头,就看到两个女子,一个姿色一般。另一个......另一个倒是清秀,清丽秀雅,梨花带雨,娇弱得让人心动,但又生得胸脯鼓鼓,前凸后翘。
他一看就莫名咽了下口水,然后道:“你是干什么的,新来的丫头?”
宜宁立刻屈身,“禀大人,我的孩子刚才在这里走失了,我是来寻他的。”
“原来是你儿子。”宋将军笑了笑,“得,进来吧,都督大人正等着你来领孩子呢。”
“都督大人......”宜宁语气一僵。
“是啊,你连陆嘉学陆都督都不知道?”
宜宁脑中轰然一声,陆嘉学!
陆嘉学在这里!
“大人能否把我儿子带出来,我现在就带他离开。”宜宁看着这位宋将军,声音依旧很软。
听到她软声说话,宋将军觉得骨头都酥麻了。咳嗽了一声,“那你别走开,在这里等我。”
说着就进去禀报陆嘉学了:“大人,那孩子的娘来了。”
陆嘉学这会儿正说到要紧处,根本不在意这个事了。让宋将军赶紧把人抱出去就是了。
宋将军把枫哥儿抱出来,他却挣扎得很剧烈。
“不要你抱,放开我!”
“枫哥儿!”
枫哥儿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眼眶就红了。
宜宁几步上前,抱下了枫哥儿,一把掌拍他屁股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不听话!”
别人打他,他自然不干,可是娘亲打的,他委屈得不行,又不躲,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任娘亲打。看到娘亲竟然哭了,她立刻扑到娘亲怀里抱她,还说:“娘亲不生气,枫哥儿听话!”
唉,这个孩子!
宜宁怎么舍得再打,小小的身体贴着她,不住地叫她:“不生气,不生气。”
“多有麻烦,望大人恕罪。”宜宁把枫哥儿抱着,屈身给宋将军行礼,就要退下了。
“等等。”宋将军笑着问,“你是哪家的?”
宜宁一怔,只听里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出来了。
如果让陆嘉学看到她......
她立刻抱着孩子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懒洋洋一声:“你就是孩子的娘?”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她怎么能不熟悉,宜宁浑身僵硬,话也不敢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抱着孩子就离开了。
“此妇人竟然如此不知礼数!”有人立刻想拦住她。
“罢了,妇人见陌生男子总是不好的。”陆嘉学只是想看看这孩子的娘亲是何许人也,既然人家不让他看,那还有什么说的呢。
但是看着那个背影,他总觉得有一丝熟悉感。
很熟悉......
罗宜宁。
和罗宜宁好像!
陆嘉学想到这里,突然就追上前去,他突然更想看到这个女子的正面。但是大步追出去之后,人已经不见了。
“大人,您怎么了?”追出来的人小心翼翼地问。
陆嘉学摇头,默然不语。他的神情犹如浸透了血一般冷而痛苦。
罗宜宁.....他的妻......
费尽心思娶到手,用尽力气疼爱,不过是想把她养在温室中,隔绝了风雨,所以什么都不让她知道,结果她居然就这么死了,就这么离开了他。
他每次看到与她相似的人,都追上去看,但都不是她。一次次的失望,变成了绝望。
因为她早已经死了多年了,摔下山崖,葬身野狼腹中。
不然如果真的是她,为何会不见他呢?
陆嘉学慢慢握紧拳头,他听到自己的喘息带着细微的疼痛感。
第一年不见是想念,想把她紧紧拥入骨血中;第二年不见是绝望,是想毁去一切;第三年不见,是疯狂,疯狂到再见到她,就想把她锁起来再也不离开;第四年不见,已经是执念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煎熬什么了。
“无事。”他的语气冷淡而沙哑,慢慢地回转过头。
宜宁是听到身后好像有人追出来,所以她疯狂地跑,直到再也看不到了,停在湖边喘气,想着两人过往的一幕幕。
他替她抄佛经,说她笨,“字都写的这么难看,带出去会丢我的脸。”他任她打他,笑着说,“打了我就不生气了啊,我今晚还跟你睡。”他带她看昙花,一整夜都不开。
他出征前,她抱着他哭。
他回抱住她,语气沙哑而坚定,从来没有这么认真,“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算当逃兵,我也一定会回来的。”
他吻她的额头,唇瓣滚烫,“绝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这些话,当年她信以为真。如果他真的爱她,又为何这么对她,什么都不让她知道......然后,杀了她。
一只小手抹了抹她的眼睛。孩子看着她,小声说:“娘亲乖乖,不哭了,枫哥儿真的会听话的。”
他用她曾经哄他的话来哄她。
“娘亲没有怪你。”宜宁将孩子紧紧抱住。
宜宁回去后,决定把今天发生的事忘掉。
但是就算她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她的。她全部心思都在陆嘉学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那天有什么异样。
直到芷娘来陈家拜访,然后委婉地跟陈老太太说起:“您可还记得那天的宋将军?”
老太太怎么会不记得。
芷娘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犹豫了一下说:“那天宜宁同我们一起去了宋家,找枫哥儿的时候被宋将军看到了......宋将军似乎......似乎看上了宜宁, 想娶她做继室。”
老太太吃了一惊,“宋家?但这......”她一时想说宜宁是有孩子的人,一时又想问宋将军怎么就看上宜宁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芷娘心里也是满腹狐疑,虽然她是对宜宁客客气气,但那多半是看着老太太的面子。她心里从没将宜宁当作是老太太的女儿,宋将军这么好的门第,她嫁的人家都比不上,怎么就.....怎么就看上罗宜宁了呢?
她虽然容貌好,但毕竟带着一个孩子啊!身份也不体面,虽然叫老太太收为义女,但毕竟还是陈家的半个下人。
“您问我,这事我也稀奇着呢。”芷娘长出了口气,“还是宋将军派人找到了老爷头上,老爷跟我说的。还特地叮嘱过我了,这门亲事您势必得让她答应不可。不管是你我,还是陈家,都得罪不起宋将军,而且有了这样一层关系,不怕以后宋将军不照顾咱们......宋将军的背后,那可是都督大人......更何况,宋将军这样好的家世门第,看得上宜宁是她的福分,宜宁嫁过去也只能说是高攀了。”
老太太听到这里,也是心里微微一动。
她是想着宜宁嫁了这人也好,以后荣华富贵自然是没的说。她留在陈家,自己还能庇护她几年。以后等自己去了,两个儿媳要是稍看不惯宜宁, 她和枫哥尔该如何自处?
“我也不知道她的意思,宜宁这个人看似温和,实则坚定,她不愿意的事,别人可是怎么都强迫不来的。”老太太说,“我得找她来问问。”
芷娘听了有些急,“她如何能不答应!”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有什么资格不答应。这样的门第,换成她也早欣喜地应允了。
老太太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只叫人去把宜宁找来。
宜宁一听宋将军想娶她,眼神闪烁,很快就摇了摇头,“多谢大小姐一片好意,我不想嫁。”
别说芷娘,老太太都有些惊讶。她立刻拉着怡宁的手劝她:“你难不成,还有守节的心思?你原丈夫竟然这般对你,不妨另嫁了旁人。”
宜宁苦笑,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在陈家的地位有些尴尬,老太太在还好,她要是不在了,这个境地她如何处得。如果这是个别人,不管她喜不喜欢,为了枫哥儿她都会嫁。但这个人是宋将军啊!嫁给他, 恐怕迟早有一天会被陆嘉学发现的。
“实在是对不住您,这人我真不能嫁。”宜宁异常坚决。
芷娘本以为此事是十拿九稳的,谁知道宜宁却不同意,她找大太太,二太太说项都没辙,只得带着遗憾回去,给宋家递了信。
宋将军那天见到宜宁动了心思,非要娶她,家里老娘本来想给她找个身家清白的姑娘,这宜宁连孩子都有了算怎么回事,却是拗不过儿子的意思,他们家不是文官,武官家庭里,当家有爵位有功名的说话就是一切,所以宋将军说一不二地要娶宜宁。
本也以为她不会拒绝,宋将军虽然是续弦,但现在想嫁给他的比宜宁身世好的,当真不知道有多少。听到芷娘的回信时,他还有些惊讶。
“怎么了?”他正在陪陆嘉学喝酒,陆嘉学就问了他一声。
宋将军苦笑道:“看上个女子,虽然已经嫁人有了孩子,却没有丈夫,我本想娶她,谁知道她倒是不愿意。”
陆嘉学也意外,笑道:“哪家女子这么不识抬举,不如我亲自去给你提亲?”
“大人说笑了。”宋将军笑笑,他知道陆嘉学不过是说说罢了。
陆嘉学自然就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只是摇晃酒杯,想起当年去给她提亲的情景。
她很高兴,当她听说自己能嫁给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抿着嘴都藏不住笑。他看得满心愉悦,并带着说不出的轻松。
幸好自己有这样一个身份,所以想娶的那个人,也愿意嫁给他。
洞房那天,他用喜秤挑开了她的盖头,却发现她低着头,好像吓得挺厉害的。
她其实长得很好看,那脸蛋像是霜雪做成,细软绵甜,叫他一吮就红。他把她压在身下,就这么亲她,亲得她疼想躲,但又被他铁钳一样的手扣着躲不开,只能呜呜的哭。
她比他小三岁,成亲那会儿刚十五,还不到他的肩膀高。身子稚嫩柔软又甜,他忍不住要了她好多次,直到她双腿打战,第二天连起来请安都起不来,陆嘉学才发现过火了。
但是谁让她推拒不过自己就哭,声音跟猫儿一样,他越听欲火越盛,小山一样的身躯压得她光都看不到,顶着她的巨物越发胀大。她越发哭得厉害,哭着还求饶,不要了不要了。殊不知越这么哭,男人越是兴奋,太阳穴都给她激得一突一突的。
第二天起来,他的背上被她抓得一道道红痕,她躲了他好几天,一碰到就发抖。
男人开荤之后,恨不得夜夜春宵,她怕又不敢拒绝,直到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在他按着她往床上去的时候,踹了他一下。
陆嘉学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宜宁红了脸,她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出嫁从夫,夫君说什么她都不能反抗,更别说踢他了。但她当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脱口而出:“我不要,你自己去睡!”
她说完脸色就一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又强作镇定,冷静地看着他。
没想到陆嘉学却笑了笑,放开手,“好吧,我不打扰你,那你继续做你的袜子。”
袜子还是给他做的。
宜宁一直在试探,猫儿伸出爪子一样,直到发现周围是安全的,她才会露出本性。
陆嘉学就忍着、纵容着、引导着,不动声色地这么宠着她。
她就真的像猫儿一样,他看书的时候,她到他身边来坐下。陆嘉学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她一眼先没有动,她却自顾自地拿出了几个扳指,然后抓起他的手,用他的拇指试戴。
“你要送给我吗?”陆嘉学问。
她摇摇头,“谁要送给你了,我看公公的扳指裂了,才准备选一个好看的送他,你别动,让我好好试。”
她抓着他修长有力的大手,,他的手因为习武经络微微凸出,而她的手却又白又软,手背还有小窝。她这么瘦,手背却有小窝,真是孩子气。
好吧,让她试吧。陆嘉学放松手指,让她试戴。
到最后她说:“好了,这个最好看。”又说,“既然这么好看,就勉为其难送给你吧。”
陆嘉学笑作一团,觉得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可爱极了,把她按到榻上吻。
陆嘉学垂下眼,又喝了口酒。
烈火一样焚烧到了胃中。
这样的孤寂和萧冷,他受够了。
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
这会让人疯狂,让人绝望。慢慢的永无止境的黑夜,他总是听到她的声音在耳际,然后发现那是错觉。近得好像在周围,但是清醒过来却什么也没有,遥远地无法触及。
宋将军看大人的脸色又冷淡下来,不敢再多说。
回头却找了媒人亲自去陈家提亲,而且不日就送上了聘礼,足足二十担,聘金也有一千两。
老太太一看就急了,“我们没说答应,怎么就送了聘礼来!”
把聘礼退回去,岂不是打了宋将军的脸?
大太太比较冷静,“宋将军这意思,不就是说咱们不答应也得答应,不容咱们考虑。娘,我看你还是把宜宁嫁出去吧,宋将军我们怎么惹得?”
老太太叹气,“可是宜宁不愿意,我又有什么办法。”
大太太则笑一声:“咱们家养她几年,也算是够仁义了。这时候怎会容她再得罪宋家?宋将军虽然比她大了十五岁,但正当壮年,嫁了有什么不好,她自己也没个出身,还想挑个什么样的不成?”
老太太听儿媳这么说,有点不高兴。宜宁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她要是贪图荣华富贵,早就答应了。她不嫁肯定有她的理由。
那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什么,附在老太太耳边说了一声。
老太太听了面色严肃,语气也变了,“这是真的?”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诳您老人家,我也胆战心惊呢。您说宜宁是上了族谱的,真要是跟让哥儿勾搭上了像什么样子!我们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老太太面色数变,等晚上宜宁炖完汤后,把她叫了过来,面色冷淡地说:“宜宁,宋家那门亲事,你还是得答应。”
宜宁一愣,“老太太,您不是由我....."
老太太摆手,慢慢地说:“你跟让哥儿的事,多久了?”
宜宁嘴唇一咬,立刻知道老太太指的是什么,她立刻说:“我一向见着他都避着走,怎么会有什么?我伺候您几年,何曾动过那种心思。”
老太太旋即缓缓地叹气,“但是让哥儿动了。”
“老太太......”
老太太阻止她说下去,“宜宁,我这几年对你,可是好?”
宜宁自然点头。
老太太叹道:“宋家已经送了聘礼过来。我们分明回绝了,但人家仍然送了聘礼过来。所以这事就由不得你不嫁了,人家分明就是一定要娶你的。否则陈家也会被你连累------更何况你要是留在陈家,和让哥儿真的有了什么,才是让陈家蒙羞!”
听着老太太的话,宜宁不觉已经哭了。她擦了擦眼泪,突然有种天地为大,无处可去的感觉。
那宋将军怎么偏就瞧上她了?
她这时候贸然离开,岂不也是连累了陈家?老太太这几年待她没话说,她不能忘恩负义。
“我给你准备好嫁妆,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那宋家又不是龙潭虎穴,宋将军既然非要娶你不可,总是喜欢你的,你别怕。”老太太声音柔和许多。
宜宁已经不哭了,而是稳稳地福身,“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全凭您安排。”
由不得她选,那就听天由命吧。也许陆嘉学已经不再记得她了,也许根本遇不到陆嘉学,抑和以后见着他就躲着走,她只能这么想了。
宋家得了消息,陈家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双方才开始正式地走六礼,那宋将军知道宜宁不过是陈家养女,怕她出嫁时的嫁妆不够,另外从自己的私房中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补贴给宜宁,嫁妆是算作女方的钱,这笔银子就是送给宜宁了。
她听说后轻轻叹了口气,这宋将军当真是个好人。
府里忙着给宜宁准备嫁衣、嫁妆,平日看不起宜宁的,也觍着脸来跟她说话唠嗑。
枫哥儿虽然才四岁,但他小小年纪已经十分聪慧,自然明白是娘要再嫁了。他不高兴。他觉得娘亲就要被别的叔叔抢走了。
他知道娘亲不是自愿的,只恨自己还太小,保护不了娘亲。
“枫哥儿长大后,一定要有出息。”小小的孩子抱着她的腿,有些沮丧地嘟囔着。
宜宁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他的脸蛋,“又怎么了?”
“不能像爹爹一样没出息,护不住娘亲。”枫哥儿说,“如果枫哥儿也是个大将军,娘亲就能想干什么干什么。”
宜宁听了就笑了。
枫哥儿毕竟还小,很多事情他不明就里。
当然了,他爹究竟有没有出息这个问题,枫哥儿明显没有清楚的认知。
“好,娘亲等你长大。”宜宁把孩子放开,看着男方送来的聘礼单子,她突然怔了怔。
那个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她面前,凑近了看她在烛台下写字,一看就啧,“这不是要给祖母抄的经书吗?你对对子不行罢了,写字怎么也不好看?还比不过我。”
太夫人让她们几个媳妇手抄佛经,她找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当枪手,但还不够。
宜宁转个方向继续写,不理他。
闺阁女子,她重女红刺绣,管家灶头,又不重诗书才艺,术业有专攻好吧。她给他做的袜子不就又妥帖又暖和吗?
陆嘉学就夺了她手中的笔说:“来来,我帮你写几篇,我看就你的丫头都抄不过来了,但你的字太不好看了。拿出去会丢我的面子的。”
她薄唇一启,终于开口:“你还是出去玩你的吧。”他一个走马斗鹰的公子哥,字迹能比自己工整到哪里去。
陆嘉学却伸手,将她环在自己怀里。
宜宁被他环住,就一时失了神。抬头只看到他干净的下颌。
“你的聘礼单子可是我亲手写的呢。”这个人不紧不慢,温淳地说。然后就这么环着她写字,竟然写出来真的工整漂亮。
再后来想想,他陆嘉学什么不会啊,武功谋略,扮猪吃虎,谁知道他漫不经心的笑容下面掩藏着什么。她一直在想,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能伪装得这么好。伪装的让她以为,他是真的爱她。
宜宁回过神,觉得自己其实从没有一刻忘了陆嘉学这个人。
她一再告诫自己,如今的陆嘉学是陆都督,她应该要牢记这点。
宋将军因为终于要成亲了,成天喜气洋洋的谁都看得出来,去陆嘉学那里汇报的时候,就顺便送了他喜帖,然后向陆嘉学拱手,“还请大人有空来喝喜酒。”
陆嘉学翻了看时间,笑道:“不巧,那天恐怕有事去不了。不过礼我会让人带到的。“
宋将军又敢说什么?
陆嘉学把喜帖递给管家,又不经意地问道:“你这娶的是哪家姑娘啊?“
“说起来这个还沾大人的福。“宋将军把那天的事讲了一遍,”就是那个孩子的娘亲,我一见就觉得喜欢。“
“既然有孩子,想必原来是有婆家的?”陆嘉学难得今天这么有空,似笑非笑看着他,“你倒是有雅兴,娶个老婆还送个孩子。”
宋将军道:“我听人说她丈夫抛弃了她,所以陈家才收她为义女,她一个弱女子,又带着一个孩子,除了嫁给我还能怎么办,我也不嫌弃那孩子,小小年纪异常聪明,以后培养得好,指不定还能拼个功名回来。”
宋将军自然盼着赶紧把人娶回来,三礼六聘,不过十余天就走完了。
出嫁时正是初冬,外头飘起小雪。
宜宁站在栏杆旁看了会儿雪,黄昏已至,梳整好新娘子的凤冠霞帔,戴上红盖头,被背上了花轿。
枫哥儿则被宋家派来的婆子领着,跟着一起去了宋家。
宋家张灯结彩,鼓锣喧天。
新娘子进门, 由新郎以大红綢花香牵进了正堂。
不知怎的, 宜宁脑海里不断浮现自己初次出嫁的情景,拜堂起身的时候,一双修长匀称的大手伸来扶她,主人一定不会难看的。
她要起身的时候,同样对方也伸手来扶她。
不一样的手,一样有力。
她突然生出一股人事全非的悲凉,一时没有搭上他的手。
宋将军的手僵了一下, 这时突然有人大步跑进厅堂,附在宋将军耳边说:“老爷,都督大人来了!”
怎会突然来了,不是说没空吗?宋将军正是成礼的时候,不能离去招待他,但陆嘉学来了,他又怎敢怠慢。
“都督大人说您不必理会他,他观礼就是了。”好在仆人很快加了一句。
红盖头下,宜宁垂下了眼睑。
既然如此,宋将军让仆人好生伺候都督大人,成亲礼继续。
陆嘉学今天本来是进宫面圣的,不过出来得早, 就想干脆过来喝个喜酒。宋府二爷亲自请都督上座,旁边的人立刻纷纷起身香陆嘉学行礼。不知道都督大人也会过来,顿时讨好敬酒的人纷纷拥了过来,不过陆嘉学摆摆手,就又退下去了。
贵宾席是在阁楼上,从上往下看正是成亲的正堂。陆嘉学看到一个小小的人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为了表示喜庆,小人儿也穿着红褂子。白嫩的小脸映得红红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没人疼一般。
陆嘉学示意下属一眼。下属立刻过去把枫哥儿带了过来。
枫哥儿发现是上次那个坏蛋。他把头别想另一个方向,轻轻地哼了一声。
“不喜欢我?”陆嘉学淡淡地问。
“为什么要喜欢你?”
陆嘉学笑了,“他们都喜欢我,你不喜欢?”
小人眨眨眼睛说:“他们才不喜欢你。”
陆嘉学问,“哦,你怎么知道?”
枫哥儿认真地说:“你都一个人坐一桌,没人跟你一起坐,他们肯定是不喜欢你。”这个坏蛋没有人喜欢,其实也挺可怜的。
陆嘉学大笑,揉了揉孩子的头发,“等你娘嫁给你继父,你该叫我一声叔叔。到时候你到侯府来,我教你骑马好不好?”
如果是别的孩子,这是何等有幸。搭上陆嘉学,这后半辈子就不愁富贵了。
小娃却又摇头,“可是娘让我不要多见你,她说遇到你要躲着你。”
孩子跟他玩熟了,好像就愿意跟他多说话了。说来也奇怪,陆嘉学看着这个孩子总觉得他好玩。
“为什么?我又不会吃人。”陆嘉学喝着酒,听到鞭炮声响起。
“我不知道。”小娃用小手垫着下巴,“上次我见了你,她好像很不高兴,还抱着我跑了,然后那天晚上她哭了。我不要娘不高兴,所以不能见你。”
陆嘉学依旧没露出什么波澜,“你今天就见我了。”
“所以不能告诉她啰。”孩子的语气稚气而无奈,“她是我娘亲,我要宠着她嘛。”
“你娘亲这么怕我吗?”陆嘉学又淡淡地问。
小娃就说:“不知道,不过我悄悄告诉你哦,她最怕陆嘉学了,晚上做噩梦,总会喊这个名字。。。”
陆嘉学手中的茶杯终于顿住,他猛地盯着枫哥儿,目光冷酷得甚至让枫哥儿倒退了半步。
这个坏蛋虽然嘴上坏,但面上一直和气,也笑眯眯的。所以他才不怕他,但一见到他这样,枫哥儿还是有点怕。
陆嘉学眼睛微眯,“你知道陆嘉学是谁吗?”
枫哥儿喃喃道:“我不知道。。。”
陆嘉学走近一步,目光越厉,“谁教你的?”
枫哥儿毕竟才四岁,被这么一吓就抽噎了几声,吓得就哭了出来。
下属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说什么,有人想说话:“大人。。。“那毕竟是个孩子!
但陆嘉学却几步走近枫哥儿,一把抓住了他,将他提到了半空。枫哥儿哭声震天,不停地喊着娘亲,小脸涨红,手脚并用地也挣脱不开陆嘉学。
“你娘叫什么?“陆嘉学又厉声问。
枫哥儿才觉得这个坏蛋可怕,孩子哪里知道这么多,哭这大声呼救:“娘亲,娘亲!“
“回答我!“
阁楼与大堂本就正对着,宜宁已经听到了枫哥儿的呼喊声。此时最后一礼已成,天色也暗下来。这个动静淹没在铜锣声中并不明显,但宜宁毕竟是枫哥儿的娘,怎么会听不到孩子在呼救,顿时心里一紧,抓了宋将军的手,“将军,是枫哥儿在喊救命!“
宋将军也听到了,眉头一皱安慰新婚妻子,“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叫人去看看!“
宜宁怎么放心得下,跟着宋将军走到门口。虽然夜色已起,她微掀起盖头一角,已经看到是那个人抓着枫哥儿,将他抓在半空中。她又急又气,此人弑兄弑父,难不成竟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吗!
陆嘉学心理的猜测逐渐成形,他本来就暴力嗜血,对这孩子仅有的好感也掩不住心里的急迫,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快说!“
孩子呛了一口气,哭着说:“我娘亲叫宜宁!”
宜宁,罗宜宁。。。
陆嘉学终于松开了手,孩子一下掉下来,摔在地上生疼,他怕得连哭都忘了。
陆嘉学沉着脸,下属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恐怖的神色,压抑着风暴,好像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其实对于陆嘉学来说,这不是从绝望中生出一丝希望。他缜密的思维告诉他,这很有可能是有人在算计他,这样的希望他已经遇到过无数个,微小而渺茫。
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无数次地失望了。
但他还是期盼着奇迹能够发生。
他几步走下了楼,护卫立刻跟着下楼,他阴着声音道:“周围都给我封住,不准进出!”
宾客哗然,热闹的成亲礼被弄得如闹剧一般,但是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宋将军很快就出来了,他额角全是冷汗。别看陆嘉学平日和和气气去,他若是动了真格,严肃冷酷,六亲不认。否则他大哥和父亲是怎么死的?这样的人,他就是无缘无故封他的家,他也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悦。
“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了?您生这么大的气。。。”宋将军拱手道。
陆嘉学看他的眼神冰冷,“把新娘叫出来。”
“这。。。”宋将军迟疑,新娘立刻就要被送入洞房,不能见外人,这岂不是坏了规矩,他这亲还要不要成!
陆嘉学只淡淡说了一句:“宋阳,我不重复第二遍。”
“那您稍等。。。我立刻去叫。”宋将军哪里敢惹他,立刻示意身边的人去请。
谁知不久,那人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老爷,小的派人去找过了,新夫人不见了。不在正堂,也没在房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到这话,陆嘉学反而更加心潮涌动。
如果不是真的有问题,为什么要躲起来?难道真的是她?但是他为什么要躲他?
幸好周围已经被封住了,她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他一个个地搜,总会把她找出来!
“罗宜宁!”陆嘉学一看四周,语气反而慢了下来,“你知道躲起来也没用,你最好给我出来。否则我派兵过来把宋家摸个透,总能把你找出来!不然你儿子还在我手里,你跑一个试试?”
宾客已经让人带去了花厅,那宋将军还迷糊着,罗宜宁是谁?就算是要找新娘,也应该是陈宜宁。。。等等!罗宜宁,这个名字他是有些耳熟的。
这不就是。。。不就是都督大人已经死了几年的原配夫人吗?
宋将军也不是笨人,立刻就由两个宜宁和大人的态度,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难道。。。
他吓得屏气,话也不敢说。
倒是前头墙角,人影闪动,有个穿着大红吉服的人慢慢走出来。
周围火光簇拥,屋檐下的大红灯笼上还贴着囍字,一身凤冠霞帔,火光盈盈衬得她腮若盈雪,夜风吹起衣带。
这样得一幕,一如多年前,他娶她的那一夜。
“都督大人不是找我吗?我就在这里。“宜宁语气淡淡的。她是多年后第一次正眼看着陆嘉学,他的五官越发深邃,周身气场凌厉,叫人不敢反抗他。
也是如此陌生。
这个人,她何曾真正了解过他,不过是被欺骗,被隐瞒罢了。
陆嘉学死死地看着她,瘦削的肩,冷淡而疏远的神情,她。。。
她不是死了吗?!他在山周围找了大半年都没有找到她。。。只发现一些野狼啃剩的人骨。那时候他以为她的尸首葬身狼腹。于是将方圆五里的狼屠尽。
宜宁却开口笑道:“一开始躲着你是因为怕死。现在我无所谓了。我是陈家养女,与都督大人桥归桥,路归路,一切的事与都督大人无关,也不愿意牵涉进大人的事中,还请大人放我母子一条生路,也放不相干的人一条生路。”
她说完之后,才发现他的神情不对。
嗜血一样的眼神,冷漠至极的表情。
陆嘉学一步步向她走进,罗宜宁竟然被他震慑,下意识地往后退。
退无可退,被他捏住了手腕。铁钳一样的手捏得人生疼!
他盯着他,阴沉的语气听得人发寒,“你——刚才说什么?”
“与我无关?”他嘴角泛起冰冷的笑容,“你罗宜宁嫁给我,自然就是我的人!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你竟然还想嫁给第二个人?”
她明明活着却不告诉他,知道他就在宋家却避着他。他日夜因她的死而受折磨,但她却瞒着自己,想嫁给自己的下属!
多荒谬的事!
他还专门为她成亲送了礼?
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想和奸夫厮守,所以才不认他?
除此之外,难道还有第二个可能?
和奸夫厮守?她休想
她嫁给了他,这辈子就是他的。纵然他好脾气地宠着,但心里也一直都这么想。
"你干什么,发什么疯!"被他的手桎梏,挣也挣不脱,罗宜宁心里涌起一股无力和狼狈,"陆嘉学,你放开我!"
陆嘉学一语不发,只是冷笑,一把打横把她抱到怀里。见她实在挣扎得厉害,又一个手刀砍到她的后颈,她的身体软了下去,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
他把人抱在怀里,才看向宋将军。
宋阳嘴唇发白,额头全是汗。
自己要娶的人竟然是都督大人的妻子,他这条命......还想不想要了!
"大人,属下实在是不知!"宋阳立刻跪了下去,"如果知道是......是侯夫人,属下无论如何也不敢......"
"不知者无罪。"陆嘉学道,"你应该庆幸我发现及时。人我带走了,今天这场闹剧......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处理。"
他把人抱着,属下又把枫哥儿抱了过来,就这么抱着离开了宋家。
至于流言会怎么说,陆嘉学一点都不在意。失而复得,温软在怀的喜悦充盈着他的内心,枯竭的灵魂和渴望一点点地被填满。
他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差点以为这就是个梦。
太不真实,所以患得患失。
陆嘉学看了她很久,她十五岁就嫁给他了,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呢,惧怕他,要他宠。年岁长了,怎的模样还是没怎么变,只是眼角更长,下巴更尖,身材凹凸有致,变得越发漂亮。
熟悉的眉眼和嘴唇。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俯身亲她。
宜宁就这么被一个吻吵醒,渐渐睁开眼,入目就是华丽的装饰,织金帷帐,红木千工拔步床。然后就是那张英俊得近乎凌厉的脸。
都督大人穿着蟒袍,玉革带,冰冷而陌生的触感。他正覆在她身上。
她惊住,立刻往后缩 ,然后一不小心撞到了床头。
陆嘉学伸手过来给她揉揉,"毛毛躁躁,我会吃了你不成!"
宜宁才想起刚才的事,一看自己身上,竟然已经换了身衣裳。她顿时警觉,"我的衣裳谁换的?"
陆嘉学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自然是我,不然你想谁给你换,宋阳吗?"
宜宁别开头淡淡道:"竟然劳烦都督大人亲自动手......"
"罗宜宁!"他声音一厉,"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几年我找你找得快把保定都翻过来,你为何躲着不见?!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种?是不是你与奸夫所生?"
陆嘉学只当那孩子是奸夫所出,根本没意识到孩子是自己的。
宜宁只是冷笑,陆嘉学更当无假,眼神更加阴冷。
她竟然敢!
"是谁?"他又问,"你别等我自己去查到。"
"你这又是做什么样子?"罗宜宁才说,"你问我这些,我也想问你。都督大人这侯位是怎么来的,我又是怎么摔下山崖的?大人如今位高权重,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陆嘉学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是在怪我没告诉你这些事?但谋事本就是男人的事,知道了对你不好,所以我才一直没说。"
罗宜宁笑了,她看着陆嘉学的脸,发现纵然过去这么多年,她其实还是喜欢他的,这个发现让她觉得可笑可悲。"大人放我回去吧,我对你已经无意,何必再勉强!"
她这般,陆嘉学更觉得她已经和奸夫情深意切,连应付他都不愿意了。
"好,好!既然你这般,我也没别的可说了!"陆嘉学竟伸手扯了她腰间的腰带,单手控制她的手按在床头,以腰带绑住。
"陆嘉学,你要干什么!"罗宜宁挣扎,但她那点力气,给陆嘉学挠痒痒都嫌不够。腰带一散,陆嘉学伸手一扯,刚给她穿好的衣裳就尽数散开,露出大红绣并蒂莲的肚兜。
她的身子如何销魂,一如昨日,还历历在目。他俯身含住高挺的莹润,大手控制她的纤腰。成熟的身体如何经得起男人的搓弄,不过片刻她就浑身酥软,轻喘出声。男人的火热也抵着她的大腿,烫得她想避开,但很快被他按住,然后分开了双腿。
她被顶弄的浑身酥麻,已经是意识迷离了,但是双手仍然被绑着。庞然巨物仍然在她体内抽动,越来越艰难,就算她开始求饶了,陆嘉学还是没有放过她。
以前就是怜惜她、纵容她,这次非要好好惩罚她不可!
宜宁还是在他的索求下昏过去,这是新婚之后的头一次。很久之后,陆嘉学才从她的身体中抽出,他沿着她的脸和脖颈吻她,好一会儿才抱她去沐浴。沐浴的时候她又醒了,但是意识不太清楚,好像是在哭。
"你究竟在想什么?如今我手握权势,什么都能给你,你难道还不喜欢了不成。"他又无奈地亲她的额头,"好了,别哭了。"
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就往他的怀里钻,脸贴着他赤裸的胸膛。猫儿一样贴着他,好像溺水之人抱着救命稻草一般。
就算熟睡着,他的味道还是让她安心。
“醒着怎么不这么乖。”陆嘉学摩挲着她的脸蛋,微微叹气。
一想到别的男人说不定也见到过她这样,他就嫉妒的想要杀人。
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再问吧,终究是舍不得。
陆嘉学把人抱进内室,再盖好被褥,想想还是用腰带把她的手绑在两侧,万一醒来的时候跑了呢。
他打开房门,对外面的护卫说:“把那个孩子给我带过来。”
枫哥儿哭的声音都哑了,府里管家看他是被夫人带回来的,又长得像极了陆嘉学,便立刻以为是小世子回来了。这侯府自那场屠戮之后,越发人丁萧条,其他人都搬去西园住, 偌大一个东园里主子只有陆嘉学,冷冷清清的,仆人都不习惯。
好不容易突然接回来一个小世子,自然一堆人哄着他不哭,做了各式各样的点心来哄他。老管家亲身上阵,草编蝈蝈逗小世子笑。
小世子都不理,只要娘亲。
管家很为难,这多年不见,侯爷必定和夫人温存呢,怎么顾得上小世子。
真是伤脑筋。
管家想了想,叫仆人赶紧去西园把四夫人养的那条京巴狗儿抱来。这毛茸茸,一团雪白的小东西,总算是能哄得小世子不再哭了。
这边好不容易哄好了,那边侯爷却让把小世子抱过去。
管家亲自把小世子送了过去,笑呵呵地跟陆嘉学说:“小世子一直吵着要夫人,小的费了好大劲才哄住呢!”
陆嘉学听了稍微一怔,什么小世子?他说过这崽子是谁的种吗!
枫哥儿看刚才捉自己又捉娘亲的坏蛋只穿着单衣,披着直裰坐在罗汉床上,立刻扑上去咬他。“坏蛋,我的娘亲呢?你把我的娘亲藏到哪儿去了?”
陆嘉学单手就把他扯开.
看这小东西如愤怒的小狗一样,根本不怕了,还汪汪地要咬他。
“啧,你还挺有精神的。”陆嘉学抓住孩子的小脸,仔细端详,“管家,你说他长得像我吗?”
管家自然笑呵呵地说:“和侯爷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陆嘉学心里涌起一个猜测,难道......
他把枫哥儿放开,告诉他:“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好好回答我,我就让你见你娘亲,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叫你一辈子见不到你娘。”
枫哥儿气的小脸通红。
陆嘉学不管他,已经开始说了:“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生辰是什么时候?”
枫哥儿一开始不答话。
陆嘉学就点头,“管家,把他扔出去。”
管家一愣,啊?这是什么情况?
枫哥儿才哼了一声说:“我四岁了,生辰是九月十八。”
这么一算,宜宁有孕分明就是在他还在侯府的时候,那时候她的生活完全被他监控,他了如指掌,哪里来的奸夫!
陆嘉学很快意识到,他刚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你娘有没有说过你爹叫什么?”
“不知道。”孩子气鼓鼓的,“娘说他死了!”
陆嘉学竟然听得笑出来,到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会不知道这孩子是他的。不仅找回了妻,还附带一个他不知道的儿子!
罗宜宁竟然给他生了个孩子!
虽然这小子有点不听话,但却是他的种。
“来来来,我告诉你,你爹我就在这儿。从今后你就要叫我爹,过几天我上个折子,给你请封世子之位。快叫声爹来听听!”
枫哥儿怎么可能理他,“坏蛋!你才不是我爹!”
陆嘉学完全不在意,捏了孩子的脸一把,吩咐管家:“去那个卖药的陈家,把他们家主事的给我带过来。” 他可要好生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侯爷在宋将军婚宴上抢走新娘的事,就算是遮掩着,也迅速在一天之内传遍了京城。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这新娘本来就是侯夫人,不过是偷汉子偷到了丈夫下属头上;另一种说法是侯爷看中了新娘的美貌,所以当场强抢, 不顾她即将成为自己下属的妻子。
第二个故事更刺激,而且比较符合逻辑。谁会放着都督大人不喜欢,去偷他的下属,听起来就不切实际。
对这件事,多数男子是嗤之以鼻,但更多的女子则是羡慕。那女子不过是个商户收养的义女,竟然成了侯夫人!就是皇后见到她,恐怕也要客客气气的, 何况都督大人英俊健壮,多少女子想嫁他无门。
但对于收养了宜宁的陈家来说,他们分明知道,其实第一个说法才是真的。
在侯爷把人带回侯府的第一天,就有人到陈家来,把陈家老太太和大老爷接走了,问他们当年是怎么救到侯夫人的。
陈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都督大人喝着茶。这侯府万分气派,把守的护卫五步一岗。她一个没见过大场面的老妇人,吓得喉头发紧。
“两位不用急,既然说是救了我夫人的。自然有好处等着你们。不过你们得把我夫人这几年的经历,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陆嘉学放下茶说。
老太太是最熟悉宜宁的人,她却不知道这个平日伺候她的,竟然就是宁远侯府夫人!倘若她知道,又怎么敢让罗宜宁给她端茶送水做衣裳
陈家大老爷一个举子,见过最大的官不过是知府罢了,而且还是他讨好万分。在都督大人面前,知府算个屁啊!
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用眼神催促老娘说话。老太太好歹是镇定了下来,把怎么捡到宜宁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陆嘉学听完之后,沉思了许久。
原来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摔下悬崖双腿折断,生养枫哥儿,一个人孤苦无依。
他的心渐渐柔和了下来。
他应该好生对她,不应该对她发脾气的。
但是她说她被至亲之人所害,丈夫也背叛了她。他什么时候背叛过她了?
宜宁在去踏青前,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摔下山崖后会变化这么大?难道是踏青的时候,有人对她说了什么,让她误以为自己对她不利?否则怎么会连儿子是他的都不说。
很快陆嘉学就猜出了原因,他看着陈老太太道:“本来你们救了我夫人,怎么说也该给你儿子一官半职作为答谢。只是你家又想把她嫁给旁人,这实在是触犯我的忌讳。功过相抵,送你们一些东西作为答谢吧。”
他到招手叫管家来,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托盘,揭开红绸子一看,那是两万两银子的谢礼!
陈家一年的收入,不过是三四千两银子!
太老爷看得怔住了神。
“至于什么义女的,纯属胡扯,我儿子肯定也不会入你陈家的族谱。自己他们母子二人就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了。”陆嘉学慢慢站了起来,“管家,送客。”
陈老太太捧着这两万两银票,跟儿子一起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儿子低声道:“娘,您说的对,果然行好事有好报。”
陈老太太叹气,“要不是我们逼宜宁出嫁,这时候......恐怕你身上都可能有个四品五品的官衔了。”
大老爷大惊, “那陆嘉学当真会这么大方?”
“他对宜宁用情至深,区区一个四五品的官,对你我来说比登天还难,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实在是可惜了。”老太太又道,“希望他好生对宜宁吧......罢了,宜宁以后也不是我能愁的了!”
人家是正经的侯夫人。 承欢她膝下的枫哥儿是嫡长子,自然会成为宁远侯府小世子了。
马车渐渐在黑夜中走远。
宜宁这次醒来,发现自己没有被绑着了。
外面有人在说话:“你耍赖!”是枫哥儿的声音,“你明明说我喝了这碗肉粥,就可以见到娘亲的!”
“老子就是耍赖,你怎么办?”
“我要咬你!”
“就你那牙?来把这个鸽蛋也吃了,我让人带你去跟狗玩。”
“我不喜欢吃蛋,我要见娘亲!”
“都说了你娘亲在睡觉,小声点,不要吵着她。”这人压低了声音,“你爹我小时候都不挑食,谁惯的你这个毛病。”
宜宁站在门口,恍惚的看着一大一小相似的脸。
橘色的晨光透过高丽纸洒在屋内,陆嘉学在喂孩子吃饭。都督大人穿着常服,仿佛......仿佛还是当年,他还是侯府庶子的时候。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叫你娘再给你生个弟弟,以后你娘就不爱你了。”
说完这个话,陆嘉学转过头,看到宜宁起来了。
枫哥儿眼前一亮,立刻朝她扑过来。宜宁倒是想抱他,但她还不太舒服,就摸了摸孩子的头。枫哥儿已经迫不及待的说:“娘,你去哪里了?枫哥儿找不到你!”
“娘,那个坏蛋说他是枫哥儿的爹!他是不是说谎?”
宜宁慢慢地道:“他的确是你的亲生父亲。”
这一天的时间,足够陆嘉学把什么都弄清楚了,枫哥儿是他亲生的,长得又像极了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根本就是瞒不住的。
昨天是那货自己被嫉妒冲昏头了,才说出奸夫的种这种话来。
陆嘉学看她再不反驳,露出一丝笑容。
“你不绑着我了吗?”宜宁目光冷凝。
陆嘉学道:“你不是怪我一直瞒着你吗?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你听。但我说之前必须要告诉你,我从不曾算计你,也从不曾害你。”他拍了拍身侧,“过来宜宁。”
可能是他刚才对孩子的神态打动了她。如果陆嘉学真的会对他不利,早杀了她,也不会喂孩子吃饭了。其实她知道他还爱着她,如果不是的话,她嫁了别人,他不会这么生气。
但是她还是无法原谅她在簪子里看到的事情。不过宜宁愿意给他机会让他说清楚。
陆嘉学把这些年自己怎么谋划,怎么算计全部讲清楚了,包括为什么要瞒着她。
宜宁听后沉默片刻,她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宜宁,如果我不爱你,我有千万种方法算计你,何必装作对你情深。再说,如果不是我真的想娶你,你以为凭你原来的身份,想嫁个侯府庶子有这么容易?”陆嘉学笑着,用手理了理她的发丝,“既然辛苦娶回来,又怎么会不珍惜呢。”
宜宁睁着眼看着他,面对他的时候,她的心理防线是如此脆弱,几乎是摇摇欲坠。她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相信他,相信他!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难道这就是她受苦的意义吗?她始终会回来,会原谅他的。
“我还是不信你。”她吸了下鼻子,努力忍住泛起的酸意,她在簪子中那么多年所见,他从来不曾祭奠她的牌位,府中好像没有过她这个人一样!“既然你说你没有害我,你喜欢我。那为什么你从来不理我的牌位?”
她是怎么知道牌位的事的?
陆嘉学微微错愕,然后苦笑,“我失去你之后......连你的名字都听不得,别说你的牌位了。你这小脑瓜究竟在想什么,能不能聪明一点?”
他捏了捏她的耳朵。
宜宁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其实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她想扑在这个人的怀里,好好诉说委屈和辛苦。另外,有个声音告诉她要理智,不能轻易相信他。
“反正自今天起,这宁远侯府你就是侯夫人,枫哥儿是世子, 府里你说了算。四弟妹还活着,你无聊可以去找四弟妹玩。”陆嘉学说这些话时若无其事的。
他看到宜宁红了眼眶,就知道她必定仍然爱着自己。
他把她抱进自己宽阔的怀里,“好了,不要伤心。你不信也没有关系,反正我的余生都会用来爱你,你慢慢去信,好不好?”
宜宁终于,缓缓地抱住了他的肩。
眼泪流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明明应该怀疑他啊!
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开始心疼他,错乱的时空交叠在一起。她看到他孤独的立在窗前,看到他摩挲自己的字迹,看到他踉跄地走在山路上大喊她的名字, 声音沙哑如杜宇啼血。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伤害他,不应该再让他等下去,不应该再让他痛。
“对不起,我不该想嫁给别人。”她低声说,“我以为你想杀我。”
“说起这个我倒是还很生气,以后你不准再见宋阳。”
“好。”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将他抱紧了一些,“陆嘉学, 我以为我不喜欢你了,你竟然那么对我......”
“喂,我怎么对你了?”
“但其实我还是忘不了你。”她把头埋在他的肩上,“陆嘉学......
我的余生,也将用来爱你。
冬至大雪,宁远侯府小世子的册封礼,请了许多人上门,除了宋将军一家。
陈家作为侯夫人的宾客,也在受邀请之列。
芷娘扶着老太太的手, 慢慢地走进了宁远侯府。那个她曾看不起的罗宜宁,正端坐在亭子里,被一群夫人簇拥着,她穿着通袖青织金袄,十二幅月华裙,头上戴着嵌紫宝石的凤穿牡丹簪子,真是华贵异常,流光溢彩。
侯爷真是舍得给她花银子,光那根金簪子,恐怕就是几千两的东西。
大家都簇拥着她,世家贵族的夫人们对她也是小心翼翼,极尽讨好。
宜宁看到陈老太太过来了,笑着给陈老太太屈身,“这一礼是我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陈老太太摆手道不必,宜宁让婢女请她入上座。芷娘正想说什么,陆嘉学派人来喊她了。
芷娘突然意识到,这个罗宜宁, 早不是她所知道的罗宜宁了。她静静地闭上了嘴。
宜宁随着管事走到花厅,看陆嘉学正和一位年轻男子喝酒,那人也长得英俊,笑语晏晏,眉眼又带着一丝温柔。宜宁知道这是英国公魏凌,陆嘉学出生入死的兄弟。
“嫂夫人果然貌若天仙。”魏菱一看到她,就笑着夸她。
“国公爷也是一表人才。”宜宁也回礼。
陆嘉学在旁边有点不高兴了,把宜宁拉到身边来,“你看过他就够了。这里风大,你还是去正堂坐着吧。”
宜宁心道你简直就是个醋坛子,他对英国公笑了笑,“我去找找枫哥儿,你们慢聊。”
等她走后,魏凌握着茶杯感叹:“ 总算是见到你活过来了,这几年,你都跟死了一样。”
陆学把着酒杯笑而不语。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看到你夫人,总觉得吧,跟她很熟悉。”魏凌继续道,“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陆嘉学的脸色已经不好看,淡淡道:”你从没见过她。”
“那理说是啊!但就是觉得很熟悉,挺亲切的。” 魏凌还有话没说完,就是有种想疼爱她,捡回去养着的感觉。但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有点像......面对女儿的心情。
当然了,这话要是说出来,陆嘉学肯定会杀了他的,还是闭嘴吧。
但是晚上,宜宁还是因为这句话被压了一整夜。
“你什么时候见过魏凌了?”
“他一表人才,有我一表人才吗?”宜宁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迎合,她心想,狗屁余生用来爱你,她现在就想离家出走!这混蛋谁的醋他都吃!混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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