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语影坛里有这样一位演员,他在电影里几乎没有演过主角,但很多时候绽放出的光芒比主角更为强烈。不论是塑造文人谋士,豪杰侠客,或是演绎邪魔歪道中人都很得心应手。他在电影中的表现就好比《天龙八部》的扫地僧一样,看似沧海一粟实则功力高深,只要一但施展出来,能让戏里众多演技派高手失色三分,他就是港片里的知名老戏骨,享有“千面如来”美誉的刘洵。
很多人以为刘洵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其实他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早在踏入电影圈之前已在北京梨园界享有一定的知名度。赴香港发展期间,刘洵已是不惑之年,他与电影结下难分难解的缘分,始于八十年代中期为徐克执导的《刀马旦》做戏曲指导,并在其中客串了一个小角色。这次合作,让徐克对刘洵很是欣赏,此后不仅成为了其班底中的常驻成员,也成为了徐克的“金牌御用配角”。
刘洵既被称作“千面如来”,指的是他极为擅长塑造反差和跨度极大的角色,譬如在《倩女幽魂》系列里,他就一人分饰了由蜈蚣精假扮的普渡慈航大师和白云禅师两角。前者以一曲“索命梵音”为祸人间,后者为救苍生舍身成仁,两者同是得道高僧,但一个行凶作恶,一个则悲天悯人,用文字描述出他们的差别十分简单,但要观众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差异性却绝非易事——一个演员要成功地分饰多角,不是靠换身皮囊就能将问题解决,而刘洵是真真正正演出了两个人物来自灵魂深处的不同。
然而一人分饰两角对刘洵来说还只是“小儿科”,在徐克打造的《笑傲江湖》系列里,他还先后扮演过面带阴气戾气,笑声阴森可怖的古今福,忠肝义胆又豪气冲天的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向问天和伪装成三代长老的东方不败,他的演出不仅为这一系列影片增添了几分邪典气息,也和徐克电影里诡怪奇艳的江湖完成了高度契合。
也正是在徐克手里,刘洵拍出了其电影生涯最为重要的两部代表作,一部是1992年的《新龙门客栈》,另一部是1993年的《狮王争霸》。
《新龙门客栈》改编自1967年由胡金铨打造的同名武侠片经典,其故事主要于封闭的龙门客栈之中展开,具有十分浓郁的舞台剧气息,如此风格的电影作品,老辣的刘洵当然是不可或缺。他在揣摩戏里的东厂公公贾廷时,几乎把之前累积的戏曲表演经验都掏了出来,诠释了什么是“每块面部肌肉皆是戏”,他上一秒还可以和你饮酒谈天,放声狂笑,下一秒便露出了腾腾杀气,让人不寒而栗。不管哪一面,都并非是真实的贾公公,为了顺利完成消灭周淮安及杨宇轩残部的任务,他将自己深深掩藏起来,这种戏里戏外都浑然忘我的境界,也是这部电影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一处地方。
在刘洵饰演过的正派角色里,除了向问天、白云禅师,还有《阴阳法王》里的玉清道人等等,不过其中最深入人心的还是要数《黄飞鸿》系列里的黄麒英。一开始,徐克先让刘洵饰演了黑旗军首领刘永福,后让他在《狮王争霸》里以黄麒英再度登场。刘洵版黄麒英在表演上张驰有度,平日里幽默可爱,但在恶霸进犯宝芝林时,他却毫不退让,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在有限的打戏中,刘洵摆起武术架势也是有模有样,论宗师风范与李连杰和赵文卓比起来可谓不遑多让。后来徐克拍摄的多部《黄飞鸿》续集包括电视剧版在内,刘洵都是扮演黄麒英当仁不让的人选。
由于中国传统文化对于刘洵影响甚深,这让他在扮演古人时可谓是如鱼得水。他不仅能惟妙惟肖地扮演虚构的古装人物,即使是扮演历史人物也一样入骨入心。在《西楚霸王》里,他化身项羽的亚父范增,从一开始的运筹帷幄,到因项羽屡屡擅作主张而“憋出了内伤”,直至最后被项羽赶走后的郁郁寡欢均被刘洵拿捏得十分精准。在《水浒传之英雄本色》里,老奸巨滑的高俅也因其精湛的演技而被立住。也许是因为扮演同类角色扮得太久了,以致很多时装戏里刘洵的角色,像《赌霸》和《摩登如来神掌》具有特异功能的严真,也带着几分绝世高手的味道。
由于刘洵扮演的太监角色十分成功,在很多古装恶搞片中也能够见到刘洵的身影,譬如《上海滩赌圣》里他就饰演了从明朝穿越到现代的公公,而《九品芝麻官》里常威的干爹李公公依然延续了他之前广受欢迎的经典太监形象,刚开始他还端着威严的官架子,后来包龙星朝他发难后,却突然变得市侩庸俗起来。
刘洵这种“阴阳怪气”的表演风格,放在徐克的电影里会让人不寒而栗,但在这里却反变成了令人捧腹的无厘头笑料。这部电影之后,刘洵还被王晶推荐给了台湾导演朱延平,在《新乌龙院》里扮演了表情夸张惹笑的师叔,笔者认为论搞怪能力,其实连吴孟达都并非他的对手,只是因为刘洵有太多的经典角色在前,所以他的许多喜剧角色很容易被人忽略。
进入21世纪之后,致力于推动传统戏曲发展的刘洵渐渐淡出银幕,虽然近几年他在《太极2》,《一代宗师》,《救火英雄》和《消失的凶手》里都有演出,但毕竟这些作品之中像早年徐克电影那样高传播度和影响力的屈指可数,再加上影片里刘洵几乎都是客串出场,不容易被人留意到。
现实中的刘洵,也如古代的“隐士”一般神秘:他为人低调,也很少接受媒体采访,维持住了作为一个演员的“纯度”,所以他每次出现在荧幕荧屏上时,角色都会给人以很强的代入感。他也是华人演艺圈里极少数的不用靠大媒体宣传,但每隔一段时间却总会被人想起提起的演员。
虽然如今的刘洵已没和老搭档徐克继续合作了,但他对于徐克电影的意义是怎么样估计都不为过的。他不光是帮助徐克将其脑海里的多个电影人物栩栩如生地呈现了出来,也是他让徐克认识到了京剧演员对于其作品的重要性,所以后来才发掘了吴兴国和盛鉴等等。1939年出生的刘洵如今也已经快80岁了,在此祝愿他身体健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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