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状元郎十年他却娶了公主 她喜欢上原来瞧不起的状元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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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甜暖文,全文16000字,大家要完读支持哦。)

传闻,顾清染这辈子,多少有些瞧不起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酸溜溜的。

一旨赐婚,她成了新科状元的夫人。

对了,那新科状元名叫贺文生,光听名字,就觉得孱弱,不禁风。

1.

那天皇上殿前宣见春闱三甲,皇后特意捏准了时间过来,等他们从仁华殿出来,皇后往前面走过去,在几个书生中,一眼便相中贺文生。

那天的贺文生,身着月白色的长衫,不夺艳,也不失了礼数,文质彬彬,比起那几个书生,显得有些内敛,可皇后偏就相中了他,指着贺文生说,“你就是新科状元贺文生?”

皇上背着手悠然地走过来,他似乎明白皇后的意图,带有些笑意,“皇后这是,要来跟朕抢人了?”

“不敢,臣妾是想替清染求一门亲事。”皇后细细打量一翻贺文生,“贺文生,你可娶了妻房,或是有婚约在身?”

贺文生拱手下跪,“臣出身贫寒,未娶妻,亦未曾有婚约。”

皇后高兴地笑了笑,“那本宫把清染郡主许配给你,郡主是本宫心尖上的肉,你可要好好待他。”

贺文生顿了顿,“娘娘,臣惶恐,臣这些年寒窗苦,家徒四壁,怕高攀不得郡主。”

“本宫既然选中了你,自然不会让清染跟着你吃苦的。”皇后说着,望向皇上。

皇上点了点头,“文生,朕既任命你少卿一职,你们暂且在衙邸成亲,往后朕再给你们寻一处合适的府邸。”

皇后笑着说,“贺文生,还不谢恩?”

“臣,谢皇上恩泽。”贺文生把头伏下,心里却一丝底也没有。

待他们走远了,徐意郎向贺文生拱手,轻声说,“贺兄,恭喜你啊,大登科金榜题名,小登科洞房花烛夜,你这是双喜临门了。”

另一书生许月山暗笑着说,“徐兄,你这话就错了,你们不在京中,也许不知道,这清染郡主是哪号人物。”

许月山说着,四处望了望,压着嗓子说,“贺兄,我先给你提个醒,清染郡主不过是封城封王的女儿,以贺兄这才学,配个公主也是绰绰有余,这门亲事,算不得多大的殊荣。”

贺文生并没存攀附荣贵的心思,他摆手,“许兄,此话差唉,我出身清贫,能娶郡主,也是皇上的恩赐了,娶妻娶贤,不管是公主还是郡主,或是寻常百姓,只要是贤淑的女子,又何必计较什么身份。”

许月山咯咯地笑了几下,“贺文兄,你这简单的愿望,怕要落空了,不瞒你说,三年前,皇后就有意把清染郡主许配给当时的状元郎,郡主一听说状元能文不能武,青天白日,把状元郎挡在街头,扬着马鞭,要与状元郎较一高低,吓得状元郎第二天就进宫面圣,主动调离京师任职。”

“怎么会是这样的?”

许月山摸着下巴,忖思一下,“我也是听说的,郡主从小在封城边塞长大,她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读书人,你好不容易入了大理寺,这大好前程,可别给郡主搅了。”

“这……”贺文生一脸难色,徐意郎也颇是尴尬。

如此说来,这门亲事,于贺文生来说,不但不是荣耀,或许,还是祸害?

2.

顾清染原是封王的嫡女,长年在塞外,她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她十一岁那年,母亲病重,王爷却领了一个女子回王府。

那个女子,是在封城卖身葬父,被王爷瞧上的。

顾清染第一眼看见那女子,身形单薄,弱质纤纤,见人目光就躲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下子就把王爷的心,抓得紧紧的。

后来,王爷纳了那女子为贤夫人,王爷整日整宿跟贤夫人在一起,西院是夜夜笙歌,丝竹不断,贤夫人不但琴棋诗画样样拿得出手,就连勾人魂这事,也拿捏顺当,王爷只要在王妃这里待久一些,贤夫人纤肢软摆,摇曳着身子,步履生花般走到王妃面前请安,王爷那双眼,就直勾勾地盯着贤夫人。

并不是贤夫人天生丽质,只是,贤夫人傲人的才情,在这封城,的确算不可多得,她再随便抛个媚眼,柔弱无骨,比起封城这些粗犷的姑娘,的确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王爷似乎忘了,从前的王妃,温柔似水,哪里比不上贤夫人的。

顾清染十二岁那年,贤夫人生了一个女儿,王爷第一时间就要给那不足月的小姑娘正名,赏名清源郡主,还贴了公榜。

王妃被气得三天不思饮食,撮着最后一口气,王妃写了信笺一封,把十二岁的顾清染送入京中。

王妃与皇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宜,王妃还是姑娘的时候,皇后生下嫡公主那次,王妃入宫照顾皇后,后来在宫里遇见了回京述职的封王世子,一见倾心,皇上赐婚,王妃从繁华的邺京城,随世子去了封城。

皇后当初还劝王妃,“京城大好男儿多了去,你为了一个藩王世子,远去封城,边塞寒地,你这一生怕很难再回京了。”

王妃握着皇后的手,“娘娘,得此良人,已然是毕生,我无悔。”

王妃眼看着自己不行了,她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困在封城,并且,没准往后顾清源长大,封王府就没有顾清染的一席之地了。

顾清染哭得凶,“母亲,我哪也不去,我就要守在你身边,母亲,求你了,清染求你了,求你让我陪着你。”

王妃呵斥,“清染,如果你替母亲着想,就马上离开封城,母亲已经安排好,你会一路直到邺城,有皇后娘娘护着你,往后,你一定能嫁得一个好人家,不像母亲,来封城,落了一身子的病,却不得善终。”

顾清染扑在王妃怀里,哭着说。“不,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守着母亲。”

王妃泪目串珠,她抚着顾清染的头,“清染,母亲最后一次教诲你,别轻易动情,更别像你父亲一般,轻信读书人,别人三言两语,就把心都掏出去了,也许你把心掏出去给别人,他还笑你傻呢,读书人最会巧言如簧的了。”

王妃推开顾清染,“王妈,把郡主带走!”

“不,我不去,我哪都不去。”顾清染死死的拽住床栏,越哭越凶,然而,西院隐隐约约传来的丝竹声,伴着这悲怆的哭声,着实讽刺。

王妃扳开顾清染的手指,“清染,你若不走,母亲死不瞑目。”

顾清染身体颤抖,她满眶泪水地看着王妃,倏地跪下,向王妃叩头,“母亲,女儿此别,但愿还能相见。”

看着顾清染的背影离开,王妃嘴角挪了些笑意,缓缓把手垂了下去,没了气息。

清染,为娘能替你做的,只有如此了,此别,再无会。

3.

顾清染入宫,把塞外的一些习惯改了过来,皇后让她也跟着王子们上了一段时间学堂,慢慢就把她磨成邺京城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一般。

不,顾清染只是看上去,像娇滴滴的姑娘。

三年前,皇后只是跟顾清染说了一嘴,“清染,你也十五岁了,本宫像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太子妃了,本宫替你摘了一门亲事,那新科状元郎,皇上都夸口,状元郎是个学识渊博的人,本宫相信,你与他一定是极配的。”

顾清染眼巴巴地望着皇后,“娘娘,你知道的,清染从小上就讨厌读书人,能不能别给我指什么才学渊博的人才,再说了,我就只读了那几天书,画不成画,诗不成诗的,你替我选那么一个文才横溢的夫君,我怎么守得住他?”

皇后轻敲着顾清染的额头,“清染,你是在本宫这里嫁出去的,谁敢欺负你,再说了,你娘万里托孤,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本宫不替你摘门好的亲事,将来怎么对得起你娘。”

顾清染轻嗔,“权势是压不住男人的风流的,装模作样的恩爱,我更瞧不上。”

“你呀,年纪不大,心思却那么大。”皇后叹息,“要不这样吧,我先不让皇上赐婚,这状元郎,你先自己去过过目,实在不喜欢,再另摘婚配,但是,我告诉你,朝廷重文轻武,就是当朝大将军,也摆脱不了去镇守边关的命运,所以,你的夫君,一定得是文官,是读书人,这点,你别想折腾了。”

顾清染说不过皇后,她也知道,皇后是为了她好,可她真的,一听到读书人,心里就有了隔阂。

顾清染本着搅乱这门亲事的心思,扬着马鞭,骑在马背上,穿街过巷,追上状元郎的马车,张扬肆意。

顾清染一鞭掀了状元郎马车顶,再用马鞭圈着状元郎摔出来,鄙薄地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想娶本郡主,说什么读书人有铮铮铁骨,依我看,就是孱弱,不禁风,姓陈的,想娶我,先打赢我再说吧。”

自古男儿上马,女子闭门不出,状元郎哪里见过这阵势,他当即就灰溜溜地逃了,隔天就入宫,自请出京任职。

后来邺京城盛传,清染郡主骄横跋扈,瞧不起读书人,皇上更是恨得牙痒痒地盯着顾清染,“顾清染,朕看在封王妃从前对皇后有恩,姑且纵容你这一次,若有再犯,你就回封城去。”

那天,顾清染第一次被罚跪,皇上罚她在宫门外,跪了足足四个时辰,以示身正。

入宫这些年,别说有损皇家颜面,就是冲撞别人,顾清染也没做过,这些年她在宫里,虽有皇后护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谨慎若微,天地为证,这次是她唯一一次莽撞的,那是她的一辈子,她不想像她娘那样,嫁给一个给不了自己未来的男子。

退一步来说,如果那个状元郎与她坦然相对,甚至要她赔礼道歉,她或许还会嫁,可状元郎回去思量一宿,竟是出京逃命,如此怂包,她怎么能嫁?

皇后跟顾清染说皇上已然赐婚给她与贺文生时,发了狠话,“清染,贺文生虽是寒门子弟,我看着他,如沐春风般,是个好男儿,这亲事你别想再搅了,你再搅了这门亲事,可就真的要回封城去了。”

“娘娘,我不想回封城。”说到回封城,顾清染眼眶微微湿灼。

那年她入宫半年后,封王曾写了三封书信,让她回去给王妃服丧,这书信都给王妈毁了,顾清染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后来,封王爷特意上京,并且告诉她,他已经把贤夫人立为正为,并请她回去,给新王妃敬茶。

顾清染是王府唯一的嫡女,她认可新王妃,会让封城百姓一并认同新王妃,会少了那些不必要的流言。

王妃尸骨未寒,王爷却一心替贤夫人正名,顾清染当着皇上的面,与封王爷断绝父女关系,她怎么回封城,就是回去,也是无家之人。

皇后拉着顾清染的手,“清染,你年纪不小了,我十八岁的时候,都已经生孩子了,你相信我,笃信地嫁给贺文生,不会错的。”

顾清染极不情愿地嘟囔着,“贺文生,一听就是个文弱书生,娘娘,你能不能给我寻一个能打的,实在不行,我自个挑,这书生,别人虽说他甚好,可到了我这里,你试想一下,他对着我吟诗作画,我像个傻子一样傻盯着他,我对着他扬起鞭子,他却胆怯地躲在一侧,这日子怎么能过到一块。”

“你都要成家的人了,别动不动的鞭啊马啊的,本宫可不纵容你,你收收心,该过相夫教子的日子了。”皇后起身,“王妈,劝劝你家郡主,王妃把郡主交托给你,你得替她一生负责。”

“奴婢一定劝服郡主,好好应下这门亲事的。”王妈恭顺地说。

顾清染瞟一眼王妈,把头伏在案桌上,吹着茶杯上飘着的茶梗,她叹口气,这门亲事,该是逃不过了。

4.

顾清染打听到,贺文生今天会入宫,她在贺文生出仁华殿必经的宫路那,爬上了假山后面,就是想目睹一下,如沐春风的人,该长得什么样子。

贺文生跟许月山从仁华殿出来,往假山这边过来,顾清染认得许月山,猜想许月山旁边的男子,便是贺文生,皮肤有点偏黑,浓眉大眼,俊俏说不上,有股书卷气息。

顾清染在心里嘀咕着,“也没有三头六臂,皇后娘娘太高估他了吧?”

顾清染撇着嘴,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蜜蜂,往顾清染的脸叮两口,顾清染整个人从假山上摔下来,好巧不巧,摔在贺文生脚下,让眼前这两人,着实吃了一大惊。

许月山往后退了两步,拱手作揖,“郡主,是不是在假山后面看风景,会好看一些。”

“郡主?”贺文生脸黑着望着许月山。

许月山点头,“贺兄,这位就是与你有婚约的清染郡主。”

贺文生懵了片刻,也拱手作揖,“贺文生见过郡主。”

顾清染狼狈地站起身,挺了挺身子,“本郡主刚才,刚才不过是爬上去捉鸟,被你俩吓着,才摔下来的。”

贺文生站直身子,“惊扰郡主的兴致,那还是我们的不对了。”

贺文生人分明是恭顺谦卑的语调,可他看着顾清染的目光,带着一丝轻看的神色,就像他心底清楚,顾清染在这里,是为了一睹他的模样,偷偷模模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姑娘家的矜持,上不了台面。

顾清染在心里骂了一句,果然跟母亲说的一般,读书人都是巧言令色,他分明瞧不上她,可她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言语可是恭顺得很。

顾清染嫁给贺文生那天,邺京城热闹了一整天,他们多半都说,像贺文生这么温儒的人,一定会被顾清染欺负的,可顾清染并不这么想,她寻思着,贺文生满腹墨水,文人那点嘴皮上的技俩,一定练得炉火纯青的,顾清染口齿笨拙,这在宫里,可是出名的,她怎么斗得过贺文生呢?

顾清染正想得入神,新房的门被撞开了,是的,是撞开,极其粗鲁,随之便是一阵喧闹,还有一些嘈杂的的脚步声,接着,顾清染的喜帕眼底,出现一堆各种各样鞋子的脚,坚接着,贺文生被推在她怀里。

有人起哄,“贺大人,新婚燕尔的,听闻郡主骄横,瞧不上读书人,郡主该不会不让你碰吧?”

贺文生一身的酒气,安抚推搡着大家,“各位亲朋好友,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请回,请回,下次贺某人再请大家畅喝一杯。”

“贺大人,别开玩笑了,大伙,你们说,贺大人今晚能不能进洞房。”

“若不然,贺大人揭了头盖,亲一下新娘子,我们就出去,好不好?”

兴许是烈酒乱志,大家越起哄,越压不住,贺文生只好挑了喜帕,顾清染红妆媚艳,跟那日在假山下初见,宛若两人,如果顾清染不开口,光是看着,挺温婉可人的。

一男子推一把贺文生,“贺大人,亲一下你的娘子。”

贺文生脸红到耳根子处,他尴尬双窘迫,“大家看又看了,吃好喝好,这种闺房之乐,怎可示于人前。”

顾清染扑哧地笑一下,文人果然说话都酸溜溜的,闺房之乐,亏他还说得出来。

“贺大人,你该不会不敢吧,还是你怕郡主会把你吃了。”

众人哄笑,贺文生搓着双手,看着顾清染,极其为难,顾清染忽而扯着贺文生的衣领,把他拉向自己,嘴唇贴过去,满屋哑然。

顾清染放开贺文生,看着醉得迷离的大家,“怎么样,大家都看到了?”

雪嫣见状,连忙把大伙请了出去,“各位,请把良辰好景让给郡主和郡马吧。”

雪嫣把人引出去,把门带上,喧闹的新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顾清染和贺文生对望着,顾清染脸微微涨红,她故意高声说,“你不要误会,你是我的郡马,他们这么说你,那还不是打我的脸吗,就算给人欺负,你也只能给我欺负,那些纨绔子弟算什么。”

贺文生走过案台处,连倒两杯茶喝下去,人也缓缓有些酒醒,“不知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顾清染丢给贺文生一个枕头,“我替你解了围,你就让我一回,我不习惯跟别人共榻,你去别的房睡。”

贺文生抱着枕头,往喜床走过去,理着被褥,懒然地说,“那可不行,郡主不想与人共榻,那郡主去别的房睡,我今晚就要睡新房,我可不能让我娘看到我新婚夜,就被新娘子赶出去的,这传出去,我的脸往哪里搁。”

顾清染气恼,直瞪着贺文生,“我更不能去别的房睡,新婚夜我堂堂郡主,被赶出去,我的脸又往哪里搁。”

“那行啊,这床挺大的,睡两个人足够。”贺文生嬉笑着望一眼顾清染,便往床上睡过去。

顾清咬着牙根,她走过去,扯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怜香惜玉都不会,枉你读了那么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刚才在大家面前,那个怂样,现在关起门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

“我只是一介书生,谁说我是英雄了。”贺文生端坐起身,从上往下打量着顾清染。

顾清染下意识地望一眼自己还算得体的喜服,“你瞅什么瞅?”

“我得细细看一下,看郡主哪点像是弱女子了。”

“你……”顾清染手紧握成拳,瞪着贺文生,没有再回话,果不其然,贺文生这张嘴,塞了文墨,嘴皮一张一合,牙尖嘴利,就是本事。

贺文生单手放在膝上,看着顾清染,“地上寒凉,郡主真的打算,就这么睡一宿?”

顾清染一边摘下头冠,一边怨愤地说,“地上寒凉,总比睡在一头狼旁边好。”

贺文生嘴角扬了些笑意,他走过顾清染铺好在地的被褥上,伸着懒腰,“算了,我睡地上吧,省得有些人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还有,就算我是一头狼,那也是一头温驯的狼。”

月色透过窗台,混着烛火,斑驳地落在顾清染的脸上,她安静闭目的样子,与她刚才那嚣张的模样完全不同,贺文生想着刚才顾清染吻着他的唇,他抿了抿唇,嘴角扬着一丝笑意,“郡主,睡着了没?”

顾清染没有睁开眼,只是轻轻应着,“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为什么那么瞧不起读书人?”

顾清染倏地睁开双目,侧目描视贺文生,“读书人净会说甜言蜜语,城府极深,没个好东西。”

贺文生愣了愣,原来,她不是瞧不起读书人,是害怕读书人城府过深,可这读书人城府极深,他还是第一次听,“郡主,你这句话,可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我们寒窗苦读,博得功成名就,怎么就成了城府极深的人,于我看,郡主要么是被读书人伤害过,要么,就是对读书人有偏见,别人我不敢说,扪心自问,我心底可没藏那些歪歪扭扭的东西。”

“天底下,没有一个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的。”顾清染说罢,背过身去。

其实,顾清染只是不喜欢读书人,至于对贺文生,并没有太深的个人喜好,毕竟,算了今天这一次,他们才见了两次面。

想到要与这个陌生的男子,共度一生,顾清染心底莫名卷着丝丝惆怅,母亲说过,她的清染,将来要嫁的人,一定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儿。

父亲曾经也满眼满心都是母亲,抵不到白头,比不过一个卖身的姑娘,贺文生与她,不过是一旨赐婚,抛开这圣旨不说,其实,他们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处。

顾清染是个极没安全感的人,她没有办法就这么把自己交到一个陌生男子身上。

而贺文生看着顾清染的背影,心里却是踏实的,他一直觉得,娶一人终老是件最美好的事,他轻喃着,“顾清染,顾清染,顾……清……染!”

5.

顾清染慢慢习惯成亲后的日子,她甚至有点喜欢这样的日子,贺母是个从小地方来的妇人,没有邺京城那些夫人们口里不一的心思,简单慈善,顾清染在贺母身上,慢慢找回一丝她丢失了的母爱。

至于贺文生,早出晚归,他们碰面机会不多,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会跟顾清染嗑唠一下,不过,贺文生工作起来,不分日夜,他吃饭的时候,大概都是在书房里过了。

贺母还以为,是贺文生冷落了顾清染,好几次在顾清染面前替贺文生说软话。

顾清染想,贺母一定是极爱贺文生的,也对,贺父早年病逝,贺母并没有再嫁,而是一个人把贺文生拉扯大,供他十年寒窗,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贺文生,在这点上,顾清染对贺文生是藏有一丝善意的妒忌的。

春梅替贺文生端饭进书房,贺文生放下公文,起身伸个懒腰,盯着春梅看了片刻,“春梅,你头上这个珠花很好看,这几日,我好像看到你们都插着差不多一样的珠花。”

春梅一边摆着饭菜一边说,“大人,难怪郡主说你眼里只有那堆破公文,这珠花哪里一样了,奴婢这个是兰花,王妈那个是菊花,雪嫣那个是桃花,还在春喜的是梅花,在大人眼里,怎么都成了一个样了。”

贺文生走到案桌前,“郡主真的这么说我?”

春梅瞧一眼贺文生,往后退两步,“奴婢失言。”

他们一直住在衙府,府上的仆人不多,除了顾清染从封城带来的王妈和雪嫣,成亲那天,皇后还挑了十来个仆人给她,从管家到细务,样样安排得当,这些人原在宫里当差,规矩多,这几个月跟着顾清染,变得随心了一些。

“我又不会吃了你,瞧你紧张的。”贺文生端起饭碗,缓悠悠地说,“这珠花好看是好看,我看着上面镶了和田玉,虽不是特别贵重,可你们一个个都插着,难免会让外人觉得,少卿府衙过度骄奢。”

春梅倏地摘下珠花,把头伏低,“大人,是奴婢们放纵了。”

“你们怎么会想到一处去了?”

“这珠花是郡主依着奴婢们的喜好,替奴婢们定做的,郡主说,奴婢们还年轻得很,整天脸上清寡,插个珠花,奴婢们开心,她看着也开心,府上的姐妹,都有一枝。”

“原来是郡主赏的,她这,是收买人心吗?”

“大人,你不能这么说郡主的,郡主是个极好的主子。”春梅紧张地握着衣角,“奴婢们原来就是皇后赏给郡主的,看着郡主赏饭吃,郡主何须讨好收买奴婢们。”

“这叫,恩威并施。”贺文生有模有样地说着,说起教来,那通篇的文章,他也能不断气地说出来,只是他看到春梅的确有些紧张的样子,分明是害怕他,既然害怕他,还想着替顾清染说话,他缓了语调,“依你这么说,郡主是个好主子,那我就成了恶主子?”

“奴婢不敢。”春梅躬着身子,“大人,你可知道,两个月前,老夫人半夜哮喘发作,那天你刚好去尚书府赴宴,喝醉回来,郡主连夜请了大夫,都没叫醒你,那一晚,郡主守了老夫人一宿,第二天,郡主还从宫里请太医过来替老夫人调理身子,现在,郡主半夜总会夜起,去看一下老夫人,心里才踏实的,郡主的确是个心善的主子,大人,你不应该这么冷落郡主。”

“不是,我什么时候冷落……”贺文生像吞咽了一只死猫,有苦说不出来,分明是新婚第二天,顾清染就把他赶出新房的, 敢情,在府里人的眼里,他才是那个无情无义的人。

贺文生敛了目,“行了,你下去吧,对了,那珠花,既然是郡主赏的,你就戴着吧,你们开心,做活也仔细了。”

春梅隐了些笑意,“大人,你就不怕旁人说府里骄奢了吗?”

“皇后娘娘赏的人,郡主身边的人,骄奢一些,也不过分。”

6.

贺文生看公文到下半夜,忽而想起春梅说过的话,他凝思了一下,走去顾清染的房间,房间点着昏暗的灯光,房门开着,他往房里面走进去,顾清染并不在房里,他心里咯了一下,这么晚了,顾清染怎么不在房里,她能去哪了?

贺文生这又往贺母的房间走去,贺母的房也是开着门,但里面没点灯,他刚走到门槛处,顾清染从房间里面出来,看到贺文生,她明显吓了一跳,她朝贺文生做了个嘘的手势,退出房间,把门关上。

贺文生随顾清染走到院子里,“这么晚你不睡觉,去娘的屋里做什么?”

“娘前阵子突发哮喘,太医说,娘这个年纪,要多看着,我不看一眼眼,心里不踏实。”顾清染望一眼贺文生,“倒是你,怎么还没睡,又看公文了吧,整天整宿都在看公文,小心把自己的身子折进去了。”

想起春梅说,顾清染说他满眼里只有公文,贺文生突然扬着嘴笑了笑,“娘发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娘说你刚做官,要操心的事多,不想让你担心,况且,太医也说了,多加注意,娘不发病的时候,也挺好的,不用太担心。”

顾清染随意说着,打了个呵欠,“贺文生,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贺文生靠近顾清染,他眼底温软,伸手去牵过顾清染的手,顾清染愣了愣,她手指挪动,却也并没抽回手,贺文生咽了口水,缓缓靠近顾清染,在他们唇瓣要碰在一起时,顾清染忽而后退,把手从贺文生那里抽回来。

顾清染背过身去,“我,我困了,我先回去睡了。”

“郡主。”贺文生对着荒忙想逃的顾清染叫住,“郡主到底是不喜欢我,还是瞧不起我,你对府上任何人都可以拿真心待之,对娘也是一心一意的好,可为何到了我这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顾清染搁住脚步,她缓缓回过头来,目光淡漠,夹杂着忧伤,“贺文生,娶妻娶贤,求侣求淑,若不是圣旨赐婚,你断不会娶我这个骄蛮的郡主,不是吗,你既不喜欢我,又何必假惺惺做出这幅委屈状呢。”

贺文生愣懵地伫在那里,直到顾清染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摸着后脑勺,细细想着顾清染这话,有些熟悉,他恍惚想起,成亲前阵子,邺京城的确传谣,清染郡主是个骄蛮的人。

那时贺文生对顾清染的认知,只是在别人的口中,后来还在假山那里撞见摔得难堪的顾清染,他给徐意郎饯行时,借着酒劲,的确抱怨过两句,娶妻娶贤,求侣求淑,郡主骄蛮跋扈,难侍家母,如若不是圣旨赐婚,君命难违,他才不会娶这么一个女子。

原来那天顾清染刚好出宫置些自己欢喜的小饰品做嫁妆,好巧不巧,顾清染经过贺文生他们喝酒的厢房,恰好听到这些不该听到的话。

贺文生顿时觉得有些愧意。

贺文生下早朝回来,他昨晚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看到雪嫣,他把雪嫣叫了过来。

雪嫣福身,“大人,有什么事要奴婢帮你做的?”

贺文生往书房走进去,“先进来吧。”

雪嫣疑惑地随贺文生入了书房,“大人?”

贺文生两个手指捏着茶杯,温热的茶透过茶杯,微微热着手指,“雪嫣,听说你是陪着郡主从封城过来的,你跟我说说,你家郡主的事吧,比如,她为什么那么瞧不起读书人?”

雪嫣犹豫一下,“大人,郡主的事,你还是亲自去问郡主吧,奴婢不该私下说郡主的话。”

“倒是个忠心的丫头。”贺文生轻点头,“这样吧,我换个问题问你,他们都说皇后娘娘喜欢郡主,才把郡主带在身边的,可京中也有好些个皇室宗亲的郡主,你家郡主远在封城,有王爷王妃疼爱,又不孤女,皇后娘娘再喜欢她,也不至于让她与父母分离,多年不回去的。”

雪嫣低着头,“大人,请恕奴婢不能说。”

贺文生轻啖口茶,“雪嫣,我已经跟郡主成亲了,我既成亲,就有心跟郡主相伴到老,如果你真的想你家郡主好,你就该跟我说清楚这些,若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了解郡主,这日子,是没法过下去的。”

雪嫣扣着手指,沉思了一会,她咬了咬牙,“大人,郡主不是瞧不上读书人,说白了,郡主是怕接触读书人,郡主十一岁那年,王爷带了一位饱读书诗的女子回府,后来,王妃就失了宠,王爷的心全在那位女子身上,王妃临终前,把郡主送入邺京城,就是想保护郡主的。”

“王妃,不在了?”贺文生想着顾清染对自己母亲那份关爱,突然心疼起她来,“所以,这些年,郡主都没回过封城?”

雪嫣红了眼眶,“王妃尸骨未寒,王爷另立新妃,还想借着郡主的身份,给新王妃正名,我们郡主,早就跟王爷断了父女情义,这些年,幸得皇后娘娘垂怜,郡主才得以过得安逸。”

贺文生心中悲慽,他压根没想过,张牙舞爪的顾清染,原来只是一个纸老虎,她用那些虚有的牙爪保护自己,因为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做她的后盾,如果连他都不爱顾清染,那顾清染就是前无进路,后亦无退路了。

雪嫣继续说,“大人,郡主知道你不喜欢她,其实郡主有意成全你,不想应下这门亲事的,可皇后娘娘说,郡主若是不嫁,就把郡主送回封城,所以,你能不能,多关心关心郡主,郡主她其实挺好的,对我们也挺好的。”

“郡主她,她最喜欢的是什么?”

“啊?”晚嫣愣思下,“郡主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但是郡主开心,不开心,都喜欢骑马,以前在封城是,后来郡主总说,宫里的马场,把马都困住了,没劲。”

“骑马啊!”贺文生喃呓着,吃力地笑着。

7.

衙府最近有些关于贺文生的流言,早出晚归,夜不归宿,总归就是,贺文生每天忙于公务,晚上经常一个人出去,有时是半夜才回来。

顾清染最痛恨的就是男人风流成性,那天晚上,她在书房门前等着贺文生,贺文生看到顾清染,笑着迎上来,“郡主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顾清染眼底鄙薄,“我就是要看看,你还舍不舍得回来,听他们说,清欢楼新来了一个能诗能唱的寒姬姑娘,贺文生,你该不会是跟那些庸俗的人一般,见色起意,流连忘返了吧,哦,不对,你是流连,却不忘返,你还记得回来。”

贺文生哭笑不得,“郡主,你想哪里去了,什么清欢楼,欢清楼的,我压根没去过那些地方,我也不知道什么寒姬姑娘。”

顾清染打量一番贺文生,冷瞟一眼他,“三更半夜,你不是去那种地方,你还能去做什么,敢做不敢认,算什么好汉,不过,我眼皮子浅,容不得一丝污秽,特别是你这些风花雪月,如果你再这么下去,那我们和离吧,和离这事,我会跟皇上,皇后说清楚的。”

顾清染不再理会贺文生,气恼地离开。

“不是,郡主,你误会了,郡主,郡……”贺文生着急地追着顾清染,顾清染头也不回地离开。

雪嫣替顾清染倒杯茶,“郡主,大人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喜欢去欢场寻欢作乐的人。”

“天底下,没有一个不贪色的男子。”顾清染怒骂着,她又补充一句,“况且还是读书人,读书人最喜风花雪月,若不然,那些靡靡非非的诗曲,从哪里来的。”

“郡主,你消消气,咱们不生那些虚气。”晚嫣替顾清染扇团扇,“只是,我刚才看大人走路不大对劲,好像他脚上有伤,并且,他那身衣裳,也不像是去寻姑娘的。”

“是么?”顾清染凝目,好像贺文生那身束身衣裳,的确不太像去寻欢的,“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去看看。”

顾清染去到书房,兄见贺文生把脚放在椅子上上药,他膝盖上有一块突兀的伤口,还沾着血。”

“贺文生,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贺文生闻声抬头,尴尬地笑着,“如果我说是摔的,郡主信吗?”

“摔的?”顾清染走过去细看伤口,那伤口不大,鲜血染着小石子,光是看着就痛了,她望着贺文生,“这伤口,看着也不像从姑娘的榻上摔下来的。”

“郡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相信我?”

“我信,寻欢归寻欢,哪有人能从榻上摔下来的。”

贺文生故意轻挑,“郡主怎么就觉得,情浓之时,不会从榻上摔下去,莫不是,郡主对这种事,很熟悉吗?”

顾清染脸倏地微微发红,她从贺文生手上夺过药瓶子,“给我替你上药吧。”

顾清染轻轻挑着贺文生伤口上的小石子,再用帕子拭去,然后轻援抹药,生怕动手重了,会弄痛贺文生。

贺文生看着安静的顾清染,心里情愫暗涌,多么温婉静好的一个姑娘,他抿下嘴,“郡主,我最近晚上是去学骑马的。”

“学骑马?”顾清染放下药瓶,坐在椅子上盯着贺文生,确定他并没有开玩笑,“你为什么要学骑马,并且,你这个年纪,才来学骑马,晚了些。”

贺文生拉过顾清染的手,他握着她的手心,“郡主,我知道你对读书人有些偏见,我之前对你也有些误会,我承认,我婚前说的那些娶妻娶贤的话,都是真的,那不是还没遇到你吗,遇到你之后,什么贤不贤淑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既然你不想参进我的生活,那我就走进你的生活里。”

顾清染琼眸轻转,她起身,背对贺文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贺文生,你把我当什么了,喜欢也是你说,不喜欢也是你说,我是你的玩物,来去全凭你的欢喜吗?”

贺文生着急,“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心实意想走近你,我想与你看尽青山复绿,晚暮新阳。”

顾清染掩嘴轻笑,“贺大才子,我是个粗人,不识文墨,你说得这么情真意切,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可这些字连在一起,我就一个字也没听明白了。”

“我,我是想说,我想与你白头偕老。”

顾清染眉眼展着笑意,贺文生才意识到,原来被顾清染取笑了,顾清染分明听得明白这句话的,他靠近顾清染,拉过她的手,“清染,那我们,能不能好好相处?”

顾清染没有应话,只是戏谑地看着贺文生,“大人不是想学骑马吗,那是好事,怎么偷偷摸摸的。”

贺文生尴尬又窘然,“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还有就是,我笨手笨脚的,怕学不来,让人笑话,所以都是偷偷自学的。”

“学骑马又不是多困难的事,更不丢脸,明天晚上开始,我来教你,你资质虽平庸了些,胜在有个好师父,你一定能学会的。”

贺文生目光深幽,“那,我今天晚上,能不能,能不能搬回房里睡,书房的床太硬了。”

顾清染两腮微红,她把手抽回,背放在身后,挺着身子说,“今天太晚了,明晚我就让人给郡马把床多铺几层软褥,大人公务繁忙,睡在书房挺好的。”

顾清染说着,挑着眉眼笑,“大人,早些休息了。”

贺文生捏一下鼻子,咧嘴笑着,“清染,我们来日方长,我就不信,你不会喜欢上我。”

8.

在马背上的顾清染自信洒脱,贺文生还从没见过笑得那么恣意的顾清染,他突然就觉得,读书真好,如果不是他读书考取功名,哪能娶得顾清染。

顾清染不知不觉成了他心底里最温软的牵挂,从前觉得,四海可为家,现在成亲了,才发现,有妻子的地方,才是家。

顾清染教贺文生骑了一个多月的马,贺文生早就学会了,虽不能像顾清染那样,肆意奔跑,但控马前行,完全学得得心应手,他总是故意在顾清染面前露怯,显得笨拙,这样顾清染才能一直教他练马,他们一直能这么独处。

贺文生贪恋这月下独处的时光。

顾清染把马递给贺文生,“贺文生,我看你这段时间学得也可以了,若不然,你捎我一段?”

“郡主不怕摔下来,那我就试试。”

顾清染利索地上马,“那就得看你舍不舍得让我摔下去了。”

“当然舍不得。”贺文生也上了马,他一手牵着马绳,一手揽过顾清染的腰身。

如今他们相处久了,总能接得上彼此的话,偶尔也能说两句或真或假的情话。

顾清染身子硬挺,“那个,你不用扶我,我不会摔的。”

贺文生拥着顾清染的手,稍稍用了些力,他贴靠顾清染坐着,“郡主不会摔,可我怕摔。”

“贺文生,你别借机耍流氓。”

“我抱一下我夫人,怎么就耍流氓了。”贺文生不以为然,“我还能做些别的事。”

顾清染羞红着脸,心跳加速,“贺文生,你别胡来。”

贺文生笑而不语,他们走了一段路,贺文生悠悠地说,“郡主,其实不是读书人城府极深,你是怕自己不够聪明,不敢接近读书人吧?”

“谁说我怕读书人,我就是……”顾清染原本理直气壮的,贺文生忽而把头从她的肩膀处探过来,他滚热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她一时就忘了要说什么。

贺文生急热的气息从顾清染脸庞流过,顾清染心跳加速,她从马上跳下来,“我自己走回去。”

贺文生也随之跳下马,他拉着顾清染的手腕,把她拉入怀里,双手紧紧圈着她纤细的腰身,目光锁在她的脸上,言语浑浊,“清染,你就那么怕我吗?”

“我,我不怕你,我才不怕你,你又打不过我。”

“哪有夫妻之间,打打闹闹的。”贺文生手上用力,顾清染被推抱入他怀里,两人身体贴在一起,“你不怕我,你逃什么,月黑风高,你逃不了了。”

顾清染紧咬着薄唇,羞怯地说,“贺文生,你别乱来,我是堂堂郡主,我是……”

“我只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贺文生打断顾清染的话,吻住她的唇。

顾清染双手抵在两人中间,她原是瞪大双目,在唇瓣贴近,身体酥麻间,便缓缓合上眼睛,贺文生吻得急而狂,顾清染轻启朱唇,他舌尖趁虚探入,顾清染双手圈上贺文生的脖子,由被动变得主动索要。

许久,贺文生放开顾清染,看着目光迷离,两腮通红的顾清染,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愫,哑着嗓子说,“清染,我们回去吧,让我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顾清染含羞,点两下头。

贺文生把马拴在院子里,拉着顾清染的手就往房间跑,房门推开,顾清染刚想去点灯,贺文生拉着她,推她靠在门上,急促的吻落下,不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顾清染被贺文生惹得心意不清,她下巴抵在贺文生的脖子处,“文生,别这样,你们读书人不是最讲究矜持的吗,这么,这么着急,你会不会不喜欢。”

贺文生稍压着情意,他盯着顾清染看,可爱又有趣,“矜持是做给外人看的,你我是夫妻,清染,你给我听好了,我喜欢你,你不用刻意想着什么法子去迎合我,我要的是你。”

顾清染原本就不讨厌贺文生,自从知道他为了讨好自己,还偷偷去学骑马,像个憨子一般,就对他有了些好感,最近的相处,让她更了解贺文生,他那是揣着一颗慢热却久暖的心。

只是,顾清染一直不敢太急进与贺文生亲近,怕他觉得自己轻浮,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踮起脚尖,附在贺文生耳边,轻声喃艺,“文生,我喜欢你,打心底里喜欢你。”

贺文生抱起顾清染放至榻上,一夜缠绵,两两尽欢。

9.

雪嫣替顾清染画着柳叶眉,顾清染眉眼里藏不住笑意,雪嫣看着也是开心,“郡主,看到你跟大人相处得这么好,奴婢们也替你开心,你总算不负王妃所愿,找到一个心爱的人了。”

顾清染羞怯地笑着,想着昨晚缠绵过后, 贺文生抱着她说,要带她回封城祭奠母亲,她什么都不用说,贺文生就知道她心里的结了。

顾清染轻喃着,“文生确实是挺好的,还好,我没错过他。”

雪嫣取笑,“郡主,你原本就生得好看,就是不画妆,大人也会喜欢得很的。”

“女为悦己者容,你不懂,快画,别让文生久等了。”

贺文生昨天说福喜楼新来了一个厨子,熟做封城食物,一定要带顾清染去尝尝,只是刚才贺文生临时有事,去了一趟尚书府,他说傍晚时,让顾清染直接去福喜楼,他在那里等她。

顾清染画了个好看的淡妆,换了一身水蓝长裙,满心欢喜地去福喜楼,却看到贺文生在福喜楼门口搂着一个长相颇好的姑娘,那姑娘在贺文生怀里哭哭啼啼,她这柔弱,楚楚可怜的模样,像足了当年卖身葬父,被封王爷卖入王府的贤夫人,她不用言语,只是泪水欲垂的样子,就让天下男子为之动容。

不,是让天下读书人为之动容,是的,天下文人都抗拒不了这纤弱无骨,楚楚动人的姑娘,至少,顾清染是这么想的。

顾清染眼底噙了泪目,她带着一阵恼恨,骂骂咧咧地离开。

“贺文生,你这个骗子。”

“贺文生,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臭贺文生,你昨晚才说着爱我一辈子,现在你做的是什么。”

“贺文生,你不是想与我看尽青山复绿,暮晚新阳,你是想享齐人之福。”

“如此薄情的人,我才不要你,贺文生,是我不要你了。”

贺文生在福喜楼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顾清染,他回来时,雪嫣跟他说,顾清染是哭着跑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还没吃。

贺文生敲着房门,极其无奈,“清染,你先开门,你无缘无故生我的气,我找谁说理去。”

“我在福喜楼等了你半天,你不来也跟我说一声。”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怀里拥着那个姑娘,我亲眼所见,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顾清染骂喊着,“贺文生,我说过,我眼底容不下一丝污秽的,你想三妻四妾,先与我和离了再说。”

贺文生吃笑,“原来你都看到了,你这不是给自己生闷气吗,醋劲这么大,等你气消了,我再来与你说。”

顾清染听着贺文生的脚步离开,她把耳朵贴在门上,没有一丝声音,她猛地拉开门,并没看到贺文生的影子,她气得直跺脚,“好你个贺文生,连个软话都不说,说什么喜欢我,全是假的。”

“我喜欢你,可没半个假字。”贺文生从围廊的柱子后面出来,瞅着顾清染,“哭得那么伤心啊,眼睛都肿了。”

“要你管。”顾清染把门关上。

贺文生眼疾手快,伸手挡住门,手被门夹着,他叫了一声,“痛,我的手要断了。”

顾清染惊得松开手,拉着贺文生的手看,贺文生一把把顾清染拥入怀里,任其挣扎,“那个容姑娘是意外,尚书府李大人的儿子好色,强抢民女,前两日那姑娘找到我,想让我替她喊冤,被李大人知道了,今天李大人找我,也是想让我把这事压下来,我不答应,他们就找上容姑娘了,刚好给我撞上,我肯定不能让容姑娘被李大人的人带走,情急之下,才把她拥在怀里护着,那姑娘我已经安排人去照看她了。”

顾清染愣目,她倒抽着鼻子,“那姑娘娇俏又可怜,你就没动过恻隐之心。”

贺文生挑眉轻笑,“我只有一颗心,我的心都掏给你了,怎么对别的姑娘动心。”

“对不起,我以为你,我是怕,你像我父亲那样……”

贺文生把顾清染拥入怀里,“清染,不是每个男子都生性风流的,你看,皇上三宫六院,对皇后娘娘不也全心爱护吗,我年轻气盛,是有些热衷于床笫之欢,可我只要你。”

顾清染羞怯,双手环过贺文生腰上,“文生,对不起,我不问清缘由,就这么闹着。”

“你越吃醋,证明你更在乎我,不过,”贺文生扳着顾清染的肩膀,轻笑着,“下次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希望你能坦坦荡荡上去质问我,而不是躲回来自己哭,一来,你哭伤心,我会心痛的,再者,我希望你变得骄纵蛮横一些,这样,邺京城的男子,都不会有人喜欢你,你只能是我的。”

顾清染咧嘴笑着,“等我真的变得蛮横一些,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那你就用一辈子来观望吧。”

贺文生目光灼热,他放开顾清染,把门关上,再回过头时,眼底是藏不住的烈火。

顾清染伸手挡住贺文生的唇,“李大人这事,他会不会找你麻烦,要不要我进宫跟皇后说两句?”

“清染,官场上的事,你无需替我担心,我娶你,从来没想过要借你的身份平步青云,我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来。”贺文生说着,把话搁了下,“再说了,你要相信我,如果连一个尚书大人我都怕,那以后我怎么替天下的百姓做事。”

“那也是,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行不行,你不是试过了吗?”贺文生坏笑着,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吻。

后来,顾清染终于明白,贺文生说的那句,矜持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是什么意思了,在外人眼里,端正,不苟言笑的贺文生,其实做起那事来,心有余,而力更足,每天晚上,总能看到软榻帷幔,影子徐徐。

尾声:

贺文生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把李大人的儿子收监,李大人理亏,不敢闹,只能怨自己生了个没出色的儿子。

那天贺文生早朝回来,看到刘大夫在给顾清染把脉,他着急走过来,“清染,你身子不适吗?”

“嗯,有点,嗜睡,又不思饮食。”

刘大夫笑呵呵的,“恭喜夫人,这是喜脉,你有喜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多加休息。”

“我,我有喜了,我要当母亲了?”顾清染高兴地拉着贺文生的手,贺文生显然也愣了下,脸上没笑意,“文生,怎么,我们有孩子了,你还不开心了?”

贺文生软笑,“我当然开心,只是有些意外,这也太快了吧,我还想着,与你多过一些独处的日子。”

顾清染憋着笑意,推一下贺文生,“别瞎说,还读过那么多书,也不知羞,还有人在这呢。”

贺文生挺直腰板,“这有什么,我们读书人,既喜墨文香,也贪风月色,刘大夫,你说对不对?”

刘大夫附和,“大人说得,极是。”

顾清染捂着脸,“雪嫣,快送大夫出去。”

顾清染娇嗔,“文生,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得那么厚了,我脸皮薄,以后这种话,少说些。”

贺文生故意摆出一副无知的样子,“什么话,既喜墨文香,也贪风月色吗?”

“还说。”

贺文生吻一下顾清染的唇,“碰不得,还不让说,我这日子难熬啊。”

顾清染把头埋入贺文生的怀里,“文生,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相亲相爱,我也要做母亲了,我一定会好好做个母亲,替我儿谋幸福的。”

“文生,谢谢你,接纳不完美的我,接纳这么骄纵无理,又不讲理的我。”

贺文生拥着顾清染,“清染,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娶你,是我觉得,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功名我可以努力考来,而遇见你,全凭运气。”

顾清染抬目看着贺文生,娇笑,“实话说,第一次我在假山上偷偷看你,我一点也瞧上你,自尊,还有些狂妄。”

“巧了,第一次见你,我也瞧不上你,失礼,还有些任性。”贺文生捏着顾清染的下巴,深情款款,“还好,我愿意娶,你也肯下嫁。”

贺文生吻住顾清染的唇,侵占着她唇瓣的甘甜,这是他这辈子,再也忘不掉的芳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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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梦,头条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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