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泰勒-乔伊是个容易让人混淆的演员,让人混淆的,不是她的面容。
因为她长相独特。
比赵薇还大的双眼,超宽的瞳距,天然的下巴弧度,出现在大银幕上,绝对让你过目不忘。
让你产生错觉的,是她的口音。
正当你以为她散发着浓郁英伦风情的时候。
你发现她的母语是西班牙语,而且还是阿根廷口音的西班牙语。
然而时不时她的措辞又完全是美式的。
短短20多年的时间,辗转世界三大洲,让她的口音神秘而迷人。
安雅在大银幕上的首秀,是罗伯特·艾格斯的导演处女作[女巫]。
(她在[吸血鬼学院]中的群演,并未得到片尾卡司实名认证的机会)
罗伯特凭借本片一跃成为美国最受瞩目的新生代导演。
第二部作品[灯塔]更是夯实了他的地位。
而安雅则凭借本片,成为近十年来,一鸣惊人超新星中的翘楚。
几乎一瞬间,人人都在谈论这个捕捉所有影评人和观众的女孩子。
安雅成为了独立电影圈的香饽饽。
美国专门有个词,叫做——Indie Darling。
那一刻起,安雅已经实现了自己少年时期的梦想,成为一名演员。
但是如同[后翼弃兵]的对话,一位国际象棋棋手说:“我要在16岁成为冠军。”
贝丝反问道:“那么,之后你要做什么呢?”
安雅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一头扎进了表演之中,把表演当作是一种治愈的方式。
一开篇就走上顶端不容易,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体验?
从[艾玛]、到[Soho区惊魂夜]再到[后翼弃兵],安雅几乎没有休息过。
套用[女巫]里最经典的台词,“你难道不想活得纵情吗?”
安雅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在呵护自己。
因为她知道,或许以后,不会有这么多这么好的机会等着她。
本是个95后,安雅却一直沉浸在旧时光中。
无论是十七世纪,十九世纪,无论上世纪初,
还是上世纪60年代,还是但凡有点年代的作品,都能格外吸引她。
“我们当下的这个社会,过于即时,所有的东西,都要立刻得到,缺乏一种合理的约束。”
她不希望角色,还有自己的人生,变成一场跳剪。
每一分钟每一天,她希望抱着足够的耐心,去成长,去犯错,去坠入爱河。
如果是一部电影,她渴望能够给观众带来最直接的冲击。
如果是一部剧集,她相信观众情愿陪着她走过每时每刻。
与黑暗共舞
初入银幕的安雅因为[女巫]走红了。
她的戏路也因为这个起点,开始“走偏了”。
走偏之于安雅一点也没有贬义。
初出茅庐的年轻演员,多少都乐意顶着姣好的。
稚嫩未脱的新鲜面孔,在银幕上谈个酸甜可口的恋爱,奔着“青少年选择奖”努努力,但安雅没有。
她会仔细思考做演员这件事。
演傻白甜,演花瓶,就算演出名气,对自己来说,当真是件好事么?
万幸安雅的团队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在为她挡掉一系列所谓“没营养”的剧本之后。
他们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并且尤其适合安雅的故事。
在团队的安排下,安雅与导演M·奈特·沙马兰第一次见面。
沙马兰代表作[第六感]、[不死劫]、[天兆]、[分裂]
沙马兰没看过安雅之前的戏,安雅也不知道沙马兰想拍什么。
不过,当她接过沙马兰递给她的,封面上写着[分裂]的剧本。
一个角色牢牢抓住她,让她笃定地觉得,“这个就是我”。
那个角色是女孩凯西,她和朋友被多重人格的凯文绑架,安危未卜。
凯西是一个观察者。
在遭遇意外时,她虽然也会本能地惊慌甚至恐惧,但绝不会让这种本能支配自己的头脑。
她少言寡语,绝大多数时间都处在沉默中。
但往往沉默的人偶尔说出一句半句话,都是掷地有声的。
在凯西身上,安雅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
从表层理解,这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依然处变不惊,内心有坚毅的定力;
更深层的解读是,凯西看上去是待宰的“猎物”。
实则是与绑架她的凯文一样的“猎人”。
两人身处较量之中,敌进我退,彼此牵制。
她对角色的理解,也得到凯文的饰演者詹姆斯·麦卡沃伊的认可。
待电影开拍,安雅和麦卡沃伊配合出一种见招拆招式的默契。
在一段时间之后,安雅甚至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自己在和凯文的哪一重人格对戏。
这就好比探戈,看似舞步蹁跹,实则你来我往、彼此角力。
又有点“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的味道。
如果说麦卡沃伊饰演的凯文是“黑暗”。
那在安雅的诠释下,凯西绝不是简单的弱者,而是“征服黑暗的黑暗”。
[分裂]让观众再一次见识到,把安雅随便放在哪个惊悚题材的故事里,
她都如同浸入威士忌的冰块一般,完美融入其中。
看似无声无息,却缓慢地释放自己的能量,将周遭空气的温度一点点拉低。
如果她早出生几十年,说不定就是希区柯克的御用演员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不由得想到[惊魂记]里的珍妮特·利和[群鸟]里的蒂比·海德莉。
[分裂]之后,安雅又主演了包括[良种动物]、[马柔本宅秘事]在内的几部恐怖、惊悚题材电影,大有要成为新生代惊悚片女王的架势。
安雅自己倒是没有这个规划。
如她所说,她只是演了自己觉得感兴趣、有共鸣的角色。
而这些角色,恰好都具有一些天性的黑暗面。
黑暗与痛苦,不仅具有得天独厚的戏剧张力,往往还会一击命中人性最深处的弱点。
这些都给安雅提供了极大的可以任意发挥的表演空间。
高大罂粟花综合症
[后翼弃兵]让安雅又一次遇到一个接过剧本就舍不得放手的角色。
天才棋手贝丝·哈蒙,一半是超乎寻常运筹棋盘上的骑士王后,一半是对酒精和药物近乎病态的依赖。
又是一个天生带着黑暗面的角色,安雅把突破贝丝这个角色的关键点,定义在孤独。
她用“高大罂粟花综合症”(Tall Poppy Syndrome)形容贝丝的境遇。
这个说法缘起亚里士多德,意思是最成功的人会被铲除,有点像我们所谓的“枪打出头鸟”。
安雅说,“大凡天才都是孤独的,而孤独常常致人疯狂”,一点没错。
贝丝是棋盘上的天才。
但无论是生长于孤儿院的经历,还是伫立在男性棋手主导的国际象棋竞技中,她都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这种孤独一定是无解的,贝丝所能做的,也只有与孤独握手言和。
仿佛身着黑衣,于漫漫长夜,踽踽独行,和黑暗融为一体。
为其孤独而不愿合群,才是贝丝这个角色最让安雅感到震撼,感到折服的美。
这和安雅自己不无相似。
由恐怖片踏入电影这方天地,在新生代演员中,安雅走了一条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走,或者说不敢走的路。
她从没有对那些内心藏着黑暗面的角色敬而远之,而是去靠近、去理解、去拥抱,与角色合二为一。
这样的演员,一定是被银幕所需要的。
她未来的作品,似乎依旧与黑暗有着难以切割的关联。
刚刚上新的[新变种人]中,“秘客”毫无疑问又是一个被压抑良久的天才女孩。
还有埃德加·赖特的[Soho区惊魂夜],安雅在当中演了一个误入1960年代的时尚女郎。
除此之外,她还要演新版的[诺斯费拉图]。
及根据弗朗塞斯卡·利亚·卜洛克同名畅销小说改编的[薇姿·巴特]。
她的角色是过气女明星和瘾君子编剧的女儿,性格里有着肉眼可见的黑暗面。
我们和安雅都错过了黑色电影的黄金时代,这是永远无法得偿所愿的遗憾。
不过幸而我们有安雅,这个“黑天鹅”般的女孩,循着她与黑暗的舞蹈。
我们仿佛得见曾经风靡一时的黑色电影,于无边暗夜,留下绵延且绚丽的北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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