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喜欢”是指男女爱情的话,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鸳鸯绝对不喜欢贾琏。

张爱玲在《心经》里有这样的论述:

男人对于女人的怜悯,也许是近于爱。一个女人决不会爱上一个她认为楚楚可怜的男人。女人对于男人的爱,总得带点崇拜性。

曹雪芹为什么怕贾宝玉(曹雪芹为何让鸳鸯对贾琏这么好)(1)

这话当然有点儿绝对,但是在鸳鸯的地位上,却很符合:由于鸳鸯在贾母身边的特殊地位,已近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这崇高地位有点儿“狐假虎威”的意思:离开了贾母,鸳鸯什么也不是。可是现在还没有离开贾母,鸳鸯维持着崇高的地位,就不能不受到这地位的影响,哪怕是不自觉的。

这崇高地位对鸳鸯形成了怎样的影响?我们来看这几个细节:

曹雪芹为什么怕贾宝玉(曹雪芹为何让鸳鸯对贾琏这么好)(2)

凤姐便拉鸳鸯坐下道:“你和我们吃了罢,省的回来又闹”。鸳鸯便坐下了,婆子们添上碗箸来,三人吃毕。

鸳鸯道:“既这样,你就去把三姑娘的饭拿来添也是一样,就这样笨!”尤氏笑道:“我这个就够了,也不用取去。”鸳鸯道:“你够了,我不会吃的?”

鸳鸯笑道:“真个的,我们是没脸的了?就是我们在太太跟前,太太还赏个脸呢。往常倒有些体面,今儿当着这些人,倒拿起主子的款儿来了。我原不该来。不喝,我们就走。”说着真个回去了。

且说宝玉因被袭人找回房去,果见鸳鸯歪在床上看袭人的针线呢,见宝玉来了,便说道……

(贾琏)笑道:“鸳鸯姐姐,今儿贵脚踏贱地。”鸳鸯只坐着,笑道……

曹雪芹为什么怕贾宝玉(曹雪芹为何让鸳鸯对贾琏这么好)(3)

前两段是吃饭,鸳鸯多次和少奶奶们同桌吃饭,而且并不推让;第三段是给凤姐敬酒,凤姐推让,她就敢赌气;后两段是见了宝玉、贾琏两位少爷,完全违背了见主子要起立的规矩,“歪在床上”或“坐着”,即使不能算是居高临下,至少是平等相待,并不以奴婢自居。

这些小动作小细节,反映了鸳鸯的心理:她对贾府的少爷少奶奶、甚至老爷太太们,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鸳鸯对他们完全无法产生“崇拜性”心理,当然也不可能产生爱情。

曹雪芹为什么怕贾宝玉(曹雪芹为何让鸳鸯对贾琏这么好)(4)

在誓死抗婚一回,贾赦怀疑鸳鸯心有所属,是贾琏、宝玉并提的。而鸳鸯对贾母发誓,却是“我这一辈子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并没有提到贾琏。

在此之后,鸳鸯也“总不和宝玉说话”,还引得宝玉“日夜未安”,而对贾琏,她还照常保持着来往。这些是否可以看作鸳鸯对贾琏有情呢?

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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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誓不提贾琏,是因为宝玉是最大嫌疑人:“大约他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这时候情急之下发誓,只要有决绝的态度就够了,难道还一个一个排除嫌疑?又不是分析案情。

不和宝玉说话,也是“誓绝鸳鸯偶”的后续:你说我“恋着宝玉”,我就坚决不跟宝玉说话,以证明我的态度。

要自证,为什么还跟同样有嫌疑、只是嫌疑较小的贾琏说话?甚至同谋了“偷当”这样的事?贾琏宝玉一律不理,不是更决绝吗?

曹雪芹为什么怕贾宝玉(曹雪芹为何让鸳鸯对贾琏这么好)(6)

在鸳鸯的位置上,完全不理贾琏,是做不到的。因为贾琏夫妻管理荣国府,而鸳鸯作为贾母的首席大丫鬟、机要秘书,不可能不和实际管理人打交道。就像贾母说的:“我的事情他还想着一点子,该要去的,他就要了来;该添什么的,他就度空儿告诉他们添了。鸳鸯再不这样,他娘儿两个(王夫人与王熙凤),里头外头,大的小的,那时不忽略一件半件,我如今反倒自己操心去不成?还是天天盘算和你们要东西去?”

曹雪芹为什么怕贾宝玉(曹雪芹为何让鸳鸯对贾琏这么好)(7)

当然,鸳鸯打交道,更多地是跟王熙凤,正如平儿说的:“鸳鸯借东西,看的是奶奶,并不为的是二爷”。可是这么大一个家,这么尊贵的贾母,绝对不是一个王熙凤就能完全应付得了的。出于工作需要,鸳鸯也不能跟贾琏完全断绝来往。

她与琏凤夫妻,是“深厚的工作友谊”,并没有爱情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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