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镇伟早期是以恐怖片起家的。
这个早期要回溯到1981年,那时他刚刚进入电影行业不久,监制了一部恐怖电影《凶榜》。
《凶榜》
在此之前,刘镇伟学习的是美术设计专业,可是毕业后发现自己对设计工作提不起兴趣,于是加入了一家财务公司,后来这家财务公司投资了电影行业,于是刘镇伟也趁机加入了“世纪电影公司”担任制片主任,一开始是作一些制片人、监制的幕后工作。后来开始尝试编剧,然后当起了导演。
而刘镇伟最早入行监制的这部电影《凶榜》,对于他日后拍摄“猛鬼”系列恐怖片,以及后来和星爷合作的《回魂夜》都奠定了基础。
《凶榜》号称是香港最为恐怖的电影之一,这一期我们就来盘盘它。
《凶榜》由余允抗导演,秦祥林主演,配角亦有岳华、余绮霞、郑则仕、詹森这些知名演员出演。
导演余允抗是香港“新浪潮”电影时期有名有姓的导演,曾与徐克、许鞍华在香港电影新浪潮时期引领了全新拍摄风格的潮流,他擅长拍摄恐怖惊悚题材,《山狗》、《凶榜》、《凶猫》都是其代表作品。
余允抗
《山狗》
主演秦祥林,在台湾成名,《凶榜》是他回归香港影坛后一个重要的转型之作。之前因为长相俊美他是琼瑶电影的御用小生。在当时他是让邓丽君死去活来的男人,并且还和林青霞订了婚,虽说这两段感情最终都没能修成正果,但是他的魅力可见一斑。
本片配角中名气最大的当属岳华,他是早期的“邵氏一哥”,拍摄过众多邵氏经典影片,是六七十年代香港武侠、动作、鬼片、风月片中的常客。岳华在1975年迎娶了演员恬妮。
之前小编的一篇详细介绍《黑太阳731》导演牟敦芾的文章,介绍了恬妮曾经深爱过牟敦芾,但是后来也是因为受不了牟导拍片的“重口味”,与其分手后选择了岳华。
另一位饰演怀孕妻子的配角余绮霞是1977年香港小姐季军。
郑则仕不用介绍了,是我们熟知的“肥猫”。
詹森这个名字你可能没有听过,但是如果提到牟敦芾导演的《碟仙》,里面贪婪好色的男保安正是他扮演的,他也是邵氏早期的重要配角演员,多饰演一些坏人,你可以把他的地位理解成黄金配角林雪,他是那时邵氏影迷最为熟悉的演员之一。
回到影片。
男主秦祥林饰演的是一位老婆怀孕,自己却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在参加了无数次面试后都没有下文的男人。
小两口的房子是岳父给买的,之前工作过的奶罩厂也是岳父家的产业,他因为自己的身份、工作和即将诞生的孩子陷入了深深的焦虑。
一日,家中没人订过报纸,可门口却出现了一张报纸,上面的广告写着一幢大厦正在招聘保安。
他很顺利地在20多岁的年龄就成为了一名保安,比正在跟他介绍工作内容的汉叔少走了30年的弯路。
保安队,除了他这个新人张劲强(秦祥林),以及汉叔(詹森),还有长得比较寒碜的香港先生(王青),和家人在乡下养猪的肥仔(郑则仕),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小丁(许炳森)。
一开始,张劲强对于熬夜上夜班很不适应,不过很快也就变成了合格的打工人。
在张劲强入职不久后,发生了一件怪事,他独自一人坐电梯下到地下室准备接妻子的电话,可是却出现了幻像:电梯开始剧烈抖动,电梯里融入了大量的污水,在地下室门开后,射入了一股绿光,绿光加上雾气,仿佛进入了阴间一般。
张劲强吓得够呛,可是奇怪的是当他引领众人来到电梯查看时,却没有任何异常,电梯的墙壁上没有一滴水。
五人在保安室吃起了狗肉火锅,聊起刚才发生的事,香港先生开始吹嘘自己还剩一碗黑狗血没倒掉,要是让他碰到什么东西,瞄准了就一下子泼过去。
香港先生话音未落,电灯就开始忽明忽暗,监控器也在不停地闪烁,而香港先生并不在意,继续大口吃肉,结果被一节骨头卡住了喉咙,他被送到医院后取出了骨头,可还是没有被救活,临死时,他像是丧尸一样嘴里吐出不少黄色的泥淌子。
墓地,在为香港先生下葬后,有一名阴阳先生注意到了几名保安,好像看出点什么。
这位大师(岳华)回到家中又仔细算了一番,发现问题应该出在张劲强身上。
保安公司老总也认为香港先生的离奇死亡与刚入职两周的张劲强有点关系,想要开除他,不过被还算好心的汉叔拦下了,他约张劲强次日去他家中聊一聊。
另一边,因为张劲强要去汉叔家,所以拜托肥仔接自己怀孕的妻子去做产检,可是肥仔的狗见到孕妇后狂吠不止,肥仔只能让小兰改乘计程车前往医院。
汉叔家,灶台上正熬着热粥,水缸接满了水都溢了出来,置物架上的一张报纸自己飘了出来落在了已经出现积水的地上,接下来就像是《死神来了》里的情节,汉叔被浸满了水的报纸包裹住了脸,无法呼吸,他慌乱中打翻了熬粥的容器,热粥不断地落在他的脸上,最后半边脸都被烫的脱了皮。
当张劲强赶到汉叔家中时,发现一切正常,地上没有水和报纸,粥也没被打翻,可是汉叔却是半边脸被烫伤,倒在地上,死了。
汉叔守灵仪式上,大师找上门来,在一番交流和到大厦地下室实际勘察之后,大师在分析了八字后发现张劲强属于万中无一的至阴体质,而大厦中有一个小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下文称之为小坏蛋),他的体质是最适合小坏蛋上身的。
香港先生被骨头卡死,是因为他亵渎了小坏蛋。
汉叔死亡,是因为他想和张劲强商量让他离职的事,这也是小坏蛋不想要的。
大师又来到张劲强家中,发现家中摆设都被他的妻子小兰调整到了镇压张劲强的位置。
大师确定小坏蛋之所以没有上身张劲强,是因为他想成为至阴体质张劲强的儿子。
大师一方面设法坛做法事想要驱妖除魔,另一方面交待张劲强用三张符纸贴到大厦屋顶、电梯、地下室来镇妖。
可是没想到小坏蛋法力高强,这些操作都被小坏蛋给破了,最后大师也一命呜呼。
在大师一命呜呼之前,又给了张劲强一张符纸,让他去地下室,找到小坏蛋的尸骨,贴到它肚脐眼的位置。
如果不能制服小坏蛋,让它成功出生,那么张劲强和妻子小兰都将遭遇灾祸。
肥仔也因为接连发生的事,准备辞职回乡,可是小坏蛋却没有放过他,在他开车回乡的路上将其汽车点燃,烧死了肥仔。
而保安小丁也未幸免于难,他贡献了影片最为恐怖的一个形象。
张劲强坐着电梯,一直向下走,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异次元空间,通过长长的隧道,来到了一处池塘,池塘周围点满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张劲强终于发现了一具骸骨被铁链锁在了一根柱子之上。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张劲强已经将符纸贴到了骸骨的肚子上,可是来到这里之前被小丁咬伤的手流下的鲜血却毁了一切努力。
骸骨消失,小坏蛋现出真身,是一个红衣小女孩,它嘴里念叨着如果没有他的血,它就无法重新获得肉身,今晚时辰一到,它就要重生。
一通恐怖的怪笑后,小女孩消失。
妻子小兰,当晚诞下一子,张劲强的妻子和岳母都因为新生儿的出生非常开心,可是在这样的重要人生时刻,这个丈夫、女婿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了,仿佛人间蒸发了。
一个星期后,小兰抱着孩子回家,打开房门后,早已潜伏在屋中的张劲强,挥舞着一把斧头砍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影片定格在了这样的画面上,全片结束。
40年过去了,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本片并不算多恐怖,但是也的确有很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影片中对于诡异空间的气氛渲染十分到位,将绿色运用到了极致,产生了一种独特的阴间美学,加上空旷无人的午夜大厦的空间,的确让人后背发凉。
大师设坛驱魔的场景设计也极为考究,周围布满了一圈书写着符文的宣纸,在透与不透之间形成一种东方传统元素的独特美感。
片中几个保安的死法也各不相同,最开始香港先生死前口吐黄泥可谓之土,汉叔被沾满水的报纸窒息又被粘稠的热粥烫死可谓之为水,肥仔的汽车自燃导致他被烧死可谓之为火,再加上大师所说的正午属至阳,而张劲强的生辰时日属至阴,显然影片的创作者是在其中加入了中国传统的阴阳五行之说的。
对于1981年的这部电影,我们能够从今后二三十年无数的香港恐怖电影中发现取自其中的元素,包括十几年以后,刘镇伟导演的《回魂夜》也能看到《凶榜》的影子。
虽然在恐怖值上,我认为它比不过1999年的《山村老尸》,但是在历史地位上却要比《山村老尸》要高。
而最为令我震惊的是,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这部电影远远不只是一部恐怖片,你可曾想过,在片中,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呢?还是一切都是男主张劲强的幻想?
影片从一开始就暗示了张劲强的焦虑,他没钱没本事,房子是老丈人买的,工作是老丈人安排的,而这个奶罩厂的工作让他很没有自尊心,可是自己找工作又总是干不长,面对着即将降生的孩子,还有迫在眉睫的经济压力,他被压垮了。
他把一切焦虑和痛苦的来源都认定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即将出生导致的,片中时时刻刻都在暗示着这一点,大师的所有方法都是在阻止小坏蛋对孩子的附身,小坏蛋不是别的,正是男主张劲强所有焦虑的集合体,所以最终崩溃的他选择了一个自己相信的说法,就是要杀死这个被小坏蛋附身的恶魔孩子,以此来斩断自己的一切痛苦。
这种双线叙事,这样有深度的主题探讨,在后来的港产恐怖片中我再也没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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