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昨天晚上吃了一点东西胃不舒服吧,晚上竟然梦见姑姑蒸的包子,里面有鸡蛋,地软,青椒,非常好吃。早上醒来,看朋友圈,哦,今天是母亲节啊!
时光飞逝,母亲去世快二十年,姑姑去世也已经五年了。
愿天上的母亲吉祥!
愿天上的姑姑吉祥!
姑姑和父亲的身材很像,高挑挺拔,皮肤白皙,走路不紧不慢,干活却是井井有条。
姑姑是个苦命人,十几岁就嫁人了。如此“有貌”的姑姑却没有能嫁给有才的“郎”。姑父个子不高,脾气不小,父母早亡,被亲戚骗取家产,一个年少时寄人篱下的青年,还不知道如何负起家庭责任。
当时的娘家也是困难户,爷爷多年随军不知生死,父亲不到十岁就一直给人家做长工,姑姑结婚后,父亲回到家也没有多久,才准备开荒种地,打算有一个自己的家。就这样,年轻的父亲和姑姑各自奋斗,相互扶持。
解放后,负责妇女工作的干部告诉姑姑,这个是包办婚姻,如果不满意可以离婚的,可是,当时已经有了两岁的表哥,加上农村固有的传统观念,嫁鸡随鸡,姑姑没有离婚,而是用她那柔弱而坚韧的肩膀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
一个没有其他技能的农村女性,只能是纺线织布,做鞋子,然后拿去“会上”(赶集)去卖,替补家用,供表哥上学。姑姑的针线活非常好,价格合理,慢慢就有了固定客户。
时光荏苒,父亲经过几年勤劳耕作,加上我们家在河川地带,有水田,可以种菜,零钱方面比塬上人好一点。于是,父亲也是尽力接济姑姑家,经常挑担给姑姑送菜。听表哥说,他差不多就是在我们家长大的,对我们村子的沟沟峁峁没有一处不清楚,比我们这些后来的“土著”详细多了。也许是在河边长大,表哥练就一身游泳技能,这在之后还救了他的命。
随着表哥考上“西安中学”,日子虽然依旧紧巴,但总算是有希望,有寄托,再苦再累,心里是高兴的。
表哥毕业,正好是文革期间,我的印象他一直是老师,后来还做了我们的高中校长,再后来去了政府机关工作。但是,家里照样是姑姑挑大梁。表嫂很漂亮,针线活那叫一个细腻,但是身体一直不大好,不能劳累。姑姑又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一起帮着带四个孙子,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七八十年代,塬上比河川富裕了,我每年都和奶奶一起骑着驴去姑姑家过夏天,姐姐去舅舅家多一点。
我上高中的时候,姑姑一家人看见父亲大哥在河川干活很辛苦,到处都是山,机械化也用不上,于是,帮忙把我们家迁到他们村子,这样,两家的来往更多了。
幸福时光总是还没有等你尽情去享受,就要结束了。我的母亲病了。
母亲虽然比姑姑小六岁,可是,在四个老人中,却先走了。
母亲生病的日子里,我们姐妹都在外地,不能整天守候,姑姑几乎每天都去看望母亲,今天带一个甜瓜,明天带一碗凉粉,陪母亲坐一坐,聊一聊,减轻了母亲的痛苦,陪母亲走过了最后的几个月。
母亲走后,父亲失去了依赖,加上轻微脑梗,更加脆弱。姑姑更是给了父亲最坚实的臂膀,无论改善伙食,或者精神疏导,姑姑于我们,就是一面挡风的墙。
第二位生病的老人是姑父,脑梗卧床,姑姑伺候了几年,也走了。第二年,父亲也走了。两家四个老人就只有姑姑了。
可是,姑姑的苦难并没有结束,没有几年,表嫂病重。生病后的表嫂像一个小姑娘,每天紧跟姑姑身后,经常拉着姑姑的衣襟,姑姑要伺候,还要安慰呵护。不两年表嫂也走了。
姑姑白发人送黑发人,表嫂并不是第一个,几十年前,27岁的表姐先走了。
苦难深重的姑姑啊!
表嫂走后,表哥糖尿病严重,姑姑也是操尽了心。
当我们以为姑姑是铁人,永远屹立不倒的时候,姑姑在她89岁的春天,离开了我们。
再也没有人给我们做喜欢的饭菜,再也没有人在八十岁高龄了还站在板凳上,上树给我们摘杏儿,再也没有人每年给我们预留各种家乡特产等我们回去去拿!
姑姑,我本来打算把你做花馍的过程录像,等自己有空时候学习做的,可是,新冠肺炎几年,我们在家闲着,却没有了你。好在,你做的绣花鞋垫,我一直珍藏着,把它当传家宝。
姑姑不光对我们这个大家庭鞠躬尽瘁,对村人邻里,亲戚朋友也是能帮忙就帮忙,加上姑姑手巧,会蒸大花馍,会糊纸扎,会扎花,经常叫去帮忙的人很多。七十年代医生匮乏,姑姑还会接生。
我们经常说,如果姑姑当年能去上学,那一定会很有成就。姑姑不仅聪明、手巧,思维缜密,逻辑性强,口才也非常好,曾经也当过村里妇女干部。
回不去的童年,见不到的姑姑!
姑姑,你是我们的榜样。
母亲节,希望你和母亲在天上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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