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关注” 我们做文化朋友
文 / 牛国安
岁月荏苒，往事如烟。儿时的偶像刘廷水辞世，屈指算来已有三四十年了。
我记忆中的刘廷水五十来岁，髙高的个子，胖胖的。走路慢慢腾腾的，有点颠。走起路连带整个身子都是一耸一耸的。平时，他笑迷迷的，一幅慈祥和善的样子，总能给人们一种亲切的感觉。
刘廷水，官号刘廷俊。听人说，他是汝州人，曾在汝州一个寺庙里当过和尚。他幼时出家，后来当了寺庙主持。在他担任主持期间，香客众多，礼佛敬神，广聚善财，香火旺盛。因而他在寺庙中颇有威望。他出出进进皆骑高头大马，后有一干僧众随从。后来，他脱僧还俗，拖家带口来到我们村。“老和尚”便成了他的雅号。
那时，村子里文艺生活极其贫乏。除了饭场喷空儿，牛屋听“瞎话儿”，一年中偶尔看三两场电影外，便是听他坎歇后语，唱戏取乐。虽然他破喉咙哑嗓，但也吸引了不少人。
一个风清月朗的夜晚，村人搬着凳子来到村北大槐树下，杂乱地坐成一片。
面前是一张条桌，条桌后面是一条凳子。有人特意在条桌上放一个热水瓶，一只茶杯。
“老刘哇，上场啊！你猪八戒鼻子里插大葱一一还装什么象哩！”有人以嘲谑的口吻喊道。
千呼万唤中，刘廷水姗姗登场了。他一上场，便妙语连珠：“猪八戒背媳妇一一咱是出力不讨好！”“猪八戒照镜子一一咱里外不是人。”
“屎克螂趴那门鼻儿上一一装什么黑疙瘩锁哩！”人群中又有人回奉了一句。“屎克螂趴到扫帚上，看你结个啥茧儿哩？”
刘廷水也懒得瞧他一眼：“你屎克螂趴到煤堆上一一哪显你那一块儿黑。”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人群中顿时响起了欢笑声、鼓掌声。
刘廷水他真是个有心人，歇后语收集了不下千条。光他总结的关于屎克螂的歇后语，就有四五十条之多。这不，就连听众都学会了很多，能以歇后语和他对话了。刘廷水他会唱很多曲剧唱段，什么“花厅会”，“三娘教子”，“兰桥会”，“安安送米”……他唱时总是入戏太深，装男扮女，唱念做打，声情并茂。这不，他已是悲痛难禁，涕泪交流。“花厅会”中的张梅英走来了：“状元爷稳坐在百花厅，听一听民家女诉诉冤情。”“我家住在涿州府，樊杨小县有门庭。离城十里张家大庄，张得玉他本是我父名。我的娘吃长斋身康健，我名本叫张梅英＂……
这场戏唱的是高文举中状元的故事。高文举自幼与张梅英定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值皇王开科，高文举进京赴试高中状元。奸相温邀至相府，用酒灌醉，与其女儿成婚。并将高文举的家书改为休书，寄至张梅英家中。张梅花闻讯如雷击顶。后赶赴京城，探访到高文举下落。卖身温府做了Y鬟。其间受尽苦楚。终于一个晚上，在花厅与高文举会面。张梅英与高文举会面，消除误会，冰释前嫌，夫妻和合，花好月圆。“花厅会”便是一场重头戏。刘廷水时而演唱张梅英，时而演唱高文举。深深感动了观众。有的擤鼻涕，有的抹眼泪，有的高骂温相老贼不是人，有的恨得咬牙切齿。
“花厅会”唱完，观众没听过瘾，高声喊道：“再来一段，再来一段。”有的孩子吹口哨凑热闹。
“好，好！”刘廷水招呼大家，稳定情绪。“再唱段武的一一宋江杀阎婆惜！”
这段戏唱的是巜水浒传》里的故事。宋江和水泊梁山取上了联系，密谋造反。宋江给梁山联系的信被他的妻子阎婆惜发现了，扬言要报官。宋江在讨要无果的情况下，怒火中烧，抽出宝剑，刺中阎婆惜，阎婆惜便“啊”地一声倒地，顷刻身亡。刘廷水边唱边模仿动作。先是模仿宋江持剑刺杀阎婆惜的动作，后是模仿阎婆惜中剑倒地的动作。正当大家看得兴浓时，刘廷水由于用力过猛，身子失去平衡，却噗嗵一声，面朝天跌了个仰巴叉，腰和腿也被坎坷不平的地面硌伤了。当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时，他便咳哟连声。原来他是模仿阎婆惜中剑动作时，没把握好尺度所致。
二十多天以后，方才敢拄着拐杖出门。后边跟了一群凑热闹的孩子。其中一个小屁孩学着宋江的架势：“婆惜，贱人，看剑！”“噗一一”，挺直右臂作剑，向刘廷水刺去。刘廷水微微一笑：“你个龟孙！屎克螂趴到算盘上一一你个浑帐东西。”身后霎时荡起了欢快的笑声。瞬间又忽拉散开了，惊飞了鸟儿，飘散了白云……
本期审稿 王松凡 执行编辑 曹国民
